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09 【吞雪】狡童狂且（一）七夕賀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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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lu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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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6-08-09 2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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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9 【吞雪】狡童狂且（一）七夕賀文

（一）

九峰蓮滫，長冬無夏。

昨夜定是又下了場大雪，因而在今晨，當吞佛童子與劍雪無名往山上而行，空曠銀白的雪野裏，那條唯一能走的山徑早已被新雪覆蓋，無法辨識。兩人又不欲化光，一路上頗費了些周折。寒風如刀，吹動衣袂翻飛，卷起細碎流雪，新落的雪較陳雪松浮輕軟，因而能在他們髪上肩頭流連不墜。

當他們到達九峰蓮滫的岩洞以後，不知何時，雪似乎停了，淺灰天色也隨之亮了幾分，光線傾入兩人之間來。劍雪無名注意到吞佛童子的眼睫上，有細微雪沫停駐，便伸指去拂。雪沫落下，在他袖間化開，手指感覺到對方睫毛下意識地眨動，掌心中溫熱的氣息一凝之後變得略有些亂。他覺得有些呵癢，便也不知覺地笑了，同時要將手放下來，手腕卻被回過神來的吞佛童子握住了。

冰雪狂風侵蝕著整座山脈，九峰蓮滫岩洞中卻置有結界，將極北酷寒阻擋在外。寒氣徘徊在洞口，不能再入半步，只能由著天光，照見靠在岩洞壁上一雙人影相擁交疊。

對峙之勢本是不分上下，卻因為這微末變數，被握住手腕脈門的劍雪稍顯被動，吞佛略轉過身體，手臂一帶，便將人抵在了岩壁。

吞佛的手勢看上去急促，用力卻輕巧。劍雪的肩背靠上了岩壁，但並不磕碰，以髪帶簡略束起的馬尾感覺到對方的手掌墊在後面。劍雪自由的那只手回擁在吞佛肩頭，想將被握著的手腕抽出來，吞佛卻紋絲不動。他沒使內勁抽不出來，便也隨對方之意了。

兩人的距離太過迫近，劍雪看著吞佛冷而俊的面容，看進他琥珀金色的眼睛裏，那深處黯淡著一點回想的微光。

儘管他自重生以來不再執著過去，也早就因面前之人而放棄找尋過去。但生性如此，一來他本就是若將過去現在未來三本書放在眼前，會先看過去書的人，二來他向來在乎他面前這一人，重要度超過自身，因此他開口問道：“吞佛，分神何故？”

面前這人似乎正要將頭俯低下來，或者還有別的什麼，聞言便停住了。吞佛笑了笑，微微眯起狹長眼睛，不直接回答，卻將問題反推回去：“這句話該是吾來問你才是，劍雪，方才你在想什麼？”

“實相無相，無相亦無。”

原來是在想他睫毛上的一星雪沫，落在袖間的情形——你又沒剃頭，卻作和尚語。

雖是溫存如熏的情境，心境明澈之人卻依然是一副佛門弟子的標準回答。但是接過劍雪的話頭對吞佛來說並不難，他將話題繞回來，淺笑中隨意答道：“因緣之法，既是事相。言因緣者，自他因果莫非因緣。劍雪，汝說，是也不是。”

說完停了一停，留給劍雪沉吟了悟的時間，然而固執的人堅持。思量片刻，吞佛這才將劍雪最開始的疑問說明：“很久以前，吾進入九峰蓮滫尋找朱厭劍，未果，又將疑問之事討教佛僧，不得，是以在洞外等待猶豫與考慮一整夜……當時，亦有雪沫沾睫，不曾拂去。”

“為什麼。”雖是一貫疑問之詞，劍雪的話卻是陳述的語氣。

“汝說呢？”聽得出他話裏關心的情緒，吞佛微微歎道。

劍雪的一隻手還是擁在吞佛自己頸間，衣袖和手腕在就他耳鬢與頸後廝磨，另只手一直被他扣在胸口，感受彼此心跳鼓動。溫情已漸漸變得有些難捱，他低沉聲線落在劍雪的耳邊，不覺帶出一點屬於魔的蠱惑。

或許還有一分，是對當下不合時宜話題的意見。

“已是過去。”劍雪當然明白現在是什麼情形，被吞佛握著的手橫在兩人心臟之間，十指間似有溫度升起，燃得兩人的心跳也加快了。他閉了一下眼睛，試圖克制氣息，要將由他開始的話題結束，聲音裏難以察覺地有一絲不穩。

但毫無疑問，吞佛分辨出來了，因而他又低笑了一聲，終於鬆開被他扣著多時的劍雪的手腕，隨即手在對方胸膛緩緩撫上，隔著衣袍，遊走在胸前與鎖骨，徘徊至衣領與喉結。

劍雪斂著眉目，微仰起頭感受，吞佛的指尖似有微火經過，他透過長睫看著對方似笑非笑的唇角：“你——”

“噤聲。”吞佛卻不願破壞此時的微醺之感。氣息相融時久，有極淡的寒梅香氣自對方而來，不知是因為常常坐在梅樹下，髪間沾了落著的梅瓣，還是今晨出門前飲下的暮雪梅茶，而今吐納間自有一段纏綿之意。

吞佛這樣想著，本是巡迴在劍雪耳後頸間的手指，便抬起落在了劍雪英挺的鼻樑之下，去探他微促的呼吸，再緩緩垂落，撫摸他潤澤的嘴唇。

是梅不醉人人自醉。

吞佛深知對方歡喜他如此動作，他注意著對方的眼神——劍雪藍綠色的眼睛陡然睜大了，他加深了唇邊的笑意。

然而今日卻有些失控。

劍雪本來想與吞佛言語，然而吞佛的手指卻覆在他唇上摩挲，他想開口說話之時，不提防含吻住了吞佛的手指。

面前的人頓住，劍雪清晰可聞這人深深吸氣的聲音，於是他也微笑了，取悅彼此，他也歡喜。

他看著吞佛神情一動，挑高了飛揚的眉梢眼角，他略收了收唇瓣，吮吻這溫熱之物，又順著那手指頎長的形狀，用舌尖輕輕來回劃著，仿若甘美飴糖。

都說手指連著心脈，被軟熱濕潤之物吸納裹住，被唯一摯交之人挑動欲念，個中滋味使魔欲醉欲狂。

這過程似乎很短卻也似漫長，不再忍耐下去，吞佛將流連在劍雪唇間的手指抽出，扣住他的下頜，用深吻代替手指，糾纏住劍雪的唇舌，早前護在劍雪後腦與石壁之間的手掌也加重了力道，手指插進他蓬鬆而淩亂的髪間，按壓著向自己靠近。

“唔！”由主動轉而承接，劍雪猝不及防，數度來回過後，無法調整呼吸之下，一聲低吟悶在唇內，又被吞佛的唇吻推擋回喉間。吞佛便暫時鬆開了嘴唇，由劍雪緩過氣息，自己將手沿著劍雪的衣襟，去撫摸他的頸間與後頸，又將高而挺直的鼻樑輕觸劍雪翕動的睫毛，在額間那道火焰印記之處慢慢描畫。

喘息稍停，不待劍雪回味方才觸感，第二回合再開，唇齒先行研磨與噬咬，舌頭又再長驅直入。他倆的血液似乎都在向下充盈，彙聚在身體某處，勃然脹硬之後，迫不及待想要掙脫束縛。

這一回的深吻，不再有人被動與猝然。

情熱之間仿若劍上交鋒比鬥，不分上下的武力，無分強弱的意志，囂狂與瘋狂的心緒，牽動血液中征服的天性，狂，才有征服的價值。這樣的吻如同角力，兩人都想佔據掌控，想將對方的身體壓制在岩洞的石壁上，又不願暫離這唇吻的牽扯與交纏。

岩洞入口附近並不開闊，卻擺放著一張書案，桌上有筆墨紙硯與盛著清水粉蓮的陶瓶，他兩人的這番舉動，自是擾到了書桌。幸好花瓶只是晃了幾晃便站穩了，只剩下筆架上兩支新換上的湖筆在不停搖晃。

“……”劍雪回過神來，要去查看書案，卻被吞佛阻止了。

輕拂袍袖，將礙事的花瓶以內勁送至岩洞內那寬闊的石台一角，吞佛順勢將劍雪的身體抵靠在自己與書案之間：“劍雪，莫在意此等小事，現在，”說著他再前傾一分，讓彼此腹下至腿間的熾熱硬挺之物靠得更近，“食色性也，你我之間是有要事必須解決。”

後腰被抵在書案前，劍雪用手肘撐住自己而不至於仰倒。吞佛這挑釁一般的明示自不用說，他亦早已感覺關元下延燒如火。他不由得低頭看吞佛所指“要事”，那兩團鼓鼓囊囊的事物，隔著衣袍寬鬆的下擺亦是凸起顯現，更不用說現下他們交疊的雙腿，讓彼此之劍碰蹭在對方腿旁，躍躍欲要出鞘。

劍雪定了定神，一面調整氣息，一面肯定道：“你是故意。”

“哦？什麼故意。”箭在弦上，聽見劍雪此話，似是舊時言語，吞佛倒不急，反而變得有些好整以暇。

“故意來此。”

“然也。”吞佛答得爽快乾脆。他將話頭故意停了停，卻沒聽到劍雪再說為什麼，而是在等他繼續，於是他笑著解釋道：“劍雪，退隱已久，莫非你連時日也忘了？今日是七夕。”

“嗯，金風玉露，兩情久長。所以……”劍雪沉吟著接道。

“所以，吾不希望打擾，與其為煩惱動靜過大，影響劍靈而不能盡興，不如你我走人。今日今夜，此時此地，只有你我。”吞佛低低的聲音先是隨性，而後變得蠱惑。

“九峰蓮滫，清靜之所，你我獨處，冰風嶺亦可。”劍雪堅持道。

“劍雪，汝認為此是何地？”吞佛眼光微變，諄諄誘道。

“……”劍雪不答，眼光卻望向室內另一端寬闊的石台。

吞佛對石台那方毫無興趣，他將話題拉回來：“此處，是你之原點，亦是你我在苦境命數變化的源頭。而鵲橋仙一曲的出處，苦境傳說便是始於七夕。汝說，今日此處，是否正與你我淵源深厚，值得一往。”

“……”明知他是故意來九峰蓮滫師尊曾清修坐化之地，行放縱之事，但此實情劍雪卻難開口與他再辯下去。看著吞佛略帶狡黠得意地彎著嘴角，赤金的眼瞳裏故意顯露一點任誰都看得懂的心機，劍雪拿他無法，只能不再答話。

不過劍雪隨即想起一事，他重新提了話題道：“吞佛，你教朱厭今日抄寫百遍，是何詩句。”

“詩經之山有扶蘇。”

“山有扶蘇，隰有荷華。”劍雪也有些笑意，他似有所指地將詩念了一半，順手去拂兩人因靠在一起廝磨，而開始混亂糾纏起來的鬢前髪絲。

“哼，汝意指吾為詩中狡童，難道汝便不夠狂，不能稱之為狂且？”這話並不讓吞佛不快，相反他倒饒有興味看著劍雪眼中微笑。劍雪理順鬢前長髮的手指，卻也正是在他肩頸胸膛一下下來回撫過，如同撩撥。

“你說便是。”劍雪不以為忤，隨意接道。方才還頗有為難的他，似乎一下子放開了。

吞佛伸手觸碰到劍雪的手，制止了他的動作，又將手掌覆在劍雪手背上，將他手指慢慢撚弄，直至十指交握，再執起相扣著的劍雪的手，帶著他向彼此下方被兩人冷落多時，卻依然不得紓解之處引領而去：“夠了，莫再繞到毫無關係的旁的話題，吾只知道，活在當下之意，便是行當下快意之事。”

（TBC）

夜寒寄盧給事二首
刻羽流商否,霜風動地吹.邇來唯自惜,知合是誰知.塹雪消難盡,鄰僧睡太奇.知音不可得,始爲一吟之.
心苦味不苦,世衰吾道微.清如吞雪雹,誰把比珠璣.作者相收拾,常人任是非.舊居滄海上,歸去即應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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