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18 【默杏·苍山葬花魂|18:40】岭间小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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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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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8)

樓主發表於: 2024-08-18 1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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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8 【默杏·苍山葬花魂|18:40】岭间小记

＊《柳郎》番外一则
＊死鬼老公，柳树精特别版

山中日月渐长，嫩绿芽叶新吐，春莺在新抽条的柳枝间跳来蹦去的，很是热闹。

柳树长得不高。杏花君揠苗心切，看它细脚伶仃的枝干，总盘算着淘些肥料来给它好好进补。

小徒弟喜欢吃鸡。下山费事，他们特地在屋后搭了个棚，买来几只小鸡苗。如今鸡都长大了，孩子却养出了感情，舍不得杀，养着只用来随便捡些鸡蛋吃。

杏花君随即又想到，倘若柳树今日已开灵智，知道自己往它脚下埋了一圈粪肥，恐怕要一棵树气闷上许久。

他被脑海中一连串的想象逗得哈哈一笑，因心里头藏了这一桩小小的坏事，扛着锄头也觉得有劲，这就要开口，喊上徒儿一起去田里侍弄药草。

忽而微风起，柳枝悠荡，轻拂过他的肩膀。

杏花君心中一动，朝身后看去。

青衫绿影浮动，眼含秋水，如隔世相望。

默苍离就是在阳春三月的这阵风里回来的。

草木成形，化日月之精，短则百年，长则千载。杏花君虽嘴上总是念叨，心中已是坦然。等之不及又何妨？只愿一棵柳树安妥生长，一人一树，也有百年光阴相伴。

但默苍离大抵不愿这样。

他急匆匆地亮相，好让杏花君不要忧心——他会回来得更早更快，绝不会让他等得太久。只这泡沫虚影般的惊鸿一瞥，便能叫一颗枯木之心，重新生出无限贪求。

这一天之后，树仍只是树。或许是太耗精力，过了夏，柳条依旧长得稀稀疏疏的，叶尖泛黄。杏花君看了心疼，总挨着树干小声劝慰，叫它不要着急——且威胁它，若再如此，就真要用上鸡粪沤的肥料了。

树闷闷不乐。

到了立秋，它才重新化出了人形。

默苍离依旧穿着那身绿衫，见到杏花君的第一面，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杏花君高兴得不得了，左看右看，拉着人舍不得松手，屋前屋后转了好几圈，连每只鸡的名字都介绍了一遍。默苍离只笑不说话，牢牢握住那只牵着他的手，只一昧跟在杏花君身后，任他带着自己走。

修儒见到他时有些吃惊，直问他是不是屋外的柳树先生。默苍离颔首。小白鼬拍手高高兴兴地转了个圈，说：“师父天天和我念叨您呢！您能回来可真好！”

杏花君伸手作势要敲他的脑袋。修儒吐了吐舌头，抱着脑袋躲到了另一边。

默苍离一顿，轻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那双含情的眼眸看向杏花君，神情在说：我知道。

下山一路上，杏花君总忍不住想摸一摸自己头上那根簪着发髻的柳枝。

那天他实在高兴过了头，到了晚上才终于发现，原来默苍离再世为人，如今记忆七零八落的，还不太会说话。

事实上，他从头到尾，只喊过一句“杏花”。

未能及时察觉，怪也怪默苍离原本就是闷声不响的人——在吃穿用度的这些小事上，杏花君生生熬成了他肚子里的蛔虫。从前二人住在平旭时，就已是这样了。问他吃些什么，那人叫一声：杏花。杏花君知道要的还是那老几样。问他几时休息，那人又叫一声：杏花。杏花君就知道这厮今晚定是又要夜不归宿。

同样的，只消杏花君在清晨急匆匆出门前敲一敲隔壁的窗扉，大叫一声：默苍离！傍晚回来时，准能见到缺的那一样柴米油盐归置在灶房里。

他们之间，不需太多言语。

这次下山前，默苍离在柳树下站了许久。杏花君过去瞧，只见他对着自己的柳枝挑挑捡捡，似乎是想择一根出来。柳叶要选最翠最嫩的，柳条又要软和结实，对于一棵棵元气未复的柳树来说，确实不容易。默苍离从没犯过这样的难，挑了半天都不太满意，看上去都有些气闷了。

还是杏花君忍笑替他选了一根：“喏，我看这根就很好啊，你瞧，水灵灵的。”

默苍离瞧了他一眼，伸手就把那根水灵灵的柳条折了下来。

杏花君来不及阻止，眼见柳树少了一分绿色，十分懊恼自己嘴快。却看默苍离双手灵巧一动，手上的枝条随之断成合适的长短，又示意他凑近一些，随即把这支轻巧的柳簪戴在了他的头上。

杏花君一愣，下意识摸了摸头上多得来的翠叶。

默苍离微微一笑。

一树绿丝垂绦，随风轻荡，发出沙沙的声响。

山遥水迢，因心中挂念一人，只盼湍流载舟速速而归，崎岖山路莫要阻拦。难道天地真的听到了他的心声？一路平波快浪，山尽坦途，脚步从未如此轻快。

到了傍晚，杏花君已在回程的山路上。

暮色四合，墨色树影幢幢。正走着，忽见远处山林隐隐起了亮光，缥缈的祝祷声中，一条长不见尾的队伍沿着山路慢慢走来。队伍井然有序，其中男女老少俱全，着装各异，都提着一盏灯笼。

杏花君觉得奇怪，拦了一人来问。

被拦住的汉子也觉得奇怪，提着灯笼照了照他的面：“你不知道吗？今日是七月十五，该回家去了！”

见杏花君竟真不知道，汉子吃了一惊，又看他孤身一人，豪气道：“小兄弟，这样的好日子，你怎么反而往山上走呢？来来，我这灯借你一起用，难得今日，不妨下山逛逛。”

杏花君连忙摆手，急急道了谢，笑道：“我家就在山上，这正要回家呢。”

汉子听罢，也不再多言。两人笑着相拱手，说了好些吉利话，各朝山上山下去了。

迎着下山的人潮，杏花君又走了许久。

坐在石崖上放眼四望，祭祀的烟火气遥遥飘至上空，远远传来模糊的祝祷声，沧水中盏盏河灯随水波忽明忽现，如一条绵延不绝的通途。

杏花君站起身来，拍了拍染尘的衣摆，背起下山时装着草药，如今装了糕点与烧鸡的箩筐。

时辰不早，他也该归家去了。

-END

正文收录在默杏多人合志《妄语集》里啦，主催乐事老师，可能会在CP30左右发布，大家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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