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7.12 《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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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勘不破‧是迷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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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樓主發表於: 2007-07-12 18:5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7.12 《毒》

　　蒼襲，蒼中心。
　　
　　
　　蒼最近覺得沒來由的鬱悶、焦躁、失落，即使是撫琴，也無法化解心頭那塊疙瘩。這情形持續了一段時間，本以為自己只是一時的煩心，想不到隨著時間推移，他的症狀變得更嚴重。白天處理事務魂不守舍，晚上輾轉難眠，偶爾入睡也會因幾個怪夢驚醒，讓他的精神在這些天內頹喪許多，外表也消瘦許多。

　　體貼入微的翠山行自然是注意到了這點，他主動上前慰問，知道原由後皺了皺眉，雖然自己在醫術方面並不深入，多少還是會那麼一些。把脈，開了張藥方，動身打算下山抓藥卻被阻止了。

　　“不用了，吾想吾只是太疲累了。”蒼這麼說，他對著滿面憂心的師弟笑了下。

　　有些病放著不管會自然好起來，只要作息正常按時飲食自然是能產生足夠的抵抗力。然而有種並卻會由小部分開始侵蝕，等到了後期會更加嚴重，到最後成了不治之症。

　　蒼認為自己近日只是太過疲乏，或許是繁多的事務，又或者是身為六絃之首的擔子，總之他一心覺得這樣的情況等一切都上了軌道後自然會好，那時的他也剛接受這樣忙碌的生活，一切都用不適應帶過，偶爾焦慮失眠吃幾帖安神藥便罷。

　　不知不覺中，他逐漸被侵蝕，多年後他才曉得，他不是病了，而是中毒。
　　

　　蒼還記得自己少數的朋友之一，那個剛被套上聖尊者名號慈悲為懷的佛者，恰好與他成為玄宗之六絃之首的時期撞上。

　　萬聖巖的戒律嚴謹，與之相比，在玄宗的生活可說是相當清閒，但這一例子不在還必須是應新身分的蒼身上，等到他想起該去探望好友順便祝賀時，已經是好幾個月後的事情了。

　　拜訪萬聖嚴時他僅讓翠山行陪從，由於是聖尊者的朋友，又是玄宗掌握大局的人物，他很快就被請入。前來迎接他的是萬聖嚴即導師之名的藍杉僧人，負責輔佐聖尊者以及維持萬聖嚴的規矩，也可說是一部會走路的戒律。

　　他很快見到自己想找尋的對象，寒喧幾句後，好友不知為何突然起身邀他往後園一行，且不準任何人跟隨。也許是想一敘過往舊事吧。蒼並未多想，客氣地起身讓翠山行留在廳裡待命。

　　白袍僧人領著他走入後園，滿團綠意中最顯眼莫過那池蓮花，可惜此時並非花季，否則應可見到那娉婷出水的姿態吧。蒼路經之時分神想了下。

　　“蒼，吾有一物想引你一見。”自入門來他難得正經地道，一反先前輕鬆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拒絕。

　　“這是你該知道的。”

　　聞言，他為之一凜。

　　
　　他讓僧人領著他渡過蓮花池走入園裡不起眼的小徑，滿腹疑惑卻也不開口，他明白眼前的好友顧慮什麼，否則不會讓他倆單獨走在這裡；他了解眼前的僧人擔心什麼，不然不會讓他走過蜿蜒恍若無止盡的小路。

　　道路的盡頭變得寬廣，等蒼發覺時，已是別有洞天。這裡與金碧輝煌萬聖嚴正面恰恰相反，冰冷、陰暗，甚至毫無生氣，那裡有的只是一塊又一塊堆積起來的大石，蒼白，上面爬滿了血色的藤蔓。

　　一步蓮華轉身看了他一眼，此時已沒有回頭的道理，然後他點了點左方的大石，輕輕一推，眼前豁然出現一條地道。由上往下看，那彷彿是連接著見不到絲絲光明的絕對黑暗，即使是他這樣看，不免有些震驚。

　　萬聖嚴何時有這等地方？這裡是用來做什麼的？

　　“蒼。”一步蓮華步下階梯時開了口，沒有回頭，“此時所見望你保密。”

　　無論將要呈現眼前的是什麼，蒼都明白自己逃不了那份沉重的負擔。但他凝視著那消瘦的雪白背影，忽覺這樣也未必不是什麼苦差事。
　　

　　蒼開始作夢，他做的夢總是令他無法安眠，然卻並非惡夢。

　　
　　紅色的藤蔓慢慢的爬滿了石壁，好似鮮血流淌，蔓延著佈滿整個蒼白的表面，然後開始侵蝕，被啃蝕的地方出現了陰影，漸漸演變成漩渦狀，逐漸擴大擴大擴大……吞噬了周遭的一切。石壁與藤蔓消失了，被吸入一個無底洞般的黑暗中，到最後連光線都被佔有。

　　暗得不見任何物事的地方傳來了細微的聲響，清脆而冗長，一遍遍地、那聲音越來越大，突兀地剝奪了他的聽覺，他幾乎失去功用的視覺裡捕捉到了一道蠕動影子，火焰突然綻放，他看見血色的藤蔓爬滿了蒼白的表面，努力的生長，而盡頭處，鮮豔的鮮紅色液體啪搭啪搭地滴下。

　　他以為那是水，被藤蔓影響了才變成那樣刺眼的顏色，然而等到他將集中在那的視線收回，才驚覺事實並非是他所想像的。

　　那是一隻手，蒼白的讓人以為那並非屬於人。
　　

　　蒼再度從夢中醒來，他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愣著，雙目毫無焦距的對著天花板，注視了好一會兒，他閉起眼，蹙著眉，再度睜開，然後下床倒了杯茶飲下，支著額，眼睛不知望向何處。

　　他忘了剛剛的夢的內容。
　　

　　蒼的症狀沒有好轉，吃了師弟們為他調配的藥依舊沒用，最後他還是在翠山行的陪同下下山尋了一家醫館。那大夫很特別，童顏鶴髮，長長的白眉毛是極為顯眼的特徵，他似乎有點印象，又覺得並非印象中的那人。伸出了手讓他替自己把脈，細數自己的症狀，然後讓他給自己開了藥方抓藥。

　　“你這是毒非是病，放心，這不會致死。吾給你的藥一日一帖，不過你的毒吾這裡沒藥引，恐怕要靠你自己去尋了。”

　　道了聲謝，轉身離去。自稱藥師的大夫抽了口水煙，目送蒼與翠山行離開，然在前者後腳跨出門檻時，他只是微微嘆了口氣。
　　

　　翠山行是相當負責任的師弟，就連熬藥這工作他都搶著包了，每日準時送上。蒼第一次品嘗時直覺得怎麼這般苦！氣味聞起來沒怎樣，就是苦的讓人嚥不下。蒼並非怕苦之人，卻也不得不折於這藥的威力下。

　　轉念一想，此毒的威力也不容小覷吧？那為什麼那大夫說不會危急生命呢？默默喝著，蒼一心想著要到什麼時候他才能恢復正常。

　　啊，這藥的確有用，喝過之後感覺果然好多了。
　　

　　鬱悶、焦躁、失落、失眠、魂不守舍、無法專注，這些負面影響這些日子來反反覆覆，蒼服藥的次數不自覺地增加，一天一次、兩次、三次……。他甚至忘了那讓他頻頻皺眉的苦味，只想尋得一絲心安，求得能放鬆的一點空隙。

　　某個午後，當蒼捧著碗飲下最後一滴湯藥後，他突然想起那時見到的景象，遺忘了是在多久之前，有多少個春秋蒼已經數不盡，那影像本該是隨著歲月流逝模模糊糊的，如今回想起，那景象突兀地清晰起來。

　　玄黑的衣裳，融入那陰暗的角落裡；蒼白的肌膚上，青紫色的血管縱橫交錯；凌亂的長髮，宛若滴出鮮血般的一雙瞳眸。

　　瓷碗摔落地面的聲音清脆響亮，翠山行聞聲立刻奔至涼亭內，他見到大師兄一臉茫然，然而深褐色的藥碗早已掉落在地碎成片片。
　　

　　在一步蓮華當上聖尊者後，蒼第二次上萬聖巖，然這次是毫無準備且急促的，連守門的僧人見到六絃之首時都不免訝異。耐著性子好不容易等到人出來迎接，卻是善法天子。

　　這位即導師並沒有將自己帶入會客的大廳內，只是將他引往偏廳，直到一步蓮華的禪室前，那是在他還未成為聖尊者之前常使用的一間小房間，即使地位比以前尊貴，也始終習慣在此地打坐。

　　“好友。”一步蓮華彷彿知道道者來意，示意他先入座，等蒼平息了他少見的情緒波動，那雙始終緊閉的雙眸落在他身上，“蒼，他離開了。”
　　

　　他停止吃藥，想起當時大夫說的那番話，他知道自己已經無藥可救，因為能解他之毒的藥引已經走了，他再也捉不回來。沒了藥引，那藥方自是沒用了。他吩咐翠山行不用忙了。

　　無數個四季又在眼前流轉，一次次的，與魔界之戰讓他暫時遺忘了自己有毒在身，等到玄宗被封，他才又億起自己身上還有個未解之症。只是他不再作夢了，恢復成以前的蒼，那樣的平靜淡漠。

　　他覺得毒應該是解了，不然感覺不會這麼平靜，就算到了後來，玄宗破封，異度魔界出，聽聞他在江湖上的消息都沒什麼感覺了。

　　聖尊者被惡體吸收，遺留之天命由他承擔，這也是當時的條件之一。處理完玄宗叛徒，首要之事便是針對他下手。但是等到與他對上之後，蒼才發現自己的毒還在，且已經深入骨髓，充滿四肢百骸，連五臟六腑都控制不住地劇疼著。

　　
　　他中的毒太深了，連他都沒注意到，他已經是徹底的沒救了。
　　

　　也許他本來就不是感情如此淡漠之人，旁人的目光讓他去扮演旁人所希望的腳色，那樣的冷靜、聰明、強大，無一不照著那模式走著。而他所中的毒卻使這一切失去了平衡點。

　　他該怎麼辦？怎麼辦？……好友，若你還在會怎麼想？

　　他並未若自己那想像中失控，卻也把持不住。他意識到自己無法繼續面對那個人，換來的代價非是他所能承受的，他們的立足點、身分，以及自己所承擔的天命，他所肩負的責任。

　　他們會毀了彼此，徹底的、毀滅。

　　
　　遺忘是一種習慣，等到蒼停止撫琴的動作時，他想起自己忘了用膳，儘管不吃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儘管生理上並不需要特意進食，他還是走入了廚房，弄了幾樣簡單的飯菜下肚，他坐回自己的琴前，忽爾想起自己今日好似要清潔自己的愛琴。

　　好奇怪，為什麼最近常常忘記一些事情？雖然都不是很重要。

　　他動手一根根的調整琴絃，細細擦拭，修長的十指卻始終不願意觸碰底座，甚至連自己都沒發覺到自己無意識的迴避。

　　整理好後，一處無人打擾的戶外涼亭內，重新響起了琴音。

　　※

　　作者主動去撞豆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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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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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16)

1樓發表於: 2007-07-12 19:0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嗯嗯，写得很好噢。
我喜欢这种淡淡的哀伤的感觉。或者就是所谓的哀而不伤吧。
经过的，记住了，又忘记。
漂亮的文笔，呵呵。最后的结尾很有感觉~~~~好像是一个新的开始，又好像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御天五龙短篇集《无妄》（暂定名）出本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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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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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樓發表於: 2007-07-12 20: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于是这又是一个坑吗……
啃炼炼~
很喜欢这篇啊，以苍的角度来写，袭灭几乎没出现过，却刻画出很深刻的情感。
恩，也许苍心中确实压了很多东西吧，他本不是如此淡漠的人，虽然我对他不甚了解，但还是很喜欢你描写的这个苍~
期待袭灭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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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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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3樓發表於: 2007-07-12 20:3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有何

其實吾也不知道自己在寫些什麼，只是這個標題一打出來，內容很自動就浮現在腦海裡。
以蒼為主來寫比較順手，畢竟師父在吾心中來說太純粹，吾沒有把握能寫出最好的他。
基本上這篇文寫的時候真的沒有想太多啊，照著感覺走而已...

TO 栗子

這不是坑！所以沒有續集！！（眾毆）
吾的坑已經很多了啊......
基本上原劇裡他的表現說真的也不是很突出（自己的想法）
吾祇是寫出自己心目中的蒼而已...

謝謝回文及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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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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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35)

4樓發表於: 2007-07-12 21: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直很喜歡煉的文(都白看XD)~冒出來打招呼一下XD

蒼怎麼會忘？是感情太深以至於重新開機？←還原卡啟動，卻從此造成bug(蒼老大，不是故意用電腦比喻你~在下是國文不太好= =)
阿襲感覺很慘~(不過看的時候有點莫名的滿足XD←混帳)他是自願待在那還是被逼的...

會走路的戒律~這句讚XDDDD 請加註是會走路的『有聲』戒律(附教學版教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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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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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5)

5樓發表於: 2007-07-13 06:4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橘子人形

這點小事無須在意，因為在下也是過來人~（被毆飛）
不，本來這篇也有襲滅出現，可是寫一寫後感覺不對，畢竟是以蒼為中心寫的，所以就把襲滅出現的片段通通剪掉，結果那關鍵的一段也被吾去掉了，所以不知道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若將蒼比喻成電腦，那襲滅就是害得蒼必須全部重灌的電腦病毒了XD
哎呀呀~吾從以前開始就想這麼寫了，娘娘感謝汝賜予的機會Q////Q

謝謝回文以及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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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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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695)

6樓發表於: 2008-03-30 23: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哎呀ＱＱ～～
這樣就結束了＝口＝
好想知道之後怎麼樣了阿～～
這篇的意境很棒呢！！
我很喜歡樓主描述襲滅出現的那個場景
蒼的反應，讓我覺得很怨念啊！！
不過就是這樣淡淡的感覺，才像蒼阿︿︿＊

一首作品，一經作者完成後，就有了自己的生命，容許不同的人用不同的觀點來詮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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