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02 【胤凰】归去来兮楔子~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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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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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0)

樓主發表於: 2009-02-02 23:18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2.02 【胤凰】归去来兮楔子~章二

楔子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盈满灵台的竟不再是悲伤。
陌生人的手指修长冰冷，温度尚不及我的躯体，柔软的布料来回揩拭，力道亦是轻柔。等掺杂着血腥味道的沙土落尽，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可称之为‘笑容’的东西，眼中却是凄凉。

——我一点都不欢喜。
绝世神兵又如何，没有了那个人，我宁愿做一块凡铁，埋没进北隅已经焚毁的皇城尘埃里，慢慢锈蚀，同那些数不尽的刀枪剑戟一样。泥土中充盈血的味道，未腐烂完全的白骨——我认不出哪个才是他。
北辰胤。

前尘若梦。

而眼前这人又是谁？稀薄阳光照来，铁灰色的黯淡光芒自我身上映入他的眼底，寂寂如死。
……苍龙。艳丽发丝垂下，然后是凉凉的水渍低落，最后我方听见他的声音。绷紧的弓弦‘嗡’的一声轻颤，翻搅出记忆中另一人的名字。
我无法说话，只好默默心底叹息。
苍龙。
他又低语，然而声音也不似当初，变的低沉，或者，是整个人已经脱胎换骨。

“你的东西，我只能留住这一件。”他自语：“我真想你，不过……北辰胤，我不原谅你。”
他又站起来，左手一持，右手搭住冷涩弓弦，缓缓拉开，我默默任他摆弄，冷眼望去，想要在他身上寻找那人的几分影子，毕竟不是。

百年一世，我只得一主。
如今，替他守护一生中最珍视的人，可算有始有终？

一

我随北辰胤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他还未及弱冠之龄，十七岁的少年，指点山河，长笑中策马杀入敌阵，三箭连珠，取酋首，落王旗，滔天的金戈声里兵马来去如风，夺回陷落城邦，扬尽北隅天朝之威，四夷臣服。

那刻斜阳余晖犹在，我静静停在他的肩膀上，锋利弓弦摩擦着冰凉的银色铠甲，同点将台下万千带着敬佩目光的士兵们一样看他，近在咫尺——这样的人，足够守护北隅绵延千里的疆域吧。
大风起兮，当横扫天下！
我听见他这样说时，只将这句话当作得胜后意气风发时的豪言壮语。

北辰胤稳健双手上磨有厚硬的茧，而皇城中同他一般大的王亲贵族，此刻正是过着享尽人间欢乐，流连红袖的日子。我猜测这年轻的男子心中是不是也有那么一处柔软的地方，好承起儿女情长。
都说英雄身边，合该有美人相伴？
可这世间不完美的事情大概总是占着更多比例，比如，纵然牵绊，不可长相守。

我喜欢边关的风沙冷月，磨砺出坚毅与不屈，血与火，智与勇的较量纯粹干净，胜过深深宫闱里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但天锡王北辰胤不仅仅属于战场。
于是我在跟随他回归皇城之后，渐渐习惯了看他因为朝中之事朝五九晚——同时自己挂在墙上百无聊赖。

他生的很好看，英挺相貌中有内敛的果决刚毅，温和的时候唇角微露一抹笑容，对象多是那位年轻美丽的王妃，所谓神仙眷侣。
长夜未央。
琉璃灯的光芒轻轻笼住一室柔情似水，他对她笑说，如果生下是男孩子，又像你的话，就太俊秀了，女孩也很好啊，一定奉若掌珠。
墨蓝发辫打散开来，光泽流丽如同上好的丝缎，雪白的玉梳执在女子手中，穿梭往来，我看见她温婉柔美的笑容中却露出怅惘神情，北辰胤恍若不觉。

孩子诞生于夏末的一个黄昏，落日熔金，被云朵缠绵的包裹起来，将辉煌换作柔和，他睁开双眼的一霎那竟没有像寻常婴儿那样哭泣，金棕色的眸子好奇的环顾四周这个新鲜世界，北辰胤凑在妻子耳边唤她的名字，说：“你看，是男孩子，长的像你，很漂亮。”欢欣中有止不住的悲戚意味。
“妾身……不愿阻王爷大业。”羸弱眸光闪烁，分明是欲言又止，北辰胤握着她的手：“你放心，好好将养身体，将来——
将来怎样？话一半却哽住，低低絮语，语无伦次。

他愿信她，要她眼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成长，如何江山在握——此生雄心壮志，毕竟不肯埋没。

然而一计狸猫换太子，正统翻覆，血脉混淆——她却不肯为将来留下半丝隐忧，孩子在香甜的睡梦中被送入九重宫阙，天人永隔。

次日，北隅举国皆庆之时，天锡王府正是白幡飘飞，一袭缟素。

二

“三皇叔教我射箭……”稚气孩童眼睛转来转去，最后瞄到墙上的我，踮着脚尖拉扯住弓弦，哐当一声掉下来，要不是北辰胤来的及时，那冷硬的龙头弓柄定到砸到脑袋。
“很重是不是？等太子长大有了力气才好拉的动。”看的出北辰胤眼中三分无奈七分温柔，摸摸孩子的胳膊：“你现在还小。”
北辰元凰不依，可他站直了却也只比我高那么一点点。
北辰胤被缠的没办法，瞧也不像会哄小孩的人，只好说，那三皇叔把着你的手，咱们试试看。

我看的好笑，弓弦涨满，力气分明全在他那儿，孩子眨巴着眼睛突然松了手，转身抱住北辰胤的脖子，说悄悄话：“等凰儿长大，和三皇叔一样高了，就拉的动了，是不是？”
他忍俊不禁，点头：“凰儿很厉害，一定拉的动。”
那孩子又说：“那凰儿长大就能保护三皇叔。”
他再点头：“好啊，我等着。”
又说：“那三皇叔不要去边关了……行不行？”

敢情，这才是正题。
北辰胤眼睛微微一眯，不答。
“我去同父皇说，让他不要派你去。”孩子很委屈：“让铁将军去！”
北辰胤略笑，掩住眸中冷意：“我只去很短一段时间，凰儿在宫里好好跟玉太傅念书，知道么——我保证很快就回来的。”

他如何依恋他，他又如何心疼这孩子，自不言而喻，只可惜北辰禹不会那样轻易放过，处处掣肘，只怕想要他老死边关，再不能威胁到九五之尊高高在上。
只是若肯顺从，他也不是北辰胤了。
那皇帝对他说：“朕身死之日，便是你回归皇城之时。”
好笑，既是心思辗转，又为何不杀？或者还是不忍？年少时的言笑晏晏，如今化做深沉眸子里重重猜忌，看的人彻骨冰凉。
北辰胤半垂着眼：“臣遵旨。”恭敬如昔，看不出半分怨恨。

一番秋意浓烈，如窖藏多年的醇酒。
渐行渐远，风沙慢慢厚重，越过山峦，便再望不见那座恢宏都城。
亦听不到背后孩子难受强忍的抽泣。
北辰胤容色平静的宛如一潭静水，可是我隐隐想着，若真有再回来的一日，若距离回来的一日并不会很久，那北隅天都，只怕要染上血色？

边关的一切在记忆中慢慢复苏，铠甲上身，号令三军的男子，是我熟悉的北辰胤。
若能预知后来种种，我宁愿他此生仅仅只是一名将军，骁勇善战，死后在史书上留一笔佳话，也不要在人心涌动的宫廷里煎熬半生。
但我亦知这是痴人说梦，因为那里已有他无法舍弃的牵绊。
所以如今，全心全意，是要为另一人守护这如画江山。

流年漫漫，那一回首，又是多少韶华飞逝。

我再见到那个让他心心念念放不下的人时，又是几年后，不知因为何事，他日夜不停的奔波回转皇城，路上累死几匹良驹。清脆马蹄声踏乱月光，头顶尚是夜色浓重，飘渺云层中紫微帝星忽明忽暗，夜露冰冷的浸透了衣裳，那一刻停在幢幢宫殿之外，我看见的是北辰胤格外冷峻的容颜，以及从未有过的寒凉眼神。

他静静等在那里，殿内灯火明亮，窗棂映出王者的侧影。
北辰胤不是赵光义，然而灯影斧声，千古之谜——此次是一盏牵机。
天下易主。

似乎再难分清谁对不起谁，当年那人取走本应归属于他的天下，如今他又行此一策……
说到头，评价最多的无非是句：一双翻云覆雨手，自古无情帝王家。
北辰禹尚能问出一句话来：“你不为自己，又为谁？”
他沉吟良久，微微眯起眼睛，末了一笑：“为我的孩子，二哥。”
淡淡的凉薄笑容。

尘埃落定。

三皇叔……
那孩子长高很多，一身素白衣装站在长长的台阶上，转头看着他，漂亮的眼睛里些许迷茫。
而在北辰胤那里，却成了内心掩映的不可名状的痛楚。
太子。
他是这样称呼的，然后看北辰元凰慢慢走过来，手臂展开像是想要抱住他的样子，又怕被拒绝的犹疑着——最后是自己上前轻轻搂住了孩子。

——父皇不在了。
我知道，太子……节哀。

——三皇叔骗我，好久才回来。
呵，以后再不会骗你，这次回来不走了，陪着凰儿。

——父皇不在了，我……
他感觉到怀中身躯的细微颤抖，于是轻轻摸了摸孩子的头发，眼神由柔暖渐渐锐利。
有我在一日，便替你守这北隅江山，千秋万代。

[ 此貼被公子襄在2009-02-03 09:39重新編輯 ]

枯木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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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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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94)

1樓發表於: 2009-02-03 00:0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咳咳~来抢襄的沙发~
这一篇还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名字起得也不错——说实话我是给文章起名字小白……（偏题了偏题了我回归主题……）
这篇是以那柄弓为主题的吧？襄，到目前为止写得挺好，喜欢这个视角，这种感觉~
而北辰胤也是我喜欢的角色之一，作为北隅的三王爷，同时更是元凰的父亲，他对元凰的感情可谓是执着又忠诚。且不论那啥的角度，淡看当时他将元凰背上肩的那一幕，就实在是太虐了……
襄，我不指望你喜剧结局了，我就这么故作淡定地看下去吧……

把盏言欢千杯少，是非功过意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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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

胤桃酱奶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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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4)

2樓發表於: 2009-02-03 00: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真是惊喜啊，襄儿竟然开了新篇=w=

我发现我爱上了襄儿的文笔，淡然的语言流转了所有情愫在宁静的空间里悄然绽放，实在是太美了
用不一样的口吻婉转诉说了相同的故事却又让人感到耳目一新，新颖的手法也很值得赞叹
两人的情感恒古不变，可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觉得腻味，这也要感谢像襄儿这般的作者能给我们带来如此多美好的文章了

“替他守护一生中最珍视的人可算有始有终”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就萌了那把苍龙弓啊，捧脸
三王真幸福，不仅有那么喜欢他的元凰，还有一把如此忠心的弓
苍龙弓见证了三王与元凰的点点滴滴，虽然之后元凰也许会葬身于江湖随着时间的洪流逐渐被人遗忘，但是一想到他们的故事会成为这把弓的记忆永远的被保存下去，就感到了那么一点心安
忽然想到，也许几千年后，被沙土埋藏已久的苍龙弓会被考古学家掘出，作为一个时代的见证安放在博物馆的某处。直到有一天一位青年来到它的身前，尘封的记忆再次开启，但是这一次两个转世轮回的灵魂却能够得到圆满的结局。
（我到底在说什么……趴……脑内小剧场请自重！）

啊啊，其实说不定苍龙弓其实是暗恋三王的啊，这就是一篇华丽的三角关系
最后苍龙弓为了圆满逝去的爱人的心愿而选择守护在元凰身边啊
（殴，越来越人品了）

于是请加油写下去吧，我会一直抹泪支持的！
送小花

北凰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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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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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90)

3樓發表於: 2009-02-03 00: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随意：那幕确实虐，当时看的差点出眼泪……还有就是元凰拿起一把沙土，然后撒开~天啊那又虐又萌！
起名字的问题是我偷懒了，《归去来兮》其实是以前写过的一篇文的名字，囧，但是我觉得用在这里也蛮合适的~~
其实你要相信，我一直很恳切的控制着自己不要再后妈……正色。

TO 八千：谢谢小花~亲你速度很快的哈

你再夸我我就不会写了，这篇比《往事书》更文艺，扶墙，一开始写紧兴奋的，写到章一结束就郁闷了……文艺的我觉得自己是老夫子|||||||
苍龙弓~~其实我紧心水那种兵器啊，三王拿着好有气势，啧啧，我就是那种适合拿扫帚的估计……汝那小剧场，喷，也文艺开始鸟，来世啦记忆复苏啦，耶，这个题材也可以写的！下一篇~~亲你给予我灵感^^
三角关系……颤抖，人家苍龙明明很纯洁的，正色

枯木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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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thfrid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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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9-02-03 01: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啊啊啊，新的胤凰文，写的这么好，激动的流泪了

从苍龙弓自述的角度很独特，三王和元凰的一生仿佛是一个长长的画卷缓缓展开。给人一种很优雅又有淡淡哀伤的感觉。超喜欢那句“那一回首，又是多少韶华飞逝”，有种风流总是雨打风吹去的意味。可是公子的文笔又都是淡淡的，没有刻意渲染冲突，即便是已经写到的夫妻难白首，父子分散，兄弟阋墙，都有一种哀而不伤的感觉。超喜欢这个调调。

最后，送小花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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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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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9-02-03 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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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文看得我即纠结又纠结……
用弓做主角的确很新颖啊，万物皆有灵。
喜欢描写北辰胤星夜回转边关的那一段，马蹄踏乱月光，头顶紫微星暗，很有气氛。

御天五龙短篇集《无妄》（暂定名）出本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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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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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9-02-03 06: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AT这篇好好看！大拇指！
苍龙弓的描写很赞！尤其是关于三王少年时期的描写，从征战沙场到儿女情长，襄君写得很细腻很有张力啊TAT
尤其萌那句嘴角勾起的笑容和墨蓝色的长发打散了任王妃梳理TVT这一段真正触及到了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真的非常好啊TVT
送上小花一朵，请继续加油！（千万表bad ending口牙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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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isoka0529

Re:02.02 【胤凰】归去来兮楔子~章二

请问还有吧？不过瘾啊~呵呵怎么感觉是白甲的同人了。。小雷一下哈哈
加油偶很喜欢小花一朵

白甲苍髯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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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2.02 【胤凰】归去来兮楔子~章二

Re:02.02 【胤凰】归去来兮楔子~章二

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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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2 【胤凰】归去来兮楔子~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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