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3.15 【默杏/杏默】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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凜墨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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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00)

樓主發表於: 2015-03-15 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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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15 【默杏/杏默】等待

《等待》

「這是心脈靠近左邊第五根肋骨處有輕微梗塞所致。」冥醫提筆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了五行字。「照這張紙上的去做，三個月後，病自然根除。」

「多謝大夫，多謝大夫！」病人的父親抓著冥醫的袖子瘋狂地鞠躬道謝。

「唉唉，別這樣，我只是悶得發慌，想找點事情做！」冥醫甩開了對方，又鄭重地對他嘮叨：「切記莫飲冰水，莫食寒性食品，連水果也不行！」

「明白，都明白！一切按照大夫的指示！謝謝大……」

「夠了夠了，這些話不用重複那麼多遍，我有在聽！有在聽啦！」冥醫再次揮手，讓病人的父親快點帶著病人離開。

之後又回歸平靜，一如既往。

冥醫把筆墨紙硯收好，回過頭又去收拾織命針和大大小小的紗布。一陣風吹過，窗外便傳來一陣樹葉搖擺摩擦的聲響，娑娑娑娑，然後又是唰唰唰唰，有些激動的樣子。冥醫一邊擦拭桌子一邊聽，聽著忍不住就笑了起來——他很想對樹葉說，好了，別激動了，不過就是一陣風，有什麼好激動的？

完全忘了他本身就是個動不動就激動起來的人。

其實冥醫一直想不通為什麼自己總是那麼容易就激動，連去見閻羅王之前都要堅持對默蒼離激動一下。那個時候他好像真的太激動了，吼了老半天，又笑了老半天，最後好像還哭了，他一點兒也想不起來當時的畫面。只記得眼前那張臉，像是被定格了一樣，刻在樹幹上，任憑他哭笑吼罵，依然擺在那兒。然後……然後什麼都沒有了。一片黑暗。看不到聽不到聞不到也摸不到。連疼痛的感覺都好像慢慢消失。他職業病地想分析一下自己現在處於瀕死的哪個階段，可是腦子好像不太聽話，昏昏沉沉的。真是不舒服。他忽然覺得自己剛才有點蠢，那般狼狽的模樣，要是被傳出去，恐怕自己在默蒼離面前真是永遠也抬不起頭來了。

——那又如何。默蒼離已經離開了。

清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身上只披著一件單衣，還是綠色的，不是他貫穿的顏色。他覺得自己這輩子的運氣真是背到了極點，怎麼連死了都逃不開這個顏色。他恨恨地想著，然後一陣頭暈目眩，世界又立刻一片黑暗。

再次醒來的時候好像又已經過了很多天，他發現他的單衣被換成了黃色的。他用微弱的眼角餘光瞟了幾眼，覺得不太適合自己，還是之前那件綠色的好看。想著想著他又開始頭昏腦脹了起來。

他試著開口喊人。試了三次，沒能成功。他知道他的所在地是一間茅草做的屋子，可是他無法得知屋子裡還有沒有其他人，或者有沒有其他鬼。他覺得喉嚨很乾，燒得他更加暈眩。整個人像是剛剛體驗完上刀山下油鍋的三溫暖，痛苦極了。他潛意識中身為醫生的專業讓他條件反射地判斷，眼下還是繼續當睡美人比較實在。於是他照辦了。世界又再度黑暗。

後來他總算得以清醒。這間茅草屋的主人是個守寡的村婦，將他帶回來的是村婦的兒子，年紀輕輕的，看上去似乎也是個大夫。冥醫在認清自己還沒正式見到閻羅王之後，心想可能是好運還沒用罄，於是心安理得地在這個地方待了下來。最初的幾個月，若是稍微清醒一點的時候，他便和那位少年聊天，兩人交流醫術可以交流好幾個白天。之後身體狀況又改善了一點，他便撐著傷口幫忙村婦打理屋子，偶爾也下廚炒點東西吃。不過一般都不能撐太久。

等到真的可以下床了之後，冥醫就和那個少年商量，在屋子旁邊蓋了一間小小的藥店，平日少年在外行醫，他就在店裡製藥，當起藥劑師。如此一來不但可以分擔家務，亦可救治更多的病患。村落裡的居民們都對他們一家非常尊敬。

村婦與少年偶爾也會問起冥醫身上的傷，或者他的過去。但冥醫總是笑笑的，用一些比較激動的話題將這件事帶過去，始終沒有正面回答過。村婦與少年問了幾次，大概也明白冥醫並不願意訴說過往，於是也就沒再提起過。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歲月平平淡淡地走過。冥醫就在那兒待著，哪裡也不去。少年曾經對冥醫說過，若他病好了，隨時都可以離開，去做他想做的事，可是冥醫聽了只是大笑，反問少年：「你覺得我想做什麼事？」少年聳聳肩說我不知道。冥醫繼續大笑，回答他說其實我也不知道。轉身又繼續磨藥去了。少年看著冥醫的背影，突然沒由來地冒出一種想法，覺得這個人表面上總是笑著，心底卻充滿了憂傷。

起初少年覺得，也許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會想明白自己想做的是什麼。可是相處久了以後，少年又覺得，其實他從頭到尾都很清楚自己想做什麼。

——什麼都不做。那便是他想做的事。而且他已經這麼做了。

冥醫在那裏住了好多年，村子的每個角落他都繞過了，村子裡的每一個人他都認識了，簡直就和當地居民沒什麼兩樣。但他從來沒有踏出去過。而對於村落之外的事情，他始終不聞不問，好像整個世界就只有那個村落那麼大似的。

清醒後的第三年，他看中了一棵樹，將它買了下來，種在他的藥店旁。閒著沒事做的時候，他就待在那棵樹下，看著遠方發呆。沒有人出聲打擾的話，他可以發呆一整天，不吃不喝也不睡，就專心一志地發著他的呆。起先大家覺得他這模樣有點古怪，看不下去的便會主動上前攀談，冥醫也沒有拒絕過；漸漸地大家也習慣了，於是冥醫發呆的時間就越來越長。

直到有一天，冥醫的發呆又再度被人打斷。

一道陰影罩住了冥醫的臉。冥醫稍微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面鏡子。

那面鏡子他還真是再熟悉不過了，可是此時此刻，他認真希望自己從來沒見過它。他心底一陣翻騰，腦中還在猶豫著要不要繼續把頭往上抬，耳畔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你在思考。」聲音這樣說著，「思考著到底要不要抬起頭，看我一眼，還是繼續低頭裝作不認識我。不要思考了，相信你的直覺吧。」又補了一句，「連這也要思考，嫌這個世界不夠愚蠢嗎。」

冥醫在心底嘆了一口氣，努力地扯開嘴角：「……你來做什麼。」

「來看你。」

「我就是在問你，你來看我做什麼。」

「看你過得好不好。」

「哦，還真好心。」冥醫終於抬起頭，目光迎向眼前這位不速之客。「那你覺得，我過得好還是不好？」

「你自己知道。」

就知道是這個答案。冥醫忍住了揉太陽穴的衝動，緩緩地站起身來，嚴肅地望向對方：「你不該來的。當初你將墨狂刺進我身體裡的時候，你就已經很清楚，接下來的每一步該怎麼走。你一直都是這樣的。」

「是。」

「所以你不該來。你接下來的棋路更艱難，你要啟動第二第三個計畫，還要繼續擬定收攤的計畫，還有，更重要的——你要進行對俏如來的最後一個考驗，你已經沒有退路。」冥醫斂起眉眼：「從那天起，你我就不能再碰面了。蒼離。因為我也是你用在俏如來身上的其中一顆棋子。」

默蒼離第一次沒有如冥醫所習慣的那般，回嘴辯駁。他只是靜默地把他望。

冥醫看著這樣的默蒼離，竟是無法對他提起任何脾氣。他突然對自己感到很絕望，這個人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對他頤指氣使也就罷了，最後還無情地利用了他。可是他依然無法反抗他，發他脾氣，或者對他冷嘲熱諷。他就是奈何不了他。冥醫在心底不著痕跡地嘆著氣。

何況他………

冥醫慢慢地吸了一口氣：「你到底又想要怎樣。」

「這棵樹是本來就存在，還是你種的？」默蒼離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句話。

「啊？」沒料到是這個反應的冥醫一愣，順著默蒼離的眼光回頭看像那棵樹。「是我種的。那又怎樣了？」

「沒怎樣。」默蒼離對著冥醫的背影輕輕地點了一下頭，沒有給冥醫看見。「我要走了。」

「啊！？」冥醫又是一愣，「就這樣走了？你到底來做什麼的啊？」

「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過你了。」

「喂，你當我三歲小孩這麼好騙啊？」冥醫微慍道，「好歹陪了你這麼多年，我要是真的相信你會沒事跑來看一個人，那我的名字就倒過來唸！」

「杏花。」

「說過多少次不要這樣喊我了！」

「不，」默蒼離搖搖頭，「我的意思是，杏花君比較好聽。君花杏太難唸了。」

「那當然……喂喂喂！你搞錯了，我……」

默蒼離打斷了冥醫的話：「一年。」

「啊？什麼一年？」你就不能把話說清楚嗎你這個……這個……冥醫覺得和默蒼離說話真的好累，這麼多年了還是一樣累。

「一年後去見俏如來。」

「為什麼。」

「那我走了。」默蒼離說完，轉身就真的走了。

「什……喂！蒼離！你要去哪裡？」冥醫氣急敗壞地追了上去，「你還真的給我說走就走啊，你要走我留不住你，但你好歹也把話都說清楚來啊，從剛才到現在，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知道該怎麼做了。」

「但我不明白啊。」

「已經夠了。」默蒼離頓了頓，又繼續往外走。

「你……！」冥醫一口氣悶在喉嚨，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想追，可是卻停下了腳步。他知道他是追不上的，也不能追。「蒼離……」

「保重。杏花。」

「………」

默蒼離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冥醫低下頭，又轉過身子去看那棵樹，然後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默蒼離是對的，他確實明白默蒼離的意思，就算他沒有說完，一個開口，他還是馬上就懂了，只是他不願往那個地方去想。默蒼離永遠都是對的。

他還是覺得有點苦澀。他摀起了自己的耳朵，因為他既不想看，也不想聽見那離去的腳步聲。所以他也沒有聽見默蒼離極少流露出來的的真心話從遠方飄盪而來，在空氣中悄悄流動著那句幾乎弱不可聞的喃喃細語。

「……我會在琉璃樹下等你。杏花。」

•••EnD•••

本想先註明時間，但寫著寫著覺得應該是不用了。
第一次寫金光的配對，請多多指教。
(這一對還真是難撒糖.......)

春滿訟庭花有韻，琴橫臥閣月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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