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琅琊文庫 02.20 [羽慕]朋友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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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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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8)

樓主發表於: 2008-02-20 2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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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0 [羽慕]朋友end

朋友

　　朋友，就是用來牽拖的。

　　屈世途聽過頭上戴著蓮花冠的人這麼說過，也聽過手裡拿著水煙管的人這麼說過，但若要認真計較起來，這兩人卻都喜歡三三八八地一邊開玩笑一邊代替別人衝向刀口。
　　

　　唯一牽拖的，大概就是這兩個傢伙互相往來的友好方式吧。
　　

　　「阿屈，你在發什麼呆啊？」小小的手掌在屈世途面前揮著，試圖喚回老人家難得的一兩次恍神沉思。
　　

　　「小阿九，你應該叫我一聲屈伯伯才對。」屈世途嘆了口氣，輕輕摸上阿九的頭。
　　

　　什麼樣的人教出什麼樣的小孩，不曉得是哪個極有先見的前人說過這麼一句話，端看慕少艾和阿九，屈世途就想把這句話題在琉璃仙境大門口！
　　

　　所以風之痕教出白衣劍少、憶秋年養出洛子商、金小開出於金少爺……
　　

　　咦，不對啊，金少爺明明就是葉小釵的兒子……算了，那是意外。
　

　　不過話又說回來，續緣到底是像誰？雖然說沒有素還真那個談笑間整人於無形的功力，但大家也知道這對父子其實某個程度上是十分相似的！
　　

　　屈世途在心底碎碎唸著，赫然發現如果用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句話反而會更貼切些！
　　

　　「阿屈，我肚子餓了，晚餐要等少艾嗎？」阿九眨著大大的雙眼問道。
　　

　　「藥師剛才一溜煙就不知道跑去哪兒了，如果你餓的話，我先弄給你吃吧！」屈世途牽起小阿九的手走向廚房。
　　

　　已經黃昏了，太陽緩緩地依著遠山而沉下，屈世途突然想起藥師好像中飯也沒吃，哎……這樣下去身體會搞壞的。
　　

　　嗯，不知道素還真在崖下有沒有好好吃飯……

　　素還真也好，慕少艾也好，琉璃仙境不管換誰當家，屈世途永遠都是操最多心的那一個。

※

　　金八珍受傷的那一天，老乞丐的血灑了滿地，慕少艾在和赦生童子對峙時，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不是第一次面對死亡，昔日搞垮翳流黑派時，面對整個教派的滅亡、面對南宮在他眼前被燒毀的怒吼，他慕少艾眼睛眨都沒眨一下，但金八珍的血和老乞丐頹倒的身軀，卻讓他的肩膀好沉好重。

　　「慕啊少艾，你是在搞什麼把戲，連琉璃仙境也玩掉了，要是真的不行就趕快把素還真換上來……」秦假仙人還沒進了無之境，聲音便已經傳了進來。

　　一反往常的，那掛在臉上的痞子笑臉不見了，只見慕少艾難得正經的說：「秦假仙你罵得痛快、罵得真實，琉璃仙境的禍劫我責無旁貸。」

　　原本只是想在口舌上逞個勝利，但看慕少艾臉上的表情，反教秦假仙說不下去，苦澀的笑容掛在慕少艾的臉上，真是怎麼看怎麼突兀。

　　「葉小釵，看到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慕少艾在看到白髮劍客無恙時，心中確實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如果葉小釵有缺角還是怎麼的，慕少艾怕會給蓮花冠砸死。

　　白髮劍客向藥師點了點頭，立刻將佛劍的下落告知。

　　然後他看到慕少艾原本苦笑的臉露出一絲安心時，劍客心底也放心不少，因為慕少艾此時的神情，他在某人的臉上看過太多次，那揹負人命的酸楚太沉重時，就連笑容都力不從心。

　　「現在琉璃仙境已經被魔化了，不知道素還真的情況怎麼樣？」慕少艾一邊喃喃自語地叨唸著一邊施展輕功快步奔向琉璃仙境。

※

　　得知琉璃仙境魔化之後，羽人非獍最擔心的就是慕少艾。
　　

　　忍不住想起很多年以前的慕少艾，沒事跑去黑派臥底，雖然把人家滅教了，但是自己卻也帶著一身傷回來。
　　

　　那個總是笑得吊兒郎當的臉，實在不適合一副蒼白瀕死的虛弱樣。
　　想到這裡，羽人原本就憂鬱慣的皺眉現在又皺得更深。
　　

　　所以，好不容易發現慕少艾疾奔在林間的身影時，羽人非獍迅速地跟上攔路，確定了人是真的完整無缺後，才稍微安了心。

　　
　　「你沒事就好。」

　　其實羽人非獍唯一的牽掛就是這傢伙沒事就好。

　　就如同朱痕所說的，這傢伙應該是在峴匿迷谷吃菱角噎死才對，像這樣成天奔走來奔走去，和他一慣懶散的形象一點兒都不符合。

　　「再見、免送、告辭了，改天再請你喝一杯。」說完，那淡褐色的身影又匆匆忙忙離去。

　　羽人非獍，頭一次開始想念起從前那個懶得半死、要人搥背奉茶的慕少艾。

※

　　說起酒膽酒量，朱痕除了佩服自己之外，唯一讓他升起幾分敬意的，大概就是慕少艾了。

　　至於那個有事沒事喜歡拉胡琴裝老成的鳥人，卻是有酒量沒酒膽，真是失味至極。

　　苦酒作茶，朱痕身上總是漫著很淡很淡的一股酒香，對他來說，除卻早上洗牙的清水不能換成酒水之外，其餘能入口的就只有酒。
　　

　　「阿九就拜託你了。」慕少艾倚著鐵箏說道。

　　「難道你就沒有別人好煩了嗎？……譬如說那隻鳥人？」這傢伙還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欸，他也是勞心的無閒人。」藥師眨眨眼笑著。

　　「哼，你就是十足的偏心，不忍勞煩他就說一聲！」每次有好康的都不會是自己，雖然對羽人來說，藥師的好康通常不會比麻煩高明多少。

　　「呼呼，人的心本來就是偏一邊的嘛！」

　　「……我明明就是個討厭狡猾的人，卻偏偏交了你這個朋友。」

　　「是嗎，當初明明是某人想尋酒伴想瘋了！」

　　「哈哈，當初是看你長的斯文秀氣，沒想到酒膽酒量都是一等一，只可惜那隻鳥人空有酒量卻沒有酒膽。」

　　也許是被慕少艾飲酒時的氣魄激出了讚賞，又或許是慕少艾半酣撚弦時的模樣過於瀟灑，讓朱痕覺得他是個最不像江湖人的江湖人。

　　「喂，你可不要太早死喔，別忘了你還欠我一首笑夢風塵。」對著慕少艾離去時的背影，朱痕嘆了口氣，這樣說著。

　　那時候總以為，禍害留千年這句話，本該是為慕少艾所設計的，但再次見慕少艾的那一天，朱痕發現自己第一次這麼討厭慕少艾沒心沒肺的笑容。

　　最後一面，朱痕看到的不是慕少艾的臉，而是羽人非獍那張萬年憂愁的五官，只有那當那五官上揚起無所謂的笑臉時，朱痕才確定了那是慕大神醫。

　　「慕大姑娘，我不認為你這樣做，那隻鳥人會比較快樂……」朱痕難得嚴肅地對慕少艾說教。

　　而慕少艾只是淡淡笑著，眼神撇過掛在牆上的鐵箏，「要不要唱一曲笑夢風塵？」

　　朱痕搖搖頭，走向慕少艾，捏了捏那張羽人非獍的面皮，「不了，笑夢風塵是給閒人唱的，江湖人唱不出笑夢風塵的……你這張臉真難看。」
　　

　　「唱不出，那就跟我喝最後一杯吧！」慕少艾抄起石桌上的酒壺，一飲而盡。

　　「都讓你喝完了，我喝啥？」朱痕瞪著那空酒壺。

　　然而，風起髮揚，慕少艾在回頭一笑時，輕聲的說：「欠你一杯酒，下輩子記得找我要。」

　　「哼！沒誠意，要還就還一缸！」朱痕恨恨地罵了一聲，卻發現嘴中盡是苦鹹，伸手一觸，臉頰上一片濕涼。

　　轉身，一個掌勁劈斷了牆上的鐵箏。

　　從此之後，人世間再無笑夢風塵，再無鐵箏苦酒。

※

　　羽人非獍覺得自己睡了好久好久，感覺像是睡過了一輩子似的，以至於，當他看見慕少艾的墳墓時，他以為他在睡夢中錯過了慕少艾的生老病死。

　　朱痕常常打趣地問，寡言憂鬱如羽人非獍，聒噪懶散如慕少艾，這兩人到底是為什麼成為好朋友，更詭異地是，朋友一做還做了近百年。

　　而羽人非獍從來沒對任何人說過，他是個早該在遇見慕少艾那天就死去的人。

　　『哇，胡琴拉不好也不用割腕吧！我覺得還能聽啊！』白雪紛飛的那天，就在羽人非獍的血染上飄落的雪花時，他聽到了慕少艾充滿驚奇的聲音。

　　從此之後，他原本充滿悲苦和傷痛的名字『羽人非獍』就被迫改成通俗難聽的『羽仔』兩字。

　　慕少艾總在落下孤燈點歌般地說著：「羽仔，拉個鳳陽花鼓來聽聽吧！」

　　「我不會。」

　　「嘖嘖，幾十年了，你的胡琴怎麼一點進步都沒有，鳳陽花鼓連我們家阿九都會用口哨吹！」

　　「不想聽你可以把耳朵摀上。」

　　「呼呼，羽仔你的戰鬥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啊！？不錯不錯，賞你一顆苦糖！」慕少艾喜歡捏著自己長長的白眉，瀟灑一笑的時候，白淨左頰上的那道黥面印記就變得更明顯。

　　接住慕少艾拋過來的黑色糖果，含入口中，甘甘苦苦的味道就在舌尖漫延，最後溶化時，帶著特有的淡淡藥草香味，滑入喉中。

　　慕少艾說過，因為有苦，所以才識得何為甜味；因為有甜，所以才曉得何為苦澀。

　　至於他講的是人生還是苦糖，羽人非獍不記得了，他只記得，慕少艾一口氣丟了五顆糖入嘴裡卻還能口齒清晰講話的這點，讓他目光一瞬間無法移開。

　　然後當有一天，羽人非獍猛然發現自己改變了，拉胡琴時會不由自主地拉出鳳陽花鼓這首曲子、沒事幹時毫無意識地逛去琉璃仙境崖下聽那成天伴嘴兒的一大一小吵架、回慕少艾的話時嘴裡還叼著三顆苦糖……

　　所以，當慕少艾問他，「羽仔，你要不要乾脆搬來跟我住啊？」

　　羽人非獍立刻搖頭，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答應了，那麼有一天，他將會因為看不見慕少艾的身影而失去冷靜。

　　只是沒想到，明明當初沒搬過來和慕少艾住，居然也因為再也看不見慕少艾的身影，而失去冷靜地在那塊刻著慕少艾三個字的石頭前大喊：『慕少艾你起來啊！別再睡了！快起來啊！！』

　　「你怎麼可以就這樣閉著眼睛不起來！怎麼可以……」淚水終究是落下，代替水酒灑在黃土上。

　　因為知道相伴時是怎麼樣的甜味，也知道掛念時是怎麼樣的苦澀，於是從今後，羽人非獍再不碰苦糖。

※

　　當那封信從崖上落下時，素還真就知道，他又失去了一個至交。

　　人生最痛苦的事就是和人相遇，因為永遠也忘不了相遇時的回憶，所以也就忘不了離別時的酸楚。

　　慕少艾的信中只有短短一句話－－

　　「朋友，就是用來牽拖的。」

　　剎時，他再不是掌握文武半邊天的素賢人，他只是一個痛失至友的可憐人，慕少艾連自責的機會都不留給他，簡單一句話，是他們近百年用來調侃對方的佳句，更是他們每一次用來麻煩對方的理由。

　　而這一次，卻是慕少艾留給他最溫柔的安慰。

※

　　「謝謝。」

　　「欸，朋友就是用來牽拖的，所以……是朋友那句謝謝就免了！」

　　「那就讓素某為藥師沏上一壺好茶以表謝意。」

　　「呼呼，阿九快出來喔，素閒人百年難得沏一次茶，這次不喝就要等下輩子了才喝得到了！」

　　「……要準備瓜子嗎，少艾？」

　　「不用了，待會兒請素閒人的管家屈大軍師送茶點過來，呼呼！」

　　「沒問題，屈世途什麼都做得出來！」

　　琉璃仙境上突來冷風陣陣，屈世途心底一涼，總覺得自己似乎又要被牽拖到什麼麻煩事裡面去了。

　　唉，算了，朋友就是用來牽拖的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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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lou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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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1樓發表於: 2008-02-21 03: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着看着就掉泪了
朋友就是用来牵拖的
少艾啊，总是那么温柔。。。。

http://hi.baidu.com/anglefuj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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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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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2樓發表於: 2008-02-21 04:0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唉...淡淡的哀愁也很揪心
少艾的離開彷彿昨日剛發生依舊歷歷在目
不知道現在朱痕在做什麼一切無恙吧...還有可愛的阿九~現在在哪裡呢QQ
好一句朋友是用來牽拖的~~人生有這樣的朋友~也算不枉此生了T-T...羽人阿..你要好好活著..連同少艾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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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雪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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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9)

3樓發表於: 2008-02-21 04: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少艾……永遠為了其他著想，將自己事情放在後方……
　　這篇文章將靈仔對藥師的回憶再度勾起了～～～＞口＜！
　　少艾！靈仔的心裡會永遠記得你的～～～＞Ｘ＜！
　
　
　

　　避寒掛月，銖揣紅塵，絳朱塵落，萬喜未殘。
　　http://shuanglingo.weebly.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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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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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4樓發表於: 2008-08-25 05: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少艾依舊是那麼的溫柔
連死後都不希望素素自責
然而少艾的死對羽仔卻是個無法磨滅的傷痛
喚不回摯愛的人
那種痛連死亡也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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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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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9-05-07 18:5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看看..
看到留下眼淚
我本身是慕慕的愛好者
所以我算滿瞭解慕慕
但還是會留下眼淚

樓主寫得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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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jku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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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0)

6樓發表於: 2009-05-09 15:4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少艾總只會把自己的事放在最後一位
待朋友一直是溫柔得無以復加
他的死是個讓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然而對羽仔來說失去深愛的生命才是最難忍的痛吧

https://www.plurk.com/finderri
放文的噗浪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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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mp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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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46)

7樓發表於: 2009-05-11 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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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著羽人的二胡一起看
害我淚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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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夜竹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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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9-05-30 03:5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雖然沒配二胡，而是聼著悲傷的彼岸這首歌……
一直是我怨念的少艾，一直痛恨那么多詐死手段卻沒有伏筆沒有餘地只有退場二字
看到中間時，剛好聼著“在寂静的黑暗中只有降临的梦”
這一段歌詞是應景嗎？從來不喜歡刻意傷感，然則還是忍不住落淚
少艾，儘管當時是中原正道慘淡，選這樣的路，卻是你自己鉄了心要走么
朋友，那些朋友真就任你替人受死，就那樣淡嘆無奈著，送你在海面上孤舟焚毀成雲煙么
這一段劇情實在太讓人難受了，爲什麽不能是詐死永遠退隱的結局。
爲了鑄造一個經典而成就一個悲劇？或者因爲一個悲劇而經典？不在乎，真的不想在乎這無論什麽理由不得不讓少艾死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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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0 [羽慕]朋友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