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21 [日月]繁花番外一彼時番外二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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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jimaru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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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5)

樓主發表於: 2011-03-21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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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21 [日月]繁花番外一彼時番外二經年

注：

早前寫的舊文，這次又寫了番外二，於是一起發過來。

日月架空  半脫離劇情

番外二有原創人物（算是吧）

其實那些都應該不算叫番外了……

慎

繁花

莫召奴第一次見到談無慾的時候正值春天，是素還真帶著他來的，淡笑著同他介紹：”這是談無慾，我的師弟。”那年的櫻花開的特別好，風一過漫天漫地都是粉色的花瓣，如夢似幻。談無慾在這櫻花雨中嘴角微揚，對著莫召奴微微欠首道：“在下談無慾。”莫召奴也是那會兒就知曉了談無慾的心思。莫召奴說，就素還真的事來講，談無慾是個不太會掩飾的人。以至於即使在過了很多年，談無慾早已沒有了當初偏激的舉動，但那雙眼眸里仍然透露了過多的信息，明明白白的表現著他對素還真這個人的執著。

談無慾要的無非是一個答案，可是他從不開口問，素還真自然也不會說，言談舉止間更是從未透露過半分。素還真如此精明之人，外人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莫召奴自然不會相信素還真當真一無所知。

那年莫召奴探望素還真至琉璃仙境。午後，素還真拉了莫召奴對弈，莫召奴突然間問起談無慾之於素還真而言是怎麼的存在。說話的當下，談無慾正巧經過廊外，素還真該是不知曉，但從那個角度莫召奴卻能看的清清楚楚，莫召奴篤定，他們的對話談無慾也能聽的一清二楚。他更堅定的覺著這問題該問，這答案莫召奴猜想了很久，他是為滿足好奇心問的，也當是替談無慾問的。素還真不緊不慢落下顆白子，一瞬間莫召奴看到廊外的談無慾停下了腳步，莫召奴注視著棋局，不多看談無慾一眼。他們都在等一個答案。

素還真用一貫溫文的口吻答道：“是特別的人。”莫召奴一挑眉，心裡猜想著談無慾現下的表情。素還真續又道：“畢竟是我唯一的師弟。”莫召奴聽後又是挑眉。
“只是師弟？”當真不存在別的感情？
“那該是如何？”素還真笑著反問。
“特別所指為何？”
“自然是唯一之說。”

進退間，距離保持的如此完美，半分不差，親近卻也不可逾越。

莫召奴將黑子在修長的手指間翻轉把玩著，遲遲未落下。心下又想著廊外之人此時又會是怎樣的表情。這答案看著敷衍聽著也不滿，不會是廊外之人想要的答案吧。匆匆落了子，復又開口，卻被素還真一句話給堵了下來。
“四弟是與劣者對弈，無關的事情多想易分心。四弟你已經輸了。”
莫召奴聞言，低頭看棋局，才發現黑子已顯了敗相，待再抬頭，廊外早沒了人影，自己正對著的是素還真的一張笑臉。
“四弟心不在焉，有失水準了。這局不算，重新來過吧。”

日後，談無慾離開那晚沒有多說什麼，幾乎是平平淡淡，毫無波瀾。莫召奴是看著他離開的，雖與談無慾相識的日子不久，但他對談無慾的性子很欣賞，每每與之談話也感覺很是投緣，因此他清楚談無慾是個一旦做了什麼決定，不是旁人能輕易改變他想法的人，所以除了道別珍重，莫召奴也確實說不上什麼話。那天夜裡，白髮黑衫，隨風翻飛，在盈盈月輝中顯得越髮飄渺，似是月光化的，月影一轉便要融入這月色中一般，再也不見。待那背影當真融入了夜色，莫召奴方才轉身輕敲著扇子，在花園裡坐下，一坐便是半宿。夜半鐘聲入耳之時，他起身進了素還真睡著的房間，對還昏睡著的素還真道：“三哥，你唯一的師弟走了。”

此時素還真受了重傷昏迷著不能動，後來醒了也瘋瘋癲癲的，半癲半醒間，還會叫著談無慾的名字，再後來素還真終於徹底清醒了，又恢復了以往的模樣，笑得溫暖如煦，恭敬待人。他將身邊的人挨個兒問了個遍，卻隻字不提談無慾。莫召奴覺得那晚素還真雖睡著但卻是有意識的。或許癡人才知真，但是這江湖真真假假，誰又說的清。

多年以後，素續緣一臉淒然的站在心築情巢門口，低聲說著：“爹親這些年為武林奔波，積勞成疾，早已病根深種。此番浩劫，再度受創，至今未愈，恐怕是……日不久矣。近日半夢半醒間總是暱語，約莫是想見什麼人，卻又聽不真切。”莫召奴聽了這番敘述，心中頗不滋味，立即隨了素續緣去了琉璃仙境。
莫召奴隱居多年，初春時賞櫻花雨很是感慨，想來年春天請了素還真一同觀賞，不想現下再見，素還真居然已是纏綿病榻。素還真沉沉睡著，似是常做夢，夢裡也是時常皺著眉頭，完全不如清醒時那般總是笑臉迎人，波瀾不驚的模樣。有時看著要醒了，結果只是呢喃了幾句又睡過去。素續緣也越發愁眉不展。莫召奴猛然想起談無慾離開那年，於是傾身湊到素還真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出了琉璃仙境，這一去便是數月。

北隅天寒的早，莫召奴找到談無慾時北隅已經下了第一場雪。本以為談無慾會藏龍的不見首也不見尾，一如他之前那樣。誰知他只是回到了當初在北隅隱居的別院，院外甚至未設陣法，莫召奴便是敲了門等人來應門。來應門的談無慾著玄青色的袍子，頭髮也只是隨意的在腦後扎了下，見是莫召奴起先也是一驚，然後側身請他進了院子。院子裡雖已落滿了厚厚的積雪，卻完全不見北方特有的蒼涼，院內碧池綠樹，若不是下了雪，該是一派江南景緻。現下這樹上存了積雪，掛著冰凌，沒了江南風情，可霜樹銀花也煞是美麗，牆角數枝臘梅傲寒而立，空氣中隱約透著陣陣淡雅梅香。

談無慾用梅花花瓣上採集來的雪水泡了壺明前龍井，水面上還飄了些許茉莉花瓣。莫召奴品了口直說好，然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起這些年的事。莫召奴思索著該如何提及素還真，可此番來尋談無慾也純屬他莫召奴的一番猜想，怎麼起這個頭呀。一壺茶喝了大半，莫召奴也沒說出口，反倒是談無慾先提了，說是莫召奴回了中原見了素還真代他問他好。

莫召奴放下手中的茶杯，“你就叫我代你問他好，就不問問素還真的近況，不問問我為什麼來？”

談無慾笑著站起身，“自然是為素還真而來。”他談無慾朋友並不多，當年與莫召奴雖談得來，但還不至於讓他跋山涉水至此北隅鄉野找他，今日莫召奴在此，除了素還真的緣故他實在是想不出第二個理由。

“那你打算一直在這裡住下去？或許武林需要你，素還真也需要你。”

“這裡住著挺好的。”談無慾將茶罐裡的茶葉倒出來分成兩份，和了些曬乾的茉莉花瓣，用紙細細的包好。 “江湖離我已經遠了，素還真有你們在沒什麼不放心的。”然後轉身回到桌邊，將兩個茶包遞到莫召奴面前。 “這茶我很喜歡，方才你也說好，包上些帶回去。還有一包見著素還真時給他。”

窗口傳來叮叮聲，莫召奴扭頭髮現窗楞上掛著的一對水晶蓮花正隨風輕搖，發出清脆的聲響。他記得這是談無慾復出那年綴在頭上的。談無慾走到窗前摘下一朵，“這個也帶回去給我師兄吧。當年的半鬥坪現下只有我與他兩人了。留給他做個紀念，好歹還有我這麼個師弟。”莫召奴細細的觀察著談無慾，提及素還真時，他的眼神已不復當年的執著，再讀不出過多的信息，平靜的猶如千尺深潭，沒有一絲漣漪。

突然門口傳來一陣孩童的吵鬧聲，接著幾個年幼的孩子闖進內堂，見有生人在也不拘束，向莫召奴行了個禮立馬轉頭纏上談無慾。
“談先生談先生，昨日你說我們若把詩文都背出來了，今日就帶我們去河邊鑿冰釣魚的是不？”
“是是，那詩文都背出來了沒？先背來聽聽。”
“好好！”
……

莫召奴默默看著這一切，然後退出門外，對著談無慾抱拳欠身行了個禮，談無慾見了遠遠對他嘴角稍揚微微欠首，一如當年。
莫召奴知道，談無慾再也不會回來了。

莫召奴一直在想，或許當年是自己錯了，他不該問，如果不問結局可能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可到底是如何又有誰能知道。

回到中原時，苦境也已經進入了冬天，琉璃仙境依舊景緻如畫，但也抵不住絲絲寒意。續緣的樣子有點憔悴，屈世途看到莫召奴時老淚縱橫，說好多人來看過了都束手無策，素還真中秋前些天突然醒了，還說叫大家中秋來聚聚，可惜你不在，八月二十那天睡下後就再沒醒了，一直這麼昏著。莫召奴到了素還真房裡，解了茶包泡上了壺茶，一時茶香四溢。他倒了一杯放在素還真床頭，然後挨著床沿坐下。從懷裡掏出水晶蓮花放在素還真手中，握緊。

素還真在那晚吐盡了最後一口氣。

他已經無慾，而你是否真能還真？現下，終是紅塵盡了。

隔年春天，櫻花開的絢爛無比，莫召奴站在花雨中突然想起素還真帶著談無慾到來初識的那一年，也是這般滿目的粉色。那時，素還真也在，談無慾也在，談笑品茗，繁花似錦。

——繁花. 完——

番外一    彼時

中秋當天素還真醒的特別早，太陽剛升起沒多久就叫了早起的素續緣扶著去院子裡坐，那會兒他已經病了很久。八月中旬的天說不上有多暖，素續緣搬了藤榻到院裡，讓素還真半躺半坐著，轉身又到屋內取了毯子給素還真搭上，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又折回屋裡拿了軟枕讓素還真靠著。
素還真說，“續緣別忙了，爹親無礙。過來這邊陪爹親坐坐。”話語間，神情一如既往的溫文，可臉色卻有些掩不住的蒼白。青年乖順的點頭，而後搬了方凳在素還真身邊坐下。
如出一轍的旋渦眉，相似的神情，如墨的黑髮，他的兒子也已這般大了，正當青春年華。不禁回想當年，自己也是這般墨發半束，也是這般神采飛揚，還有記憶中的那個人。

亂花漸欲迷人眼……
那是何等春景，就連犀利的人在春風中也柔和了線條。那時的半鬥坪只有師傅與他們兩人，小師弟無忌尚未入門。躺在細軟的草地中，任微風帶著柳絮楊花拂過年輕的臉龐，何曾不想就此逍遙快活一生，哪怕屬於他們的只有這小小的一方半鬥坪。記憶中身邊的那個人……對了，他的名字叫做……談無慾。
小時候的談無慾便是彆扭倔強的，明明很依賴他，明明很需要他，卻又偏偏裝作完全不需要的樣子。談無慾越是如此，素還真就越發覺得他可愛。他記得十歲以前的談無慾喜歡跟在他身後偷偷拉著他寬大的衣袖，待他有所察覺回頭看時，談無慾就會很快的鬆開手，然後裝作一臉鎮定的樣子，眼神瞟到別處去。至此，他淺笑著任由談無慾拉著他的衣袖，卻再不回頭看。
多年前的中秋，八趾麒麟吩咐長了談無慾幾歲的素還真下山買些東西，順帶也帶著談無慾在鎮上逛一逛，那也是談無慾入了師之後頭回下山。時值今日，素還真仍能清楚記得談無慾當年的樣子。那時談無慾年方十四，清秀的面容，一雙靈動的鳳眼，一頭烏絲，還留著整齊的劉海，長長的頭髮在腦後高高束起，又留了些許披散在肩上。這些都時不時讓素還真產生自己多了個師妹的錯覺。當然這話是不能對談無慾說的，所以素還真也只能自己在心裡偷偷樂，若是讓談無慾知道了，恐怕是能追殺他一整天的。談無慾總是穿著淡黃色的衫子，與自己沉重的黑色相比，這個師弟顯得如此的鮮活。那些日子，素還真總是忍不住去逗談無慾，說他就像陽春三月裡迎風盛開的小黃花，那麼有朝氣，看的人渾身都舒坦。為了這事談無慾有半個月沒理素還真了。明日就要一同下山，總不能兩人到這時候還鬧著彆扭吧，想到此，素還真還是在隔天夜裡跑去談無慾房裡賠了個不是，當時談無慾冷冷的沒搭理他，只顧自己拉了被子蒙頭就睡了。第二天，談無慾見到素還真還磨磨蹭蹭，終於咬了咬嘴唇說道；“快些吃早飯去。”
總是那麼彆扭，催著他去吃早飯，想是迫不及待想早些下山去看看了吧。談無慾雖不比一般的少年，但說到底不過是十幾歲的孩子，這在山上一待多年，誰不想下山去看看。

山下的小鎮不大卻也熱鬧非凡，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到處充斥著小販的叫賣聲。談無慾很小的時候就到了半鬥坪，對山下是何情形早已陌生，看到此番景像也不免有些緊張。邁開腳步，一步一趨緊跟上素還真，誰料一旁魯莽的村民迎著談無慾而來，談無慾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又是連著退了好幾步被擠到了路邊，好巧撞上了攤販，又只得說對不住。等再抬頭看素還真已在他前方數十步之遙，漸行漸遠，人影在人群中若隱若現。他們被人群沖散了。談無慾低頭微微皺眉，再抬頭像是做了某種決定，掙開人群朝著素還真的方向奮力地擠過去，而後一把扯住素還的衣袖。
“追上來了。”素還真笑著轉頭看著微喘的談無慾。
“你！……你明知道。”
“知道什麼？”素還真眨了眨眼睛。 “就是走散了不是？”
談無慾氣的甩開素還真的衣袖。素還真反手一把將談無慾的手緊緊抓住，談無慾狠狠甩了幾次依舊甩不開，最後只能由著他拉著。素還真道：“這樣就走不丟了。”談無慾悶悶的低著頭撇著嘴，臉頰有些紅，不知道是不是被氣的。
下午的時候，素還真和談無慾才在一個麵館裡等著了一個座，容兩人坐下吃碗麵歇個腳。今天過節，這鎮上實在是太擠了，人滿為患，連吃麵都要等上好久。待兩人吃完面，店裡也不那麼擠了，這點早過了吃飯的時辰了。素還真見談無慾要起身，伸手拉了他又坐回到椅子上，“等我片刻。”
“餵……”談無慾剛開口，素還真卻已經跑的沒影了。
不一會兒，素還真拿著兩串糖葫蘆跑回來，又將一串塞到談無慾手中。
“你買這個做甚？”
“師弟不喜歡吃麼？”
“我這麼大的人了，吃這個做什麼？又不是小孩子。“
“那你就當是陪師兄我吃嘛，師兄上一回吃的時候才這麼點大。“素還真用手比了比，“都快忘了這糖葫蘆的味道了。”說著，素還真一口咬上裹著糖漿的鮮紅山楂。談無慾看素還真自顧自的吃，於是也低頭慢慢啃起手中的糖葫蘆來。

走回到山腳下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到了半山腰。素還真一手拿著從鎮上買來的東西，一手還拉著談無慾，兩個人一前一後緊挨著往山上走。一路上談無慾的視線始終注視著交握在一起的兩隻手，隨後又皺起了眉頭，最終將手微微往外抽了抽，卻發現素還真還死死拉著，這才低聲道，“放開。”素還真沒有回頭，只是語帶輕笑；“剛在鎮上還要牽著的，現在就不牽了？”
“剛才是人多，容易走散，才牽的。”
“噢！那你現在是過河拆橋嘍？”
“誰過河拆橋了啊？！”
談無慾使了勁把手撒開。
“這山路不好走。”
“我自己會走！”談無慾邁著大步快步向前。
素還真覺得談無慾最大的毛病就是彆扭，一彆扭就生氣，一生氣就彆扭，生氣彆扭然後就跑開，跑開了還會躲起來，估計到了半鬥坪又要自己躲到房間裡去，然後用力甩上門。這不？人又跑走了。素還真淺笑。可是他忘了通往半鬥坪的路不是不好走，而是去半鬥坪根本沒有路可走，這滿山的樹木矮叢，平素總是他下山買東西，山上山下對方向有概念，要是換作他人定會迷路，更何況太陽已然落下了山頭。等素還真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時，再抬頭早沒了談無慾的身影。談無慾是第一次下山，縱然再聰明也不可能完全記得這路，何況他現在還在氣頭上。
“談無慾！”沒有人回應他。朝著記憶中半鬥坪的方向趕了些路，沒有人影。素還真篤定談無慾沒有回到半鬥坪，而是走到岔路上去了。那時候的他們都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沒有日行千里的輕功，沒有千里傳音的內力，除了一邊尋一邊大聲喊著談無慾的名字，素還真著實沒有任何其餘的方法。待素還真藉著月光依稀看到蹲在一處凹地裡的淡黃色身影時，素還真早已喊得啞了聲。他衝上前，將手中的東西全數丟在地上，怒氣沖衝的一把拎起談無慾，用沙啞聲音道：“怎麼？你打算做在這裡一輩子還是死在這山坳裡？我叫你的名字，你就不會支個聲麼？我不相信你沒有聽到我的聲音！”
談無慾任由素還真衝著他喊，眉頭微蹙，不抬眼看他，抿著嘴一聲不吭。素還真凝著他半晌，而後抬頭藉著從樹縫間流下的些許光看到陡坡上方那些樹叢被壓折的痕跡，再看看談無慾衣衫上的破口，不難猜到他是在這陡坡之上不慎滑倒摔至此處。素還真終是無奈，嘆了口氣，先前的怒氣也再提不起來，緩了聲問，“有哪裡不舒服？要不還是先坐下？”談無慾不說話，既不走也不坐下，只是就近靠著一棵樹站著。素還真知他定是受了傷，卻又倔強的悶聲不響。素還真上前一步，在他面前蹲下，“腳傷了？我看看。”談無慾往旁邊閃了閃，素還真不再動作，慢慢站起身，談無慾的舉動在他的意料之內，果然不給他看。素還真也不多話，只道“我背你回去。”說著拉了談無慾的手搭在自己背上。談無慾抽回手，身子縮了縮，皺著眉頭口中發出嘶的一聲，“手臂也傷了？”看樣子，剛才的舉動扯動了他的傷口。
“沒事，皮外傷而已，不用你操心。”
“終於肯說話了？”素還真歪頭調侃道。
談無慾眼神看向別處，又以沉默來應對。
“沒事的話，那就走吧。師傅還等著我們呢。”說著，素還真拾起地上的包裹，拍了拍上面的塵土，轉身作勢要走，可談無慾還是在原地一動不動，素還真回首道，“怎麼不走？”
半晌，談無慾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承認“腳傷了。”聲音悶在喉嚨口。
“那背你回去為何不要？還是說你想今晚就呆在這個地方。”
“你大可以自己回去，把我留這就是了。”
素還真看見談無慾瞪著那雙眼角微挑的大眼睛，閃亮閃亮的，在夜裡猶如一雙貓眼。與此同時，眼神充分錶露著這雙眼眸的主人此刻的怒氣沖衝。
素還真上前抬起衣袖，幫他把臉上的污給抹了，談無慾果然又把頭扭到一邊。還在鬧脾氣啊，這師弟真是差勁，素還真暗地裡嘆氣。
“如果你一定要賴在這山坳裡，那素某也只能捨命陪君子，就此留下陪你了。”
談無慾挑了挑眉，“誰稀罕你陪？”
“今天是中秋啊，所謂團圓，難道師弟你想一個人孤零零的在這山里渡過，有個人陪總是好的。你看，月亮都爬上來了，不如就在這賞月算了，師弟你以為可好？”
“不好。我要回去了。”談無慾忍著疼，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素還真在背後衝著談無慾微微的笑，這個師弟鬧起脾氣來就喜歡和自己對著幹。追上前把布包塞到談無慾手中，“這……”還不等談無慾有所反應一把將談無慾拽到背上，談無慾當下只顧著手忙腳亂的拿穩手裡的包裹。
“你放我下來。我不需要你背。”
“拿好東西，別亂動了，你再動我就要和你一起摔到山下去了。你忍心師傅一個人孤苦伶仃，本該人團圓的日子卻痛失兩個愛徒麼？”
“你！亂說些什麼。”而後，談無慾便安安靜靜的伏在素還真背上。
素還真能感覺到談無慾摟著他脖子的手臂有些僵硬，微熱的鼻息灑在他耳畔暖暖的，有些濡濕。夜裡的風還真是涼，可是兩個人的體溫足以驅趕這些寒意，素還真背著談無慾在那個沒有路的山中，藉著月光憑著記憶，一步一步走向半鬥坪，那片流轉著那段青蔥歲月的地方。

中秋果然來了好多人，一個個關照素還真多休息，也帶來不少名貴藥材。莫召奴還沒有回來，素還真想今夜莫召奴可能是趕不回來了，不過沒關係，他還可以等。
明月當空，素還真又想起年少時背著談無慾回半鬥坪的那個中秋夜，月亮也是這般又大又圓，銀輝盡灑，鋪滿他們走過的沒一處。談無慾伏在他肩頭，用幾不可聞的聲音念著，“師兄……謝謝。”他裝作沒有聽到，嘴角卻帶著圓滿的笑意。

你可知我為何從不回頭看你，因為我無需回頭便知你就在那裡，我怕倘若回頭你會如同兒時一般放開我的衣袖。
你可知我又為何不回頭找你，因為我知道你會追上我，你的傲氣讓你最不喜歡別人看到你狼狽的樣子，若是我回頭找你我怕你推開我，然後大步走開。
你不需要說，你一個眼神我就知道你想要什麼，就像兒時的糖葫蘆一般，那回你用眼角瞟過那賣糖串的小販，我看到了。你可以不說，你可以騙別人，但是卻騙不了我。
只是，我以為我最了解，可卻未曾料到到頭來是我鬆開了手，讓你走上了岔路，待你回來時我也不曾了回頭，自負的以為這是最好的方式，卻忘了你依舊是那個會留在山中抱著希望等待我去尋你的師弟。

事到如今，我只想知道我是否還有回頭的機會。不過就算你不願意等我了也沒有關係，這一回，我等你，或許我會等上很久，或許我會永遠等不到，但是我會一直等著。

連著幾天大雪過後，天開始放晴，夜裡也終於能看到星子了。談無慾靜靜的看著天邊的一顆星逐漸暗淡下去，最後消失不見，無聲無息的隕落在夜幕中。一陣風吹過，窗口白梅樹上的些許殘雪被吹散開來，落在窗櫺上掛著的水晶蓮花上，漸漸化成水珠，晶瑩剔透，順著通透的花瓣緩緩滑落。
談無慾點起了一盞長明燈，焚上一炷香。青煙冉冉升起，而後消散在空中……

——彼時. 完——

番外二     經年

談無慾在北隅住了很久，鄰村的孩童已成耄耋，他卻依舊是當初的模樣，玄衣裹身，鶴發童顏。人們先是驚奇，後來也便習慣了，武林之中不乏長生之人，他們不過是遇到了來山中隱居的先天人罷了。鄉野之地甚少讀書人，來個神仙模樣又愿意教孩子念書的，村上的人也樂見其成。

鄰村的孩子總是三兩成群，自個兒結伴就來他這里了，獨獨一個容渠不是。容渠住在鎮上，父母是走南闖北的生意人，常年疏於顧家。不知為何，他的父母將他送到了這裡。談無慾在此隱居，平日里不過是順帶教授鄰村的孩子一些功課，村里人不求孩子能成大器，只求能識幾個字，不想做白丁罷了，因此他教的也都是些通俗易懂的東西，并非高深的大學問。由此說來，并不可能是慕名而來，會將孩子送到這裡著實奇怪。

那個叫容渠的孩子是這一眾孩子之中年紀最小的，來時不過五歲而已，卻是最聰慧的。每日一大早由管家駕著馬車趕上幾十里路到他這上課，頗為辛苦。後來日子久了，孩子的父母索性把容渠托付給談無慾，讓容渠就此常住下來，一來可以省去無人教授的憂慮，二來也免去了孩子每日奔波的車馬勞頓。談無慾原是想推卻的，但抵不過容家夫婦的再三懇求，亦不忍心看年幼的孩子如此辛苦，最後還是答應了下來。好在容渠雖是孩子心性，卻不至頑劣，這倒讓談無慾省心不少。容渠天資聰穎，一點即通，小小年紀便超越了其他孩童，談無慾也不再要求容渠和其他人一起聽課，而是找個時間單獨授課。

在談無慾看來，容渠這個孩子頗為與眾不同。明明貪玩，偏偏他在給別人授課時，容渠從未趁機出去玩過，總是坐在屋子的一角，要不看看書，要不就用紙頭折點小玩意，而多半時間就是盯著他瞧。被看久了，即時對方只是個年幼的孩子，也會覺得不自在。談無慾大多是不管他的，由著他看，被看毛了有時也會看回去，但容渠似乎沒什麽自覺，還是緊盯著他，瞧他看過來，還沖著他笑，彎彎的眼，圓圓的臉，那模樣總讓談無慾覺得似曾相識，卻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

大年初二，談無慾睡到太陽照進屋裡方醒。這地方不比村里，要清凈許多，煙花爆竹聲那熱鬧勁都渲染不到這兒，除了年前容渠下山前剪了幾個大紅的窗花貼在窗上，還真是沒什麽過年的氣氛。談無慾打開院子大門的時候，看到容渠正過著棉襖蹲在門邊，嘴唇凍的有點發紫。談無慾皺著眉牽了他進屋，路上問他怎么不敲門。容渠顫抖著牙關說，見門鎖著，先生一定還在睡覺，不想打擾先生。談無慾聽了，又皺了眉頭。容渠來山上已有幾個年頭了，逢年過節才回家，大年初五和爹娘迎完財神，午后便會回到這來。沒想到今年初二一大早就回來了，莫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廳里點了爐子卻沒那么快暖上，看著容渠被凍的發青的小臉，談無慾抱起容渠去了自己的臥房，房裡點了一夜的炭爐，還是暖和著的。將容渠安頓在炭爐邊取暖，談無慾又去後頭煮了碗薑湯。
“怎么今天就回來了？”
容渠抬起臉，笑著說，“初一就想回來了，可是大伯來了，只能再呆一天。家裡很熱鬧，爹娘生了妹妹。”
“有了妹妹你不高興了？所以跑回山上？”小孩子難免有強烈的獨占欲，希望父母只愛自己一個。
回答卻出人意料，“不是。家裡好多人。可先生只有一個人，所以容渠想早點回來。以後，容渠陪先生過年吧。”
談無慾一時無語，他想說自己冷清慣了，可看到容渠仰著頭眼中充滿期待，終究還是說不出口，想了半天，說年還是要和家人過的，畢竟一年到頭才回家一趟，要是想早點回山上也可。

容渠是在山上這麼久，還是頭一回進談無慾的臥房，好奇的四處打量。見牆上掛著一柄劍，驚奇的問談無慾可是真劍，談無慾笑著反問，難不成還有假的道理？
容渠搖著手說，不是這個意思，聽說開封的刀劍掛在房裡不吉利。談無慾聽了，搖了搖頭，小小年紀的，哪來這麼多說法。容渠努了努嘴，說是爹娘和他說的。談無慾笑道不過是柄劍罷了，沒那麼多規矩。容渠連忙應和著點頭，然後眼光一閃，又問先生可是習過武，談無慾沒有說話，神情卻是肯定的。容渠又是驚又是嘆，一臉羡慕的模樣，眼神之中對先生又多了幾分崇拜仰慕之色。談無慾見此情形，連忙道不過是習來強身健體的罷了，心想還是快點斷了小孩子那點念想的好。
容渠哪肯就此作罷，跳下椅子，纏上談無慾，“先生先生，教我習武嘛。我也想學，也想學。”
“小小年紀學這個做什麽？江湖武林沒有什麽好的，刀光劍影，一不小心，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容渠聽了渾身一僵，神色也有些緊張，可想了想又說，“我不去江湖，我怕死，死了就見不到先生了。”
談無慾聽了轉過身道，“那就更無用了。與其學武術倒不如多讀些書，或者學點經商的學問，長大以後好幫著你爹。”
“為何無用？可以和師傅一樣強身健體啊。”
談無慾看著容渠，小孩子笑的一臉燦爛。這孩子竟然會拿他的話來堵他，而那臉上的神情，說不出的熟悉。

那天晚上談無慾做了一個很久遠的夢，夢里頭穿著黑衣服的小男孩頂著一張圓潤的笑臉，喊著師弟師弟師弟……醒來後，談無慾輕揉著額角，自嘲的笑著，果然是過了太久了，連那個人小時候的模樣都快不記得了。
自那以後，談無慾常常觀察容渠，有時候他會覺得越看越像，然後產生一種這個人就是那個人，而自己也還是當年那個黃衣童子的錯覺。他常對著容渠發楞，每每都要容渠喊了好幾聲先生或者拿手在他眼前晃動他才能回過神來。談無慾想果然是閒散久了，警覺性大不及從前，總是走神。
堂后的供桌上點著一盞燈，焚著一炷香。
長明燈是前朝焰，曾照青青少年時。

談無慾立在院裡仰望星辰，沒有找到他要找那顆星子。容渠看看天，看看談無慾，再看看天，再看看談無慾，如此反復數回，於是忍不住，問先生到底在看什麽。
談無慾沒有看他，望著夜空問他，“容渠，你說昨夜的星辰是否是今夜的，原本的這顆星仍是這顆，還是說這顆星便是那顆星？”

容渠抓著腦袋，“先生，你到底在說什麽？”
談無慾低頭看著容渠，相似的輪廓，相似的神情，獨獨差了那與眾不同的眉毛。或許就是這點蒙蔽了他的視線，不然……他該一眼就看出來了才對。

容渠纏著談無慾要學武，說不動甚至還搬動了難得歸家的爹娘來求情，談無慾是個怕麻煩的人，纏他不過，只得又答應了下來，於是想略略教些皮毛應付了事。容渠平日里算是乖巧，可腦袋瓜子卻精的很，這點談無慾一早便知道。想敷衍了事，容渠才不答應，談無慾覺得看來收個太聰明的學生不是好事。現今回想起來，當年自己的師傅也挺辛苦的吧。
談無慾很久沒有拿過房裡的那柄劍了，現在教著容渠功夫，忽然有些懷念當年劍光聲離、流月飛虹的感覺。夜裡，談無慾執著劍站在院裡，僵持了很久，然後他身形緩動，那行雲流水般的劍法漸漸流瀉開來，當他低聲緩緩念出“日屬陽，月屬陰，日月合力誅百邪，陰陽調配滅千魔”的時候，他突然有一種流淚的沖動。原來，即使這麼多年過去了，即使他已經有長久的歲月沒有拿過劍，即使那個合招之人早已不在，但每一招每一試他都不曾有半點遺忘，就連那預留的位置，也沒有偏過半分。

身后傳來清脆的鼓掌聲，談無慾猛然回頭，看到容渠站在廊下，眼眸閃亮無比。
“好厲害！先生教我這個可好？”
談無慾沉默著沒有回答。容渠沖到院中，撲到談無慾身上，容渠身高尚不及談無慾胸口，小孩子摟著他的腰身扭動著，“先生教嘛教嘛！”頗有撒嬌的意味。
“容渠，這樣可有失禮數，快把手放開。”
“不放，是先生有什麽關係。”
容渠畢竟和談無慾相處多年，除了過年皆未曾回家，說起來這些年也是談無慾一手帶大的，談無慾雖然冷淡，但人非草木，對著朝夕相對的孩子，終究不可能太過無情。

“你先放手，我們再好好談，可好？”
“不要！先生不答應我就不放手！”
“你這是要挾我嗎？平日里我是這樣教你的嗎？容渠你再胡鬧就要抄書了。”
“先生這樣也是要挾我！先生要挾我也要抄書！”

談無慾想自己到底是教了個什麽樣的小孩，他算是被這個小孩吃定了，最後他還是選擇了妥協。談無慾想，大概在他的內心深處，一開始就是想教容渠這劍法的，只是他下意識的不願意承認。

容渠看著談無慾，眼神狡黠。這劍法是兩個人的嗎？爲什麽有時候看先生練的動作，總覺得旁邊應該還有個人呢？
很多時候談無慾都有問個究竟的衝動。你到底什麽來頭？到底都知道些什麽？可是看到那圓滾滾的臉，他還是冷不下臉來發作。問又能問的出什麽，結果還不就是容家的長子，父母經商，五歲多便始師從他談無慾，再一目了然不過的事了。

後來，容渠還是學了這套劍法，雖然他的招式尚且生疏，他的身高還無法和談無慾合招，他的功力也完全不足以同談無慾匹敵，但他還是學會了這套屬於兩個人的劍法。這劍法喚作“明圣”。

容渠住到山上的第十年，池子里開出了一朵白蓮。談無慾的院里有一池芙蓉，唯獨那一朵是白的。容渠已經幾乎同談無慾一般高了，他欣喜拉著談無慾到池邊去看那唯一的一朵白蓮。容渠挨著談無慾站著，談無慾微微偏過頭，避開過於貼近的氣息，卻隱約聞見蓮花的香味。那是種特別的味道，有別于其他蓮香，別致的讓他心頭一顫。談無慾深吸了口氣，忽而又覺得不過是普通的蓮香罷了，方才的一切似是錯覺一般。他愣愣地盯著池中的白蓮，像是要將那蓮花盯出兩個窟窿。
他聽到容渠叫“先生”，聲音溫潤儒雅，談無慾卻突然不敢回頭去看他。容渠伸手勾起談無慾落在頰邊的一縷銀絲，輕輕摩挲著，而後道：“真好看……讓人好生羡慕。先生，我也想修道，可好？同……”那語氣似是蠱惑，如魔音般，聽在談無慾耳中卻如同刺耳的鐘鳴。容渠話音未落卻被人斬釘截鐵的打斷，“不可！”談無慾揮開容渠的手。

容渠後退了兩步，表情很是受傷。從小到大，談無慾從未如此待他。
“有何不可？”
“修道有何好？為長生？凡人一生短則數十載，長不過百年。但你可知你若長生卻做不到全然的無慾無求無所牽掛，那麼快快樂樂一輩子好過往後千百年的孤獨。容渠，修得長生未必是好事。”
容渠緊盯著談無慾眼睛，“我求長生不是爲了我自己。我只是想陪著你而已，我不想你一個人。”

談無慾倒吸了一口氣。這句話字字釘入他心間，有種莫名情緒在他胸口湧動，那個讓他抗拒的想法又湧了上來，一時間竟讓他吐不出半個字。忽然，談無慾笑了起來，搖著頭說“你這孩子又說傻話了。總得要回去的，娶妻生子、繼承家業，這才是你該做的。總是跟著我在山上也不是個辦法。你年紀不小了，前些日子我也想著是時候該讓你下山去了，只是尚未來得及和你提起。”

“回去不了。”

“什麽？”談無慾擰起眉頭，“你在說什麽？”

“我說，我已經回不去了。”容渠面帶微笑看著談無慾，笑容中卻隱約有些苦澀，“容家已經搬走了。我沒有同你說。”

“他們怎麼可能丟下你？你是容家的長子啊。”談無慾不敢置信。“不要扯謊。”

“並未扯謊。我不是容家的孩子。”容渠回望談無慾，輕聲細語，“爹娘成親多年未有生養，我是他們撿來的。好在後來有了妹妹，前些年又有了弟弟，爹娘也算是瞭了心願。這些年，陪著我教導我的都是先生。容家要搬離的時候，我決定留下。所以，已經回不去了。以後，容渠都會相伴先生左右。”

談無慾覺得自己的心很多年沒有像現在這般跳到那麼快而沉重了，似乎有什麽真相呼之欲出。

談無慾轉頭望著蓮池，那朵白色的蓮花在風中搖曳的格外耀眼。“容渠你喜歡蓮花嗎？”談無慾問的有些沒頭沒尾。
容渠雖是疑惑，仍是順著回答了，“喜歡，特別是白色的。”
談無慾突然“嗤”的笑出聲，然後有所思的點著頭，轉身進了屋裡。

初夏的暖風吹進屋裡，揚起輕紗。談無慾迷迷糊糊聽見清脆悅耳的鳥鳴，而后陣陣蓮香和著風迎面而來，慵懶的翻了個身，他看見窗外的銀杏已長成參天大樹，翠色欲滴，煥發著勃勃生機。有人輕扣著門扉，緊接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那音色與很久很久以前記憶中的竟是沒有差別。
“先生，醒了嗎？今年的蓮花開的特別好。”

談無慾撐起身，拿過一件明黃色的單衣披上，走近窗口，蓮香更甚。

百年間，池中的蓮花全成了白色。白蓮披著朝露，分外動人。山中的晨霧還未散盡，容渠站在池邊，著一襲白衣，更顯得仙氣飄然。這日，他最後一絲黑髮也成了白色，滿頭的銀髮在初生的朝陽中閃出奪目的光華。

容渠在晨光中緩緩轉過身來。一陣微風吹散了最後的點點霧氣，談無慾看見容渠就站在那裡，皓發披肩，面如冠玉，眉帶漩渦，額心一點朱砂。那人嘴角微揚，溫潤的聲音輕輕喚道，

“無慾……”

——經年. 完——

[ 此帖被hajimarudo在2011-03-22 11:5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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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nasum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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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11-03-21 12: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唉，有点淡淡的伤感

最后容渠就是素还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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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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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88)

2樓發表於: 2011-03-21 12:5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天啊~~~~~這部作品竟然翻案了!!變成甜文了! 萬歲啊啊啊~~~!!!!Q口Q
容渠最後想必有恢復素還真的記憶吧，感覺素死前就做好一切安排了...
真是....糾纏數千年的愛戀阿~~
太感動了~~~

浸在文裡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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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jimaru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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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5)

3樓發表於: 2011-03-21 13:1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引用
引用第2樓自由于2011-03-21 12:58發表的 : u =%1%p,
天啊~~~~~這部作品竟然翻案了!!變成甜文了! 萬歲啊啊啊~~~!!!!Q口Q f/NfvLi(AU
容渠最後想必有恢復素還真的記憶吧，感覺素死前就做好一切安排了... aaODj>
真是....糾纏數千年的愛戀阿~~ $@(+" $
太感動了~~~ Zf~Z&"C)

因为我是一个喜欢HAPPY END的俗人啊，嘤嘤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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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72)

4樓發表於: 2011-03-21 15: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被第一章虐的要死，最后一章却good end了，实在很美好。
bad end不好，还是good end好。日月在原著里面已经没有啥希望了，同人还不给希望。不让日本本命活啦。
最后一章容渠和师弟很美好，素还真本质还是很无赖的么，转世以后当了5岁孩子想怎么无赖都可以。
私以为很多悲剧都是因为素还真是素还真，如果他不是，很多悲剧都没有了。
无论是日月还是素风。
楼主写的真好，大块泪。素还真握着水晶莲花的錾子断气的时候，谈无欲看着容渠笑出来的时候。还有素还真最后在白莲花池前回眸一望，叫“无欲”的时候。
真有画面感。
说什么日月写文菜鸟啊。分明写的超级好

最后能good end太好了，半夜失眠跑上来看，终于能心满意足的去睡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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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isedan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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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68)

5樓發表於: 2011-03-21 17: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排2樓4樓，翻案good job，錯過以後還能回首，回首以後那人仍在身邊，命運沒有比這更仁慈。
「當他低聲緩緩念出“日屬陽，月屬陰，日月合力誅百邪，陰陽調配滅千魔”的時候，他突然有一種流淚的沖動。」小談沒哭我都想哭了。日月特別難happy end，又特別容易糾結。素還真知道談無慾要的是什麼，卻不知道是不給不想給還是給不了。千山萬水以後才終於知道有些事情並不需要那麼絕對。
這文真美好真幸福，小容渠童養媳養成特美好～樓主繼續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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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1-03-22 00:2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经年这番时..真的忍不住的就泪了..好吧..大半夜看这般虐心的文没什么不好意思泪的..我想说,容渠日后能陪在谈无欲身边真是圆了前世的愿么?或许,也是圆了谈的梦吧.
有些爱一旦蹉跎了迟疑了失去的就是一辈子的机会..注定彼此孤独下去.
非常非常期待作者大人有后文啊..好想看素还真和谈无欲真正过日子的时候..甜吧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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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11-03-22 11:16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一句彆扭>生氣>彆扭>跑走>躲起來~~XDDDDDDDDD
私以為這是小談在一群修道角色中特別惹眼的一個本質~w~很顯人性~
尤其這個性子還是有專門針對某某人發作的~真是太萌了!

最後是happy的結局~~亣亣~感動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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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8樓發表於: 2011-03-22 14: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看完第一章, 虐的通體舒爽... 日月文的精髓就在一個"虐"字, 而且無論怎麼虐都不覺膩味,是因為此二人本身已很具故事性. 看到最後, 呀...竟然happy end了.... 也好, 人生已充滿無數杯具, 偶爾洗具一下, 也不乏希望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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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027)

9樓發表於: 2011-03-22 21: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近來容易感傷，又被震撼住了：P

（啊啊啊最近的日月文怎麼都這麼美好！！！）

好喜歡這篇，尤其是互相等待的曲折。日月總是這樣，好像太了解彼此所以什麼話都不說，可是在這之間他們是不是也忽略了一些不了解的對方。

於是終究就錯過了。

看到「彼時」時一直在想，也許談無慾從小到大一直未曾改變，他始終在等那個人、對他來說是唯一也是特別的那個人擁抱他，在等那個人愛他（不管是哪種意義的愛）。這份等待很久，即使是他們共掌江湖、分開、再重逢，他的追求始終不變，只是可能對於愛的渴求從親情又變得更加廣泛，包含友情愛情佔有等等。

而素素總是依照著自己的理解來護著這唯一的師弟，忘記了再怎麼聰明的人也會有糊塗的一刻。

所以他們各自以著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愛著，又默默的分別。

怎麼說，幸好到最後還有容渠。失去的光陰好像還是會有可以補償的一天。
很正向很美好啊。

特別喜歡容渠髮色由黑變白的那段，彷彿真的脫俗還真。

拂塵與央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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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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