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七 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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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趴在老头的背上,他就这么背着我,走走停停。 ]K0,nj*\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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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是大伯和先生,大概是要配合他的步伐,所以走得并不快。 1r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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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稀认得这条路是走回屋子的,按常理来说,老头的脚程不至于这么慢,我以为他是累了,可细心观察还是能发现,他每次停下来的时候,都会稍稍侧过头来,这个举动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我还是当他累着了。 i]^*J1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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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外表看来,老头真的一点都不“老”,生得还相当俊美,走在大街上,还能引得不少胆大的女子们顾盼流连,而且他还时常温和地微笑,举手投足都优雅得体,连我都不得不承认,他生来就是惹的女子春心荡漾,男子嫉妒欣羡的。 4S{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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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终归过了许多年,自从他知道我躲着他,懒散得跟没骨头似的,同样是许多年,这么些年,我就没见过他拿过比折扇茶杯更重的东西,屋子里有霜姨打点,出了门是下人们前呼后拥。提着刀,披星戴月来救儿子,仿佛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的日程上,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有点吃不消。 [F>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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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其实我还是想喊他一声“爹”的,不过自我懂事以来,就没大没小惯了,之后又是刻意地疏远,这个称呼我愣是叫不出来,“你是不是有点累,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0 *Yivx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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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听见我说话,老头像是吓到了,停住了脚步,前面的大伯和先生走了两步,发现老头还没跟上去,就转过身来,我朝他们挥了挥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自己也累了,手居然有点抖。 7zk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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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I*#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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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好像意识到自己这么停住脚步不太对劲,又开始慢慢地走。 h|/*yTu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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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摇了摇头,才想到他背着我,估计是看不到,就老实地回答“没有”。 pcxl2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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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好像还没有背过你。” f.xS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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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阵,我以为老头要放我下来了,他却冒了这么一句话,大概是劫后余生的后怕,他想表现一下父爱的缘故。可我总觉得他是怕失去了娘在世上与他最后的牵连,才这样紧张,不过我还是顺了他的意,搂住了他的脖子。 ?K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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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八 x?k |i}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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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以前没做过的事情,多了去,比如说说枕边故事,比如说唱段童谣什么的,他是很宠我,但现在想来,这或许都不是一个正常的孩子想要的。 _q!ck0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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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你能不能唱首歌给我听?” |c+N)F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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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多少有点得寸进尺,但仗着老头事事都依着我,现在又是撒娇的大好时机,这要求完全不过分。 +wgUs*(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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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没有回答,看不到他的表情,我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7y1Kwf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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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差不多要放弃的时候,他居然还真的哼了一段童谣。 KqIe8bi^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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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守候着你 (YH{%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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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你入睡 {}gk4xr
直到你忘记了这里的一切 mp$II?hZ*
我抱着你 #[rFep
一直 i*rv_G|(Zj
到你入睡……(注) K1:)J.ca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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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他刚才是想什么歌,等模模糊糊听着的时候,便记起来这首歌的旋律熟悉到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记忆,上天界流传得最广的安眠曲,哄小孩子入睡什么的。 .\\#~r`t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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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沙哑的声音,旋律莫名地带着点淡淡的伤感,不晓得是为什么,我觉得老头哼这曲子的时候,情绪并不好,这种沉重的感觉就如同他方才盛怒之后余下的悲伤,压抑得人说不出话来。 ;@\JscN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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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隐约地察觉到了什么,肯定是和我娘有关的。 O*"wQ50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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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九 >R!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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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后,我没在家里住,而是搬过去大伯家修养。 uPD_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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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先生睡一间房子里,以前就是这样了,不过这次的理由有点不同。 =7Gi4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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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不想说自己害怕的,可那天的事情太过刻骨铭心,连老头单独接近我,都忍不住发抖,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那天在他背上我不是累的,是被吓的。即使是我极力克制了,潜意识的畏惧也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知道这样肯定是伤了老头的心,但他还是二话不说就把送到大伯家了。 Wl"fh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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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的时候,本是想摸我的头,可手到最后还是收了回去,只是朝我温柔地笑了笑,“等你好点了,再来接你。” os+wT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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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么一“等”,就遥遥无期。 m/c~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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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大伯有没有跟他说,我早就好了,但从那日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我家老头,我总以为差不多他该来接我了,然而他始终没有出现。 C/#/F#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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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大概是真的被我伤害到了。 o{,(`o.1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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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跟先生睡一起,我翻来覆去都睡不好。我在想,以前我总是嫌我家老头借着我去怀念死去的娘,可现在想来,这么长的时间,他心里最深爱的人,仍是我的娘,并且因为我娘的关系,他对我一直那么好,好到哪怕是我想要星星月亮他都会想办法给我找来,我总该知足的。 667t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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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心就这么大的地方,满满地装了一个人,容不下别人也正常。更何况那个还是我的娘,如果哪天我家老头三妻四妾了,我才真正要生气。 D'=`O6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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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我又不免有些凄凉,万一要是老头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呐? 7[,f;z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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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头来,我胡思乱想睡不好,倒把先生给惊动了。 0;`PHNB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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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十 +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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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你爹了?” p#I1l2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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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是背对着先生的,他蓦然说话,就把我吓得立刻翻过来,战战兢兢地等着,以为他要训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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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见了我的样子,反而不生气,只是将我搂过来些,拍着我的背。 ?q6eV~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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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怨你爹,其实他真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恰好你小时候跟啸日猋很像,他便只能拿那套来宠着你。那年我跟你大伯吵架,有些话说过头了,你和啸日猋到底是不同的人,你爹心里清楚得很,可他宠啸日猋宠习惯了,霎时之间,改不过来。” 27gm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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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先生这么一说,我才惊觉原来那年我无意中听到的话,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只是,他们谁都没跟我解释过这些。 Z/;SR""w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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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从来没有告诉我这些。” ZaV@}=Rd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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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诉你,是你爹的意思。” \/GY0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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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叹了口气,摸着我的脑袋,又说,“我说了,他不知道怎么跟你相处,你是啸日猋唯一留给他最珍贵的宝贝,他总是想着能对你更好些,可当年他对啸日猋那么好,啸日猋还是离开了,看着你,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情愿这样顺其自然,或许你和他都能好过些。” _E 8S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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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以为是。” F!<x;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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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许不知道,听说你被火宅佛狱余孽掳走的时候,你爹真的要疯了。我是第二次见他这么……怒极痛极的样子。” {,-#;A*y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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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呢?是不是因为我娘?” 2y,wN"q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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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hkxZ=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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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应该猜到,啸日猋是死在火宅佛狱的人手上。那一年,战争爆发得很突然,在你出生不是很久,啸日猋就领军出战,后来听说火宅佛狱为了对付上天界,设了诡计抓了啸日猋。当时发生什么事,除了你爹,就没有别的人知道了。因为只有他独自赴会。但他背着啸日猋回来的时候,啸日猋已经在他背上断了气。后来的事,你肯定听说过的。” 1x)%9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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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他……血洗了火宅佛狱?” c eX*|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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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他离开之前,只说了这么一句,他会送他们给啸日猋陪葬的。” ~>|U%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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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他真的很爱我娘。” bHNaaif}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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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没有人会比他更爱他了。” #Ba'k6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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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十一 Dr<B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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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先生又说了些别的事情,像是老头血洗了火宅佛狱回来的时候,重伤都快死了,却硬撑着活了下来。为了我娘给他留下的最后的血脉,他一个人过了那么多年。 |C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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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说,老头这样的人,曾经活得比谁都冷静,对谁都疏离,一旦动情了,就用情至深,失去我娘之后,本该是生无可恋的,却为着我又活了下来,他虽然会透着我,去怀念死去的人,可终究这份爱是一样的,他当初有多么珍重我娘,如今自然就有多么珍重我。 #e[5O|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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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了半夜,一个在我心上结了许多年的心结终于被解开,我并不是不被需要的,相反,就是因为太需要了,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nK08K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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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剩下的后半夜我睡得很踏实,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我便跑去跟大伯说,我想回家了。 jC=_>\<|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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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亲自把我送到了门口,老头站在那儿等着,看起来和平时没有什么差别,可我总觉得,他的笑容变得温暖了。 K[H$qJm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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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我硬是要跟他挤床,他先是惊讶,但仍是答应了。 \uH;ng|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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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的床很大,睡两个人一点都不挤,我觉得睡多一个也绰绰有余。 &%<G2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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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我觉得老头是个生活上挺懂得享受的人,今天听霜姨说起,才知道,以前的他比现在的要求多了,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老头对什么都没了要求,好与不好都无所谓了,而我平日里看到那些,都是按照以前的规矩来办,说到底霜姨也拿不准老头是不是还是喜欢。 MLl:)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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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蹭到老头的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好像只有还是很小的时候我会这样,长大就不爱撒娇了,后来则是我故意疏远了,对于我突如其来的亲昵,老头有点不太适应。 B(hNBq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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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跟我说说娘的事情好不好。” [&$z[/4:8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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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先是错愕,然后又摸了摸我的头,我以为他不准备说的,其实我就是听霜姨那么提了下,又跟先生聊了半个晚上,我总觉得老头需要的不是避而不谈,而是有个人跟他分享。 />$kD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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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如果他不愿意说的话,我还是不会追问的。 RAvV[Qk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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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那是他心头永远不会愈合的一道伤。 Xv9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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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你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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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说,我怎么可能不想知道!我内心呐喊,却不敢嚷出来。因为说起来,一直不想提的人,都是老头身边的人,老头自己还真的从来没有说过,他不想说。这种算不算是关心则乱,保护过度的一种情形? {az8*MR=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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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摇了摇头,“我想知道。” RSy1 wp4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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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十二 ?U&onG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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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这晚我们父子俩聊了个通宵,关于“我娘”,我才发现我一直以来就犯了许多很常识性的错误。 nG2RBeJ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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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以为老头跟我娘结过婚生了孩子都没有人知道是因为他们同为御天五龙,算来是近亲,不被承认,结果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意识到既然同为御天五龙,我娘肯定不会是女子,“成亲”根本无从说起。 s`TfNwD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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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老头斯斯文文的,想不到做起事来这么劲爆,更劲爆的是,既然都是公的,我到底怎么来的? -k'=s{i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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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问题老头也不清楚,我娘恐怕同样不知道,就是某天他剧烈腹痛之后,浑身发烫,化身为龙在水里泡了几天,就生下了个蛋,说来确实是有够神奇。 >[[<5$,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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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娘一句“管生不管孵”就把还是蛋的我丢给了老头,听来有点不负责任,但老头解释我娘是因为本来就是五兄弟里最小的,他只被孵出来过,却没孵过别人,这种大事自然就是交给曾经照顾他的老头来。 hsi#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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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解释,我忽然又觉得,我娘真是率直得可爱。 p0b&CrA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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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因为如此,领军对抗火宅佛狱的,自然是我娘,这事老头说来仍是很自责,如果当初说什么都把我娘留下,指不定就不会失去他了。 -)w/n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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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话题变得沉重,我便换了一个,问了当年老头是怎么把我娘拐到手的,老头只是笑,并没有详细说,不过看得出来,那段回忆,应该是他最幸福的时光了。 ]F,5Oh :O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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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最后,我有点昏昏欲睡了,老头就拍着我的背,哄我睡觉。 kIQMIL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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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依不饶地要他再哼一次那首安眠曲,老头只好抱着我,慢慢地哼着歌,我差不多睡着的时候,模模糊糊还听见老头在喃喃自语,“你知道吗,白帝也是这样,让我唱歌哄他睡,等到家再喊他起来,可等回到家里了,我却再也叫不醒他了……白帝,这一次,答应我,一定要醒过来……” ?;\YiOT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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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迷迷糊糊地应了句,觉得眼角有点湿湿的,脸上还有水迹,我想伸手去擦,又已经有人帮我抹去,我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然而这种真实的感觉,又不太像。 Dp>/l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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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总有那么个月份,老头会消失一段时间,指不定是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我以前没认真算过。 Ta~E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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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晚之后,我变得懂事许多,我知道他大概是想安静地陪着我娘一段时间。 t~e.Lx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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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知道我娘是“他”而不是“她”,我还是习惯这么叫,老头说,如果我娘听见了,或许会生气,然后故意很凶狠的样子,跟他闹别扭。 Nq-qk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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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还说,白帝生气的样子,是很好看的。 k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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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渐渐能分辨得出,他口中的“白帝”,叫的是我,还是我娘,对于他而言,我也慢慢明白了,我和我娘到底是不一样的,一个是放在心里默默怀念,一个是放在心头珍惜爱护,但无论是哪一个“白帝”,对老头来说,都是同样重要。 . F_pP2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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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央着他带我去见见我娘,他拿我没办法,就带着我去了。 $5(c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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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已经废弃了的统帅的宫邸,当年承载了最多他们的回忆的地方。 TtlZ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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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邸后面有个湖,上面结了层冰,不知道有多厚,冰上刻了条巨龙,听说是按照我娘的龙形所刻,沉在湖中心的,便是我娘,我跪在上面,凑近去看,这个特殊的冰层不像普通结成的冰那样模糊不清,相反更像是巨大的玻璃,玻璃的另一面,我有点像在照镜子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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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浅金色的长发随着冰面下的水飘动,闭着眼,神色安详,看久了,我总以为他会醒过来,可惜并不会。 7iT#dpF/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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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就站在我隔壁,不晓得是在想些什么,或者什么都没想。 =56O-l7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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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起了身,老头牵着我回家,一路上,我又让他给我说点我娘的事,他便慢慢讲着,如同讲故事一样。他们之间的事,老头记得很清楚,甚至连细节都那么清晰。 !np-J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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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先生会说,这世上,没有人会比老头更爱我娘了,就像一句苦境流传的典籍上的话,“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_I+QI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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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已经没有一样东西能影响到他爱他的心那样,就是这么简单。 i1}Y;m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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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歌词是出自德语歌《Schlaflied》的翻译,这首歌舒缓平静中又带这点伤感,很动听,借用在此,是歌词与意境相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