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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2 云散雨歇1~34(完),44F BY 火の阿库拉姆
0
写在前面的话:
wy)I6`v
此文为天云(咳……我还是比较喜欢说云雨= =)文,背景为争王时期(简单来说就是篡改剧情- -b),我知道潇半作为王道影响深远、支持者众多,但还是请大家手下留情^^b……作者本人是个狂热的半半拥护者,诚挚希望与所有喜欢半半的人相互交流~~
nm3/-Q},
.&Rj2d
以上,没有其他废话了……请大家看文
'c")]{
(w+dB8)X
-------------------------我是正文开始的分割线-----------------------------
K@DK4{
vI)-Zz[3
( 1)_
`VB]4i}u
很久沒有做夢了。
fsr0E=nV
自從被曲雲說成那是幼稚的表現以後,已經很久沒有做夢了。
}>|!Mf]W?R
至今還清晰地記得小師弟高高挑起的眉峰和嘴角的嗤笑,尖刻得有些無奈。橫握竹笛的指節緊握得泛白,幽幽反射著袖口盈盈紫輝,即使在正午的陽光下居然也透露出幾許的惨淡,讓他無言以對。
7G^`'oZ
雖然韶雲很快喝斥了這種挑釁的行爲,瑟雲和仲雲打著哈哈將紫衫人半拖半推著離席,但八采難得一次的相聚卻也因這個插曲而變得有些冷場。
Ie14`'
像是在安慰些什麽,大師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些尷尬地笑笑,你別介意,曲雲沒有惡意,他只是醉了。
}RT#V8oc
我沒事,你還是去看看曲雲吧。
K.{:H4_
但是你難得回來一次——
{Al}a`da
大家都是兄弟,我不會介意的。
FN)vFQ#J
是啊...我們是兄弟。
>gqd y*Bg
如釋重負地點點頭,韶雲舒展開微顰的眉頭,那我去看看他們,你先回房休息——這次就多呆一些時間吧。
Fo0dz
白衣人走得很匆忙,這是他身爲雲門首領的責任,雲門的每一兄弟都是他的至親手足,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挂懷。所以,他沒有看見,那人在他轉身以後,悵然若失的表情。
5m e|dvk
兄弟。
H%AF,
他在心中反復咀嚼著這個詞語。看似平凡的兩個字,卻奇妙地牽扯出比血緣更加深厚的羈絆。
:Jz@`s1n
雲門並聚一朝, 榮辱生死與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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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采黃酒一盅 ,從此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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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的誓言,舉杯結義的豪情,至今猶自歷歷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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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說好了患難與共,但是今日他卻要違背誓言,獨自去赴十方武者對邪神之邀約。此一行凶多吉少,不知何日才再度能把酒言歡...希望再見之時,兄弟們依舊如故...
y_mD9bgW
幾不可聞的歎喟從他口中溢出,簌然消融在初夏透明的晴空裏。接著,毅然旋身離去,俊逸的背影帶著幾分淒然的決絕,再次消失在了煙波浩淼的雲霧之間。他走得如此突然,一如他每一次的歸來。
5V{B,T
一滴殘酒被勁風震動,顫巍巍地沿著杯壁滑落,砸落在已然冷卻的白瓷陶碟邊緣,崩裂出眩暈的華彩,下一瞬間,粉身碎骨。
/<\B8^yQ
那是記憶中,八采最後一次聚義。
Ul41RNy)
W%)uKQha
(2)
< mb.F-8
“你做惡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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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啞的聲音鬼魅一般響起,回蕩在狹小的房間內,震得太陽穴隱隱有些發痛。
qq)Dh'5*e,
“...也不算惡夢,只是夢到了過去的兄弟。”
-wqnmK+G
“既然是夢到了兄弟,爲什麽會滿頭大汗?”
D{4Ehr "T
汗麽?伸手摸了摸臉頰,果然是濕漉漉一片的冰涼。
&;D(VdSr9
“大概是因爲太幸福了...所以現在夢到反而倍加的揪心。”
-X)KY_Xn@/
佾雲茫然地望著天花板,屋裏光線很暗,看不見自己和對方的臉。但是他清楚,現在的自己一定是在苦笑。
=h#3D?b0n
黑暗中好一陣子沒有人說話,只能聽見空氣中壓抑而平穩的呼吸,有節奏地高低起伏著,和混沌一片的靜謐緩緩向躺在床上的人逼近。
>*5+{~k~4
佾雲知道那個人在看著自己。雖然從自己被救起的那一刻起他就沒有見過救命恩人的模樣——據那人說他曾經經歷過一些过往,容貌已經被毀,往後都只能帶著面具見人。究竟是怎樣慘烈的過去呢?那人沒有說,自己也沒問。大概是不想觸及別人的隐私,更或許只是懶得再去介入新的纷争。這條命能夠撿回來已經該是偷笑了,爲什麽不借機放過自己呢?
`(RQh@H
那個总喜歡多管閒事的佾雲已經死了,斃命在拂水樓前的那一場決戰。半花容的血滾燙而灼熱,飛濺在他手上的時候幾乎讓手中的神劍搖搖欲墜。真是可笑,那麽殘酷無情的人,體內居然也流動著如此鮮紅溫熱的液體!
JMnk~8O
“你在恨那個殺了你兄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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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有些驚訝地別過頭,卻因爲動作過猛牽扯到背部的傷口。於是,撕裂的刺痛像尖錐一樣剖開他的脊椎,迅速竄過四肢百骸,引來一陣不可抑制的瑟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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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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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殺氣溢出來了。”那個聲音頓了一下,似乎在嘲笑他过激的反应,“你在恨着谁吗?——恨不得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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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恨不得...實際上我已經殺了他。”佾雲扯了扯嘴角,卻沒能如願地露出笑容。自己是該滿足嗎?終於親手手刃仇人...但是爲什麽,心裏還是空蕩蕩的?本來是該松一口氣的不是嗎?爲什麽,爲什麽空虛得緊?那種什麽也抓不住的感覺,讓人只想大聲地尖叫,仿佛下一刻就會把自己吞噬似的。
D9#?l<D
溫暖的觸感抵上額頭,冷汗濡濕了絲綢乾燥的表面。那人的動作輕柔而細心,一下一下傳達著無言的關切,讓金髮青年本來因爲激動而微微顫抖的身子逐漸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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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然間,心尖掠過一絲熟悉,卻又瞬間沈入記憶的泥沼,叫人分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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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傷勢還沒有好,情緒不宜太過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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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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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在責怪你。”那人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收回了手,“你心事太重,又不肯讓別人爲你分擔。這樣,只會苦了自己,也會連累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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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熟悉的話,好久好久以前依稀也有什麽人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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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知道擔心兄弟們。可你又知不知道,作爲兄弟,我們也同樣擔心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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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的人是暴風君,還是韶雲?又或者兩人都這麽說過。但是這兩人都被同樣稱爲兄弟的人殺了。前者,甚至死後的屍體亦被利用,淪爲那人達成野心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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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己,卻一味的隱忍,只是不希望失去一個兄弟以後再失去另外一個;也希望那人瞭解他的一片苦心,從此能夠幡然悔悟,不會一錯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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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者的鮮血再次砸碎了他心中最後的一點期待,那漫天淒厲妖冶的赤紅放肆地嘲諷著他的幼稚和天真,浮現在眼前的是暴風君死不瞑目的殘肢斷體;縈繞在耳畔的是七采不絕於耳的聲聲控訴,他終於清醒,只是代價卻過於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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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雲,你說得沒錯,一直做著夢的,果然只有我一人而已。
T@n-^B!Xq
“前輩教訓得是,晚輩以後會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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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早已是澎湃萬千,語氣居然是平靜得出奇,這讓佾雲本身也驚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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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風雲雨電,抑或是雲門八采,剩下的,都只有他一個。心事?即使想說,從此以往,也再沒有可以傾訴的对象了,改与不改,又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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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聽出了他的敷衍,卻也不再強求,只是叮囑了他要好好休息,然後就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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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裏,再次只剩下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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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睜大眼睛,已經沒有半分的睡意。但是黑暗卻像是長了觸手,冷冷地窺視著他,胸口悶得厲害,憋得人幾欲窒息。過去總總走馬觀花似地閃現在眼前:一會兒是韶雲體貼地接過佾雲劍,爲他接風洗塵;一會兒又是曲雲死死攥住他的手臂,厲聲要他爲雲門報仇;一會兒又是無夢樓裏風雲雨電聚在一起谈笑风生;一會兒又是白如霜羞澀地遞過爲他縫補的衣物...最後的最後,一切都模糊在了一個倡狂大笑的人影裏。那人的臉,灰濛濛的一片,看不真切。只有額前飛揚的幾束長髮,紅得亮眼,宛若乾涸的血塊,刺痛了他的雙目。
Wp0e?bK_
於是,像是爲了逃避那夢魘一般,他緊緊地闔上了眼睛。不知過了多久,竟又沈沈地睡去。
X[frL)k]
這一次,再也無夢。
[ 此貼被judyess在2006-11-02 11:3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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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r (5nEbx
鏘,鏘,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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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接一聲的金屬鈍擊聲時高時低地敲擊著山谷的幽靜空曠。一黑一藍兩道身形佇立在木屋前,影影綽綽,和這裏人迹罕至的風景居然是說不出的和諧。
t'uZho~^F
“恩~不錯不錯。”聲音聽起來較爲年長的男子滿意地點點頭,褒獎道,“你看起來文文弱弱的,沒想到力氣還不小啊。有你幫忙劈柴,可省了我不少的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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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矮凳上的青年微微頷首,並不答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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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不死心地蹲了下來,盯著對方手中一起一落的長劍,自顧自地續道:“出劍時仿佛龍吟清嘯,回鞘時恍若江浪凝華;觀其劍身刃薄若紙,卻是冷而不寒;舞動之際更是光華流瀉,不可逼視——只是如此斷金碎玉的寶物卻只用來劈柴,實在是暴殄天物,可惜,可惜——可惜啊!”
uzO%+B!
一連聽到他說了好幾個可惜,那劈柴之人才停了手中的動作,低聲道:“前輩此言差矣。再是寶物,一旦沾染血腥便只能算做是兇器。這把佾雲劍此刻不但可以不製造殺孽,更有幸能幫上前輩的忙,這難道不也是另一種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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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說來,你也願意隨它就此藏身于深山遠澗之中,平白消磨了一身傲骨?”
2R&msdF
“本来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金髮青年擡頭粲然一笑,大病初愈後蒼白的臉龐因爲剛剛的勞作透出淡淡薄紅,劃下了幾分的了悟,“心已不在江湖,又何必身陷江湖。如果可以,佾雲情願隱居在此,一生花前酒間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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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沈吟不語,似乎是在思索他話中含義。片刻以後,他終於點點頭,道:“我少年時也曾經恣意江湖,遊戲人生。後來多番變故才不得已隱退,只是多年避世,這心卻不曾全然安定。那日偶然救你,看你身上劍痕,也是被高手所傷。原本料你定不甘心折服,這才勸你重頭來過——沒想到倒是我多事了。”
UQ#"^`=R<
佾雲聞得他言語之間帶了絲絲賭氣的味道,心裏不知怎地也有些鬆動,不由得脫口道:“晚輩並沒有埋怨前輩的意思。晚輩這條命是前輩所救,前輩說的話晚輩自當聽從。只是晚輩已沒有了爭鬥之心,拂逆了前輩的好意,還望見諒。”
Z~^)B8
大概是他的態度太過鄭重其事,對方反而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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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一段前輩後輩的,說得我頭都暈了。你別看我滿頭白髮,其實也比你大不了多少,前輩這個稱呼以後就不要再用啦。我姓墨,單名一個忘字。你叫我墨大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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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話裏的某個詞觸動了不太願回想的過去,佾雲僵硬地抿了抿嘴唇。半晌才道:“前輩是佾雲的救命恩人...大哥什麽的,太過隨便。若是前輩不喜歡我這樣叫,那佾雲就稱呼您一聲墨先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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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黑衣人無所謂地聳聳肩,算是接受了這個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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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墨先生,這堆柴已經劈好,還有什麽其他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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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厄...”墨忘抱著手臂,一隻手支著下巴,指節有一下沒一下地叩著覆在臉上的面具,“我忘了問你——你會做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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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飯?”佾雲愣了一下,重復著這個詞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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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時在雲門因爲癡迷於劍術,幾乎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練劍,好在師傅和韶雲都體諒他,做飯的任務自然當仁不讓地派給了其他幾個師兄弟。後來隻身到江湖遊歷闖蕩,過的都是動蕩不安的日子,更沒有什麽時間來磨練自己的廚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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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認識了半花容,瀟瀟和暴風君,結義以後反倒是常常去無夢樓聚會。不過後兩位是君子遠庖廚的典型,每次做菜的算來也只有那一人而已...雖然他做的菜對自己來說口味都太重了些,但却都是瀟瀟喜歡的東西。
2xvTijO0
心裏一沈,佾雲有些自厭地甩甩頭。爲自己幾乎是習慣性地什麽事情都和過去做比較而感到不悅。雖然也明白一下子忘掉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感情上卻是強迫自己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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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像是沒有看到他陰晴不定的臉色,直接把他的沈默當成了不會的反應。
S6gg(nNe
“不會就最好。前段時間你傷势未愈只能吃清淡的食物,今天總算可以讓你嘗嘗我的手藝——你喜歡吃什麽?”
Tj}H3/2
“不用麻煩了,隨便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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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能夠隨便?”墨忘忽然提高了聲音,似乎有些生氣,“你打算在這裏住一輩子的,難道天天都用一個‘隨便’打發了?人活一世,當然要對自己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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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自己好一些麽?佾雲細細咀嚼著這幾個字,心中說不出的無五味陳雜。聽起來理所當然要求,對他來說卻是如同奢望。過去的自己沒有學會,現在的他應該有大把的時間慢慢來過。
Uk=jQfA*J
“既然如此...佾雲比較喜歡酸甜類的東西。”
GGcNa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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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醋魚,八寶稀飯,什錦燴牛肉,紅燒獅子頭,香菇燉雞,醋溜白菜,水晶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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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人變法術似地從廚房裏源源不斷地端出一道又一道菜,再看眼下那滿滿當當的一大桌子,本來就只有三分餓的肚子瞬間陡增到了十二分,不客氣地發出了響亮的抗議。
W'x/Kg,w-
“墨...墨先生,今天還會有客人來嗎?”佾雲自認不是一個老饕,但美食當前,食指大動卻是人的本性。若不是礙於禮貌,自己恐怕早就按捺不住,大塊朵頤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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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將手中最後一道菜放下,挨著他坐了下來。聽到金髮青年的疑問,不竟有些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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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啊。爲什麽這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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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做這麽多菜,我們兩個人能吃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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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著頭,露出稍嫌困惑的神情,給那張清麗俊秀的臉孔無端添上呆呆傻氣。幾分滑稽,更多的卻是惹人憐惜的純淨。
HV@C@wmg
墨忘憋住笑,將魚肉放進他的碗裏。一邊細心地替他剔出魚刺,一邊溫言道:“你前段時間需要調理傷勢,只能吃小米清粥;現在需要調養身體,當然要吃好一些。只是這裏窮鄉僻壤的,也沒什麽材料,只能湊合和吃啦。”
iB1"aE3
近乎寵溺的語氣和過於親密的動作,讓佾雲有些微的彆扭,下意識地想婉言謝絕。但反觀墨忘卻是一副坦然,心無雜念的樣子,仿佛他們的相處模式本就該如此——若是此刻出聲提醒,倒顯得自己太過小氣。
25%[nkO4
猶豫片刻,終於還是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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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他成名以來,正道衆人敬他重他,邪道之人恨他怕他,但都同他保持著若即若離的距離;雲門八采雖情同手足,也是各自料理自己的生活,互不干涉——更別提素還真莫召奴之流的君子之交了。何曾有人如此仔細地對待過他?心念即此,居然也有幾許的不知名的暖意自心底最柔軟的地方緩緩溢出。
cl kL)7RQ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只爲著他——而不是“佾雲”這道雲門的光。
T9.3
“怎麽了?不和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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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呆愣許久,墨忘忍不住插口道。
"w.gP8`
“沒...沒有。”急急地搖頭。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麽有些心虛,好在對方只是盯著他的碗,並沒有發現。“佾雲只是覺得太過勞煩先生,心裏過意不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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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擡起頭,直直地對上他的眼睛。那對漆黑的瞳孔在慘白面具的純托下愈發的深邃難懂。
t'Zq>y;yg
最上等的硯墨也無法與之比擬的黑色,反射著燭火的光輝,宛若灑下萬點星辰的月夜海面,乍看之下像是要把人的心神盡數吸進一般。然而隱藏在這璀璨玄蒼之下的,卻是同樣無垠深沈的孤寂。到底是經歷過怎樣的人生,才會有如此美麗和矛盾的雙眸?
U_ELeW5@
這是佾雲從鬼門關徜徉數日睜眼後第一眼看見的東西,也是他腦海中最鮮明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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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那片足以將人溺斃的墨色就這麽肆無忌憚地直視著他,讓每一點徒勞的遮掩和藉口都在須臾間灰飛煙滅。佾雲覺得自己就像被那兩道冷清的視線淩遲一般,渾身上下的每一片皮膚,每一條肌肉,每一寸骨骼,每一點隱藏的秘密的都被明目張膽地曝露在空氣中——無•所•遁•形!
UfcQFT{()
這種荒唐的想法讓這個向來溫和的男子狼狽地別過了臉。
?S^ U-.`
“呵呵...”墨忘笑了起來,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這場尷尬鬧劇的始作俑者。於是,咄咄逼人的氣息如潮水退卻,那人的目光忽然變得生動,灩斂搖曳,似乎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情。
7lc -
接著,他極緩,但是又極認真地道:“我喜歡你,給你作菜,又算得了什麽。”
X6I"&yct
W8{g<. /
(4)
53efF bo
拂天光,照汗青。
&Z!O
一步人生終不悔。
3Au3>q,
石中火,夢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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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扇輕搖也風流。
wWjZXsOd
$m{-I=
“太尉,那個人還沒有找到?”
o9I=zAGjy
優雅又不失威嚴的聲音回蕩在汗青編主事大廳內。重重幔帳掩蓋了說話之人的身形,但是那咄咄逼人迫力卻沒有因此減低半分。
D@@J7
“回禦主,已經確定他躲在九宮山一帶。”
C sXV0
“哼,以爲逃出汗青編的勢力範圍吾就找不到他了嗎?天真!”冷笑一聲,嘲弄著某人的不自量力。“左輔右弼,你們倆人去把他抓回來——不管用什麽手段,只需留他一條性命就好。
V0 70oZ
“ 是。“
LsB|}_j7
“是。”
`5da
兩道矯健的光影從汗青編竄出,簌地消失在了遠處。
_Q XC5i
“禦主,真的有必要爲了那個人如此勞師動衆?”
<k59Ni9
“汝懷疑吾之判斷?”
/G*]3=cSe
略略拔高的聲音泄露出一絲不悅,太尉幾乎是在同一時間繃直了身子,額頭也因爲忽如其來的緊張滲出密密冷汗。
Egy#_ RT{
“屬下...屬下絕對沒有忤逆禦主的意思...只是屬下愚鈍——那個人所屬的組織早已分崩瓦解,如今的他真的還有利用價值嗎?
+9EG6"..@H
“太尉。”重重紗幕之後的人叫著這個名字,“一個能夠讓魔界元氣大傷,中原武林兵戎相見,甚至能逼得素還真詐死隱遁的組織,汝認爲它的主使會是一個無用之人?”
{vCB$@/o
“如今邪神已死,他還能做什麽?”
'x/pV5[hQ
“邪神雖死,七星又出,然星主身份曖昧未明。如汗青編能借得他之助力,在與正道和魔界的抵力角鬥中便又多上幾分勝算。”
q|N,?f9
“但是——”還想爭辯些什麽,卻被對方不耐煩地打斷。
%DOV)Qc2
“吾之心意已決,多說無用。一切等带他回來再說。”
FFC"rG
太尉有些怏怏,卻不敢在上司面前發作,只得躬一躬身,作揖退下。
>#pZ`oPEAv
大殿內的氣息散去,仿佛一開始就不曾有人在這裏呆過。深帷後的金色人影有些疲倦地坐了下來。雖然是再熟悉不過那人的語調脾氣,但真真模仿起來卻還是顯得吃力。他不止一次地問自己,可真瞭解過那個和自己流著相同血脈的人?還是再次誤會了他?
4WspPHj
但是,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打消——已經做了,便再無回頭之理。只有這汗青編,斷不能毀在他人手裏!
GnTCq_\
纖長白皙的手指深深地陷進座椅柔軟的皮質表面,像是要把什麽捏碎似地用力。一雙本該溫和若水的眸子忽地兇狠起來,似自語又似低喃的字句細碎地從唇瓣間用力擠出。
Lt'FA
“...這一次不要再讓我失望了。畢竟是曾經號稱天下第一人之首的人...天之尊——半花容!”
_=Y?' gHH
,u.G6"<
------------------------------我是暂时结束的分割线--------------------------------
@J~hi\&`
今天暂时到这,明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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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C``u@Y
OdSglB
(5)
hiT&QJB` _
自從上次驚世駭俗的告白以後,佾雲就開始躲著墨忘。雖然也曾想過對方這句話或許並沒有特別的含義,但是要他親口去向墨忘證實,那斷然是萬萬開不了口。只得能避就避,免得尷尬。
f3;.+hJ])
可是這裏偌大一個山林,僅有他二人居住,正是應了擡頭不見低頭見這句老話。每次碰到,佾雲都巴不得自己乾脆就是個透明人,省得煩惱。反觀墨忘卻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不溫不火地打招呼,詢問傷勢,有時甚至乾脆直接拉住佾雲的手腕號脈,直叫金髮青年迎也不是拒也不是。
1\u{1 V
“這幾日你的脈象已經平穩很多,想來傷勢已經好了大半。”某一次,例行的檢查以後,墨忘頗爲滿意地點點頭,順勢又搭上的對方的肩膀。
DH IC:6EY
佾雲勉強笑笑,不露痕迹地抽身後退一步。但是這個小動作顯然沒能逃過墨忘的慧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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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躲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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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先生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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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心?”墨忘模仿他的口氣重復一遍,黑眸裏有嘲諷的鐳射劃過,“你的反應如此明顯,我容貌雖毀,眼睛可沒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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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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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回答就是默認了。”墨忘若有所思地把玩著耳側的長髮,動作明顯有些粗暴,“我就奇了怪了,要說我替你療傷也有好長一段時間,爲什麽偏偏到現在对我避之不及?難道堂堂雲門都是忘恩負義之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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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反駁的話語脫口而出,接下來的解釋卻難以繼續,“佾雲並沒有回避先生的意思...只是不習慣和人太過親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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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不認識似地看著佾雲,目光中充滿了玩味。大概在他看來,療傷過程中有什麽肢體上的接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根本和親昵二字沾不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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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他眼珠忽地一轉,於是原本冷硬的黑色開始流動起來,折射出詭譎莫測的光芒,沒來由地讓佾雲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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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是因爲我上次說喜歡你,所以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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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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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對了嗎...”墨忘的聲音說不出是得意還是生氣,“有人喜歡難道不是一件好事?我既沒有要求你回應,也沒有強迫你作任何事情,僅僅是喜歡難道也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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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直氣壯的說辭讓佾雲一時語塞。本來他想提醒墨忘,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是弄錯對方性別就大大的有問題了。但是話在出口的瞬間繞了好幾個圈子,最終又咽回了肚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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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因爲,想起了那個已鄖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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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花容深愛瀟瀟,他是知道的。雖然不清楚這種悖倫的情感是何時開始的,但當他無意中看到那人眼裏毫不隱藏的眷戀和愛慕時就已經什麽都知道了。詫異的同時也只能選擇沈默,畢竟那是雨電之間的事情,自己沒有插口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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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瀟瀟並不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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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霜出現以後,瀟瀟的眼裏就只容得下她一人。那個堅強又不失溫婉的女子,自己也是很喜歡的。但是,更令他挂心的卻是另一雙眼睛裏逐漸黯淡下去的光芒,一天天,一日日,終於凝結成了再也看不透的萬年玄冰——儘管下面流淌的是一觸即發的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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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白如霜斃命暴風君之手,兄弟一夜之間反目成仇。風,雲,電相繼銷聲匿迹,昔日風光熱鬧的無夢樓凋敝衰敗,徒留一座空城無言佇立在雲天之間,高處不勝寒,好不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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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象不出那個人是如何獨自一個人度過無夢樓上的日日夜夜。記憶中,那個人是最怕寂寞的——結義之間的日子,他們三人總是輪流去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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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和他獨處的大多數時候是在沈默中度過。半花容總是喜歡一人坐在窗邊自斟自飲,完全忽略了客人的存在。獵獵長風撕扯著曳地的衣袂,身體雖然因爲寒冷微微地瑟縮著,那人卻渾然不覺地倚靠著闌杆發呆。殘陽勾勒出他單薄的側影,氤氳的眸子裏染上了比暮色更濃重的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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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總會讓他産生一種錯覺——仿佛那人頃刻間就會化成晶瑩剔透的琉蝶,縱身從這萬丈高空躍下,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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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半花容也會猛地回過神來,沖著自己微笑,談一些有的沒的話題。但是,那笑容卻沒能傳達到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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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這個時候,佾雲就會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揪結起來。那樣的寂寞和幽怨,是雨的,還是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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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清楚,那個人需要的並不是自己伸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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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你是一個善良的人...”某一次喝醉以後,半花容難得地話多起來。比女子更加修長但是卻缺乏溫潤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自己的頭髮,那個男人就這麽慵懶地躺在他身側,微微眯起的杏眼挑逗似地留連於窘迫得不知所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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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的時候善良造成傷害比殘忍更甚...”後面的話隱沒在均勻的呼吸裏,洗去鉛塵的臉在此刻居然透出幾分孩子氣恬靜。佾雲有些驚訝于他不爲人知的另一面,心中居然也有了幾分莫名其妙的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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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表示,他是信任著自己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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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事情的之後的發展大大脫離了他預計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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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花容的愛太偏激也太霸道,得不到的東西寧可玉石俱焚也不肯鬆手。這般的執念,終於葬送了最後一線的可能——風逝雲散雨歇電隱,一切再也回不到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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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當他選擇成爲“天”的時候,就已經決定親手埋葬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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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不知道,今後也不可能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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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願,碧落黃泉,那個人不會再一個人孤獨無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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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啊,你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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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長時間等不到回音。墨忘不耐煩地抓抓頭髮,提高了聲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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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燭火一個爆裂,游離的目光隨著炸開的煙花逐漸聚攏——本來以爲想到那個人只會徒增憤怒,沒想到如今只剩下幾許酸澀的憐惜。拂水樓前那一劍報了仇,斷了恨;卻無法斬斷形影相吊相互依偎的日日夜夜。自己,終究是無法全然地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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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曲雲知道了,大概又會嘲笑自己的優柔寡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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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了一口氣,佾雲這麽多天以來第一次正視了對方的眼睛——不出所料,那雙看似平靜的眸子下面,湧動著些許的不安和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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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也是寂寞了太長的時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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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自己又何嘗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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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只是忽然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微微一笑,這一次卻是雲淡風輕的爽朗,“讓先生擔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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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之前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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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會認真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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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是接受也沒有明確的拒絕,僅僅是這樣已經給了墨忘很大的鼓勵。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佾雲,繼而笑道:“雖然不知道你想通了什麽。但是現在的你,和之前的都不一樣——我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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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不避諱地宣告著自己的感情,這樣的墨忘居然讓佾雲有了一絲莫名的感動。如果當初風雲雨電之間也能夠這樣開誠佈公地講一切說出,那麽結局會不會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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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的錯誤,這一次絕對不要再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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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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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宮山位於東武林和中原的交界處,雖然地理位置不錯,卻鮮少有人出沒。據說是一則是因爲地勢險要,難以攀爬;二則是因爲這山中常年雲霧繚繞,氣候陰寒不適合居住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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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這可以算作是絕迹人煙的地方居然另辟出一處世外桃源的佳境,就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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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人工開鑿的碎石小路向下,一路行來竟是四季花卉齊齊爭相鬥妍,桃紅柳綠,鶯歌燕舞,道不盡風流奇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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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硫磺的氣息,正是造成這種不可思議景致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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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環繞三面的地勢,讓這正中間的一塊平地獨享這上天的恩賜,一年開不敗的鮮花,四季如春的氣候,當真是如同人間仙境的絕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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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號稱遊遍千山的佾雲也不禁再次折服於造物主的鬼斧神工;看過琉璃仙境的秀美,賞過十分秋悟的絢爛,甚至是目睹了梅林泣血奇景,還是會爲這裏四時美景一日賞的繽紛撫掌激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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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養蘭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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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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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中蘭,紅珊瑚,聚石斛,血葉蘭,金蝶蘭,萬代蘭,綬草...能夠種的有好多呐——這才真是應了空谷幽蘭這句俗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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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見他手舞足蹈,連珠炮地吐出這一長串名字,忽然想到這個人在隱居以前是不是也是一名風雅之人,樂於羽扇綸巾縱情山水。只可惜命運多舛,再好的明珠也要蒙塵,這就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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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心想著自己的事情,冷不防被人摟住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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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佾雲——你看我找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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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日來,墨忘似乎迷上了偷襲這種遊戲,自己一個不留神就會被他纏上。最初的時候被嚇了好大一跳,卻換來對方的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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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要比自己年長,卻常常做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舉動。大概真的一個人住得太久了,好不容易有人相伴難免興奮一些。本來以爲他玩膩以後就會自動收斂一些,沒想到現在卻是動手動腳越發的不客氣。最爲可怕的是,多來幾次以後自己居然也跟著從善如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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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習慣真是一個要不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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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這次又找到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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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不肯上當,墨忘只得鬆開手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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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在山裏找到的果子——雖然不知道名字,但味道很不錯。今天晚上可以加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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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挂在嘴角的笑容在看到對方攤開的手掌時微微變色,佾雲頭痛地撫上了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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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知不知道這種果實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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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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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先生有沒有聽說過不認識的東西不能亂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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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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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叫做“好像”?佾雲覺得這下自己連嘴角都開始抽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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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果子叫做‘千蛇果’,意思是它的汁液含有毒蛇一般的劇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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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慘叫如預期地想起,就算看不到表情。佾雲也可以想象那個人的臉色一定只能用“面如死灰”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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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怎麽辦...我還不想死啊...”墨忘喃喃地念叨,方寸大亂。在原地轉了好幾個圈,忽然眼神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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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猛地撲了上去,一個猝不及防差點讓對方跌坐在地,“你既然知道這種果子的名字,就一定知道它的解法——告訴我好不好,你也捨不得我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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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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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困難?再困難也要幫我啊!我死了就沒人給你做飯陪你聊天啦!這樣的日子一點都不好玩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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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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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麻煩?我救你的時候就沒嫌麻煩~看在救命恩人的份上你也應該幫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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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吸氣。然後用力地從牙縫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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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很重啊!!!!你給我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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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聲大喝,繞梁三日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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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曾經提到過,九宮山的深谷中環繞一處溫泉。四面山石嶙峋,筆直傲然;兩岸青苔鮮翠欲滴,嬌豔可人;整個山谷更是終年雲蒸霞蔚,蔚爲奇觀。而溫泉本身活水冬暖夏涼,源源不斷,不僅有養生益壽的作用,更兼有美容排毒,煥膚去皺之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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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墨忘的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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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這麽做嗎...你不是在捉弄我吧?”悶著聲音作最後一次確認,退縮之情一覽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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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是你的,我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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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涼地環抱雙肩看熱鬧,佾雲難得壞心眼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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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墨忘咬咬牙,爲難地咕噥道,“夏天泡溫泉是不是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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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死或者毒發身亡,你自己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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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不能用針石,非要泡在溫泉裏運功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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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雖然熟知藥草,對於醫理卻是生疏得緊。只能委屈用這個笨辦法,要不要隨墨兄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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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權衡了一下,還是小命比較重要。想通了這一點,墨忘也只能認命地赤腳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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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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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忽然叫起來的卻是佾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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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什麽?”墨忘擰著濕漉漉的衣物,偏著頭反問道,“既然是泡溫泉當然要脫衣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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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一時語塞。本來只是想小小地捉弄一下對方,沒想到卻漏算了這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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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替我運功療毒,也是要下水的吧?來來來,你也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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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我這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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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可以這樣?衣服濕了很容易感冒。你要是因爲我而生病,我會與心不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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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裏說得誠懇,但佾雲發誓他絕對捕捉到了那雙漆黑的眼睛裏一閃即逝的狡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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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不會是反被他算計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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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墨忘就那麽不著寸縷大大方方地向佾雲靠攏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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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姿勢輕盈曼妙,不似走路,倒像是浮在空中禦風而行一般。穀中乳白色的濃霧爲他挽上隱隱綽綽的薄紗,本來白皙晶瑩的皮膚因爲熱氣的蒸騰染上一層薄薄胭脂的粉色,不經意間化開了名爲嫵媚的味道。糾結的長髮上幾滴不知是汗水還是泉水的水珠順著曲線極佳的腰身滑落,在地上盛開一朵朵水晶的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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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佾雲幾乎就要覺得這就是傳說裏山中精靈降臨人世才會有的絕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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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精靈才不會有這麽可惡而狹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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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啊。你不是要幫我療毒嗎?不脫衣服怎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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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狽地推開那個毛手毛腳在自己身上亂摸的人,卻忘了控制好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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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聽“撲通”一聲,有人栽到了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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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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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抑制的笑聲終於爆發出來,墨忘乾脆就抱著肚子在水裏打滾。他知道佾雲其實是很容易害羞的人,只是沒想到這次的效果竟然有這麽好。雖然倒栽進水裏是有些丟臉,不過能看到佾雲困窘這難得一見的奇景,也算是賺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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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被濺到的水珠,佾雲本來想狠狠地瞪著那個人,卻因爲臉紅而削弱了應有的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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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對方反而笑得更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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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惱羞成怒地掉轉身子拔腳就走,偏偏那個可惡的聲音卻還是纏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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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走啦?我怎麽辦?不會真的死在這裏吧?佾雲呐~~人家都讓你看個夠本了,你就真的這麽絕情不給我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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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蛇果之毒...出汗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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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回合,看來勝負已經很明顯。佾雲,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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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泛白,晨曦微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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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破曉的第一道陽光照亮整個山谷的時候,那個驕然若驚鴻的人影便是這十丈軟紅裏唯一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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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劍入手,舞出的是一曲亙古未變的清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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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染血的利器,在那人手中卻恍若最具靈性的樂器,伴隨一起一落的端麗容顔,應襯著雪白粉紅的落英,奏響天地間纏綿悱惻的絕代風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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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想起了人淡如菊這句話,很從容,淡淡的哀婉,卻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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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支著下巴,出神地看著那人,那劍。忽道:“爲什麽你的劍招沒有殺氣,反而像是在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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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動的身影停了下來,玉身長立,不食人間煙火般的臉上漾開一抹傲然:“佾雲此生最愛三物:雲,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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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以雲爲名,以名命劍,以劍成舞?”墨忘拍拍身上的泥土,起身走到那人面前,“擦擦,你都滿頭大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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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疑不過是瞬息的事情,最後還是接過了他手中的絲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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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覺得一個男人隨身帶著絲巾是一件很怪異的事情,但是想想卻又覺得自己多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習慣,這也算不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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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記憶中恰巧也有那麽個人有同樣的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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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不覺得半花容適合女裝,那樣霸道邪氣的臉總愛斜睨著看人,唇角始終挂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也不知道是在諷刺世人,還是在嘲笑愛上另一個男人的自己。但是,不適合還是那麽做了,不光連口氣,姿勢十足的女態,甚至連笑也會輕輕的掩著嘴,很妖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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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風君和瀟瀟似乎很適應他這樣的變化,或者說他們認爲這只是兄弟一時興起的興趣。但是,佾雲知道,他是爲了那個人,儘管那個人的眼裏從來沒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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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悲哀,爲他的癡情,也爲他的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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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啊,”墨忘看著他隨身的佩劍,流露出毫不遮掩的羡慕,“你說過雲門有八采,他們也都有這樣一口好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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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們不用劍。”是的,韶雲用掌,曲雲則精於內家功夫,其他兄弟亦各有所長,不過卻是沒有一個人和他一般用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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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有些好奇地偏過頭,手指輕輕地碰著青皮劍鞘,再度發問道:“爲什麽?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可以和你喂招嗎?厄...你其他幾個兄弟呢?比如說那個風電,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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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到中途嘎然而止,墨忘惴惴地縮回手,知道自己無意中提到了那個本可以回避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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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心尖微微一顫,臉上卻是滿不在乎的樣子。過得久了,再從別人口中聽到那個名字也沒有想象中的憤怒,只剩下另外一種近乎虛脫的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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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腰際取下佾雲劍,遞到墨忘面前,笑得如同和煦春風:“這劍,原來是一對——另一把,被他所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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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低著頭,不敢去看他。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開口:“...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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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沒錯,我的兄弟之中,只有那一人用劍。”佾雲望著遠方,眼神呆滯,顯然什麽也沒有在看,“他的劍法和我截然不同,淩厲,絕然,不留一絲情面。劍出,即是死亡。我從未見過如此攝人心魄而絕望的劍法,卻一次又一次地親身體驗那樣的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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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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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決鬥過兩次。第一次,我和他的劍貫穿了彼此,又都偏離了心臟一寸。照世明燈說那是因爲我和他的心中都懷有矛盾。但是,這第二次,卻是我殺了他。然後,再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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歎口氣,重新回劍入鞘,不以爲然地搖搖頭:“都是些陳年舊事,現在提起來也沒什麽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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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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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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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五指在那個兀自出神的人面前晃了晃,卻猛地被對方扣住了手腕向前一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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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被人抱在懷裏,聲音不免有些含混。墨忘比他略高,身量卻要瘦削不少,而此刻,佾雲更能清楚地感覺到隔著薄薄的衣料,那些不明顯,又真實存在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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掙扎了幾下也沒能成功脫出他的禁錮,佾雲乾脆靜了下來,看他這次要玩出什麽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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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滴,兩滴,有液體滴落在他的肩頭,一如葉間綻放的雨露——然而雨露又怎會有這般灼熱炙人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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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識想彈跳起來,那個人反而愈發地加大了力道,讓他一時半刻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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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歎息似地將他往懷中靠得更貼近一些,脈脈冷香縈繞在鼻端,混合著那人獨有氣息,竟讓佾雲有了刹那的眩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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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的樣子很醜,你不要看...”大概自己亦覺得這話說得好沒道理,墨忘隨即又低低地笑了,“...我忘了,你本來就看不到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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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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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不要傷心了,你這個樣子,我看了好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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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想告訴他自己已經不會傷心了,但是一想到逐漸在自己懷中冰冷的韶雲,死也不肯瞑目的曲雲,風中蕭瑟孑然的七座孤墳,飄搖嗚咽的叢叢白堊——悲哀,驀地從心底最隱秘的一角滋生,不可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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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門的衆兄弟啊,挽住他了一生的悔恨,一世的牽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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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輩子,我們還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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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下輩子還是兄弟。但這輩子呢?漫漫餘生,又有誰再與他共賞亂雲飛渡,秋水長天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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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佾雲...”墨忘喃喃地重復著這個名字,仿佛他一鬆手,那人就會化成雲霧消散一般:“看著我好不好?我會疼你,憐你,不讓你傷心。我知道我不是女子,但是我願意從今以後都陪著你...所以你也喜歡我好不好?只要一點,一點點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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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無倫次地表白著自己的心意,墨忘也不知道懷中之人聽進去了多少,一向伶牙俐齒的他居然也會有如此緊張無措的時候,實在是因爲,心已經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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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的聲音較常人嘶啞不少,咋聽起來幾分陰惻惻的蒼涼。但附耳低語的時候,反而透出另一種撩人的低沈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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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施了咒語一般,佾雲就那麽柔順卻又木然地被他摟著,不迎合也不推離。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兩人就像石化了一般呆立在漫天凋零的花雨之中。像一幅靜謐的圖畫,自然,和諧,宣泄著各自的孤獨和哀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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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點尖銳的破空之聲驚醒了沈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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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來了。”畢竟是越過好幾次生死線的人,佾雲的警覺性絲毫沒有因爲剛才的傷感而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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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看看他,又仔細地豎起耳朵聆聽一陣,然後搖搖頭。
DS]C`aM9
“九宮山並不是什麽與世隔絕的地方,有個把人來並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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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不語,他沒有告訴墨忘;爲了防止外人打擾這裏的生活,他早已在穀口布下了頗爲複雜的機關陣法,若不是有心人,根本進不得這裏。
6l|,J`G
“你逃不掉了,乖乖束手就擒吧——半花容!”
wdzZ41y1
微弱但是確實的咋呼揚起,撞擊在四面高聳的峭壁之上,碎裂成一圈一圈環繞不絕,卻是一生中揮之不去的夢魘!
R;2q=%
兩人臉色皆是一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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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eCe-
佾雲衣袖輕揚,展身就欲往發聲之處察看。但旋即就被人拖住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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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去哪里?”墨忘口氣不善,想必此刻的臉色也是鐵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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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請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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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鎖起眉頭,早不復初時的氣定神閑,“我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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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又如何?”墨忘也是固執地不肯鬆手,“你打算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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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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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也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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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當然,是應該幫自己的兄弟對付外敌;但那個人偏又是親手毀了一切的兇手,他該幫著那群不知名的人對付他嗎?甚至,再一次地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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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見他神情一陣恍惚,知道他此刻已是心亂如麻。不由得放緩了聲音,軟言懇求道:“有迷惑就不要插手。你不是說過,此生只願酒前花間老?江湖上的事情就忘了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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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凝視著他,那片被純白覆蓋的臉上只露出如漆的兩點星子,不久前被淚水滌蕩的墨瞳清澈得猶如雨後的青空,幽幽倒映著自己的影子。刹那間,心中不知怎的,竟也是一蕩,幾乎就想點頭許下那個一直不肯出口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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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是幾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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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撞擊尖銳的共鳴聲響徹山谷,隱隱約約有人叫駡之聲不絕於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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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像火燎油煎似地折磨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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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也弄不明白此刻的憂心從何而來,他告訴自己半花容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只能死在他的手裏。但是,某個聲音在悄悄地告訴他,事實並不僅僅如此。
"spAYk\
拒絕再深想下去,唯恐得出那個讓自己害怕的結論。
nC;2wQ6aO
他要做的,只是確定那人的生死,而已。
p[Yja y+
一根一根分開墨忘緊緊攥住自己的手指,沒有勇氣去看那雙詫異受傷的眼睛,那樣,好不容易說服自己的理由,會在頃刻間灰飛煙滅。
L dyTB@
“如果...有命回來...佾雲此生願陪长伴先生左右,不離不棄。”
0-!K@#$>=
然後,蹁躚掠起,驚起一樹木棉搖曳,燦爛若血。清雅卓絕的淺色身影迅速融入無垠蒼穹,驚鴻一瞥的明豔。
?!$uMKyt
林中,玄衣人頷首不語。點點殷紅自寬大的袖袍底下滲出,滴落在厚厚喬木葉的表面,嘀嗒一聲,清箏弦斷的嘯響。
3xU in
再看那雙隻爲洗手作羹的素荑,血肉模糊。
wf[B-2q)
u_~*)w+m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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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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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過了幾個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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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裏昏暗一片,分不清東西南北,也分不清日升星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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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直起身子,卻力不從心地跌了回原地。手腕腳踝處的鐵鏈因爲震動嗡嗡作響,擊碎了本該安靜得令人發狂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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肋骨的地方不知折了幾根,如今連喘氣都有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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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想來自己的處境還算好,記得來這裏的途中,無意間瞥到一間暗室。裏面的人琵琶骨被精鋼打造的鎖鏈貫穿,四肢關節處彎曲成不自然的角度,可以肯定已經是經脈盡斷,回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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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臉被血塊和污穢糊了滿口滿鼻,看不清模樣。只能大略地知道年紀已經不很年青了。但是,能對一個老人下如此重手,這汗青編主人的心腸倒也不是尋常的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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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苦笑一下,這個時候居然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看來自己真是閑得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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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不顧墨忘的阻攔,隻身去探查半花容的生死,到也沒有白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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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胭脂淚妖冶絕倫,電光火石間取人性命,從容不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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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人,睥睨著周圍因爲痛苦而蜷曲的武者,目光沈靜若磐石,不見一絲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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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觸怒‘天’的下場,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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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震得隱在暗處的佾雲腦海中一片空白:熟悉的是那不變的嬌媚,陌生的是激昂澎湃的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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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花容...你這惡魔...我门下四十八名弟子的仇…吾定不会放过你!“
Qq.ht
支離破碎的呻吟從地上的人口中流瀉而出,卻嗆出更多的血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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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弟子?”絕美的臉上笑魘如花,“好啊——你這就到黃泉路上陪他們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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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長劍輕挑,猛地朝那人心口刺去!
H(~:Ajj+zQ
佾雲忽然有了一種錯覺,仿佛那個跪在地上苟延殘喘之人就是過去的自己。身上的傷痕遠遠比不上精神上的痛苦,至親在自己眼前被殺的震怒,從沒有如此痛恨過自己的無力和心软,那一刀刀仿佛凌迟般的苦楚,却是連一個字也吐不出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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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清醒過來的同時,佾雲劍已經脫鞘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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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沒有料到中途會殺出個程咬金,半花容一驚之下急急退出數丈,衣帶被劍風割斷,外袍亦隨之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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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眯起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青衣男子,居然有一絲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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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沈著臉扶起地上那個站立不穩的人,一雙眼睛裏像是要噴出火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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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這麽快就不認識我了?還是說你根本沒有想到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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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冷地譏誚,虽然知道那人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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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半花容对付妨碍他的人从来都是手起刀落不留情面,卻從不牽扯上無辜的人。費盡心機,借刀殺人,也只爲贏得瀟瀟一個回頭。至於這樣單純的殺戮,他是不屑於去做了。
ZB5:FtW4
因爲,那只會折損天引以爲傲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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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这人的做法除了让佾云愤怒,更多的则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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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佾雲的斥責,半花容像是想起了什麽,忽而笑道:“我怎麽會忘了你...佾雲,我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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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二字既出,秋瑩揚波水如煙也不客氣地招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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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不敢怠慢,當下運起漫天雲海作爲抵擋。一時間地動山搖,漫天黃沙消散之後,九宮山的地勢已被兩道強大的內勁削平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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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喲...這麽久不見,你還是這麽不留情面呐。”半花容涼涼地開口,運氣更加急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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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懶得跟他廢話,手上變招,反守爲攻,八佾劍舞形成的劍網頓時連綿不絕向那人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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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花容臉色微變,卻不做正面抵擋,左躲右閃,漸漸向後退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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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了?你最得意的雨飄紅怎麽不使出來?”人家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即使冷靜內斂如佾雲亦不能免俗。見到此生最大的敵手一味退讓,也難免有些心浮氣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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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花容依然不語,直到退到一處絕壁這才猛地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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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棄逃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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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跑?”此刻的半花容氣息雖然稍顯紊亂,卻是依舊一派的自得,“你以爲我只是單純地逃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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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意思?”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但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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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花容呵呵地笑了,仿佛已經勝券在握。忽然,他神情一肅,高聲喝到:“你們還不快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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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條人影嗖嗖地從暗處跳出,將兩人團團圍住。他們都蒙了臉,但只一眼就能判定這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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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平時,或者還能勉強殺出一條生路。但是如今自己傷勢未愈,實力已是大打折扣,再加上個半花容,此次的殺劫恐怕是不能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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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爲止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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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冷冷地看著那個徑自大笑的人,忽然覺得這樣的他是自己說不出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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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你居然會淪落到找他人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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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目的達到,手段又有什麽要緊?”半花容掩了嘴,媚眼如絲,“況且良禽擇木而棲,我當然要挑選適合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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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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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We$ZZ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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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發呆得久了,忽然覺得有些冷。佾雲稍微調整一下姿勢,以便讓自己好過一些。忽然想起,九宮山的夜晚也是很冷的,吱吱不息的蟬鳴吵得人心煩意亂。通常傷患中的人抵抗力比常人來得低,很多個夜晚佾雲都是發著低燒,輾轉難眠。明明是冷得連牙齒都會打顫,偏偏身體又滾燙得嚇人,冷熱交替的折磨是最難熬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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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這個時候,總會有一雙手輕輕地撫上自己的額頭,替換著不知道被汗水濡濕過幾次的絲巾。也曾經好幾次感覺自己被人擡起,然後就像騰雲駕霧一般跌進了軟綿綿的棉花堆裏,微微的涼意從皮膚的最表面滲入身體,那股因灼熱而帶來的痛苦也因此得到緩解。
*CIR$sS
不過,那個時候他的全部心神仍停留在拂水樓前的那一戰上,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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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起來,是那人用自己的體溫替他降溫麽?
%z0;77[1I
不知不覺,唇邊竟然揚起絲絲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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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是短短的兩個多月,卻像是比這幾十年都要漫長:雲門每次都是來去匆匆,無夢樓也是聚少散多。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夠這麽長時間的陪在他身邊,如果沒有這次汗青編的意外,就這麽一直呆下去也是不錯的吧?
kXfTNMb
汗青編,他在頭腦裏搜索著這個名字。記得莫召奴曾經提起過,卻是記得不很清楚了。隱沒許久的組織再現江湖,又將掀起怎樣的風波呢?
U/W<Sa\`
沒有了神劍,不知道素還真這一次該如何應對。
*[P"2b#
神劍!
d'oh-dj %^
佾雲猛地坐了起來,這段時間過得太平靜,太不真實,以至於他差點忘記了自己還未將神劍交還葉小釵,這樣一來,正道的實力豈不是又將大大削弱?
GQ@`qYLZ+
怎麽辦?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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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神細思,卻找不到一個適當的辦法。而,也正因爲他太過於專著,竟沒有留意到牢房的大門已經被緩緩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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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出現了一個絕對不該出現在此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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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无力继续的分割线= =------------------------------
MsaD@JY.y
趴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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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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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0.17 云散雨歇,1~6,2F BY 火の阿库拉姆
容我先翻滾一下……
r+0<A.''a
龍首的文啊…………
QGR}`n2D
關於配對,非常巧合的,前陣子剛剛與人討論過天云(我也比較喜歡說雲雨= =)的可能性,所以爬上來看到這個……怎麽說呢,感覺十分奇妙啊……遠。對於文本身,情節應該還沒有鋪開,只是一個開頭而已,但看到這段最後那個“佾云,敗!”的時候,還是有被巧克力嗆到……佾小云,要和半半那啥,你還太嫩了……爆
^5MPK@)c,/
然後,就是期待下文了……呼呼
花色终移易,衰颜代盛颜。 此身徒涉世,光阴弹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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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dy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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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住小云中翻滚~~~
D(' w<9.
)wt mc4'
其实,我觉得这一对很有趣啊~~两人的性格正好互补~~半半外表张扬,内心却很寂寞不安;佾云行事优柔寡断兼温吞水——或言龟毛,但其实是意志非常坚定的人……这样的人,才可以包容半半的任性吧^^(其实剧中也已经包容得够多了……)
<-]qU}-
c*k%r2'
潇半在剧中已经走到极端,反倒是云雨之间的气氛非常暧昧,似有若无……不是说暧昧才是王道么?翻滚~~
?ZqvR^
4kNiS^h
顺便说……小心啊~~被巧克力噎死是多么不名誉的死法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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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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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筋,原来是咻咻的文,啊啊啊 !!!!终于给我找到了!!!!
YLx4qE
这个害我从潇佾转成云雨的,还为了所谓的第二部昭思慕想夜不能寐的文啊!大拍桌子!!!!!!!!!
|+aUy^
写的实在太好了啊啊啊啊啊~~~~咬手帕~~~~~~我爱里面的半半~~~
`<"@&N^d
我其实认为半半才是真男人啊真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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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dy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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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佾……筋……果然这四人的配对是排列组合来的……不过还好总算暴潇是“报销”了,不然更恐怖= =|||||||||||
\Fs+H,S<
没办法,好友一看就是半半死忠,写的半半实在是帅到天理不容=__________=我哀怨了很久要提高云的地位,结果和半半相比还是。。。。。。。
pkKcTY1Fx
#B^A"?*S
第二部?哪有第二部?……不过倒是说还欠我个有“营养”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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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udy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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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继续勤劳贴文的分割线-----------------------------------
XaxM$
+NT8dd
(9)
n9w(Z=D\
“佾雲,佾雲,你怎麽了?倒是說話啊——不要嚇我——”
.,9e~6}
手忙腳亂地將滿身血污的人從地上扶起,语调也是难得一见的慌乱。
%*A|hK+G:W
“墨先生...你怎麽來了...”要說驚訝,佾雲不比來人的少。
#$^vP/"$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閒心問這個!”墨忘恨恨地瞪著那個氣若遊絲的人,咬牙切齒道,“他們怎麽可以如此待你!到底是誰將你傷成這樣?”
7;i [
金髮人搖搖頭,顯然是不想討論這個問題。本來想露出個安慰的笑容,卻因爲疼痛在半途扭曲了形狀。
X1C &;5
“先生還是快走吧...若是被汗青編的人發現——”
y!kU0
“你又想趕我走?”墨忘猛地一發勁,反而將他抱得更緊,“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無功而返。”
Q`BK R]/
佾雲聞言一驚,想勸阻他莫要意氣用事,無奈傷口被捏得生痛,一口氣提不上來,竟是無言。
6SqS\ 8
墨忘自動將他的沈默當成默許,不再多言,立即脫下自己的外衣仔細地將那具傷痕累累的身軀裹住,雙足點地,運功飛奔而出。
LFskNF0X
在佾雲的印象中,還從未和人如此頻繁私密地接觸過。被別人抱在懷裏的感覺仿佛自己只是一個一碰即碎的娃娃,脆弱地惶恐著卻又莫名地眷戀更多;這種矛盾的心情讓他不知該如何定義。
DTMoZm
風聲從耳畔呼嘯著擦身而過,卻不覺得寒冷。那人平穩有力的心跳聲安撫著疲憊不堪的神經,隱約間似乎已經七拐八拐躍出了好遠,心裏某個角落模模糊糊升起一絲迷惑,卻因爲過於舒服而拒絕了剛剛探出頭的疑問....
Gm.sl},
如果就這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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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倦意馬上就要奪去全部心神的時候,卻清楚地感覺到抱著自己的人身形一個呆滯。
0zHMtC1,
視野再次清晰起來,印入眼簾的是太尉和穿雲豹等人的影像——當然還有那個讓他愛恨參半的——兄弟!
0|=,!sY
“汝要帶吾的客人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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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見說話之人,但佾雲已經清楚地明白此刻的他們已經是甕中之鼈,再也逃離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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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墨忘冷哼一聲,不客氣地反唇相譏,“我倒不知道一向自詡清廉聖明的汗青編竟会如此對待客人。”
w2(pgWed
“你是誰?這裏輪不到你插嘴。”脾氣最爲暴躁的太尉早已按捺不住,率先嚷了起來。
)L0NX^jW;
“失職之人沒資格知道我是誰。”
1KMSBLx
“你!!”
zAkF:^#Y
從來沒有遇到過如此目中無人的劫獄者,太尉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回嘴。
Zn{Y+ce7d
要不是禦主之前下令靜觀其變,他也不會任由這兩個傢夥像逛自家後院似地到處亂闖,直到快出門的前一刻才現身擋下。現在被這個來路不明的傢夥搶白一頓,真是夠鬱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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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爲什麽像是很熟悉汗青編的內部地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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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和佾雲有過一面之緣的朋友。”勉力推開抱著自己的雙手,佾雲緩緩站直了身子,“並不是江湖中人,還請禦主不要爲難他...”
UID0|+%Y
“佾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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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頭也能想象身後之人錯愕的樣子。這樣的謊言連佾雲自己也不能相信——僅僅是萍水相逢,誰又會惘顧自己性命來救他?但是,汗青禦主要的只是他一人,希望看在自己還有利用價值的份上,放墨忘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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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樣斷然否定自己和他的關係,怕是再次傷了那人的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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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只是希望...你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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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下一陣虛軟,幾乎就要不支倒下。佾雲用僅存的尊嚴支撐起自己,細長的眸子掃過面前層層疊疊的武者,終於落到了從剛才起就一直冷眼旁觀之人身上。
(Zz8 ldO
“你又贏了一次...半花容...”
'o]kOp@q
“半花容?”
{bP )Fon
聽到這個名字,墨忘不知爲什麽皺起了眉頭,順著佾雲的視線望去,馬上又否定似地搖搖頭,“怎麽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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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錯...他沒有死...他的臉,我怎麽會忘記?”囁嚅地低語,佾雲已經分不清自己對這個人的感情。風雲雨電那麽慘烈的過往,到了如今爲何還是不能劃上句號?他累了,也倦了,爲什麽還是不能逃過?雲和雨本爲一體,唇齒相依——他記得半花容這麽說過,那麽兩者之間的糾葛是不是真的要以雙方的生命才能落幕?
WdZ_^
他還活著,所以他不肯罷手。
35KRJY#
“你憑什麽斷定他就是半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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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盯著那人,不死心地追問道,“如果僅僅是容貌,易容的話——”
A:4?Jd>
“容貌可以改變,胭脂淚也是可以模仿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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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澀澀一笑,那笑容卻是比哭泣更加痛徹心扉。即使到了事實確鑿的現在,他也明白地知道自己仍懷著一絲期待——雖然亦明白那只能讓自己更加看清真相的絕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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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麽不可以?”墨忘像是較上了勁,不依不饒地反駁道,“你說過,半花容曾經操縱暴風君的屍體製造無數紛爭,瀟瀟和他交手數次也未能識破——既然半花容可以做到,汗青編禦主爲什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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佾雲一愣,這個可能性是他從未想到過的。如今聽墨忘提起,倒頗有些醍醐灌頂之意。再聯想起之前種種蹊蹺的疑點,忽然有了種侥幸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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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先生說得如此肯定,那吾倒想看看汝所謂‘真正的半花容’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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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沒有反應禦主像是聽到了什麽有趣的事情,再次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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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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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青編的人都曾親眼目睹吾將他帶回救治,後不慎才被他逃脫;汝卻堅持他已經離世。如今他人就站在這裏,到底誰在說謊,一望便知。”
' +f(9/
“這裏是你的地盤,當然隨你信口開河。”
^u:bgwP
“拿出證據才能讓人信服。”
9U4 D$M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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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佾雲無力地搭上墨忘的肩膀,制止了這場無止境的爭執。能夠知道這裏的人不是他就已經夠了——雖然這種幾率其實是微乎其微。僅僅是這個“可能”就已經足夠安慰自己,那個人並沒有決心置自己於死地。至於那人是否還活著,身在何處,甚至事實究竟是怎樣,他已經不想再去深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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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得太清醒就會太累,糊塗一次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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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先生,佾雲欠你的,只有來世再償還了。”反身,給了那人最初也是最後的擁抱。從來都是別人欠自己,自己欠的人,也只有他的吧。所以下輩子,不管是恩情還是別的情,他定會一併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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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忘愣愣地感覺著抱著自己的手臂慢慢鬆開,幾次張口欲言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被人環抱過的地方像箍上了溫熱做成的環,一點一點逐漸流逝的熱度讓他覺得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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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的瞳孔忽明忽暗交替幾次,仿佛就此陷入了某種難以抉擇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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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在太尉即將碰到那人衣袖的同時,一道勁風疾射。下一時刻,金髮青年已經重回墨忘之手。
T"/dn%21
“佾雲...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他長歎一聲,嗓音清亮柔和,一改之前的喑啞混濁,“有時候善良比殘忍更能傷人。”
Ke^9R-jP
不再去看身畔之人因爲了然而慘白一片的臉色,墨忘緩緩摘下面具,沖著隱匿在黑暗中觀察著一切的人燦然一笑。
lFN|)(X
“——汗青編禦主,我這就讓你看看‘天’的力量,好麽?”
9T_fq56Oh6
十指在空中劃出優美的結印軌迹,一鈎一劃,不過是幾個瞬息的動作卻像隔了數個世紀般的熟悉悠遠。緋色的光點自他掌心間溢出,留戀地纏繞於周身,將那張俊美而邪氣的臉染上血氣的赤紅
7nPjeh
“醉癲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KU^|T2s%
曼妙的身姿猶如舞蹈輕盈流暢,銀髮玄衣逶迤曳地,帶動起千般的灩瀲;明明是冷澈入骨的眸子,偏偏似笑非笑,流轉之間顧盼生輝,勾魂攝魄;但是從那張紅潤的雙唇裏一字一句吐出的,卻是能夠掀起整個黃泉比良阪的腥風血雨!
t\WU}aKML
銳利急速的劍氣突地撕裂長空,毫無徵兆地撲向汗青編的衆人。穿雲豹一行大驚之下急速運功架起防禦氣牆,這才堪堪逃過一劫。剩下的那些金繡刀者可就沒那麽好過了,幸運的被瞬間奪走了性命;不幸運的被劍氣扯得四分五裂,偏又能看到自己的五臟六腑和血花一起到處飛濺,只巴不得就此死去就好,就再也不用經歷如此恐怖的情景——當然,這也包括和佾雲交手過的“半花容”。
#Q"04'g
一時間,這座不大的蘭苑裏哀號遍野,好不淒慘。
&fW'_,-
最後,一切再次恢復於寂靜。
rV fZ_\|
“半花容,這是‘天’在向吾挑戰麽?”
.aQ8I1~
汗青禦主的聲音依然平靜,卻不難聽出其間的怒氣。
&N*l?7(
“不敢不敢。”半花容把玩著被鮮血重新染紅的頭髮,笑得好無辜,“我不過是幫禦主教訓一下不懂得待客之道的屬下——況且,我的名聲雖然不太好;也不需要別人費心再往上塗黑一筆。”
AAF']z<4_"
“半花容你不要太囂張!”
*G8Z[ht%r
這次叫起來的是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太尉。天曉得這個假的“半花容”是他們費了多大的心力才研習出來的成品,此刻眼睜睜地看著心血付之東流,說不心痛才是唬人的!
+y^'\KN
不過,那個人卻根本不看他。
Gc_KS'K@$
“佾雲,你無恙吧?”
Oe21noL
小心翼翼地想要探上對方的臉,卻被重重地打掉了。
O4cBn{Dq9
“別碰我。”佾雲的聲音是從未聽過的冷硬,想來已是羞憤至極,“僞裝成另外一個在呆我身邊看我出醜是一件很愉快的事嗎?還是說這就是你的報復?——那麽恭喜,你已經達到目的了,半花容!”
cs 58: G5
半花容一愣,沒有料到一向以溫和著稱的佾雲也會如此尖銳,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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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誤會了,聽我解釋——”
L;=3n[^x
“不必。高高在上的‘天’無須向被他玩弄於鼓掌的‘雲’解釋什麽。”
E BSjU8
他素來性子平和,很少對一件事隨口論斷。但是此刻氣到極點也就顧不得許多,近乎无理的结论竟是想也不想脫口而出。
N%S|Ey@f
玄衣人皺了皺眉,忽然開始頭痛。雖然佾雲发怒的樣子看起來也不錯,但是現在不論是時間還是地點都不是欣賞的時候。
3X#Cep20a
“佾雲,理智點好不好?這一次你一定要信我!”
0j2mTF(C
半花容覺得自己從表情到動作從來都沒有這麽真誠過,再看佾雲嘴角的線條似乎也有些軟化的迹象。然後,就在他暗自慶倖的時候,卻聽見那人清晰而緩慢的吐字。
40O@a:q*
“相信...然後再一次被欺騙利用,對嗎?”
b!qlucAeE
“......”
?CldcxM#
p]qz+Z/
; o(:}d
“半花容,想打情罵俏都待會再作。”汗青編禦主戲謔地看著這場兄弟鬩牆的鬧劇,絲毫不爲所動,“吾費了這大的力氣引汝現身,現在又損失了這麽多的人馬,汝是不是該給吾一個明確的答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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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花容呆了好一會兒,像是根本沒有再聽他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那個和他針鋒相對的人。而後者則乾脆地閉上眼睛,擺明瞭不想和他多話。
x *a_43`
終於,他站了起來,歪著頭道:“能不能拒絕?”
%I;uqf
“可以——比如說汝已經有了死的覺悟!”
%{jL+4veoL
“根本就是強人所難嘛...”小聲地抱怨道,卻並不見有什麽爲難的樣子。
fg/hUUl
“ 可以。”略一點頭,但馬上又沖地上一指,嫣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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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要他。”
|Yv,zEY)
那一笑,竟是風情萬種的絕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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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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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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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
發表於: 2006-10-18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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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声的说,其实我觉得这文是雨云来着,我记得当初作者殿设定的,好像也是雨云啊……大爱小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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