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28 【迷達｜忘塵緣】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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貘雪不輕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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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0)

樓主發表於: 2013-05-28 2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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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8 【迷達｜忘塵緣】星火

1.

嗶剝。啪。
幾點星碎的火光撲上忘塵緣腳邊，又泯滅於虛空中。
微風擦過耳際，撫上書頁的指尖得來星火一詞，他忘塵緣卻從未見過繁星與火燄。

倒是遇過很多人，溫謙的，狂戾的。
後來那些人死了，或漸漸埋沒於江湖傳言中，最終無消無息。

靡靡音唄入耳時，營火的劈啪聲驚動了老樹上的烏鴉。
沙啞的嘎喳與搏翅聲時而掩過魔佛召喚魔神的低喃，無端蒼涼。忘塵緣站了起來，拈起一串佛珠清脆。
「魔佛。」

2.

他做了一個夢。
夢中他以剩下的半臂與雙眼換取天下。

魔佛的天下。

而迷達狂肆的笑聲迴盪在雲天之間。他想，自己的利用價值也要到頭了。
但他還沒有放棄自己，心口的灼燙感來自沙場。

魔佛抱起奄奄一息的他，忘塵緣失去作用的雙腳懸在迷達臂上，
隔著胸膛亦能感覺到佛者心口躁動。
忘塵緣。

是。
忘塵緣微微仰起頭，迷達的指掌便順勢貼上他眉眼。魔佛？

讓你一看欲界統率的新世界。
唯有誅盡玉菩提的傳人，這才是吾波旬引領的眾生樂土。

隔著薄薄的血肉，忘塵緣甚至能感覺到曲脈搏動。他唇掀了掀，來不及說些什麼，迷達的指便已撤下。
而映入他眼底的，是波瀾血海上浮疊的灰白屍體與黃骨。

劈啪。

忘塵緣驚醒過來，不遠處，整齊劃一的腳步聲碾碎一地落葉，欲界巡邏的眾兵在佛鄉外圍駐紮。
惡誅伏在一旁，鼻息安穩深沉得近乎溫馴。

眼前仍一片黑暗，
未嘗光明。

3.

迷達遠遠地看見他的輔座起身，火光映在臉上明明滅滅。
彷彿失卻了某種情感的修者將手掌伸入火源，又面無表情地收回。

星火撲在他膝上，轉瞬飛灰不留。

迷達走過去時，忘塵緣似乎已倚著大石睡沉。
最後一縷餘煙吐出，焦木中半點火光也不剩了。下半夜的寒冷隨夜霧覆上。

修者挪了挪身形，人欹向了右側，看起來是要滑下去。迷達搓開指風，重新燃起苗火，人便坐在忘塵緣右側。
那份殘缺的重量壓在肩上並不多少，佛珠細碎的叩響和冰涼都貼著臂膀。

－－你，仍無心重見光明嗎？
－－忘塵緣從未識得光明。而光，不過作為引領去處之工具。
　　如今吾雖目不能視，卻明白自始至終所皈依者唯有魔佛。縱使得到視物力量，於吾，也不過廢物。

迷達的指尖動了動，
那裡還殘留著修者長睫掃過的微癢。

4.

腥血嗆入鼻咽時，忘塵緣捏緊了心口織物。
那裡像是被火燒灼過，烏鴉的嘎啞聲響混著不合時宜的蟲蟬鳴叫傳入耳際。

欲界兵馬所到之處，除了殺伐與屍鳥嘈雜，從來天地噤聲，
於是此刻那些喧鬧的蟲鳴無端惹恨。

而他也無暇顧及了，佛骨凶兵正吞噬著他殘餘生命，
忘塵緣大口呼息著，身體沉重得再避不開對向掃來的劍風，
但他仍清楚記得雙腳離開地面、身體被拋擲出去的無力。

恍惚間他睜開雙眼，原該漆黑一片的視野竟不再純粹。
一點一點閃動的微光不均勻地散佈於黑暗中，甚至連這黑暗也不復記憶中的色彩。

跌墜在地的身體疼痛得像被片片撕裂，
遠方傳來惡誅的慘嚎，魔神同類殘殺導致的火焰吞噬了整個樹林，在最頂端的蒸騰處吹拂出無數焰光。

忘塵緣唇微掀，被來自崖下的咆哮殺風掩過了話語。

他遇過很多人，後來那些人死了。
他做過一場夢，夢中他看見煉獄。

最終他的魔佛還是許他一對完好眼睛－－他以為，一睜眼即要直視地獄的眼睛，
未嘗想過生命最初與最後一眼是繁星捲繞焰火，

而這一次，不會再有人點火，驅除崖底吹來的冷風，
也不會再有人臂膀相借，撐住他失衡身驅。

鴉嘯聲迴盪在整個深淵，
墜崖的修者身形輕拋，如火光中吐出的最後一點星火，

轉瞬便泯滅於虛空中。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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