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17 【刀劍無名X明珠求瑕】舊時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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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飛軒

安然相守，直到淡然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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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3-09-17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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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17 【刀劍無名X明珠求瑕】舊時月色

舊時月色（刀劍無名X明珠求瑕）

　　荒煙蔓草，一人獨行。那人手裡提著兩壺酒，步履看似灑脫又似沉重。一路向著月光，往北而行。

　　「為何我們會做朋友？」

　　「是啊，這是為何？」

　　有一回聚首，在客棧裡，明珠求瑕向刀劍無名問了一個這樣的問題。當下，刀劍無名便也無多想，便順著他這個問題，笑著答腔了一句。

　　遙想過往記憶，初見明珠求瑕那次，說直白些，便是不打不相識。明珠求瑕劈頭對刀劍無名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言明自個是血榜殺手之身分。而刀劍無名出身日盲族，因身分卑賤低微，族內差事總是少不了自己一份。對戰的那回，即是與族人一同運輸族內特有礦石，在路上遇明珠求瑕阻攔，殺人掠貨實乃殺手本色，明珠求瑕意在取物，出招犀利迅疾，但刀劍無名對於素昧平生又無冤仇之人，斷無痛下殺手之可能，但明珠求瑕卻是招招進逼，過招片刻，明珠求瑕霎時停手，對刀劍無名說了一句，吾意在此物，但你若是婦人之仁，不拿出全力應戰，明珠求瑕絕不接受此等侮辱，休怪吾殺了你。

　　刀劍無名問了明珠求瑕取此物何用，明珠求瑕只是冷然地說了句不甚清楚，也許救人、也許殺人吧，血榜之人只是照著上頭行事。血榜之名一出，皆使江湖中人聞風喪膽。眼前此人，一身雪白無瑕，脫俗完美地簡直不屬於這凡間，這樣的人，竟會與血榜劃上等號，刀劍無名只是滿腹疑惑。

　　刀劍無名轉身走向那拖車，拾起了一把礦石，隨即交付到明珠求瑕面前，但此番舉動，明珠求瑕臉色更是不好看了，直接對刀劍無名冷道說，看來你真想死。刀劍無名只是一笑，對著明珠求瑕說，吾當你是要救人一用的，拿去吧，反正也給的不多不少。

　　明珠求瑕聞言，眉目有些微變化，隨後取出一絲帕，包覆了刀劍無名手中的那礦石，轉身便要離開。刀劍無名見那人要離去，自個便也轉身要走。

　　「你的名字？」但從身後卻傳來了明珠求瑕這麼一問。

　　「吾乃族內叛民之子，故無名。」

　　明珠求瑕挑眉，只說了句是嗎？便揚長而去。

　　飄飛的白色披風，掩去了明珠求瑕離去的背影，那畫面在刀劍無名看來，恍若一夢。

　　有一回，刀劍無名行在路上，霎時一陣大雨，使他只能尋一處遮蔽，佇立於簷下良久，但見不遠處，有個人打把傘，自雨中緩緩走來。

　　居然是他，明珠求瑕。刀劍無名在心中暗道。

　　傘下的人，只是緩言冷道：「無名者，我們又見面了。」

　　刀劍無名問：「要一塊避雨嗎？」

　　明珠求瑕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緩緩來到簷下，但卻未收傘，靜靜地站在他身旁，目光看向佈滿烏雲又飄雨的天際。

　　刀劍無名與明珠求瑕當然算不上熟識，這回方是第二次照面而已，刀劍無名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上個什麼才好。而一旁的明珠求瑕，只是恣意地取出絲帕，擦著自個身上似是沾了點露水的衣服。刀劍無名看著明珠求瑕這舉動，心想，這人個性如同他潔白一身，甚是講究。

　　明珠求瑕停下了動作，說：「你有什麼意見嗎？」

　　刀劍無名搖頭，道：「你為人很講究。」

　　「在這世上，汙穢的東西，太多了。」

　　嗯？明珠求瑕這句話，倒讓刀劍無名聽得有些不明白。

　　霎時，雨過天青，撥雲見日。明珠求瑕見狀，收了傘，步出簷下，頭也不回的就走了。此時，刀劍無名卻叫住了他。明珠求瑕沒有回頭，只是停下腳步，似是等待著那人即將說出的話語。

　　「我們還會再見嗎？」

　　「也許吧。」明珠求瑕說完這話，便離開了。

　　刀劍無名目送著那離去的背影，這回再看，覺得那背影與上回見來，很是相似，但卻已是有種說不穿的熟悉。

　　平日，刀劍無名總是砌著磚頭，冀望著有個棲身之所，浪跡江湖多年，也許，這也是心底最平凡也最簡單的心願。

　　那日，一如往常般平凡無奇。但卻來了一人，令刀劍無名感到意外的人。

　　「你喝酒嗎？」

　　一身完美雪白之人，拎著幾壺酒，看著刀劍無名，這樣對他說著。

　　其實，刀劍無名不是個嗜酒之人，但若逢心事，卻又總是喝個爛醉如泥。

　　刀劍無名收拾了手邊的東西，隨即取出茶具，他覺得明珠求瑕太過講究了，定是個雞蛋裡挑骨頭之人，所以該有的東西，一個也不許少。刀劍無名小心翼翼地將茶具擺到明珠求瑕面前，但明珠求瑕臉色不甚喜悅，蹙著眉頭，隨即又搖頭，對著刀劍無名說：「還是別用了，直接喝吧，倒也豪情。」

　　得到明珠求瑕這樣的一句話，刀劍無名喜出望外，其實他心底想的，就是如此啊，難得明珠求瑕懂得。

　　明珠求瑕丟了一罈酒給刀劍無名，而他隨即拿了身邊的一壺酒，在飲用之前，當然是從身上取出那條熟悉的絲帕，在壺口處來來回回地擦了數次。刀劍無名只能呆看著明珠求瑕這番動作。

　　刀劍無名對於明珠求瑕的出現極為意外，邊飲著酒邊問了明珠求瑕一句，你怎會來？

　　明珠求瑕冷冷淡淡地說，「想找人喝酒，就來了唄。」

　　刀劍無名有些質疑，因為他不認為明珠求瑕會喜歡喝酒。明珠求瑕與其對視，說：「怎樣？你認為吾不會喝酒？」

　　霎時有種被人看穿心事的焦慮感，刀劍無名支支吾吾，清了嗓子，便說：「吾認為你應該比較喜愛茶茗之類的。」

　　「比起酒，吾確實較喜清香茶茗。」

　　「那為何？」

　　「不為何。」

　　得到這個回答的刀劍無名，亦只能默默地喝著自個的酒，不再多言。

　　此番過後，刀劍無名主動地向明珠求瑕提出定時聚首這樣的要求，明珠求瑕只是想了片刻，索性就答應了。獲得應允的刀劍無名，心中著實欣喜萬分，因方才在提出這樣的要求前，在心中不知煎熬了幾回，雖心有念想，卻又不敢造次，為此困擾不已。

　　明珠求瑕斜睨了刀劍無名一眼，現下他這番表情，甚是有趣，明珠求瑕也就淺笑了一會，繼續飲著自個的酒。

　　刀劍無名一人獨坐在客棧裏頭，這是與明珠求瑕第一次相約聚首的日子。對此，刀劍無名甚為謹慎且看重，故早早便來到此地，等候著明珠求瑕。

　　片刻過後，明珠求瑕依約前來了。刀劍無名激動地隨即放下茶杯，起身相迎。對於刀劍無名已然來到，明珠求瑕有些許訝異，自己向來是個準時之人，而眼前之人，卻是比自個先行到來。但明珠求瑕也沒說什麼，便與其對席而坐。

　　明珠求瑕雙眼緊緊凝視著眼前的刀劍無名，刀劍無名被人這麼一看，頓感不自在，畢竟自個長期遭受排擠，從未有什麼人會正眼瞧過自己，而眼前的明珠求瑕，是個如此完美的人，目光如火般地凝視，倒讓刀劍無名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只是低下頭，吞吐地說：「吾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明珠求瑕似是輕笑一聲，說：「你倒是很守時。」

　　刀劍無名目光堅定，「你能答應吾之要求，吾由衷感到高興，所以，吾很重視。」

　　明珠求瑕眼觀四周，似是有些漫不經心，「此等小事，何須掛齒。」

　　刀劍無名搖頭，趕緊道：「對吾而言，這並非小事。」

　　「隨便你了，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語畢，明珠求瑕取出絲帕，信手便取了案上茶杯，仔細地擦拭。

　　對於明珠求瑕這如昔的舉動，刀劍無名不免還是再說了一回，「你也太過要求了。」

　　明珠求瑕言語有些激動，「吾討厭汙穢，就算死，也要不沾塵土，死得清白。」

　　刀劍無名嗯了一聲，隨後便替明珠求瑕斟了茶。

　　從刀劍無名口中，得知每年的九月十五，他總是要與一名女子相會。一年會面一次，明珠求瑕他不懂，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竟能讓刀劍無名如此心心念念。

　　刀劍無名聞言，便問明珠求瑕一句，你想見她？

　　甚是訝異刀劍無名會有如此一問，明珠求瑕便問：「你願意讓吾見她？」

　　「你是吾唯一的朋友。」

　　「那她呢？」

　　刀劍無名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只說了句，那是另一個朋友。

　　明珠求瑕向刀劍無名說，待他手上這筆生意了結，七日後再見吧。

　　七日之後，兩人相約在樹林裏，刀劍無名左等右等，偏偏就是等不到明珠求瑕的人。片刻後，只見明珠求瑕顛顛倒倒地拖著腳步上前來，刀劍無名趕緊上前扶住了他，明珠求瑕說，自己中毒了，中了圓月無二。

　　刀劍無名一臉緊張，但明珠求瑕卻道，總算還有足夠的時間，讓吾一看你心心念念的人，但明珠求瑕說完這句話後，人便暈了過去。

　　為救明珠求瑕，刀劍無名毅然來到日盲族聖地，期望聖女能伸出援手，救自個朋友一命。但最終卻只能換來同族的冷嘲熱諷，是啊，自己只是個卑微、贖罪之人，有什麼資格奢望去獲得聖女賜予的恩典呢？但是，明珠求瑕的命，自己斷不可能置之不理。

　　從昏迷中轉醒的人，手微微動了一下，而他感受到自己的手摸著的東西似乎是，砂土。明珠求瑕趕緊起了身，對著面前之人，激動言道：「你、你竟然讓吾躺在地上！」

　　刀劍無名示意明珠求瑕先稍安勿躁，「她來了。」

　　一縷清風吹起，來者，面容端莊、溫婉，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是溫柔的。

　　桃花，確實人如其名。

　　刀劍無名心知明日強行硬闖阿虛夜殿，定是生死未卜，所以，在這之前，他只是想，再見桃花一面。

　　一夕夢鄉，如夢似幻，似真非真。

　　再次踏上日盲族，刀劍無名心意堅決，面對族民不再留情，強勁掌風驅退他們，正當雙方情勢為之高漲，守殿者從夜殿走出，只是問了一句傷者在哪裡？倒使刀劍無名聽得不明白了。守殿者只是冷漠地說，念在自己微薄的功勞，聖女特別賜予你這番恩典，救你朋友一命。

　　刀劍無名帶著守殿者來到了一夕夢鄉，明珠求瑕只是躺在一塊大石旁。

　　醫治片刻，守殿者隨即向明珠求瑕道：「記住，這是聖女的恩典，也是日盲族，對你的垂憐。」

　　聞言，明珠求瑕甚是鄙視，「一點小恩，就讓日盲族得意忘形了嗎？」

　　面對眼前之人口出不遜，守殿者甚是不悅，問：「你的名字。」

　　其臉色沒有絲毫畏懼，便直接言道：「明珠求瑕。」

　　隨後，守殿者狠狠地揪著明珠求瑕的衣領，大聲直嚷著，要明珠求瑕對自己客氣一點，畢竟接著的三天，他仍是需要自己之助。

　　明珠求瑕只是冷眼瞪視著，直說不許守殿者用那雙骯髒的手碰他，著實令他感到噁心。

　　時光流逝，轉眼間，又是一年過去。刀劍無名與明珠求瑕兩人再次聚首，而再過一月，便又是九月十五。

　　刀劍無名輕描淡寫地問：「你還記得去年此時，發生的事嗎？」

　　聞言，明珠求瑕只是蹙起眉頭，「吾寧願死，也不願回想那段充滿塵土與汙穢的記憶。」

　　心知明珠求瑕極度厭惡汙穢，刀劍無名想想那回，著實是自己輕心了，故對其謹慎言道：「若有下次，吾會注意。」

　　聽到刀劍無名這話，明珠求瑕只差沒翻桌了，便大聲嚷：「吾豈能容忍下次。」

　　發現自己好似越說越錯，便不再繞著方才的話題打轉，刀劍無名接著便說，大祭司為讓日盲族步入太陽，便讓聖女與日族男子訂親。

　　明珠求瑕情緒已較方才平穩許多，他聽著這番話，但卻不以為意。

　　刀劍無名說明著聖女大婚，乃是族內大事，陰月祭時分，聖女將會現身，替全族祈福，而全族民皆要參與。

　　明珠求瑕怎會聽得不明白，刀劍無名言下之意，便是要提早回去了。

　　刀劍無名只是問了明珠求瑕一句，你不想見你的救命恩人嗎？

　　「救吾的人是你，不是她。」語畢，明珠求瑕只是喝了口茶。

　　刀劍無名聽一聽，便也沒再說什麼了。

　　陰月祭結束後，刀劍無名便約了明珠求瑕在老地方見面，但這回，刀劍無名卻什麼也沒說，只是頻頻喝著酒，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醒了又醉，醉了又醒，直到真不勝酒力，醉倒趴在案上。

　　明珠求瑕只是看著趴在案上的人，說，「她不值得你這麼做。」

　　那次之後，刀劍無名消沉了許久。另一方面，明珠求瑕擺脫了殺手身分，不再替血榜賣命。明珠求瑕找了個地方，名喚「浪眉山」，定居於此。楊柳青青，迎風搖曳，瀑布流水順著山勢緩緩而流，波光剔透，此處如同主人一般，脫俗潔淨。

　　不知又過了多久，有一回，刀劍無名神情乍看之下，有些欣喜，來到了浪眉山。明珠求瑕老樣子的，鋪著金黃色的絲緞毯子，總是擺了個悠閒姿態，側臥仰天，偶爾喝個茶，閑散的模樣。

　　見刀劍無名難掩喜悅神情，明珠求瑕便問：「怎了？有好事嗎？」

　　刀劍無名隨即說：「太陽之子賜吾名，說吾不再是叛民者，你是吾唯一的朋友，所以，吾想告訴你。」

　　明珠求瑕依舊閑散地看著天空遠處的一朵雲，輕聲細語地言：「說吧。」

　　「刀劍無名．萬古長空。」

　　其實，你真會在乎無名無姓嗎？吾倒是認為，別再壓抑自己，好好做你自己。這才是，你所要的，需要的。

　　自從那回告知了明珠求瑕，自己終於有了名字，不再是個無名無姓，又微不足道的人。不知為何的，刀劍無名覺得心底踏實了許多，但思及明珠求瑕，自上回一別，倒也過了許久，兩人都不曾再見面，他不清楚明珠求瑕心底是怎麼想，但對於自己而言，明珠是個完美的存在，兩人雖為莫逆之交，卻始終不過於干涉對方，正如同，明珠求瑕不問自己的出身，而自己也不問為何他會與血榜扯上關係，為血榜作事賣命。與明珠求瑕之間的關係，就好似是時刻到了，那就碰頭的一種莫名情感與羈絆。

　　刀劍無名依舊砌著牆，在這屋子裏頭，他總是希望有明珠、有桃花、有自己，有自己重視的一切一切，那些對於自個來說，再重要不過的人，不論過了多久，他希望，他們都會在，而不會只是一場夢。

　　雖生性自卑，但畢竟長年活在這樣的唾棄之中，事到如今要脫離這樣的枷鎖，也不是一時之間就能改變的，只是刀劍無名性子一向隨興，既然想起了明珠，許久不見了。不如一上浪眉山吧，有了定奪後，他便擱下了器物，一往浪眉山。

　　一路走著，是自己再熟悉不過之光景。行到中途，霎時飄下片片雪花，竟然下雪了。刀劍無名伸出了手，雪花停在了掌心中，他凝視著，雪花因接觸到體溫，而逐漸消融。看著雪花的白，他想起了那一身雪白的明珠，他突然有種不安，覺得明珠是否亦會像雪花一樣，無聲無息地消失於天地之間呢？這是他無法想像的一天，也最不願見得的一天。

　　雪下了數旬，浪眉山上已是積了一層薄冰，刀劍無名甚少在白雪皚皚的季節時分來到浪眉山，兩人相識之後，約莫不超過三次，因為相較於漫天白雪的寒凍，其實自己是比較喜歡夏季的浪眉山，楊柳伴隨著清風搖曳著，浪眉山上就有種閒適舒服的味道，一如與主人相處時的那份暢快。

　　走沒幾步，便看見明珠求瑕打著傘，坐在屋外，飲著茶，看著這場漫天風雪。明珠求瑕看見了刀劍無名，神色並無特別，說不上是那種久別故人之喜悅，只是淡然，但卻有種令來者見著的踏實感。

　　明珠求瑕端起茶杯，似是敬著來者，隨即也道：「惹了一身風雪的浪眉山，難得見你會來。」

　　刀劍無名笑說：「這確實出乎吾意料之外。」

　　「既然你來了，那喝點小酒吧，順便暖個身子。」語畢，明珠求瑕起身，便往屋裏頭走，不消半刻，提出了兩壺酒，他順勢地丟了一壺給刀劍無名。

　　刀劍無名接住了酒罈，開了壺口，索性便飲了數口。

　　明珠求瑕依舊回到了方才坐的位置，在飲酒前，當然不忘先擦過壺口，來回擦著，覺得乾淨了，這才飲用。

　　「你那屋子建得如何了？」明珠求瑕問。

　　刀劍無名一臉認真地說，「就快完成了，若是完成了，一塊生活可好？」

　　明珠求瑕搖晃著手中的酒，不以為意地說，「吾只適合浪眉山，那屋子，留給真正需要的人吧。」

　　刀劍無名沒有失望神情，他反而笑說，「只要浪眉山還歡迎吾，那便隨你之意。」

　　聞言，明珠求瑕板起了臉，嚴肅地說：「只要你別帶汙穢入了浪眉山，此地便歡迎你，永遠歡迎。」話語甫落的明珠求瑕，便飲了口酒。

　　刀劍無名只是笑了一聲。

　　飲畢了酒，明珠求瑕只是順勢一丟，他收了傘，緩緩走向風雪中，亦取出了六情劍，行到了那已積了雪的柳樹下，他回頭看著刀劍無名說了一句，很久沒論劍了，陪吾一回吧。

　　有何不可，刀劍無名這麼說著，隨即將手中酒罈一拋，取出身後的刀劍。風雪中，只見兩條人影林立。明珠求瑕起了個頭，手中六情恣意揮灑，劍穗隨之舞動，雖為比試，但明珠求瑕仍是全心應戰，劍式更是招招犀利，不留對手喘息之空間。刀劍無名有些訝然，對戰著卻也向明珠求瑕說了句，原來你來真的！

　　無缺公子從來不做假事，不說假話的，明珠求瑕一雙犀利的目光，笑著說。

　　刀劍無名以笑回應，比之方才，更加認真對戰，風雪偶爾掩了彼此之間的視線，但心靈上的默契，是不論這場雪如何狂，如何惹得人心波盪，他們依舊知曉彼此，此生交心，時而像杯茶，甘甜平淡；時而像壺酒，濃烈豪氣。

　　雪花伴隨著寒風，似露珠更似冰花，明珠求瑕一身披風捲起千堆雪，披風輕滑過六情劍劍身，化去霧淞，鋒芒畢露，寒光凜凜，直襲對方。

　　聽聞一聲鏗鏘，風雪暫歇，彼此的身影逐漸變得清晰，雙劍劍尖相互抵著，對視的兩人見狀，隨即一笑。明珠求瑕先行收了六情，刀劍無名隨即也收起了劍。也許是方才飲了酒，隨即激烈地比試了一回，明珠求瑕乾淨細緻的臉頰透著微紅，那神情就刀劍無名看上去，其實是有些動人的，而他亦感受得出明珠此刻心情甚好。

　　明珠求瑕入了屋子裡，他竟是又拿了一罈酒，用絲帕擦了數回，隨即飲了幾口。刀劍無名見狀，奪過了酒罈，對他說，你平日不喝這麼多的。明珠求瑕有些不耐，搶過了刀劍無名手中的酒壺，便言，豪情時分就需要酒相伴，你不就是如此嗎？

　　刀劍無名只是笑了笑，心想明珠求瑕可能真的醉了，無妨，難得見他如此，只要他開心便好。

　　明珠求瑕坐在床榻緣，頭靠在榻緣上，手中的酒，時有時無地飲著。

　　「欸，刀劍無名，你覺得未來吾會是個怎麼死法？」

　　聽聞明珠求瑕這一問，刀劍無名無法在腦海中想像這事，他面有難色地說：「不會的，你亂說什麼，不會有那天。」

　　明珠求瑕聽到這回答，覺得刀劍無名有些可笑無知，便搖首說道，「哈，怎麼不會，只要是人，活在這世上，終究難逃一死。」

　　「吾……吾沒想過這個問題。」刀劍無名猶豫了很久，才吐出這句話。

　　明珠求瑕投以認真的目光，看著刀劍無名，說：「無缺公子這一生，除了自盡，吾只會想死在你手中，其他人……他們都不配。」

　　刀劍無名緊抓住明珠求瑕的肩頭，激動言道：「吾不可能會殺你的！」

　　明珠求瑕伸出了那隻空閒的手，輕拍著刀劍無名的臂彎，「反正，記得，不管吾怎麼死的，吾要乾乾淨淨的死，清清白白的死，不容有一絲汙穢的。」

　　刀劍無名蹙著眉，認真地對他說：「你喝多了，醉得離譜。」

　　明珠求瑕聞言，只是笑笑地說了聲是嗎？便闔上了眼，安靜地睡下。

　　其實吾清醒得不能再分明，你知道嗎？刀劍無名。

　　半夜裡，明珠求瑕突然醒了，他發現自己的手緊緊握著另一個人的手，順著方向看去，他壓根沒想到，自己居然是握著刀劍無名的手，他下意識地想抽開，但卻又被那人緊緊握住，掙脫了數回，既是抽不出手，那便也就算了。被握在掌心中的手，輕輕地摩娑著刀劍無名的掌心，相較於自己的，刀劍無名的手掌更為粗糙，指頭來回地滑過，片刻後，明珠求瑕覺得無趣了，倒也停止了動作。

　　他靜靜凝視著趴睡在床緣的刀劍無名，那眉總是緊的，好似有萬千憂愁般，永遠束縛著，解不了。明珠求瑕只是嘆了口氣，左手取了一旁的錦衾，便隨意地披在刀劍無名身上。

　　再次睜開了眼，刀劍無名卻一臉正經地端坐在床榻旁，看著自己。明珠求瑕被人這麼一看，覺得渾身不自在，他起了身子，神情犀利地看著刀劍無名，問做啥這樣看著吾？刀劍無名不語，只是伸出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明珠求瑕覺得對方這舉動甚是無禮，劈頭便打落了刀劍無名那雙手。刀劍無名也無繼續動作，站了起來，便對自己說聲，吾要走了。

　　明珠求瑕覺得眼前這人，很不像平日的刀劍無名，突然心生不安，就好像，人這麼一走，就不會再回來了。自己是該放他走，但卻又好像放不下。刀劍無名走到了門口，頭竟也不回的，明珠求瑕趕緊上前去，狠狠地扯住了他的衣袖，刀劍無名這才停了下來，轉頭回去看著自己。

　　你想上哪去？明珠求瑕冷冷地問。

　　回到屬於吾自己的地方。刀劍無名只是這樣冷冷地答。

　　浪眉山難道不是嗎？明珠求瑕這句話，想在心裡，卻沒說出。

　　「你太完美了，完美得不屬於這裡，不屬於這個世間，吾是如此不堪的人，怎能和你一塊。」

　　刀劍無名這句話，說得還真是莫名其妙，明珠求瑕聽得頗有怒意。明珠求瑕壓根想也沒想，只是狠狠地把自己的唇貼了上去，堵住了刀劍無名的嘴，這樣他便不會聽到這些荒謬可笑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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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收雨散，兩人全身透著薄汗，明珠求瑕躺著，但卻睜著眼，看得好像比誰都還分明，刀劍無名只是坐著，細心地理過他額前的濕髮，對他說了句，謝謝你，明珠。

　　忽聞鳥鳴聲啾啾，明珠求瑕再度睜開了眼，望向了一旁，被人握住的手，已經空了，刀劍無名也不見人影，莫不成剛剛的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明珠求瑕一時之間倒也不明白，糊裡糊塗的。

　　只見門被人打開，刀劍無名笑了笑，走了進來，還準備了一些菜餚，說了句，你醒了，那就來吃點東西。

　　「我們昨晚……」那令人羞赧之事，明珠求瑕無法當作沒這回事，他想問，卻又頗難為情，便欲言又止。

　　起初，刀劍無名有些茫然，在腦海中想了片刻，似是憶起了什麼，便道：「昨晚怎了？喔，抱歉，是你緊握著吾的手，吾欲掙脫但卻是無果，怕擾了你休憩，索性便這樣了。」

　　刀劍無名只說了這番話，隻字未提那歡愛之事，明珠求瑕鬆了口氣，卻嘆了一聲，應該是夢境吧，怎麼這麼莫名其妙的夢，他如此想著。

　　明珠求瑕看著刀劍無名，神情很複雜的，刀劍無名看著他，卻也不甚明白。隨後，明珠求瑕道：「你在這耽擱久了，離開吧。」

　　「嗯，吾正等著你醒了，便要走了，既然你已醒，那吾就離開了，後會有期。」刀劍無名語畢，對明珠求瑕笑了一下，便轉身離開屋子、離開浪眉山。

　　「後會有期嗎？……哈」

　　明珠求瑕只是看著刀劍無名離去的背影，凝視，良久。

　　浪眉山上，如昔日般的模樣，只是添了座孤墳，刀劍無名一人靜靜地佇立墳前，眉頭深鎖，好似千千萬萬結，這輩子恐是無法再解。

　　他抬頭看了一眼，那浪眉山上的月，曾幾何時，這輪明月竟是顯得如此孤寂，他還記得一個涼夏夜晚，他與明珠求瑕躺在毯上共看明月，那時的月，雖非滿月，卻是令見者牽起莫名情緒，是一種圓滿之感。今夕相比，月色雖依舊，但故人已逝，刀劍無名只是嘆了口氣，很輕，卻帶著很濃的思念。

　　刀劍無名把酒擱在了墳前，他獨自一人佇立在此，良久。他只是安靜地不發一語，他聽著風聲；念著故人。這才突然憶起，多年以前，明珠求瑕曾經提過一處，他說，若是浪眉山哪天就這麼沒了，那他會喜歡的地方，便是那個亭子，再來才會是你建的屋子。刀劍無名想著想著，搖著頭露出一抹苦笑。

　　從浪眉山離開的刀劍無名，走了一段路後，霎時止住了腳步，他抬頭看高掛天際上的一輪明月，神色淡漠，只是眉頭仍是深鎖。走了數哩，他隨即入了一處高掛紅燈的亭子，亭子鄰近著一湖水，波光粼粼，碧波萬頃，紅色燈火入了那湖面倒影，為靜謐的夜，增添了一絲熱鬧生氣。

　　刀劍無名坐在柱子旁，他攤開了手掌，空無一物的，想起了自己費心費力建那屋子，只是到了最後，那屋子，沒了明珠，也沒了桃花，徒留自己一人。

　　他凝視著天際上的嬋娟良久，明月依舊如昔，只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刀劍無名高舉了手上的酒壺，對著那明月，淡淡地說了句，敬你，此生吾唯一的朋友，明珠求瑕。

　　猶記來時路，依然舊時月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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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幾年前，看了攻略本，其實一直很好奇，明珠跟醉仔到底是怎麼認識的，但因為正劇並沒有演出來，只有攻略本的幾行文字就這麼帶過，所以就只好自己腦補了(笑)因為這橋段，一直是自己蠻想寫的東西，還有風雪場景也是，風雪場景以前在長篇文《離珠淚》有寫過，翻了舊文看了一下，其實覺得這回寫得並沒有比較出色，但明珠對於酒的見解，倒是與舊文不盡相同了。這其中，想法上的改變，其實讓自己有些意外的，但寫得隨興，若說舊文強調景色描寫跟心境，那這短篇應是強調在心境上，所以倒也就成這樣。標題是偶然看報紙看見的名詞，然後腦海中就莫名浮現了最後文末這場景，因為喜歡這景，所以作結處便停在了這裡。中間穿插了很多過去的劇情，其實這文真沒什麼新意劇情(汗笑)而且還是虐梗了我，所以這不是所謂的中秋賀文吧XD(被揍)但就以目前這兩人給我的感覺，大概就是如此吧。所以，我想，我還可以想念明珠，好久好久。

                                                    2013.09.17.中秋前夕洛飛軒

[ 此帖被洛飛軒在2013-09-17 21:1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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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兩:+1(初行雲) 我也要求甜文治癒QVQ

《誰的到來恰逢花開》．出書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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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99)

1樓發表於: 2013-09-17 18:2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喜歡這篇文清冷的感覺，一身傲骨的明珠，寧願死，也不遠回想那段充滿塵土的記憶
可是明珠啊明珠，你可知強極則辱過剛易折，越是無垢無暇的東西，越不能長久
想到正劇里明珠最后倒下的時候，明明是最好潔的人，卻落得無垢而來蒙塵而逝
其實想用君子之交淡如水來形容醉仔和明珠，至少在多年以後，他會在你墓前灑一杯酒，與你同看那舊時的月色
明明前面那麼美好，最後一段就變虐梗了QUQ洛洛！我要打滾兒求甜文求治愈【喂你快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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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28)

2樓發表於: 2013-09-17 2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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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來就看到醉明好開心~~雖然說是虐文QQ
既是無缺無瑕，可名字卻是「求瑕」，其實一直很心疼明珠這樣的設定。明明是最不喜塵埃的人，卻最後落的塵埃滿身的，甚至死時是滿身血汙。

樓主描寫他們初遇的情景很有意思，也很有明珠和無名的感覺。第二次相遇，明珠說著這世上汙穢的東西太多，總覺得他或許連自己也算進去了，又或者他知道，世上沒有真正純潔無瑕的東西。

舊時月色是姜夔在＜暗香＞中的第一句。總覺得這樣描寫梅花的詩句果然是很配明珠呢ｗ
長記曾攜手處，千樹壓、西湖寒碧。又片片、吹盡也，幾時見得？來年仍可見得梅花清發麗姿，可明珠卻只能活在刀劍無名心中了。

[ 此帖被落殘心在2013-09-17 23:0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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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53)

3樓發表於: 2013-09-19 20:4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這文好清又好害羞

我覺得軒妳實在很適合寫這兩人的文章，感覺妳的文風就很對這兩人。
雖然這篇文是虐文啊...
喜歡明珠問刀劍無名"房子建得如何"那段~
要是刀劍無名的房子直接建在浪眉山就好。

其實這兩人的故事我都已經忘得差不多了...
我最有印象的就是明珠最狗血的初戀那段和萬古長空和桃花那段...
刀劍無名和明珠求瑕這對朋友真的是什麼都經歷過了，從交好到敵對。
在這世上其實沒有什麼是可以一直保持無瑕的，一定會被染上風塵。
所以明珠為了長心被汙染的透徹了，高傲的明珠求瑕也不後悔自己染了風塵，
但是也就只有每每遇到刀劍無名，明珠求瑕才會想要在回到以前那樣希望無瑕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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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飛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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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85)

4樓發表於: 2013-09-23 18:1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先謝謝行雲的打賞XD
甜文會回頭努力看看的
希望可以把大家治癒個妥妥的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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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鈞天

這文裏頭是沒有著墨明珠是怎麼死的
其實是給讀者想像，可以想成如正劇這般，也可以是其他的
重點就是人還是不在了，這樣

其實一直覺得他們倆之間的交情
有時像杯清茗、有時像壺豪情酒
寫文時把這句寫了進去
算是自己很喜歡的一句話吧^ ^

這是我頭一回寫出虐梗這東西XDDD(被揍)
回頭讓我想想甜文來把糰子治癒個妥妥的啊-////-

謝謝糰子的回言>///3///<

DEAR.落殘心

頭一回在我文裡，看見妳，覺得很開心^ ^
謝謝妳喜歡初遇這橋段>////<
他們初遇情節大概在我腦中想像過不下數十次XD

覺得可以跟讀者對話，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
因為我也可以從讀者身上，獲得很多很多的
第二次的相遇，其實我覺得殘心看得比我這個作者還透徹了(笑)

歡愛那事，其實當初是沒有的。
只是想要強調，藉由明珠之口，去告知刀劍無名
不要壓抑自己，這話其實在文中出現了兩次
一如當初正劇，到了最後，這也是明珠對他，說的最後幾句話了
索性就有了那段綺夢XD

謝謝殘心告知>/////<
我很喜歡古典詩詞，但總是記不太住作者或是標題名XD(毆)
只會有很多美麗的詩句，縈繞在心頭上，這般如此
梅花傲骨，我覺得非常適合明珠
想到明珠，我就會想到梅花，他們是如此適合著彼此(笑)

虐梗真不是好物啊Q_Q
寫些不同風格的東西，一直是自己想多方嘗試的
關於他們，期望未來還有機會跟殘心分享^ ^

也謝謝殘心的回言跟小花^ ^

DEAR.LOCA

洛卡啊~
其實那段，我寫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XD(毆)
真的嗎>//////<
謝謝洛卡啊~
聽到讀者說自己的文風很襯這些角色，真的很開心也很幸福啊^ ^
有種沒有辜負他們的感覺QQ
可以放下一點擔心了XD

洛卡妳真的忘得差不多了嗎XDDD
我覺得妳眼中的明珠形象，依舊也很清晰的
突然覺得這麼堅持無瑕的明珠，其實生性是很單純的、簡單的
想起明珠，總讓我有太多情緒，但能夠想著他，還是覺得很幸福開心的
對我而言，明珠，一如初見。

也謝謝洛卡的回言=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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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9.17 【刀劍無名X明珠求瑕】舊時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