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14 【四奇中心】旧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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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7-14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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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14 【四奇中心】旧时事

1.入门记
四奇之中，只有墨尘音和其他三位师兄不同，他进玄宗时年纪远比上三位入门时还要年幼，契机也并非自己想主动修习道法或是家里人的殷殷期盼，他只是很普通的、在路边被宗主捡到了。
墨尘音年幼那时，道境和异度魔界有过几次大大小小的摩擦，他的家人和村庄很不幸被毁于某次魔祸之中，走路还走不利索的墨尘音幸免于难。玄宗宗主来受难地的时候，便捡到了当时真的只有那么一丁丁点大的墨尘音。老人家对这个幸存的小苗苗自然是关照，原先不过是想让玄宗附近的某个人家收养，好生抚养长大就是，结果一摸武骨，发现还是个天资不凡的小娃娃，索性就决定带回玄宗，做自己的弟子。
墨尘音自小就在玄宗长大，人也乖巧听话，分外讨人喜欢，上面的几个师兄自然疼他疼得紧。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争着去抱当时的唯一一个小师弟，全没有半分日后撑持起一境之人的模样。
那次是紫荆衣用除却墨尘音之外我是最小的为理由成功争到抱着墨尘音的机会。他说，小师弟，你最喜欢哪个师兄，说出来听听？
墨尘音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在我眼里，赭杉师兄和苍师兄一样可靠，荆衣师兄刀子嘴豆腐心，对我也很好。
得了他评价的几个人恨不得将藏在袖中的糖翻出来全给墨尘音了，又听金鎏影上前一步，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视线和墨尘音的齐平，一手点了点小娃娃的眉心，温和笑道，那鎏影师兄呢，小师弟难不成要把我忘了吗？
墨尘音：……
墨尘音抬了抬手遮眼睛，好像有些受不了金鎏影脑袋上那些富丽堂皇的装饰物反射的光，但又很快反应过来这样不礼貌，便收回了手，认真地努力地睁着他的眼睛看金鎏影，道，鎏影师兄像以前住在我家隔壁，最后卷款出逃的哥哥。
金鎏影：……
赭杉军：……
苍：……：
紫荆衣：……噗嗤。
紫荆衣笑出来的这一声，让苍赭二人也不再憋着，流露出轻轻的几声笑，很快又咳了几下，摆出与平日别无二致的认真表情来。金鎏影显然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看起来有几分想要发怒的模样，但对着一个小孩子发脾气显然有失他作为师兄和将来玄宗第一人的气度。于是他只得狠狠弹了一下墨尘音的脑门，粉雕玉琢的面上便留下一个红痕。
正要走的时候，又看见紫荆衣从袖子里摸出几颗糖果，便一把夺过来，说道，再这么惯着小师弟，迟早让他吃出问题来！
紫荆衣可不管真么师兄师弟的，他抱着怀里的墨尘音，还给人揉额头，说道，是是是，等师兄你把袖子里的糖都丢了再来和我说吧。
金鎏影哼了一声，拆了一颗从紫荆衣那里收缴来的糖吃了，是山楂糕，便转身走了。
苍赭看着金鎏影走远的背影，才走过来蹲在墨尘音面前，如法炮制一般摸出些糕点糖果来，墨尘音熟门熟路地接在掌心中，末了甜甜对二位师兄一笑，说，谢谢赭杉师兄，谢谢苍师兄。

2.乐器记
后来墨尘音再大一些，十几岁的时候，比他年纪更小的翠山行黄商子进了玄宗，他不再是小师弟了。这个时候苍已经得到了怒沧琴，赭杉军也有了天鸣笛，已经是玄宗可以独当一面的弟子了。
原本，玄宗上一代是没有什么四奇之分，统称十道子十弦，顾名思义，自然是要掌握一门弦器，但这一代被宗主寄予厚望的金鎏影和紫荆衣却迟迟没有得到属于自己的弦器——紫荆衣是精通样样乐器，但是嫌弃拿弦器当武器太优柔寡断，比不上剑光凛冽来得快意。宗主老人家冥思苦想了好几天，最终一拍大腿，从十道子之中分出来一个四奇，专修玄门化外之术，赭杉军和苍这两个自然要拆开来放在两边，苍得到的怒沧琴是正儿八经的弦器，理所当然担任了弦首之位，于是赭杉军金鎏影紫荆衣三个人就这样划到了四奇。
墨尘音当时年纪小，未来之事也难以判断，留在六弦或者去四奇这事，宗主想了半天，说，看看尘音想要修习什么弦器吧……不是弦器也行，这都什么年代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是个乐器就行，荆衣，你去问问吧。
于是奉了师命来询问墨尘音的紫荆衣，模仿着师尊的口气，伸出一只手，一条一条给墨尘音掰扯玄宗乐器的弯弯绕绕。
玄宗弟子在选用趁手的乐器当武器之前，有几点注意事项，紫荆衣严肃道，竖起了第一根手指，第一，要美观，第二，要弟子喜欢，第三，要称手。
墨尘音举手问，师兄师兄，弟子喜欢和称手不应该是排在第一吗，怎么美观排在第一了？
紫荆衣道，小墨，我们是哪门哪派的弟子，本门门规宗旨是什么？
墨尘音道，我们是道境玄宗门下的，以拯救苍生为己任。
紫荆衣点了点头，道，说得很对，我们玄宗是道境最大的组织，如果不是魔祸蔓延，我们是该算修仙的……小墨你说，你要是拿个唢呐当武器，有没有半点得道高人的样子？
墨尘音想了想，又说，可是我现在也不是什么高人呀。
日后我们总会是的。紫荆衣咳了一声，又道，总之，你要是选一些不美观的，师尊那个老头子头一个把你踢出去。
墨尘音哦了一声，显然是还想说些什么，紫荆衣却直接打断了他，一翻手化出一把琵琶来，交到墨尘音手上，说道，你先回去学学琵琶，几日后我再来验收你的成果。
在玄宗，除却道法与刀掌剑等武功之外，乐器乐理也是必修课，凡是玄宗门人，在拿起陌生乐器时多少也能弹奏几下。因此，墨尘音便不需要紫荆衣额外教授。他抱着那把初学者用的琵琶，又问，荆衣师兄，你不想留在六弦的理由我知道，那鎏影师兄呢，他那么出色，总不可能一件乐器都不会吧？
紫荆衣听了他这问题，便道，他最擅长胡琴，但是你想看他拉胡琴吗，用他那张脸？
墨尘音想了想，虽然觉得胡琴拉出来的都是哀乐是刻板印象，但是金鎏影珠光宝气的坐在椅子上表情刚正不阿地拉胡琴的场面，背景音是一些凄凄惨惨戚戚，墨尘音知道不该刻板印象，但是难免打了个冷颤，一个劲直摇头。

后来过了几天，紫荆衣摆弄他的云天极刃，远远就听到墨尘音一边跑过来一边喊师兄师兄的声音，于是他便收起了爱剑，看抱着琵琶的小师弟跑到他面前，笑着说，师兄师兄，你听我给你弹琵琶。
紫荆衣点了点头，看墨尘音在一旁坐下，好看的手指稍稍调了调音，而后开始弹奏。
紫荆衣越听越奇怪，越听面上表情越震惊，几次欲打断墨尘音，但顾虑他心情，如坐针毡的听完了这一曲。待墨尘音弹完一曲，笑意中还有点害羞的意思，小心地问紫荆衣，荆衣师兄，我弹得还可以吧！
紫荆衣斟酌半晌，才迟疑道，小墨，你弹的应该是《阳春白雪》吧？
墨尘音点了点头，听紫荆衣这样问，心下似乎也有些害怕，问道，荆衣师兄，怎么了，是我弹错哪个音了，还是弹得根本不好？
紫荆衣心说你已经不是弹得好或者不好那个层次的了，好好一曲阳春白雪被你弹得好像《处世难》，感情你才是应该替金鎏影去拉胡琴的。但是紫荆衣只是摇了摇头，只是伸出手让墨尘音把琵琶给自己，在墨尘音疑惑的目光之中重新弹了一遍《阳春白雪》，弹完之后墨尘音笑道，还是师兄弹得好，我还有进步的空间。
紫荆衣砸吧了一下自己先前弹的曲子，没觉得和正常弹奏有什么不同，看来也不是琴的问题。他转头看着在一旁含着笑的小师弟，心中突然涌上一些好像同情怜悯一样的感情来，想不到他这年纪小小的师弟日日欢笑，心中愁思烦恼却这多到能弹出这样如泣如诉的曲子来。
紫荆衣拍了拍墨尘音的肩膀，颇有些宽慰意思道，小墨，琵琶不适合你，和师兄说说，你还有什么其他想学的乐器。
于是墨尘音挠了挠头，说道，其实我在家里最会的就是唢呐，当时爹爹娘亲都夸我有天赋呢，师兄想听吗！
紫荆衣觉得自己脑门上可能留了一滴汗下来，心说你入门都还是个小娃娃呢，怎么就知道唢呐上有天赋了。最后他只是干笑了两声，只道，师兄待会儿还有事，你去弹给鎏影师兄听去，他最近特别有空。
至于后来金鎏影找紫荆衣算账一事，又是后话了。

后来紫荆衣严肃地找墨尘音继续谈这件事，甚至于拉了金鎏影和赭杉军一起，还列了一个表清单给墨尘音。
墨尘音从头到尾看了看那张清单，颇为遗憾道，怎么没有琵琶，我还觉得我很适合呢，师兄，是我弹得不好吗？
那日墨尘音如泣如诉的琵琶声在紫荆衣脑子里打转，他摇了摇头，严肃道，小墨，你天生就和琵琶反冲，换一个吧。
紫荆衣一票否决了琵琶，金鎏影说学那弦器做什么，大不了直接归到四奇来就是，他们还差一个名额呢，墨尘音看了看笛子和琴，又用不能和师兄用一样的理由给划掉了，一张表林林总总用各种理由划了不少东西，最后是一样不剩了。
墨尘音丧气道，怎么什么都不行……师兄们在我小时候都是照顾我的，直接划到四奇也没什么。但是我还是觉得带件乐器才有玄宗门人的架势嘛。
这时赭杉军开了口，淡淡道，若是你到了四奇，我便替你去向师尊求来墨曲琴吧——苍是弦首，与你的关系也没那么大了，况且，他也不会在意的。不过，总要看你自己的意思。

后来是赭杉军带着墨尘音去求师尊，说希望可以一弹墨曲试试手，毕竟美观虽然排在选择的第一位，但称手也很重要。哪知道墨尘音见了墨曲琴竟然有些挪不动脚步，从师尊那里得到这把琴的时候，晚上抱着琴回去对紫荆衣说，师兄师兄，我觉得墨曲和我有缘得很呢，见了他我也不再去想琵琶唢呐之类的，看来事情不到最后是不能轻易下定论的。
紫荆衣说是是是，小祖宗你可回去歇着吧。
墨尘音不依不饶，非要给紫荆衣来上一段才肯作罢，紫荆衣无法，只好去拉了还在温习功课的金鎏影过来，美其名曰欣赏一下同是四奇的小师弟精湛的琴艺。
那日情况具体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总之，自此之后，墨尘音正式成为了四奇的最后一个人。

3.红薯记
紫荆衣说，小墨，师尊如果知道你偷摸在玄宗里面烤红薯，一定会气得把你丢出去。
墨尘音点点头，呼出几口白气，道，是是是，一定会说堂堂玄宗门人怎么能干烤红薯这样的事呢，哪个修仙的人会吃烤红薯这种话——可是冬天不吃烤红薯实在是可惜。他说着，又用树枝巴拉两下他点在雪中的那堆柴火，颇为熟练的把内中已开始隐隐泛起些甜香的东西翻了个面。
金鎏影道，怎么我看着……你好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墨尘音摸了摸鼻子，在上面沾了一点灰，他笑道，这也被师兄发现啦？

墨尘音长大之后，虽然依旧是听话懂事能讨师长欢心，但是不知成长的过程中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他又多出几分古灵精怪来。玄宗后边是灵山，内中资源丰富，老实说小时候四奇这几个也没少溜上去玩过，只是随着年纪大了沉稳下来，便不再上山。
墨尘音却不——他这一包红薯是拐了九方墀和白雪飘一起偷摸上山挖回来的，还慷慨地分了一半给这两个小师弟，还说如果不会烤来我这里我教你们云云。白雪飘无奈道，师兄，这些红薯带回去，被哪个师兄看见我们都要挨一顿骂，还不如你一块带回四奇那呢。
于是墨尘音义正言辞将伸出去的那一半红薯收回来，还承诺道，等师兄弄好了，一定送一点到你们那里去尝尝。
于是回来之后他便开始在小院里烤红薯——左不过四奇也就四个人，另外三个师兄都不是什么不讲情面的人。赭杉军在猜拳之中输了，被丢去门口守第一轮的风，紫荆衣金鎏影两个不屑于干烤红薯这样会脏人衣衫的俗事，由得墨尘音自己蹲在那堆柴火前摆弄。
冬日里人难免困倦一些，紫荆衣看着墨尘音忙前忙后的身影生出些困意，对金鎏影道，还不如你先出去望风，赭杉在还能吹点笛子听听呢。
金鎏影道，我便不能吗？
紫荆衣打了个哈欠，又说，算了，你的乐器造诣比小墨更恐怖。
两个人有的没的又闲聊一会儿，便看到墨尘音勾出几个冒着热烟和浓香的红薯，放在一边的空地上降温，人也蹭一下站起来，跑去喊望风的赭杉军进来一起吃红薯。紫荆衣又看着和他一起进来的那个师兄陪着小师弟一道蹲在地上，也不知在干些什么，走过去才知道二人是在剥红薯。
紫荆衣道，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想背着我们吃独食。
墨尘音笑道，手中红薯甚至还能称得上烫，被他在手中颠来颠去，连带着面上都有一些温暖的红色。墨尘音道，这不是想师兄你们可能不愿意剥，我直接帮你们剥好就是。赭杉军在一旁沉默不语，已经剥好半个想和墨尘音交换。紫荆衣一看这样，一捞袖子就蹲在二人旁边，随手捡了一个红薯，道，赭杉做得，我为何就做不得，难道他便不是你的师兄吗？
墨尘音笑了一下，道，没有这个意思。此时金鎏影见三个人都蹲在火堆旁，自己再不过去好似也不多合适，才慢悠悠踩着雪走过去，一撩衣服下摆蹲在同修身边，他还没开口，先前赭杉剥好的那个红薯就从墨尘音的手上传到紫荆衣手上再到金鎏影手上。
紫荆衣给过去的时候嫌弃道，红薯还要人帮你剥，懒死你得了。
金鎏影哪听得这话，一赌气又把红薯塞了回去，道，这不是你给我的？真要这样我自己剥就是。
于是一个红薯又转回赭杉军手里——这时他已经剥好两个了。紫荆衣是要自己来，金鎏影是被紫荆衣激到要自己来，赭墨便先人一步开始吃热腾腾的红薯，待四个人一起蹲在火堆边吃红薯的时候，竟有些温馨的意味。
墨尘音说，我好像从来就没听荆衣师兄喊过师兄两字。
紫荆衣道，小墨当然也可以这样，我们这不过就四个人，还要理那些条条框框的规矩干什么？
金鎏影看重师兄师弟间辈分一事，反对道，长幼尊卑总该分清。
赭杉军这时幽幽开口，金鎏影，你晚我三天入门，也没喊过我和苍一身师兄。
金鎏影被噎了一下，哼了一声不再答话。
墨尘音把三人的名字放在心中默念几遍，才认真地将这些名字说出口，却不像他平日里那般大方，多少有些害羞的意味。
他说，赭杉军，紫荆衣，金鎏影。
末了自己也觉得害羞，摆摆手道，不行不行，这样喊也太让人害羞了。说罢，咬了一大口红薯，塞满自己的嘴巴。赭杉军却轻笑一下，伸出手揉了一把墨尘音的脑袋，紫荆衣见那地被人占了，便拍了拍墨尘音的背。金鎏影开始剥下一个红薯——最后是传到了墨尘音的手中。
后来，墨尘音也不再喊师兄了。

……有缘更新？

是NEyo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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