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23 (東離)【殤凜】勝負心+雨傘的義理巧克力+成年日（校園AU系列，3F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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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irdelu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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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12-26 02:2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23 (東離)【殤凜】勝負心+雨傘的義理巧克力+成年日（校園AU系列，3F完結）

趁著還沒有回復把主樓留出來當系列目錄，原來發在這裏的《勝負心》重發在下面了。
這個系列到這裏就完結啦！寫完生賀這篇才發現雖然三篇的重點都不在食物上，但都是甜食主題w
短篇之間情節沒有聯繫，可以分別獨立閱讀。

1. 《勝負心》（Pocky Game梗）
2. 《雨傘的義理巧克力》（情人節賀文）
3. 《成年日》（2022殤不患生日賀文）

[ 此帖被clairdelune在2022-09-24 00:4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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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airdelu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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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2-02-18 04: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勝負心

靈感來自這只pocky鴉（https://twitter.com/zako_nee/status/1458764122732912645）

校園AU。
非常單純甚至都想不到這算什麽感情的高中生殤凜在11月11日pocky日的pocky游戲。
…反正都是勝負心的錯就對了。

其實不是特意準備的聖誕賀文只是正好今天寫完，但還是——聖誕快樂！（雖然已經過了零點了……

简体请点我

“就是說啊，勝負心太過有時候會很麻煩的哦？”這掩飾不住幸灾樂禍的語氣，是刑亥。
“確實呢，特別是pocky游戲這種事…”出于禮貌猶豫著但最後還是表示了認同的是丹翡無奈的聲音。

事情會變成這樣全都得怪凜雪鴉。殤不患瞪著餅乾棒另一端的那張臉，不確定自己的表情裏糾結和無奈哪個更多一點。
這傢伙一向是一副食欲不振只靠餐風飲露就够活著的樣子，今天中午也不例外，打開便當盒挑挑揀揀了幾口就收起了筷子。午休還剩下一大半時間，按照凜雪鴉的習慣，接下來應該就是從口袋裏摸出根烟夾在指間，微微笑著說一句“那我先出去了”算作招呼，然後離開教室去天臺吸烟。
只不過，今天他從口袋裏摸出來的却是一盒餅乾。
非常普通常見的，學校附近的便利店就買得到的餅乾。一盒兩袋，細長的袋子裏裝著的是同樣細長、形狀倒是和烟頗有相似之處的餅乾，盒子的顔色代表著塗層的口味。沒錯，就是廣爲人知的pocky餅乾棒。甚至還是粉紅色的草莓味。
“誒？”丹翡意識到自己不小心發出聲音之後立刻捂住了嘴，可是她抬起手的動作却反而讓袖子把桌上的餅乾盒甩落到了地上。
教室中的其他人看向掉落的餅乾盒，又順著丹翡的視綫轉向手裏正舉著一盒餅乾的凜雪鴉。
卷殘雲來回轉頭確認了兩三次：“一樣的？”
的確是一樣的。深粉色的背景上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五個大號的白色字母“Pocky”，下面是被擺成心形的草莓圍在中間的一把餅乾棒的圖片，中間用清晰的字體印著口味“粒粒草莓”，相隔一條橫綫下還用小字寫著“心意滿滿”。
丹翡拾起掉落的包裝盒：“嗯，是一樣的所以我才稍微有點驚訝。”
“可不是，沒想到你會喜歡吃這個？”狩雲霄咽下一口飯團，用筷子指了指餅乾盒，“難不成是因爲長得像烟？”
凜雪鴉用拇指按下包裝盒背面的虛綫拆著餅乾，不置可否地含糊了一句：“嗯，差不多吧。”
“而且還是草莓味？”
“這個口味真的很好吃！不僅塗層有顆粒感不覺得膩，而且夾心的草莓味比起外面的塗層要更酸，一口咬下去酸甜交融，簡直是種享受！”丹翡搶著回答，一口氣不停歇地說完後又塞到狩雲霄手裏一根餅乾示意他一定要嘗一嘗。
卷殘雲絲毫不見外地自己動手從丹翡的袋子裏拿出一根咬了一口：“可惜爲了做成這個形狀不得不在兩層草莓中間夾上一層餅乾啊。”
“可惜什麽？是因爲有餅乾溫和的味道、酥脆的口感，才能和草莓搭配出這樣豐富的層次，這就是所謂的天作之合、缺一不可！凜同學也喜歡這個口味對吧！果然這是我覺得最好吃的味道了！”
凜雪鴉隨著丹翡的話音撕開袋子，用夾著烟的姿勢把一根餅乾夾在指間認真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也不算吧，聽說是打折來著？”
“打折？”丹翡楞了楞，拿出手機低頭掃了一眼，遺憾地抿了抿唇，“啊，因爲是今天呢。可惜我完全忘了日期，偏偏就在昨天原價買了好多……”
“是今天嗎？那果然還是那個游戲比較應景吧？”刑亥突然接了一句。
“要玩嗎？”丹翡吃完手上的半根餅乾棒，伸手拿起袋子，却沒有預想中的重量，“已經沒有了…抱歉，我吃太快了。”
“凜同學那裏不是剛打開一盒？”卷殘雲看到丹翡失望歉疚的表情立刻轉向凜雪鴉，“稍微借兩根沒問題吧？”
凜雪鴉捏著粉色的餅乾棒對卷殘雲搖了搖：“餅乾嗎？不是我的哦。”
“啊？”
“我是無所謂啦——不過餅乾是不患買的，所以要借的話應該要去問他才對吧？”
餅乾確實是殤不患買給他的，這句話沒有一個字的謊言，聽起來也是邏輯通順毫無問題，可根本就是因爲凜雪鴉這句找不出哪裏不對的話，才會把殤不患牽扯進來，讓他陷入如今的狀况裏。

事情會變成這樣全都是殤不患的錯。凜雪鴉盯著餅乾棒另一端的那張臉，皺了皺眉。
二十四小時之前。
是昨天中午的午休時間，凜雪鴉一如往常地靠在天臺欄杆上抽烟，一般來說，這個時候是不會有人來打擾他的，殤不患的聲音却從背後傳來。
“我說啊，你不知道校內是禁烟的嗎？”
校園禁烟令已經實施好幾個月了，怎麽就偏偏他如今才要來多事？凜雪鴉嘖了一聲，動也沒動。
多管閑事的人走到他身邊，學著他的樣子靠在欄杆上，伸出左手抓住凜雪鴉正要把烟送到嘴邊的手腕。
被握住的手腕上傳來不屬自己的體溫，仿佛比烟捲上安靜燃燒的火星還要熱。凜雪鴉不情願地轉過身，面對著殤不患。
“又不是風紀委員，要你管我？”
“你這樣風紀委員也會很困擾的，多少也要爲別人考慮一點啊——一般是應該這麽說吧？”
凜雪鴉用圍觀外星人的眼神看著這個轉學過來沒多久的外地人：“且不說這種臺詞根本不適合你——這所學校有過風紀委員這種東西嗎？”
殤不患不僅沒有鬆手，而且得寸進尺地用右手奪過那支才燒了不到三分之一的烟。指腹捏著的濾嘴傳來輕微的濕潤，這對吸過的烟來說理所當然，他却莫名有些慌亂，下意識地想要躲避著什麽一樣放開了凜雪鴉的手腕。
凜雪鴉倒是沒打算要和殤不患玩搶過來搶回去的幼稚游戲，掏出烟盒和打火機正要再點燃一根烟，然而得寸進尺的殤不患却把打火機連著剩下的半盒烟都一起從他手中抽走了。
“你——”
“好啦好啦，”殤不患屈起手指敲了敲烟盒，“就連這裏都寫著‘吸烟有害健康’，你其實，也沒什麽烟癮吧？”
其實他從來沒有見過凜雪鴉犯烟癮。不吸烟就會變得疲累焦躁憤怒、像沙漠中迷路的旅人渴求水一樣渴求著尼古丁，他從沒在凜雪鴉身上見到過類似的一星半點迹象。比起吸入，不如說那傢伙似乎更享受噴出的烟霧，就像是某種朦朧模糊的舞臺效果。
最初是怎麽開始吸烟的，凜雪鴉已經不太記得了。用牙齒輕輕咬住含在口中的烟，按下打火機噴出火焰，然後低頭凑到燃燒的火焰上讓橙紅色翻滾蔓延變成隨著呼吸明滅的一個個暗紅色的亮點，感受到順著濾嘴傳來的微苦的味道，再用兩根手指夾住烟拿到一邊，呼出白色的霧氣。這些動作已經不需要思考就連貫地流淌而出，如同烟霧會消散在空氣中一樣自然。爲什麽要抽烟？凜雪鴉從未刻意去想過這個問題，就像也從來沒有人站在他面前劈手奪走他的烟說爲了你自己的身體健康戒了吧這種話一樣。
所以他决定像以往一樣繼續唯獨對殤不患說實話：“是沒什麽，就是習慣了。”
“習慣？”
凜雪鴉抬起食指撫過自己的嘴唇：“嗯，有的人背書的時候會咬指甲，有的人演算的時候一定要啃筆，就是那種類似動物磨牙的習慣吧？”
殤不患像是意外這樣的回答一樣楞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緩慢點了點頭，然後從口袋裏摸出了一盒餅乾：“這樣的話…要不要試試這個？”
凜雪鴉也很意外。
沒有一定要吸烟的理由，那麽應該也沒有理由拒絕這個戒烟的替代品的嘗試吧？
他接過這盒餅乾，然後彎起眉眼把臉凑到殤不患眼前：“特意爲我準備的嗎？這樣的心意我可不好拒絕了。”
“這次才不是！”殤不患別過頭不去看那張笑得太過燦爛的臉，“是特價商品，順手拿了一盒而已。”

丹翡是沒有理由說謊的，所以一定是昨天的殤不患在說謊。
明明長了張老實人的臉，嘁。
今天的誠實的凜雪鴉只是如實說出了餅乾的來源，所以會落到現在這個境况全都是殤不患的錯。
凜雪鴉對上十厘米外的那雙黑色眼眸，牙齒用力咬斷一截餅乾，向前邁了一步。

凜雪鴉吃了一口餅乾。殤不患在腦海裏又對自己重複了一遍眼前看到的事實。所以爲了不落敗，他至少也應該照樣子吃一口才行。
可是凜雪鴉似乎離得太近了。
白色劉海隨著凜雪鴉向前的動作蕩出一個柔軟的弧度拂過殤不患的額頭，髮絲一根根劃過皮膚的觸感像是放進慢鏡頭一樣清晰，被碰到的皮膚有一點點癢，從額頭一直傳到心底。白色的髮絲穿過空氣落回搭在凜雪鴉過長的睫毛上，黑白相交，仿佛冬日的第一片雪花栖息在蝶翼，微微顫動。
每次這傢伙低頭凑在火焰上點烟的時候殤不患都會擔心那雙上下翻飛的睫羽和頰側鬢邊的碎發會不會不小心掃到火焰，總要目不轉睛地看好了他免得真出了什麽事。
纖長濃密的黑色睫毛間藏著比火焰更穠艶的一抹紅，散落的劉海擋住斜飛入鬢的張揚的眉，凜雪鴉這張臉是公認的無可挑剔，可是只有離得這麽近，才能窺見一點點這幅完美皮相下的銳利，像是在表面鋪滿花草藤蔓遮蓋住危險氣息的沼澤，遠遠望去一片生機盎然，靠近却讓人下意識地想要移開目光退却遠離。
就連他眼尾上挑的弧度都是刺激著生存本能直覺的警告，所以沒有人敢與他對視。
原來這才是沒人願意和凜雪鴉玩pocky游戲的原因嗎。

在凜雪鴉一句話把責任全推給他之後，殤不患迎著刑亥、丹翡、卷殘雲三個人齊齊盯著他的目光，猶疑著點了點頭：“想吃就一起吃吧，這有什麽不行的。”
他完全不清楚從剛才開始這幾個人是要餅乾做什麽，可是說到底，餅乾除了吃還能拿來做什麽？
狩雲霄才吃完自己的雙份午飯，聽到這句話笑了一聲：“轉校生還根本沒搞清楚狀况啊。是沒玩過吧？不如就從你這裏開始？”
“開始什麽？要玩什麽？”殤不患仍然是一頭霧水。
“Pocky Game～！就是用餅乾棒做游戲而已，也算是破冰游戲的一種哦，轉校生確實應該參與進來才好。”刑亥走到凜雪鴉桌子前面拿起餅乾袋子，剛要轉身却又頓住了脚步，“嗯，說起來，凜雪鴉你也一次都沒玩過吧？”
凜雪鴉張口似乎想說什麽，却被卷殘雲搶了話：“廢話，哪有人要和他一起？”
“還真是…一如既往地沒人緣呢。”雖然說凜雪鴉的壞名聲和沒人緣他已經多少有所瞭解了，可是到了班級同學的破冰游戲都沒人想帶他玩的程度，殤不患還是覺得有點可憐。
卷殘雲却完全沒有一星半點同情：“怎麽，難道你要和凜同學一起玩這個？”
“不患千萬別勉强哦，我是無所謂啦，反正也一直都沒人願意和我一起的。”凜雪鴉眉眼彎彎，帶著笑轉向殤不患。
不就是個游戲嗎，就當是陪凜雪鴉好了，要是能偷偷讓著他一點讓他贏一次說不定這傢伙也會開心些。想著“凜雪鴉真可憐”的殤不患剛要開口說“我陪你”的時候，凜雪鴉却笑著說出了後半句話。
“不患不想玩的話，認輸不就好了？放心，我絕——對不會笑話你的！”
那個拉長聲音的“絕對”就根本已經是在嘲笑了吧！
不能輸！絕——對不能輸給凜雪鴉！
方才蓄積在心口的同情酸澀和心軟被凜雪鴉一句話翻了面，全漲成了怒氣和不服輸，殤不患帶著戰鬥的覺悟走向了以餅乾品牌爲名的游戲。
丹翡抓著自己吃空了的餅乾盒，看著突然戰意高昂的殤不患，推了推卷殘雲的手臂：“殤大哥他，是不是，好像誤會了什麽？”
卷殘雲順著她的目光看向主動從刑亥手中拿過餅乾袋子然後問著要怎麽玩的殤不患，吸了口氣：“凜同學那個人要說沒人緣是真的沒人緣，但是問題不完全在這裏吧？”
狩雲霄已經笑出了聲，拎著根筷子敲著飯盒，擺明瞭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第一次有人敢近距離直面凜雪鴉那張臉啊，這就够有趣了，更別提這游戲…哈！”

凜雪鴉那張衝擊性過强的臉就在他眼前填滿了他的全部視野，無處可躲。可是躲不開的除了這份比毒藥更危險更讓人沉溺的美，還有一絲溫熱的甜。
凜雪鴉走近之後，兩個人中間本就只有一根餅乾長的距離更是近得可以感受到對方呼吸的熱度。
秋日午後的空氣還是有些凉，對面那個從名字到相貌給人的印象都像是塊晶瑩剔透的冰的人，呼吸却是熱的。
殤不患分到的這一邊是尾端，隔著一層餅乾嘗不出夾心的味道，可是另一邊的塗層想必是甜的，不然便沒辦法解釋凜雪鴉溫熱的呼吸裏絲絲縷縷纏繞著的甜味。
甜味很淡，却始終清晰，像是匆忙撲過來搶走盤子裏最後一口蛋糕的小猫嘴角沒來得及舔乾淨的一點奶油，讓人很難不去注意，忍不住想靠近。
必須至少向前走一步才行。怎麽說也不能交白卷輸給凜雪鴉。殤不患用唇舌壓斷餅乾，向前走了一步。

凜雪鴉忽然覺得有點熱。
按理說如今只不過是秋天，哪怕是正午的溫度也不該讓人覺得熱的，况且方才吃飯的時候他也確實幷沒有感覺熱。
是因爲殤不患離得更近了嗎，還是因爲陽光？
落在殤不患臉上的陽光似乎格外柔和，比他自己身上的更暖。暖融融的光塗抹過眼前那濃墨重彩描繪的眉，筆直挺拔的鼻，含著餅乾的微抿的唇，沿著下頜的弧綫延至耳邊的胡茬，以及一雙黑白分明的眼。陽光落在他黑色的眼眸中，如同輕柔地鍍上一層淺金色的湖面，仿佛有一個世界的話語將要流淌而出，下一瞬又好像只有著無窮無盡安靜的溫柔。
在這樣近的距離只看得到殤不患的一張臉，五官似乎只有黑色，像是單色鉛筆畫下的素描，可是細細看過去每一根綫條都是一筆一劃精心雕琢，無可增删。
在這個人身上連本該是沉鬱的深深淺淺的黑色也鮮活起來，遠近高低，絲毫不覺得寡淡。
凜雪鴉怎麽說也是在鏡子裏看慣了自己，非要說的話殤不患的容貌算不上精緻，不是那種艶若桃李第一眼就會吸引人注意的類型，不，還不如說第一眼甚至很容易忽略他，無論是長相形容還是言行舉止，他都像個隨處可見的粗糙普通人。像是幾十種令人眼花繚亂的口味中始終沒有改變的最樸素的餅乾。
可是初見時的那個無星無月連路燈都斷了電的雨夜，凜雪鴉站在街角咬著一支被雨打濕的烟，一道無聲的閃電迅疾劃破黑暗的天幕，在眼前亮起的那一瞬間，他只看到了殤不患。
被淋了個透濕、從頭髮眼睛到衣服鞋子都沒什麽顔色的、看起來普普通通無甚出奇的殤不患。
然後驚雷陣陣，天地齊鳴。
那時候他看著殤不患，想到什麽來著？
接過這根餅乾的時候，又是在想什麽來著？
殤不患是個從來沒聽說過這個游戲的轉校生，可是他不是。這種曖昧的、心照不宣的、無論是身在其中還是旁觀者都清楚知道是要期待著發生什麽的游戲，凜雪鴉一向只是坐在一邊看別人的熱鬧或者不著痕迹地推波助瀾，怎麽會這一次自己倒成了被看的熱鬧？
凜雪鴉看著殤不患在聽刑亥解釋清楚這游戲是要做什麽之後却沒有拒絕，看著殤不患低頭從袋子裏抽出一根餅乾，看著殤不患一步一步走過來把餅乾另一端遞到他面前。然後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捏住餅乾，順著從餅乾上傳來的輕微的力道站起身。
就像是被握住手拉著向前走。可是那只不過是稍稍用力就會折斷的餅乾。
殤不患會在什麽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答應是因爲他那句近乎挑釁的可以認輸，那是句不能更簡單的激將，但殤不患就是會上鈎。
他知道殤不患一定會上鈎。
所以他爲什麽要說那句話來著？
明明之前說餅乾是殤不患買給自己的時候還是一如往常想要順手把殤不患扯進來看他的笑話的。
沒錯，就是因爲想看殤不患的笑話吧。
從張口就來的挑釁到順手或者特意找來的麻煩，都是爲了讓殤不患焦頭爛額，爲了看他左支右絀的慌張模樣。是因爲看多了殤不患在其他人面前那副無所謂什麽都好的樣子，才想要試探出更多的表情，焦躁也好，慌亂也好，憤怒也好。而當殤不患走出他設下的一個又一個圈套，却沒有像其他人一樣或是求饒或是恐懼或是痛恨，仍然在身邊陪著他的時候，凜雪鴉就更不想停手了。
就像是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游戲，對手還游刃有餘，先收手豈不就是認輸。
凜雪鴉點點頭，然後聽到了餅乾斷裂的聲音。
餅乾斷在凜雪鴉口中，要是就這樣斷了的話顯然是殤不患咬著的還沒吃完的那一截更長，那可就是輸了。凜雪鴉甚至來不及把斷掉的餅乾吃下去，脚下急忙走了一步，同時張口向前，試圖假裝這不是點頭動作幅度過大帶來的意外而是做好準備的行動。
然而沒準備就是沒準備。這一步跨得有些大了，凜雪鴉的鼻尖直直撞上了殤不患的。

不太疼。
是凉的。
雖然被撞了一下，但是還好凜雪鴉沒用什麽力氣。和呼吸帶出的溫度不一樣，相觸的感覺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凜雪鴉露在外面的皮膚確實和看起來一樣有一點點凉。
殤不患向左稍稍轉了轉，想避開凜雪鴉的鼻子。可不巧的是凜雪鴉也轉向了同一邊。貼在一起的從鼻尖變成了臉頰，還是有點凉。
等等。
殤不患突然開始懷疑，是凜雪鴉有點凉，還是他的臉有點熱？
但懷疑歸懷疑，反正現在也沒辦法確認。殤不患又轉向右邊。
還是很不巧，這次貼在殤不患臉上的是凜雪鴉劉海上的金屬夾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這兩次左右轉動帶動了頭髮，夾子交叉的角度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金屬無溫度的冰冷和他從凜雪鴉的皮膚上感受到的微凉截然不同。或者也可能是他自己的臉更熱了。
這樣不行。殤不患想說凜雪鴉你先別動，開了口才想起嘴裏還有餅乾。一個“凜”字還沒說完，凜雪鴉就反應極快地想帶著被殤不患放開的餅乾後退。餅乾的末端滑過殤不患的舌尖和牙齒，下一刻就要被帶出口中。
殤不患下意識的抬手按住凜雪鴉的肩止住他後退的動作，然後身體向前傾了過去。
他如願以償地追上了餅乾，也成功地錯開角度避免了兩人鼻子相撞的慘禍再次發生，只不過這次相撞的是另一個地方。
像是空中飄落的雪花落在他嘴唇上然後融化的微凉的若有似無的觸感，帶著餅乾的甜。
殤不患僵住了，他覺得自己現在要是動了的話就算不是直接仰面摔倒估計也是同手同脚。可是凜雪鴉怎麽也沒有動？
他想了很久才想起來是自己在按著他。
至少可以確定的是現在他的臉真的燒起來了。
殤不患緩慢地收回手臂，剛要後退，就發現自己再一次忘記了嘴裏的餅乾。被放開的凜雪鴉倒像是沒什麽反應一樣，唇瓣更用力地壓了上來，微微張口幾乎是貼著殤不患的牙齒咬下了餅乾，然後抬起手扶著殤不患的臉頰推開了一點距離，露出了一個得意的笑：“我贏了。還有，殤不患同學，你臉紅了。”
殤不患橫著走了一步避開貼在自己臉上的那只手，就看見凜雪鴉另一隻背在身後的手緊緊攥著。
只不過是這傢伙慣會裝相罷了。殤不患不閃不避地對上那雙紅眼，伸手捏了捏在白色髮絲的間隙裏沒完全藏住的還有點紅的耳垂：“我可沒輸。”

- FIN -

假裝這個是pocky游戲視角的鴉鴉：

（https://twitter.com/Sinov_mimori/status/1466242743185731597）

提到的草莓夾心百奇的包裝盒是：http://foodsnews.com/articles/view/56411
这款的日文原名是“つぶつぶいちごポッキー　＜ハートフル＞”，中文名叫“百奇粒粒草莓夹心棒”（不过包装盒不一样）。我覺得日文原名裏的“heartful”應該就是指夾心，不過這裏我就寫成“心意滿滿”了，因爲確實是殤不患的一片心意嘛x
另外這種粒粒百奇夾心棒實際上一盒裏只有一大袋，一盒分兩袋的是普通的百奇。
丹翡說的夾心味道更酸那段全是我編的不要信，哪有什麽酸味整根餅乾從頭到尾都是甜的。用吃pocky戒烟也是我編的，不知道有沒有可操作性反正我沒聽說過這麽戒烟的……
凜雪鴉的劉海別夾子是參考了佐久間老師和三杜老師的學生鴉（https://twitter.com/sinov_mimori/status/822053495456960513），不然大概率在撞到鼻子之前殤不患要先被凜雪鴉原本的那個發飾在額頭上戳個傷口……

殤：凜雪鴉，你戒烟吧。
凜：？
殤：你可知道那火焰點燃的不是烟，而是我這顆爲你跳動的心！
凜：……

[ 此帖被clairdelune在2022-02-18 04:1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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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2-02-18 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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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傘的義理巧克力

是遲到的情人節賀文（

靈感和標題來自第一季第一集標題「雨傘の義理」（雖然按理說應該是殤不患爲了避免欠奇怪的人情才不收義理巧克力來著？）

简体请点我

二月十四日，星期一，晴。
殤不患拎著書包打著哈欠走出家門，周一的早晨本來對于每個學生和上班族來說都是最困倦最不情願起床的時刻，更別提前一天晚上凜雪鴉發消息過來說些沒營養的話題和他東扯西扯聊到半夜，生物鐘却還是讓一向早睡早起的殤不患準時早早醒來，以至于根本沒睡飽。
不過從他轉學到東離已經過了有半年了，從家到學校的路即使是閉著眼也不會走錯。雖然他沒有真的閉著眼走路，但只要不走出人行道，閉著眼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畢竟一般來說，幷不會總有人在樹下盯著你有沒有拿走路邊石佛上的傘。即使是在殤不患身上，這樣的意外也僅僅發生過一次——不過話說回來，那一次已經足够刻骨銘心了。
路上當然沒有發生什麽意外，非要說的話，也就是行人的說笑聲似乎比平時激動了一些，但這幷不是什麽值得格外注意的事情。
踏進學校校門的那一刻之前，殤不患還這麽想著。
然而就算是再遲鈍的人，走進學校的一瞬間也意識到了今天似乎有什麽不一樣。
殤不患，曾經不皺眉頭獨自打退來尋仇的幾十個玄鬼宗殘餘幫衆的孤膽英雄，面對著從校門左右兩側蜂擁而上的十幾個他顯然一個也不認識的女同學，楞住了。
直到左右兩手都被塞滿巧克力，然後變成了雙手抱著一堆巧克力的姿勢，再然後巧克力越堆越高甚至開始搖搖欲墜，殤不患才找到機會插進話問出他的疑惑。
“這個巧克力…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們啊？”
回答他的是一片歡欣雀躍的嘈雜。
“怎麽會呢！就是要送給殤不患學長你的！”
“不認識我們才對啊，畢竟我們之前也沒有見過殤同學。”
“學長勇鬥妖蒺藜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
“幷不是求回禮的義理巧克力所以殤不患同學也不用覺得有壓力的！”
“殤不患同學是真正的大英雄！”
殤不患想抬起手撓頭，然而差點掉在地上的巧克力堆阻止了他。“不是...等等，你們到底是從哪裏聽說了關于我的傳言？又爲什麽要到學校門口來圍著我？”
“是有聽說殤不患學長喜歡在學校門口被夾道歡迎來著...”
“我也是聽說了這種事才過來的。”
“但如果要說是從哪裏聽說的話...”
“還真的想不起來是在哪裏聽到的說法了？”
“但總之聽起來很像真的——”
“一聽就相信了所以才特意買了巧克力等在這裏...”
這種像風一樣吹遍整個學校却又找不到來路的傳言，殤不患根本不需要去順著傳播路徑抽絲剝繭排查來路，有這種能力又喜歡針對他傳無聊的流言的只有一個人。更何况，以凜雪鴉的能力如果不想被人查到來源就根本查不到，如果凜雪鴉是刻意放水讓他查到......那之後一定有更麻煩的事情在後面等著。
無論如何，和凜雪鴉的賬可以以後再說，但眼前的問題是這些巧克力。
送巧克力的女同學們已經散開了，殤不患連忙叫住他們：“等一下，不管你們聽說了什麽奇怪的說法，總之你們的心意我是很感激，但也不能無緣無故收下你們的東西啊。”
“這怎麽能算無緣無故呢？”
“今天可是聖瓦倫丁日！”
“就是送巧克力的日子才會送巧克力的。”
聖什麽什麽日？送巧克力的日子？殤不患正要開口追問，一張頂著金色短髮戴著眼罩的臉突然沖到了他眼前。
“哇——殤大哥你還真是受歡迎啊，好羡慕！”

卷殘雲手足舞蹈的解說總算是讓殤不患記住了“聖瓦倫丁日”這個名字，幷且理解了這一天，聖瓦倫丁日，通稱情人節，也就是二月十四日，主要的習俗就是送巧克力。
“總之，一般來講是女孩子給傾慕的對象送巧克力表白啦，”卷殘雲看到殤不患的表情僵住了，又笑著補充，“不過也有單純表示敬仰和感謝之類的情况，倒不如說近些年這樣的義理巧克力反而比本命巧克力更多了，不過想想也對，本命巧克力怎麽都只能有一個，義理巧克力甚至可以送給全班同學，數量上來比自然是壓倒性的優勢啊。”
“這樣說來，剛才的女同學們應該就是——”
“應該就是聽說了之前的事，然後就用送巧克力來表示他們對把玄鬼宗連根拔起的殤大俠的敬佩！殤大哥你不用大驚小怪啦，像我大哥那樣的英雄好漢每年都會收到對他見義勇爲的感謝的義理巧克力。‘尊重送巧克力的人表達感謝的心情，好好地收下就好了’——大哥是這麽說的啦。”卷殘雲幫著殤不患把巧克力塞進書包裏，“可惜不知道是誰泄露的消息，玄鬼宗的事情我也出了一點力的，可是現在完全沒人知道我的名字啊？甚至還有人說根本不知道狩雲霄有個小弟這種話！我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成爲提起名號就讓女孩子臉紅心跳讓壞人聞風喪膽的名人啊？”
“嘛，這種事...”
“所以說，在今天收到巧克力也是被人承認、有名氣、人緣好的證明！殤大哥果然很厲害呀！”
“…你這麽說還真是多謝了。”
二人前後走進教室，教室雖然沒有校門口那樣的騷動，但氣氛顯然也比平日活躍許多，幾乎每張桌子上都零散放著幾盒巧克力，連女孩子也有。刑亥坐在窗臺上，正端著一盒顯然是剛拆開的巧克力挑揀口味。更誇張的是丹翡的桌子，巧克力幾乎把桌子淹沒了，只不過仔細一看上面寫的都是“煩請轉交”，想必是要送給還在住院的丹衡的。
只有一張桌子在教室中極爲顯眼。
凜雪鴉的桌子上乾乾淨淨空空蕩蕩，什麽都沒有。

殤不患第一次見到凜雪鴉的時候還不知道他是凜雪鴉，但後來想想即使當時就知道凜雪鴉這個名字和掠風竊塵這個名號也沒用，畢竟當時初到東離的他對凜雪鴉的壞名聲還一無所知。甚至于在最開始，凜雪鴉大包大攬說能够找來這個幫手那個同伴的時候，他還誤以爲凜雪鴉想必是人緣很好。
這倒也不能全怪殤不患。當時他對凜雪鴉的認知就是人長得好看成績又好，又從狩雲霄那裏聽說凜雪鴉從各項運動到繪畫手工幾乎無所不能。殤不患轉學之前的學校裏，人好看成績好又擅長運動和音樂的睦天命有多少仰慕者，具體的數字殤不患不清楚，但可以確定的是一定不在少數。也正因此，凜雪鴉別說仰慕者，甚至連朋友都沒有，這到了簡直是鬼見愁地步的糟糕人緣，讓殤不患實在是有些想不通。
當然這些都是最初的想法了。親身跳進過凜雪鴉的坑之後，殤不患本人對于凜雪鴉之所以沒朋友的原因也很有感觸。
人緣這種東西，平時倒也罷了，凜雪鴉也不像是會因爲沒有朋友一起上學放學聚餐玩樂而覺得孤單的人，他甚至都沒有加入任何社團。手工社團的廉耆老師和凜雪鴉倒是關係很好，而且凜雪鴉也沒有在偶爾造訪手工社的活動室的時候主動搞出什麽事情——當然借用社團的成果跑出去搞事就是另一回事了。但是二月十四日，這種一眼就看得出來的時候，不用說丹衡那種即使人還請著病假沒來學校也必然會收巧克力收到手軟的完美校草模範學生，看看左邊的狩雲霄，正如卷殘雲剛才所說，桌子上已經叠放著十幾盒巧克力，不是每一盒都有誇張的心形包裝，但顯然也是精心挑選過的。再看看右邊的卷殘雲，嘴上說著自己完全沒名氣根本沒人知道，但桌上也零散擺著兩三盒巧克力。可哪怕是凜雪鴉那張無可挑剔的臉都阻擋不了他的毫無所獲。
不管怎麽說，看著都有點可憐。殤不患低下頭注視著書包裏占據了大半江山的各式巧克力盒子——全拜凜雪鴉的刻意宣揚所賜，現在幾乎整個學校都知道他殤不患是鏟除黑道組織玄鬼宗的大功臣，可是當他怒氣衝衝地抓了戴著小丑帽子正在講故事的凜雪鴉一個現行的時候，凜雪鴉一句“總不能讓丹家兄妹如今家存至寶的事情傳出去所以你多擔待一些吧”又讓他無話可說。
要不然把自己收到的巧克力分給他一些？這個念頭才飄出來就被殤不患掐斷了。縱然他幷沒有期待過這些意料之外的巧克力，也不打算給出什麽回應，但他是認同卷殘雲複述的狩雲霄的說法的，對著手中一份份精心包裝貼著卡片甚至還有自製的巧克力，他至少能做的就是尊重這些心意。把這些當成同情轉送給別人顯然算不上尊重。
殤不患又轉頭掃了一眼旁邊空空如也的桌子，以及除了他自己之外顯然都對這件事習以爲常的其他人——包括把一隻纖長的銀色鋼筆在指尖轉出花的凜雪鴉和三三兩兩聊著天的其他同學們，决定做一次好人。

順路，僅僅是順路而已。殤不患在心裏對自己反復强調著。
午休時間，殤不患極爲順路地走進了離他常去的燒餅店隔著整整兩條街距離的巧克力商店。這已經是他在地圖上能找到的離學校盡可能近評價又不錯的巧克力商店了。
巧克力商店從招牌到橱窗都擠滿了粉紅色心形的圖案和裝飾，就連店員制服的袖口都綴著一圈小小的心形。只不過和外面琳琅滿目的橱窗相比，店裏倒是冷冷清清，沒有顧客。
“歡迎光臨！請問您想選什麽樣的巧克力？”
殤不患指了指橱窗中央向外擺放在室內只能看見一個背面的巧克力：“麻煩拿一盒這個。多少錢？”
白色六棱雪花樣的盒子，斜捆著淺藍色的寬緞帶，在雪花交匯的中心打成蝴蝶結。他走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這一盒，進門前又站在橱窗外確認了一下，造型特殊，但味道是普通的牛奶巧克力和奶香巧克力的混合裝。
反正只要不是什麽奇怪的芥末味辣椒味，一般的巧克力凜雪鴉應該都會喜歡，那傢夥口味很甜。
“不好意思，這種已經沒有了。”
殤不患皺了皺眉：“橱窗裏這盒樣品能不能——”
“非常抱歉，那裏放的都是空盒。”
聽到這句“都是”，殤不患只得放下了原本想退而求其次指向橱窗裏其他幾個他看著還算適合凜雪鴉的巧克力的手指，看向室內。
轉了幾圈，他又停在了混合巧克力禮盒的櫃檯前：“把這盒裝起來吧，謝謝。”
店員看了看他眼前的禮盒，有些爲難：“真的很抱歉，但是這盒已經被預訂了。本店今年從元旦開始就接受今天的巧克力預訂，所以……”
殤不患正從外套口袋裏找錢的動作停住了，無奈地嘆了口氣：“那還有什麽是有貨的，幫我介紹一下吧。”
“好的。”店員遲疑了一下，“本店接受預訂，如果您是想要回禮或者送人的話，可以現在預訂，三月十四日再來取就好。”
殤不患搖頭：“不是回禮，我現在就要用。”
“好的！很抱歉，因爲今天很少有男性顧客送巧克力，是我唐突揣測了，實在是對不起。”店員欠了欠身，快步走到櫃檯後搬出了高高一叠巧克力。
給今天收到的巧克力回禮或者要主動送女孩子巧克力應該是在下個月的三月十四日，這一點卷殘雲之前提到過。只不過凜雪鴉既沒有先送他巧克力給他回禮的機會，更不是女孩子。
說起來，如果是同性情侶的話，是應該什麽時候送巧克力呢，這個月還是下個月？
殤不患一邊聽著店員介紹新品鹹鴨蛋黃味的巧克力幷示意這個不合適，一邊難得起了好奇心想著這應該是單身的卷殘雲的知識盲區，要不要去找一對同性情侶問一問。
轉念一想，問什麽問，情侶之間大可以每天都送巧克力天天都是情人節，只有沒有戀人的人才需要抓緊這一年只有一次機會的情人節送巧克力表白。這情人節，分明是單身人士的節日才對。
不過想這麽多做什麽，反正他只不過是看不下去凜雪鴉那張空蕩蕩的桌子而已。
沒人說男人不可以給朋友送義理巧克力，對吧？
除了鹹蛋黃味，竟然還有螺螄粉味。最近的新品簡直比他一開始想到的最離譜的芥末味還要更料想不到。殤不患打斷了店員一盒一盒的詳細介紹，讓她把每種巧克力依次排開，先大概看一遍。
到了二月十四日中午還沒賣出去的巧克力其實已經沒有太華麗精緻的包裝了，甚至沒有幾盒裝了雙層的，雖然品牌口味造型都不相同，一層巧克力的高度倒是都差不多。擺滿了櫃檯的差不多高的巧克力中却有一盒高度格外突出引人注目。那是個尖端相對的雙圓錐體，爲了防止滾動只能立著放。側面在灰色的背景上隨著圓錐彎曲的弧度印著一把合起的小紅傘，頂部則是張開的圓形的紅色傘面和均勻伸出的深色的傘骨。
店員注意到了殤不患的目光：“這是知名手工藝品品牌‘泥塑木雕’和本店聯名推出的巧克力，紅紙傘是‘泥塑木雕’的招牌商品，盒子做成這樣的形狀也是因爲裏面有兩把紅紙傘造型的叉子作爲贈品。巧克力表面的花紋也分爲收起和打開的傘兩種造型，很可愛。”
殤不患點點頭，拿起這盒巧克力看了看：“就這個吧。”
“好的，請這邊結帳。”店員熟練地抽出緞帶和包裝袋，“請問您需要怎樣的包裝呢？”
“包裝？一般正常的就可以。”殤不患看了看表，挑選的時間遠遠超出了他的預計，“麻煩快一點，謝謝。”
又一次清閑下來的店員看著走出門外的殤不患小心地用手臂抱緊裝著巧克力的紙袋，才放開步伐加快速度跑遠，內心有點疑惑。二月十四日的一般正常包裝當然是本命巧克力的表白必備心形套餐，看這位客人抱著巧克力的姿勢，應該是很在乎才對。可是，如果說很在乎，爲什麽直到今天中午才來買巧克力？
可是，如果說不在乎——店員的視綫又移到他穿著的校服上——又爲什麽要在今天中午特意跑來買巧克力？這個距離，可能連午飯都來不及吃。

殤不患不僅沒吃午飯就跑了過去，甚至在跑回學校的路上還岔了氣不得不放慢速度，回到學校的時候踩著鈴聲走進教室差一點就遲到了。不幸中的萬幸是鈴聲雖然已經響過了，但老師還沒有來。殤不患脚剛勾到椅子腿，還沒來得及坐上去，在遍布教室的翻書聲中就傳來了旁邊那個白毛混蛋拿腔拿調的聲音。
“哎呀，每天都在教室啃燒餅的某人怎麽情人節反而躲出去了？”凜雪鴉拖著聲音偏過頭看他，“好多趕著午休來送巧克力的女孩子都撲了個空呢。”
殤不患岔氣的氣還沒喘勻，聽到這句話被噎得連連咳嗽，抬起手沒好氣地把紙袋丟到凜雪鴉身上：“我這是爲了誰？”
就不該同情這混蛋！
凜雪鴉楞了楞：“給我的？”
殤不患坐下翻了個白眼：“不然呢？”
“不——不行的！”卷殘雲從前排隔著桌子撲過來大叫，“殤大哥，別死啊！”
殤不患一頭霧水：“怎麽了？”
卷殘雲小心翼翼地用餘光瞟了一眼凜雪鴉沒有表情的臉，迅速躲到了殤不患另一側：“殤大哥你剛轉學過來沒多久不知道，上一個送凜雪鴉巧克力的人不到一周就詭异猝死了！沒人敢送他巧克力的！”
“什麽詭异猝死？”殤不患聽卷殘雲說完，轉身看向另一邊的凜雪鴉，“讓你每天編排我，謠言傳到自己頭上才知道難受了吧？”
凜雪鴉却沒有像他預想中的那樣露出假笑說些有的沒的回答，而是避開了他的視綫沉默著低頭打開手中裝著巧克力的袋子。
“就是，”卷殘雲緊張地拉了拉殤不患，“凜雪鴉從來不收義理巧克力，但是之前也有很多人送他本命巧克力的。直到前年的時候，當時很有勢力的黑道大姐大也清早就等在學校門口送他巧克力。”
“這位大姐還能不允許別人送了？”
“不是的，凜雪鴉沒有收。”
“那又怎麽樣？”
“聽說當時，那位大姐大說，如果不收就要他好看。結果他反而回了一句，不如還是先關心你自己能活多久吧，然後就把巧克力扔在地上離開了。所以大家都說，他身上有詛咒，如果是真心送他本命巧克力想要在一起的話，命不够硬扛不住就會被克死。”
殤不患轉頭去看凜雪鴉，鬢邊微長的白髮垂下來擋住了他的側臉看不清表情，只是在黑色半指手套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纖長白晰的手指還不緊不慢地在解著緞帶。凜雪鴉那張往常沒完沒了的嘴像這樣不說話，殤不患的底氣突然就沒了一大半：“都是聽說傳聞，也沒見到有什麽證據。”
躲在他身後的卷殘雲又退了一步離凜雪鴉更遠：“傳聞怎麽了，傳聞說殤大哥你一個人解决了玄鬼宗也沒說錯啊。”
殤不患很想說哪裏沒錯簡直錯得離譜，這錯得離譜的傳聞還就是凜雪鴉放出去的，只不過還是先忍了下來：“就這些？”
卷殘雲滿臉寫著“這還不够？”：“就這些也沒人願意拿命去試啊，送又只能送本命巧克力，不過反正之前那些本命巧克力他也都沒收下過。”
“等等，”殤不患這才意識到不對，“什麽叫只能送本命巧克力？”
“因爲他不收義理巧克力——”
“哪怕是佛祖菩薩的庇護也要報恩的道理，剛見面的時候不就說過了嗎？”在剛才被人當面質疑身帶詛咒的時候只是看著殤不患站在他和卷殘雲中間替他辯駁自己却一言不發的人這時却開了口，眼神掃過殤不患的書包，“所以無緣無故示好的什麽義理巧克力就更不能亂收了。”
什麽啊。殤不患把因爲凜雪鴉開口而不再說話的卷殘雲推回他自己的座位，又回來指著凜雪鴉手裏那盒購物小票還在他自己口袋裏的巧克力：“你這不是收了嗎？”
“嗯？可是你沒說這是義理巧克力，我還以爲……”凜雪鴉留了一半的話沒有說完，自顧自地把解下來的粉色緞帶對折叠好放在整齊拆開一個角都沒有碎的包裝紙的心形上。
不是，等等，什麽心形？殤不患這才注意到他趕時間沒有多看的巧克力包裝，實在是分外鮮明地引人誤會。
“但是我也沒說是本命巧克力啊！”
凜雪鴉仰起頭，紅色的眼瞳隔著濃密的睫毛望向他：“你該不會要說，不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
“不是不知道，殘雲確實和我說過幾句。”
“那該不會，他和你說明的時候沒有說這是互相表白的日子？”凜雪鴉瞄了一眼根本不打算再說話的卷殘雲的背影，“似乎不應該呀。”
“不，這個他倒是說了...”
“那就不能說你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外地人了吧？”凜雪鴉捏著巧克力附送的可以開合的小紅傘叉子，戳起一塊巧克力含進嘴裏，彎起眉眼，“味道不錯。”

- FIN -

[ 此帖被clairdelune在2022-02-18 04:2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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