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28 【赭墨】动物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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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3-11-28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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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8 【赭墨】动物本能

一些非典型abo！

长大之后的世界好精彩，墨尘音想。
他年纪尚轻，本不该有这样的感慨，但早上苍从隔壁山头过来，顺便蹭了一顿饭，便盯着他整个早上都移不开眼睛。墨尘音捧着碗，叼着筷子想，明明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呀？苍穿戴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没有少什么也没有……咦？苍的头上多出来一对毛茸茸的黑色圆耳。
有了这个发现，他赶紧低下头刨了两口饭，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身边其他三个人的反应。赭杉军和金鎏影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他又偷偷看向紫荆衣，发现他和自己一样盯着苍的头顶，像找到队友一样松了口气：原来不正常的并不是自己。
他正胡思乱想，身边伸过来一只手。赭杉军按着他的手，掰开筷子：“别咬着筷子。”墨尘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赭杉军的头顶，确认那里空荡荡的，没有长出什么奇异的东西，于是嘟囔着“知道了”，不再一直盯着苍看，只是听到赭杉军问苍：“宗主什么时候回来？”
“归期未定。”
金鎏影问：“那翠山行什么时候回来？”墨尘音知道他这是不想再和苍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偷偷笑了下，还没听到回答，紫荆衣终于忍不住了：“你头上那个是什么？”
苍说：“是头发。”紫荆衣恨不得冲到桌子上，摸摸他那对说话时还会抖动的耳朵：“不是！”苍又说：“是新长出来的耳朵。”这时，同座的另外三个人也都悄悄放下了筷子，等着他的解释。但苍也说不出原因，仔细回忆一番，近日也并没有遇到异状。今日一睁眼，那对耳朵就挂在头顶，像是已经伴随了他二十年一般，如同呼吸一样自然。他梳头时受到阻碍，才发现头顶多出来一对耳朵，还不小心挂掉一缕毛。
“顺其自然。”苍对于这对新耳朵适应得非常好。想来天生万物，皆属自然，坦然受之即可，既然听觉没有受到影响，他也不准备因此困惑。紫荆衣想，好吧，等宗主回来，肯定就能得到解释。

几人都没想到，宗主这一去就是数年。翠山行从山下回来，见到苍的新模样，被吓了一大跳，哭着跑到四奇的院子，问：“苍师兄被妖怪吃了吗？”
紫荆衣哈哈大笑：“是啊，苍被黑熊精吃了。”翠山行闻言，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他虽然尚在稚龄，为人老成稳重，才拜入玄宗门下短短几年，就已经从需要人照顾的稚子蜕变成了能辅助苍的左臂右膀，众人都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霎时都有些不知所措。金鎏影拉一拉紫荆衣：别说了。紫荆衣白他一眼，安慰道：“我逗你呢，苍什么事也没有。”
他这么说了没几天，自己也着实受了好大一番惊吓。那日恰逢金鎏影的生辰，他一大早打开门，却看到金鎏影蹲在院子里，披头散发的，头上顶着一对尖尖的耳朵，顶端还挂着一缕黑毛。紫荆衣没忍住，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要抓一把他的新耳朵。金鎏影反应比平时快了数倍，他的手还没挨到，就迅猛地转过头，抓住了他的手，在上面划出一道血痕。紫荆衣瞪他：“你多久没剪指甲了！”金鎏影纳闷地摊开手给他看自己手上尖细、猫一样的指甲：“奇怪，多久没剪也不该长成这样啊。”
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头绪。紫荆衣说：“你这下和苍一样了。”金鎏影有点气，险些和他吵起来，另一扇门吱吱呀呀地被推开，打断了他们的争执。墨尘音拉着门，揉了揉眼睛：“你们在干嘛？”
他们俩像围观野生动物一样，绕着金鎏影看了又看，弄得金鎏影十分郁闷：去年看到苍的时候怎么没这样过？他第一次好像能和苍感同身受些什么，但这样无厘头的共情让他的心情很快变得更加气愤，一手抓了一个：“别闹了，赭杉军呢？”
赭杉军也束手无策，对着他仔细端详许久：“去问问苍吧。”

金鎏影不肯现眼，找了顶帽子，鬼鬼祟祟地出门了。紫荆衣说着看热闹，也跟了去。墨尘音看着他俩一前一后地冲出门去，笑着对赭杉军说：“那只剩我们俩啦？早饭吃点什么？”他提起金鎏影方才打出来的井水，往厨房走去。赭杉军自然地顺手将桶提了过去，跟他并肩而行：“都好。”
说是如此，实际上厨房里的选择并不多。修道人不重口腹之欲，几人都不怎么关注庖厨之事，多是看到什么、就添置什么，全凭缘分。墨尘音找出来一包面粉，边擀着面，对赭杉军玩笑道：“今天是金鎏影的生辰，要不给他做一碗长寿面？”赭杉军往灶里添了几块柴火将锅热起来，却未回答。墨尘音疑惑道：“赭杉？”
赭杉军迟疑片刻：“昨天晚上看金鎏影，还没有长出新的耳朵？”
“是啊。”
他又想了想：“苍是什么时候出现异状的？”墨尘音一怔，想起那日似乎也是苍的二十岁生辰。仙道漫漫，虽然众人都还年轻，年龄也早已成为细枝末节，唯有二十及冠，才会得到些重视。但宗主离山已久，捎信回来说等他归山再行冠礼，因此日子过得很是松散，仿佛眨眼间便是一个春秋，也就不甚放在心上。
或许二十岁生辰，便是出现新生长的关键？墨尘音顾不得锅里已经沸腾的水，捧着赭杉军的脸：“别动。”三下五除二拆了他的发冠。
赭红色的长发倾落如瀑，衬得赭杉军本就稚气未脱的脸更加稚嫩了起来。墨尘音嘀咕道：“也没长耳朵呀。”他目光凛凛，眼疾手快地在赭杉军脸上捏了一把：赭杉，难道你其实隐瞒了真实年龄？
一向风雨不动，处变不惊的赭杉军也有些哭笑不得。他抓住墨尘音作乱的手，轻轻叫了一声：“尘音。”墨尘音顿时安静下来，听他说：“或许不是所有人都会长出新耳朵。”
两个人做了一顿简简单单的早饭。墨尘音削了一根萝卜充作小菜，一边挥刀一边念念有词，仿佛想把那根萝卜削成什么动物的耳朵，安到赭杉军头上似的。赭杉军有些畏惧这股气势，选择不去直面这股锋芒，站在院门口等待金鎏影和紫荆衣的归来。但直到他们开始做早课时，那两人才姗姗来迟。
墨尘音迫不及待问：“苍怎么说？”紫荆衣说，没见到人。他们去往另一座山头时，只有翠山行在家。翠山行告诉他们，苍出门访友去了。金鎏影以己度人，料想顶着这样一对引人注目的耳朵，怎么会这样热衷于往外跑？并不肯罢休，缠了翠山行好一阵，他才说，弦首自从长了兽耳之后，愈发精神不济，成日懒散昏昏欲睡，前几日更是出现了啃食铁锅的症状，所以出门寻访高人，想要查明原因。紫荆衣没忍住笑了出来：“噗，食铁兽。”
此时说起来仍觉好笑。他睨了金鎏影一眼，又伸手去捉那对尖耳。金鎏影有些恍神，猝不及防地被他狠狠摸了一把耳朵尖飞扬的长毛，正要躲开，却听见墨尘音把方才的推测细细说来：“紫荆衣，没准等到你生辰的时候，也会长出耳朵哦。”
紫荆衣说：“我才不会这样丢人。”眼珠子一转，反击回去：“墨尘音，你觉得你会长什么耳朵？”
墨尘音笑着跑开：“我肯定和赭杉一样啦。”

话是这样说，他却忍不住期待起来赭杉军长出兽耳的样子。在他的梦里，赭杉军有着一对黑白相间的三角形耳朵，耳根两侧长长的白毛延伸出去，飞扬自在。与苍和金鎏影不同的是，他还长出一条红棕色的粗大尾巴，被一圈又一圈的黑毛分成好几节。究竟有几节呢？墨尘音急切地想要抓住那条尾巴数数，忙追了上去，刚要触及时却猛然醒转。
睡前未熄的烛火已经燃尽，屋内只有清浅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床帐上。他整个人趴在赭杉军身上，手里攥着一缕红发，两个人的腿不知怎样纠缠着，硌得生疼。赭杉军的手环在他腰间虚虚护住，清澈的眼眸此时怎样也看不清，却能感觉到灼灼的目光全部放在他身上。墨尘音从他身上爬起来，冲他笑了笑，又躺回身边，不老实地去牵他的手：“赭杉，我做了一个梦。”
没待赭杉军说话，他自顾自地说起来：“我梦见你变成了一只小熊猫。”他把梦里的小熊猫描绘得活灵活现，赭杉军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至今没有长出第二对耳朵，真是自己出了问题？墨尘音二十岁时，又会长出什么样的耳朵呢？
这个问题没等到墨尘音生辰时，就得到了解答。紫荆衣的生辰，众人紧张地盯了他整整一天，但直到第二天，他身上也没有出现任何异状。赭杉军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当初的推论是正确的。但他又像几个月前的墨尘音一样遗憾了起来。动物身上的毛发，往往正是耳朵处最为细嫩。他想不出墨尘音可能会长出什么样的耳朵，却很想摸摸……自从墨尘音十岁后，就不让任何人摸他脑袋了。赭杉军遵从他的意愿，仍免不了怅然若失。
墨尘音暗暗松了一口气，没过几天又提心吊胆了起来。紫荆衣虽然没有出现明显的兽化特征，指甲却像当初的金鎏影一样，即便不用特意蓄甲，也变得又尖又利。更严重的是，较之苍和金鎏影，他出现了更严重的习惯改变，开始忍不住收集闪闪发光的东西，往自己的头上戴。他变得喜欢挑衅，却没有出现明显的攻击力增长，把人气到怒火中烧时，便蓦地收手停火，叫人又能留存几分理智，并不至于真正与他动手打起来，却难免肝火大增，心中憋闷。
赭杉军不禁想，墨尘音还是与自己一样就好。

好在紫荆衣的挑衅倾向面对赭杉军和墨尘音时并未十足发挥。在金鎏影苦不堪言的企盼中，宗主和苍一同归来了。苍听说了四奇这边的变化，顾不得回自己的院子，径直往他们这边来分享自己这几月的所见所得。
墨尘音习惯性地跟在赭杉军身后，不意被苍拦下。他迟疑说：“你不要跟来。”墨尘音不满地看了一眼赭杉军，后者会意道：“墨尘音已经足以分担了。”虽然与苍本意并不一致，却提醒到他。苍想了想：“哦，你也已经十九了。”不再阻拦。五个人汇聚在屋里，围在桌边，煞有介事地像开会一样议事。
苍介绍自己下山探听到的情况：原来这只是一种血脉复苏现象。一部分人是人与其他族裔的后人，若是实力到达一定程度，到二十岁时就会觉醒。因为没有经过修炼的普通人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所以众人二十年来都未曾听闻过。这种现象的表象是身体部分兽化和行为习惯的变化，但实际上会出现两种情况：一种繁殖能力大幅度增强，并且会像动物一样出现信期；另一种会受前者信期的影响与之结合，形成标记，身体素质和攻击能力也会出现相应增减。
紫荆衣说：“那宗主和赭杉军这样的情况，就是纯粹的人类咯。”
金鎏影问：“这两种情况的区分，要到什么时候才会显现？”
这些时日以来，列位同修中年满二十岁的，只有自己没有出现异象。此时得到解惑，赭杉军终于可以置身事外，只是单纯地感到好奇。墨尘音看着他梳得一丝不苟的发冠出神，忍不住想：这样的结合，是只有同类之间才可以进行的吗？
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口，紧闭的门被敲响了。苍问：“翠山行，有什么事吗？”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探出头的果然是翠山行。宗主离山数年，他也初初长成，略知人事，红着脸，嗫嚅如蚊鸣：“宗主说、要你们都去找他上生理课。”

在道子们的修行中，这是从未出现过的想象。一时间室内寂寂无声，最后还是苍淡然起身，说了一句“走吧”，但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他的耳根也红红的。可惜余下四人都没有心思观察他。墨尘音神游天外，方才的疑问萦绕在心间挥之不去。但为何他会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呢？他心中甚至不曾对此感到异样。赭杉军怕他摔着，一直牵着他的手，带着他走过漫漫山路。
暌违数年，宗主看见他们如今的模样，摸着灰白的胡须不住点头，一人发了一本书。墨尘音心里怦怦跳着，把书翻了一遍，却是琳琅满目的图样。若是平时，倒是有趣的绘本，可惜在此时并不能吸引他的注意力。宗主叫他们都坐下，自己也翻开一本书对他们讲解起来：“这种复苏现象，一般出现在脊椎动物亚门。其中以哺乳纲居多，但是鸟纲、爬行纲、两栖纲也不是没有……”
紫荆衣问：“老头，你不是说要上生理课吗？怎么变成生物课了？”
宗主盯着他看了好久，看得他背脊发凉，才点点头说：“嗯……你这种血脉，应该是乌鸦吧。”

五人昏头昏脑地上了半个月的生物课，墨尘音终于忍不住私下里找到宗主，问：“不同种类的血脉之间能结合吗？”宗主没有答话，而是打量着他。墨尘音被看得发毛，想，宗主还是厉害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紫荆衣是乌鸦。他废寝忘食地把课本翻了好几遍，才看出金鎏影的耳朵看起来比较像狞猫。但这些都是表象，宗主会看穿他内心所想吗？他惴惴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却没想到宗主没有直接回答他：“回去吧，等你生辰的时候会知道的。”
有了这样被附加的期待，墨尘音心中说不出是期待还是忐忑。到生辰那天，还不等太阳跃出地平线，就伴着朝霞惊醒。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紧张地摸着自己的脑袋。赭杉军也被这样的动静吵醒，跟着坐起身，眯着眼将他打量一番，安慰道：“没有耳朵。”
墨尘音不满：“紫荆衣当时也没长耳朵呢！”赭杉军轻笑一声，抓住他的手，从头顶拿下来贴到心口，抵着额头，平静的目光中充满柔和的力量：“即使出现别的变化也没关系。”
“我一定是和你一样的。”墨尘音嘴硬道，却在赭杉军的目光下破功，环抱住他的腰，贴在他肩头，笑着说，“我才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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