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22 【燁十/萬千】長河章七（47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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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度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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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11-01-06 03:2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1.22 【燁十/萬千】長河章七（47F）

最近門子開的坑似乎都會有冗長的前情提要OTL
各位讀者大大多包涵

首先要說明一下這篇文的寫作背景

有不少門子的朋友都知道，門子非常熱衷於苗疆和西藏風的東西（喂喂這不夠成理由
最喜歡的作家是沈從文……

所以會出現《長河》這個東西就不足為奇了OTL

首先要解釋一下這篇文的標題。

長河這個標題，是我想出來之後，感覺比較切合文章的。
首先故事發生的地方，是一座邊境小山城（沈從文的《邊城》OTL），這座位於河谷之中，四面環山的小城，唯二對外溝通的方法，就是通過這條穿過其中的河。

這條河，是故事背景的命脈。

其次，軍督和十鋒的故事，幾乎都和這條河有關，這條河是這篇文的一個結構線索。

第三，就是門子非常喜愛的作家沈從文先生，他寫過一部小說，就叫《長河》（你够了OTL）

寫這篇文，一方面是因為燁十這個配對，還有一點就是在構思的時候，所產生的一些比較微妙的想法。
我希望能刻意地模糊時代和空間背景，只製造一些特殊環境。

在文中，軍督是一個因為受傷而來到小城休養的將軍，有心殺敵無路報國的失落情緒始終圍繞著他，
而十鋒是個嚮往外面的世界的少年人。
這樣的感情，除了愛情之外，我希望能表達出更複雜的情緒來。

嗯，這篇文的主配對是這一對，不過還有一對萬千也是很重要的OTL

如果說十鋒是敘述水路的關鍵，那麼萬千這一對就關係著山城的另一條對外溝通的：馬幫。

而萬千這一對，在文中是比較側重於劇情而不是情緒的配對。
關於文中我對千葉的設想，被鰻魚評價為：“所以長空是戀童癖嘛！！！”

好吧OTL
是的……這篇的千葉……年齡比較小OTL

我發現我的廢話越來越多了OLT
總之大家要是能承受得住，就請往下看吧，門子在此謝過了。

[ 此帖被蓮花度母在2011-01-22 00:41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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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花度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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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11-01-06 03:2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一

一簇簇熱烈地怒放著的三葉梅翻過石頭壘成的矮牆，在雨水中搖晃著，紫紅色的花瓣被雨珠子壓得很低很低，翠色在昏暗的視線裡更加鮮亮了，青灰色的石頭不規則的重疊著，裡面伸出一些嫩綠色的草葉子來，膽怯又張狂地宣誓著春天的到來。

燁世兵權的拐杖敲在樓板上的聲音沉悶地撞著他的心尖，他走起路來一下一下，十分緩慢。將百師小心翼翼地走在他的前面，嫩粉色的頭髮在這樣陰鬱的天氣裡都有些黯淡。燁世兵權被他晃動的馬尾搞得有些心煩，想要加快步伐超過他，可是狹窄的櫸木樓梯因為他們兩人的踩踏而發出的呻吟聲讓他被迫地放棄了這個想法，屋外的雨聲很大，一股泥土的腥味透過門板滲透進屋裡的空氣中，燁世兵權歎了口氣。

他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板，將百師連忙回過頭來，恭敬地看著他，“將軍，您就住樓上。樓下有個給您做飯收拾屋子的媽子，您有事就喚她。”

燁世兵權沒作聲，將百師把他迎進臥房裡，一股酸黴的味道撲面而來，將百師想咳嗽，“吐吐”了兩聲又忍住了。燁世兵權拄著拐杖走了進去，將百師站在門口站得筆直，他回過頭來看這個副官，“那媽子姓什麼？”

“沒說，”將百師敬了個軍禮，畢恭畢敬道，“她男人姓黑，聽人叫她黑嫂。”

燁世兵權點了點頭，他走到窗前把木窗子推開，木窗吱嘎地一顫，一股冷風伴著雨滴砸到了他的臉上。窗戶側面是一面青灰色的石頭牆壁，高高低低的像是被狗啃過了似的，一大束紫紅色的三葉梅恣意地翻過這片牆頭，像是紫紅色的瀑布一樣，掛到了這邊的視窗。

窗戶正對著的是一條寬闊的河，這條橫跨過山城中間的河拍打著石板的堤岸，一陣一陣地水聲伴隨著一圈一圈的雨滴，一股淡淡的魚腥味隨之氤氳在水汽裡。

一條黃狗沿著河堤，歡快地奔跑了過去。

將百師又敬了個禮，“您的行李今天下午會運到，如果沒有其他事，容屬下告辭。”

燁世兵權沒看他，只是隨意地點了點頭，將百師轉身的時候軍靴碰著地板發出清脆的“嗒嗒”聲，燁世兵權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點了抽了一口，又重重地歎了口氣。

他把拐杖靠在床頭櫃邊上，挨著床沿坐了下來。

下雨的時候，右腿總是會有些疼。

下午的時候雨停了，各家各戶都把門板卸了下來，一群穿著黑色短褂的媽子嬸子們坐在門口繡著腰帶。三兩個穿著花裙子的姑娘背著一簍一簍的鮮果子從街口穿過，拴竹簍的繩子深深地嵌進她們豐滿的乳房裡。她們的頭上包著五顏六色的頭巾，銀色的發簪隨著她們的步伐碰著佩環叮噹，五彩的發帶被紮進了辮子裡，這些髮辮也跟著步幅搖晃著，健康的膚色在雨後陽光的折射底下泛著火燒雲一樣的顏色。

黑嫂坐在樓下的燒火房里拉著風箱，燁世兵權坐在一旁抽著煙。房門大開著，黑嫂喊著土話和鄰居擺家常。燁世兵權聽不懂，只一個勁地抽煙。

忽然遠遠地傳來一聲號子，燁世兵權猛地抬起頭來，看見一群光著腳板的孩子忽然都聚集到了碼頭口，其中一個個子特別高的領著一隻黃狗走在最前頭，藍色的背心底下，光著的象牙色的膀子線條優美，已經是少年人的模樣了。

“怎麼了？”他問黑嫂。

黑嫂的官話說得不好，她眉開眼笑著說，“竄幫回來咯！”

燁世兵權聽明白她說的是“船幫”。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船幫是這樣一座深陷在河谷之中，四面群山環繞的山城必不可少的。他們負責把城內的東西運出去，交易一些生活必需品，再販回城裡。船幫所掌握的，都是城內的命脈，一般地說來，誰掌握了船幫，誰就是這座山城的老大。


過了一會兒，一艘帆面黑亮的大帆船駛了進來，風帆被收了起來，船舷上站著好幾個粗壯的漢子，他們腰上捆著一摞繩子，準備上碼頭栓。在船頭上還站了個年輕人，頭髮也不束，隨風亂飄著，他穿了件背心，褲腿卷得老高，赤著腳跨在甲板上，瘦削的、黑黝黝的面容裡，帶著一絲笑意。


領頭的少年人見了他便招起手來，他也朝少年人揮手。少年人身邊的黃狗都興奮地抬起了前腿，少年索性把它抱了起來，好讓它看個清楚。


“……來……喲！”

這領頭的年輕漢子大聲吼了起來，接著整船的水手也都跟著吼了起來，喊聲震天動地，碼頭上的孩子們也跟著大聲地吼起來。

整座山城都響亮地吼了起來。

燁世兵權愣了一下，他被這樣的場面給吸引住了，忍不住問了黑嫂一句，“那是誰？就是船頭那個。”

黑嫂眼皮都不抬一下，“船總大佬鴉魂，去年剛接了他阿嗲（阿爹）的班，這是他第一次帶船隊回來呢……全城個人現在就都粗著（指著）他了。”

“那……那個小孩兒呢？”燁世兵權指了指人群中抱狗的，“他怎麼站最前面？”

黑嫂這次抬了一下眼，看了一眼就又笑了起來，“噥，那個是二佬。”

燁世兵權抽了口煙，“二佬比大佬小很多嗎？”

“麼得麼得，”黑嫂一面拉著風箱一面說，“二佬今年十五了。”

“……還帶著長命鎖呢。”

眼前的這個少年人紮著頭巾，穿著短褲短背心，脖子上掛著一個碩大的銀色長命鎖，露出一身漂亮的象牙色皮膚，眉眼乾淨得像是被雨水沖刷過的鵝卵石。十五歲了。燁世兵權想。要是在外面，都是可以打仗的年紀了。自己第一次上戰場，好像也是十五歲吧。

船已經栓好了，鴉魂從船幫子上一下跳了下來，抱狗的少年笑著向他走過來，大佬一把摟住二佬的肩膀，兄弟倆嬉笑著抱在了一起。

“十鋒二佬是求河神送來的，總歸要寶貝點，”黑嫂笑著說，“搞不好哪天，河神一不高興，又要要回去的。”

燁世兵權抽了口煙，就不說話了。

石牆上的三葉梅，還在放肆地開著。黃狗在人群中歡騰地吠叫，孩子們簇擁著英雄一樣凱旋的水手們，走到街的那一頭去了。

遠遠的，在山城的上頭，是連綿一片的雪山，在舞動的旗雲中間，鮮紅色的血一樣的太陽，已經快要沉到山的另一頭了。

[ 此帖被蓮花度母在2011-01-06 03:3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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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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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2樓發表於: 2011-01-06 06: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故事背景好特别！
期待后续
想看少年样的千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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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ssica

无情并非寡情，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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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3樓發表於: 2011-01-06 20: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说十锋是河神送来的是什么意思啊？莫不是说十锋是从河里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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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泠音

你能為心中的啟發做點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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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63)

4樓發表於: 2011-01-06 21:2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獅子啊，就算受傷了還是一頭獅子
有著不容許他人侵犯的氣魄
可惜依然無法敵過現實
戰場是無法容許行動不靈活的武器上到最前線去

與世外隔絕的山村，山脈阻擋了一切塵囂與紛亂
生在這裡的居民是幸福的，卻也是脆弱的
受傷的獅子在這塊寧靜之地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但是又不禁好奇這片寧靜，
能否完全接受與平息獅子心中渴望上戰場的狂氣？
而嚮往山外世界的青年，一旦沾染上外面的塵囂，
是否再也無法回歸原有的純淨？

"河神一不高興，又要要回去這孩子"
黑媽一席話讓我有些耿耿於懷

巴德爾！請不用客氣的推倒巴哈姆特吧！！！（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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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1-01-07 0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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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2樓amos于2011-01-06 06:05發表的 : bV&"jjEx
故事背景好特别！ \~>.NH-
期待后续 phi9/tO\u
想看少年样的千叶 P47x-;

故事背景沒什麼特別的，只是門子特別想寫的那種而已XD
感謝期待
少年的千葉以後會出場的~~~

但願不要太驚訝那個年齡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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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1-01-07 02:3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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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3樓jessica于2011-01-06 20:51發表的 : >BZ,g!N,J}
说十锋是河神送来的是什么意思啊？莫不是说十锋是从河里捡的？ C@WdPjxj

嗯，不是這個意思
不過這個故事本身也沒什麼不得不隱瞞的謎團
所以在這裡解釋也可以

因為設定里十鋒是很艱難才出生的小孩，當時祭了河神才能生下來
所以說是河神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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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1-01-07 0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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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4樓清水泠音于2011-01-06 21:26發表的 : "m`}J*s"
獅子啊，就算受傷了還是一頭獅子 UrO&K]Z
有著不容許他人侵犯的氣魄 1amEQ
可惜依然無法敵過現實 ,H_d#Koa.
戰場是無法容許行動不靈活的武器上到最前線去 ]cM8TT
<{j;']V;
....... @Z5,j)

嗷嗷……清水真是理解我

其實我很想寫山城的感覺，就是想表達這樣的心理落差

軍人的身份和馳騁疆場的渴望
面對現在的只能在深山的小城里養傷的現實
軍督的心裡有的是失落和孤寂
這樣的失落和孤寂會和十鋒那顆蠢蠢欲動的少年人的心靈產生衝撞

這是我最想寫的東西……

十鋒是堅強的孩子，不會怎麼樣的
河神什麽的，不能阻止他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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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1-01-07 02: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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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十/萬千】長河章二

二

當天晚上燁世兵權睡得不大好。山城的夜裡太清靜了，除了一些幽禰的水聲，再也尋不出半點聲音了。燁世兵權躺了半天，又從床上坐起來，就著油燈點了支煙。

三個月前他還在戰壕裡睡的，彈片擦著他的頭皮過去，他連眼皮子都不眨一下，不遠處是美國產的M1917連續射出子彈的轟鳴聲，還有地雷爆炸的震響。

現在這個樣子，太安靜了。

燁世兵權慢慢地抽這支煙，這已經是他為數不多的娛樂，朦朧的煙霧裡他想起很遠的老家，那個地方只有少得可憐的雨和刮起風來就會竄進嘴裡的沙子，而自己，已經有二十年沒回去過了。

一支煙抽完之後他翻身又睡了下去，在床上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這時候一陣打櫓的聲音，順著水聲飄進了窗子裡。燁世兵權又翻了個身，有些迷迷糊糊地要睡過去。

這時候他聽到一個聲音，很像是鳥叫，但比鳥叫要更加雄渾一些，那聲音像是一把小刀，一下劃破了山城平靜的夜空，一捧一捧的鮮花從黑色的幕布中間散落開來，那鐵絲一樣尖細的聲音，又劃破了上面一層的天際，拋得無限高遠。

過了一會兒，對面又傳來一個輕柔的聲音，像是清晨河水上升起的白霧似的，繞著那根鐵絲柔曼地旋轉著，鐵絲越拋越高，那白霧也跟著漸漸升騰起來。

燁世兵權聽著這樣的奇妙的聲音，漸漸地，反而安下心來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日頭已經老高了，有三兩個婦女扛著鴨籠子準備下田。燁世兵權洗漱了一下，這時候腿也沒那麼疼了，他把拐杖留在了櫃子邊上，自己一個人下了樓。

黑嫂這時候在擦鍋灶，桌子上已經擺上了清粥小菜，還有一盒子的熏肉。燁世兵權同她打了招呼，自己一個人坐下來吃早飯。黑嫂見他很沒趣搭話，就一個人端了張小板凳，往門口一坐，也縫起腰帶來。

燁世兵權無聊透頂，兩個人半天相顧無言。黑嫂低著頭把腰帶正中那只凸著眼睛的鳳凰又繡了一層羽毛，燁世兵權開口說，

“你繡這個做什麼？”

黑嫂手上的活兒沒停，“丫頭出嫁得用呢。”

燁世兵權點了點頭，“昨天夜裡，我聽見有人……是誰在唱歌？”

黑嫂聽他這麼說，忽然怔了一下，扭過頭來看這個中年人。過了好一下，才露出一絲奇異的笑容來，“開村了啊……”

燁世兵權愣了一下，才聽明白她說的是“開春了”。黑嫂笑起來的時候五官都皺在一起，她有些故作神秘地開口說，“開村（開春）的時候就要逗歌的咩，男男女女逗歌逗得上，才能耍起來嘛。”

燁世兵權聽得一知半解，他扭過頭去決定不說話。黑嫂看了他一眼，覺得這人著實有些無趣，搖著頭又投入到了工作中去。

燁世兵權歎了口氣，把碗往桌上一扔。

這個時候有兩個穿著短褂和刀頭鞋的矮個子男人提著一隻山雞和一個臘腿走到這家的門前，黑嫂抬眼看了他們一下，連忙帶起笑來。

“喲，兩位伢哥（給大戶人家做事的短工），來做啥子呀？”

這倆男人看見黑嫂，十分熱情地打起招呼來，一面逕自把毛色鮮亮的山雞和臘腿掛到牆上的木楔子上。“嫂子，你們家男人呢？”

黑嫂忍不住笑了起來，“我男人不是在船總樓子裡做事嘛！船總才回來，他哪能這麼快回來麼！？”

“老爺子說了，你們家來了新人了不是？”其中一個三角眼的笑著問。

黑嫂也不避諱，指了指燁世兵權。燁世兵權愣了一下，皺著眉頭看這兩個人。這兩人的模樣不像是找事的，如此客氣的樣子，倒像是來求他有事。

只是他一個剛來山城舉目無親的人，到底誰求他有事呢？

這倆伢哥連忙恭敬地向燁世兵權行了禮，燁世兵權點了點頭。其中一個沒怎麼說過話的大眼睛的漢子笑了一下，道，“黑嫂曉得，明天是山城的春社，老爺子說了，客是新來的，得看看我們這兒的把式。客若是不嫌棄，明天還得賞老爺子個臉。這些都是老爺子的見面禮，客在山城還當自己家，若有什麼照顧不周了的，客就同老爺子知會一聲就行啦。”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燁世兵權卻聽得糊塗，這倆伢哥轉身便走了，燁世兵權扭頭瞥了黑嫂一眼。

“老爺子是什麼人？”

黑嫂得意地笑了起來，“唉，河這邊最大的那個吊腳樓……那就是船總他們家咯！”

“不是說船總是大佬鴉魂？”燁世兵權在腦子裡過那些黑嫂告訴過他的名字。

“那是現在，”黑嫂取了一捆新線開始繡蘭花花草，“從前的船總是大佬他爹雄王，我們都叫他老爺子。”

燁世兵權明白了一些，在這樣一個喪失管理的山城裡，總是有一些老邁的、自發的、腐朽的自由政府，充當著岌岌可危的權力制衡。現在，這個山城的權威勢力，在向著他招手了。

他走上門口，看著那只新鮮的山雞有些出神。那是一隻漂亮的白腹錦雞，一雙眼睛瞪得大大地，好像還在看著他。

燁世兵權看著這只錦雞有些出神，他並沒注意到昨天那只黃狗此刻正跑到了他的跟前，對著那塊臘肉流口水。黑嫂只顧著繡花，也沒見著它，那狗失了關注，又垂涎這塊臘肉，便坐在了正堂門口，大聲地吠叫起來。

燁世兵權這才意識到這狗的存在，這條卷著尾巴的大黃狗伸長了舌頭盯著他，想要討肉吃。燁世兵權不動，也不做聲，只是靜靜地盯著它，那黃狗被盯得有些不耐煩了，少不得又吠叫了兩聲。

“黑牛！要你再蹲著！不長志氣！”忽然一個少年人的嗓子忽然生生地插進了這個畫面裡，燁世兵權抬起頭來。

他看見那個個子高高的少年人光著腳板跑了過來。他用深藍色的頭巾抱著頭髮，在春寒料峭的天氣裡只穿了一件水色的麻布褂子，下身的褲子是黑色的，用十分緊實的腰帶捆著，墜了一排的流蘇，長卻不到腳背。象牙色的皮膚在陽光底下透著光，像是透明了似的，他修長的脖頸上，掛著個碩大的長命鎖，上面隱約刻著四個字：仙壽永昌

少年人長得很乾淨，像是從水裡剛打撈上來一樣的晶瑩剔透。他的眼睛並不大，望向燁世兵權的時候也朦朦朧朧地隔著層水霧，可那神氣，卻恣意地射進燁世兵權的心裡。

燁世兵權認得他，黑嫂說過，他是二佬十鋒。

這個十五歲的少年呵斥著他的黃狗，黃狗兒有些不情願地退到了主人身邊，仍舊乞憐地瞅著燁世兵權。

燁世兵權放軟了姿態，他把靴子裡的匕首拔了出來，要去割臘腿肉。十鋒忽然朝著他大吼了一聲，“別給它！”

燁世兵權忍不住想笑，他還沒見過敢對著他大嗓門的人。十鋒站在原地盯著他看了很久，期間黃狗想要衝上來奪食，被他踢了一腳，又悻悻地蹲了回去。

“你是客？”少年人的官話說得比黑嫂的標準多了。

燁世兵權點點頭。

“客來了，先得去參加春社，”十鋒一板一眼地說著，“這是規矩。”

燁世兵權剛才聽了這個規矩，忍不住皺起眉頭想反駁。這時候，碼頭邊上忽然想起一群少年的喊聲，

“細佬——！十鋒細佬——！”

十鋒回了一下頭，拍了拍黃狗的腦袋，轉身就要跑。燁世兵權歎了口氣，把煙頭掐了，準備回屋。這時候，少年人忽然停下了腳步。

不知是怎樣的反光，把十鋒的周身都打上了一層金黃色，少年人離他只有兩三步的距離，可是那一刻，燁世兵權忽然覺得他很遠。

少年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來，“客在我們這裡，得好吃好睡。”

說著，他又向碼頭跑了開去，一面脫下了唯一的外褂，撲通一聲跳進了河裡。

燁世兵權的眼睛立刻被濺起的水花，所折射出來的斑駁的幾何形色塊給淹沒了。

他知道這條橫穿過山城的大河沒有名字，因為山裡人只見過這麼一條河，在他們的心裡，這就是唯一的一條河。

山城裡的人們，管她叫做：河。

========================================================

下章的重點是春社里上刀山的魂哥~~~

遙星妹子要出來啦

[ 此帖被蓮花度母在2011-01-07 02:5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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