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0 【邃玉】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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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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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樓主發表於: 2019-05-20 23:5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5.20 【邃玉】问情

这大概是我写的最长的一篇邃玉了····祝大家520快乐2楼放文，4,5章开车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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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1樓發表於: 2019-05-20 23: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
近日，邃无端发现自己的视线总被那一抹紫色吸引。
  初见时只觉得那人声如泠泉，带着令人舒爽的凉意，抬头望去，美目皎皎如月，金叶熠熠如星，缀以珠玉琳琅，高冠博带，更显面容如玉，气质端方，叫人甫一见面便添上三分好感。
  话是如此，邃无端却因自身经历，轻易不肯卸下心防，尤其那人虽是圣司挚友，却一见面就意将人打入大牢，饶是天仙美玉，也早早的被邃无端划进了敌方阵营。然玉主事待人真诚，不似做伪，圣剑一案对自己和母亲又有诸多照顾，渐渐的，邃无端心中也有些松动。直至真相昭然，暗桩尽除，玉离经夜半发函，三人对月相邀，秉烛而谈，邃无端这才释了往日诸多疑惑，同时对这位玉主事，亦多了一丝别样之情。

  情之一字，到底难说，在邃无端往昔的百载寒暑中，有半数献给了他毕生所求的剑艺，另外半数被封在不见天日的岩壁之中。授业之恩，亲友之谊，他尚且省得，但是玉离经却有些许不同。
  邃无端有点苦恼。
  他停下手中乱了序的剑式，准备重头再启一遍时，一簇飘舞的紫瞬间夺去了他的视线。
  “主事？”
  邃无端运起身法向那处跃去，未至跟前，一股馥郁的香气便涌了过来，缘是紫藤花期已至，清风拂来，累累藤花如紫色烟霞，在绿绦间飘浪翻涌，香风阵阵，让人不觉沉醉其中。
  邃无端伸手抚过一簇紫藤，新生的花瓣划过指尖，触感柔嫩，像是一团轻柔的棉絮。他突然想到缀在那个人鬓边的两簇绒羽，颜色上也是如这紫藤一样，紫与白交相辉映，只不知摸上去是否也是……
  “无端？”
  “！！！”
  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温润嗓音，却像是平地起了一声雷，惊得邃无端肩膀一耸，手上不自觉猛地扯下了一把紫藤。
  “……主，主事。”
  心如擂鼓，邃无端感觉自己像是做坏事被抓包的学生，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觉得面皮上像是有火在烧，心也跳的好快，并且这份鼓动，在玉离经又一步靠近后，显得更加剧烈，仿佛只要他张一张口，下一秒心脏就会从他的嘴巴里蹦出来。
  玉离经伸手为他掸落了肩膀上的花瓣，见他仍是一副十分拘束的模样，星河月落般的眸子里噙了三分笑意，像是要安抚眼前这个人似的，又抚了抚他鬓边的棕发。
  邃无端的脸腾的一下红了起来。

  拨开层层垂蔓，一别致小亭坐落花间，八角飞檐，雕梁画栋，周系浅紫纱幔，凉风袭来，薄纱随风而摆，亭中景象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来。”
  玉离经眸中含笑，牵着他手穿过花帘与纱幔，直到坐下的那一刻，邃无端飘远的思绪方才回转，他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成语。
  入幕之宾。
  刚冷静下来的面上又有发热的迹象，他用力摇了摇头，赶走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
  亭子里堆了很多东西，横七竖八的毛笔，散落一地的白宣，但最引人瞩目的，还是桌台上一幅墨图。
  青山点翠，红墙灰瓦，乌墨游转间，诺大的德风古道跃然纸上。
  玉离经搁下刚才一直拎在手中的雕花食盒，取了二盘小点出来，两人就着茶吃了些点心，又问起邃无端在德风古道的近况。
  螟灾过后，时局动荡，门内事务也渐渐增多，仔细想来，二人已有三旬未见了，也无怪邃无端误把紫藤作玉影。
  聊着聊着，便说道那幅画上，玉离经一拍脑门，笑道：
  “光顾着和无端说话了，画还没有画完呢。”
  邃无端心下疑惑，他见连绵青山，重重宫阙具是完备，连昊正五道也被勾勒进了这一方山水中，到底是哪里没有画完呢？
  他见那人熟练的从桌底翻出瓷碟与颜料盒，抖了一钱赭石，又兑了三滴乌墨，在白宣上反复试了几回后，笔尖倚着粹心殿的外围，描摹出一个褐色的虚影。
  高冠束发，长身玉立，身背三尺剑，足踏凌云靴，面目虽因画面篇幅隐去了，邃无端还是一眼看出这画的就是自己。
  “主事……”
  心跳不受控制的剧烈鼓动起来，邃无端只觉得心底像是有一把火在烧，似有一个细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呢喃，像是要指导他去做什么来发泄心中的这团火。一种强烈的冲动，伴随着破坏欲，几乎要透体而出。
  “哈。”
  一声轻笑，打断了邃无端几乎满溢出的思绪，回神望去，适才空空荡荡的德风古道已被绘满了小人，读书者有之，练剑者有之，还有昊正五道的五位尊驾，德风古道的诸位部署，玉离经的昔年同僚，当然，还包括自己。
  粉色双唇下的贝齿轻咬着灰毫的尾端，狭长的双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邃无端，直看得他双颊通红，意欲化光遁走，没想玉离经瞬间就发现了他的意图，一把拉住了转身欲走的邃无端，又强势塞了只笔在他手里。
  曙红过了三遍水，颜色已是极浅，玉离经握住那只微微有些发颤的手，轻蘸了些这浅红，又在生宣上吸取了多余的水，最后，移转到画中的无端脸上。笔尖轻触，留下一抹嫣红，像极了邃无端如今红透的脸。指尖相触，呼吸相依，体温透过春衫在二人间传递，升起一股融融暖意，邃无端突然觉得心跳的不是那么快了，仿佛他们天生就该如此。
  如此……亲密。
  他偏过头，看着玉离经近在咫尺的脸颊，适才压抑下的冲动再次翻腾，他却再也不想抵抗了，任由自己遵从心底的意愿，缓缓贴近了那份绵软。即将相触的一刻，玉离经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刚偏过头，唇上就传来一阵温热。
  比想象中更加柔软的触感，美好的令人不舍得放开，邃无端大着胆子睁开了眼，却只看到了玉离经匆忙离去的背影。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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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

2樓發表於: 2019-05-20 23:5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

  那天过后的日子与往常似乎没什么不同，毕竟，他们本来就不是只能在晨会上点头示意的关系。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其后会怎么发展，也许连当事人都不清楚。

  红日西斜，霞光漫天，自剑儒之位更替，席家二位兄弟继任之后，葬剑坟便少了些许古朴苍凉，多了些许生活气息。
  昊正五道内膳食多有定数，会在指定时间送至山门前，若是吃不惯门中统一的食物，也可如玉主事，凤儒尊驾一般自备小厨房。邃无端自知不善厨艺，亦不想兄长受累，是以每日黄昏时分，都会有门人将晚膳送至葬剑坟。
  天光将灭，烛火渐燃，暖色的光映在白色墙面，反射出一种蜜一样的色泽。挂好配剑，邃无端为自己和兄长沏了一壶茶，茶韵袅袅，透过茶雾，连冷砖砌成的墙面似乎也柔软起来，邃无端不禁想起那日那人近在咫尺的脸，也是如此的白皙，柔软……
  邃无端忍不住抚上自己的唇瓣，唇上似乎还留着那日短暂的触感，胸口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恍惚间，他似乎闻到了一股冷香，一股……那个人身上独有的香气，并不甜美，也不馥郁，但是让人觉得非常舒服，甚至，有一丝沉溺……
  这些时日，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弄清，几乎空白的画纸上，种种可能性在邃无端眼前铺开，一条条尝试，又一条条否定，最终留下的，是一条他从来没有走过，也不知道怎样去走的路。

  “咚咚。”
  敲门声响起，大概是晚膳来了，邃无端按下想要起身的兄长前去开门，然而当他拉开门后，外面站着的，居然是自己刚才还在想念的人。
  “晚上好，无端。”
  玉离经左手拎着精巧的食盒，右手抱着一个漆红的小木箱，并没有穿平时繁重的主事服，而是换了身更宽松柔软的儒衫，这形象实在是有些稀奇，邃无端一时有些愣神，直到那人轻笑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侧身将人往里请。
  今日的膳食似乎与平常有些不同，除了惯例的五菜一汤外，还多了一盘小点心，雪白的糕团捏成玉兔的形状，耳尖还点了粉，实在是可爱的叫人难以下口。然而两位剑儒对这种方面一向钝感，只道是例食有所更改，并没有注意到玉离经脸上些许忐忑的神情。
  晚膳过后，斩获帮着邃无端收拾碗筷，玉离经则是将刚才带来的另一个箱子放到了桌上。
  “吾今日来，是有事拜托二位尊驾。”
  说着，他伸手打开了另一个箱子，精致的绣缎在烛光下映射出耀眼的光华，醒目的红色一下吸引走了邃无端所有的注意力，毫无疑问的，这是一件婚服。
  “这，是？”
  斩获似乎有些不解其意，连端着碗的手都放了下来，专注看着箱子中华美的服饰。
  玉离经莞尔一笑，清亮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精明，他向席家兄弟招了招手，故意压低的语气带着三分神秘，又带着些许顽皮的感觉。
  “事情是这样，请两位尊驾附耳来……”

  “主事说的可是此处？”
  “正是，劳烦尊驾出手了。”
  重山之中，两道人影先后而行，凤儒无情接到玉离经通知，在德风古道东南二十里处有一地点散发不明邪氛，恐是邪神据点。二人来到一处隐隐散发着邪力波动的岩壁前，慕灵风单手掐了一个法诀，瞬间岩壁之上浮起道道咒文，似乎是存在什么禁制，这禁制不算难解，但胜在隐蔽性极强，叫人难以发觉。慕灵风稍稍观察了一下阵法走势，运起白玉梅枝，三道圣光连破禁制三处阵眼，霎时咒印崩解，露出其后幽暗深邃的洞窟来。
  慕灵风率先而入，白玉梅枝上下挥舞，连破数道屏障，半刻之后，前方隐隐透出一丝光亮，二人对视一眼，都加快了脚步，就在慕灵风欲运出云行剑时，洞府中的那个人却让她生生停住了脚步。
  “无端？”
  只见那人端坐在石床上，手中捧着漆红的木盒，深棕色的发下是一双剔透的紫眼，正是邃无端。
  这隧道深处居然有一处洞府，内中桌椅家具一应俱全，壁上更是镶了多枚夜明珠，内饰华美，不输儒门本部。现在，那些家具上具是铺了红绸，石桌上更是燃起了两根红烛，慕灵风眼神一转，已经知道了这群小辈打的什么主意。
  “劳烦尊驾在此处稍待，我已经差人去请法儒尊驾了。”
  刚才还一本正经的玉离经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说完这句后便转身离开了洞窟，慕灵风叹了口气，上前接过邃无端手里的木盒。
  罢了，早晚有这一天。
  卸下属于凤儒的面纱，佩戴上众人精心挑选的金饰，透过铜镜，慕灵风看着似乎仍有些懵懂的邃无端，开口调笑道：
  “如果我不同意，主事真的指望无端能拦住我吗？”
  邃无端听闻，低头想了想道：
  “尊驾不会的。”
  慕灵风低笑了一声，取过镜前的胭脂盒，在唇上轻点了两下，露出了一个半是羞怯，半是释然的笑容。
  “是啊，我不会的。”

  另一方面，玉离经差云忘归前去通知御钧衡凤儒遇袭，同时让斩获在洞窟面前随意打碎些树木巨岩，造成一副鏖战的假象，自己则是又抽取部分鬼气附在上面，使其看起来更真实。做完这一切，他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去接无端出来，把时间留给两位尊驾。
  刚走到内室前，邃无端清亮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在听到内容后，玉离经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凤儒尊驾……倾，倾慕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慕灵风停下了梳妆的手，闭目沉思了片刻，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辞，只是她想了很久，似乎也没有找到一个准确的形容词，只能苦恼着轻轻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曾经以为，千百年的岁月已经使得自己不会再有所期待。她摩挲着手里的木梳，想到那个人将梳子交给自己时一副紧张的快要昏厥的样子，心底一处地方突然变得柔软起来，嘴角忽的勾出一个笑容。
  “大概就是，将那个人真真正正的放在心上吧。”
  放在心上。
  邃无端还是不懂，他在脑海中极力思索着，想要解析这个词句的具体含义。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声响，玉离经快步走了进来，拉住邃无端就要往外跑。
  “御钧衡马上就要到了。”临走之前，他还不忘对慕灵风施了一礼。“祝二位有个愉快的夜晚。”

  出了洞府之后，玉离经并没有停下脚步，微凉的夜风在邃无端耳边刮过，他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一句我自己可以走在嘴边绕了几圈，终究还是咽了下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久到邃无端几乎觉得他们已经离开了德风古道的地界，前面的人似乎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主事？”
  试探性的喊了一声，玉离经像是突然惊醒一样的停了下来，邃无端来不及止步，咚的一声撞到了玉离经的背上，跌坐在草丛里，簇簇流萤受惊而起，怀绕在二人身边，交织出一片梦幻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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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9-05-20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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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倾慕一个人是一种怎样的心情呢？
  这个问题对玉离经来说，答案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除了正经学过的诗词歌赋，谁年轻时没看过几个话本子，听过几台戏，甚至他做学生那会儿，私底下还和云忘归，墨倾池唱过那么几段儿，当然墨倾池是不会唱的，但是他不介意给二位好友打打梆子，看看他们你来我回的表演，释放一下浑身上下的艺术细胞。
  只是那满口的情深缱绻，本没有依凭，就像晨起林间的云雾，风一吹就散了。
  直到……
  平静的心湖被投入了一颗紫色的种子，被那双眼注视的时候，连飘荡的云烟似乎都有了归宿。少年的纯粹像是被水洗过的宝石，散发着熠熠光辉。
  放在心上……吗？
  心脏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与其说将对方放在自己心头，更像是那一颗名为无端的种子已经深深地种了进去，每一次呼吸，每一次跳跃，都会深刻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但是现在，少年带着疑惑的语句像一把锐利的匕首，而刀尖正抵在玉离经胸口之上。
  是啊，他明明不懂，既然如此，自己又怎么能擅自替他做一个答案。
  少年思索时的沉默像是死亡的倒计时，他忽然有些害怕听到最终答案，于是他蛮横地冲了进去，打破了这令他窒息的窘境。


  “……主事？”
  浓云掩月，周身只余点点萤光，邃无端有些看不清玉离经现在的表情。
  “……抱歉。”玉离经转过身拉起无端，轻柔的为他掸去身上草屑。
  “我们回去吧。”
  不再交握的双手，体贴中带着一丝疏离的声线，眼看那人就要转身离开，邃无端心头忽然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
  “等等！”
  本就拙于言辞，思考了那么多也没有想好该如此表达，既然如此，不如顺从自己的直觉吧。
  他追上去抱住了还未走远的玉离经。
  “！”
  令人沉迷的温度，玉离经几乎当场就要败下阵来，他转过身，拍了拍围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开口时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挣扎，和微不可觉的希冀。
  “无端，你知道你这么做的意义吗？”
  环抱在他腰上的手似乎收的更紧了，少年棕色的头埋在他的颈肩，声音有些闷闷的，虽不如何响亮，却是十分坚定。
  “我不知道主事说的什么意义，我只是做我想做的而已。”
  说罢，他抬起头来，目光坚定，毫不避讳的吻上了眼前人的唇。
  没有什么多余技巧，柔软的双唇相贴，灼热的鼻息在二人之间交换，初时玉离经因为惊诧下意识地挣扎了数下，但少年人的双臂柔韧有力，紧紧锢住了那颗不安定的心。突然，邃无端感觉唇上传来一股咸涩，他稍微拉开彼此距离想要看个究竟，却被玉离经忽的捂住了眼睛。
  “真不像样啊……”黑暗之中，主事的声音愈发绵软。“明明，吾也算是无端的长辈呢。”
  “主事……”覆上眼睫的双手犹带着一丝颤抖，邃无端愣了一下，本能的将头埋进了他的肩窝，细软的发磨蹭在玉离经的脖颈，他听到无端带着些许无措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样说。”
  “但是我不想主事离开我……我也不想离开主事，我想一直一直陪在主事身边。”
  一直……吗……
  眼泪又一次划过脸颊，心中满满的酸涩似乎都在瞬间发酵，泌出丝丝甜意来，虚握的手臂逐渐收紧，玉离经以同样的力度回抱住了邃无端。
  “……吾也是。”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