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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16-11-08 0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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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7 【羽慕】再相逢（首樓完結 甜）
0
·合一起重发了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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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 孤独缺&羽人，师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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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 羽人&慕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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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么，恶人街开了家新刀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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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刀铺就刀铺，这有啥稀奇的，过不了几个日头就被人砍得稀里哗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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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回真不一样，听说昨儿北区几个兄弟去打了个招呼，结果一个个都哭爹喊娘、断手断脚地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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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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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么，连狂龙老大都去了，进了他铺子没一会儿传出三阵大笑，然后就走了出来，兄弟们往里头张望啊，那个叫孤独缺的就大摇大摆走出来，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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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是有本事的人啊，这次这刀铺总能开时间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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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大概吧！南区那群莽子不服气，明儿还要去挑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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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这间刀铺开了没多久，就又捡了个男娃娃。问他哪里捡的，他就说，“河里？垃圾桶里？啊，大概是鸟衔来的吧！哈哈哈，喝多了，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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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奶娃娃五六岁，软声软气的，看着他过去抱着他大腿，“你是我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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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养的鸟，”孤独缺拍拍奶娃娃的脑袋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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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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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叫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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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奶娃娃一脸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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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孤独缺教娃娃习武，娃娃就喊了他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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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虽然没养过孩子，但他心道，养孩子养鸟不一个道理么，能有啥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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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孤独缺丢给他一个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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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娃娃就低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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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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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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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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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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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吃你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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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有点委屈，又低头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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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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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到底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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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就玩玩你，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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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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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那天孤独缺打刀打了一半，突然喊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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蹲在一旁看小人书的娃娃抬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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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啥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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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想了想，自己好像在这儿已经快一年了。“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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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就叫鸟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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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随意了！娃娃有点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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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喊了他两天鸟仔，娃娃都不情不愿地应声，孤独缺突然又道，“唉，我觉得鸟仔这名字有点难听，配上孤独缺这气势的名字，嗯，不搭，咱再换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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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眼神放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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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雀仔咋样？不够气势的话，叫鹰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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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的眼神彻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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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又乱七八糟地喊了两天乱七八糟的名字，层出不穷，创意非凡，横竖离不开飞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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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想这一年来，孤独缺都是“喂喂啊啊那个谁”这样了事，这会儿一刻不停地给自己取名字喊，分明是存心耍自己玩儿，便气呼呼地跑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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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脾气大了，燕仔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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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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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吃着肉，斟着酒，也不去找他。等天黑了，月亮升起来了，门口传来一声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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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仔，耍那么晚回来，可没给你留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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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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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没吭声，啪嗒一串脚步声直接走进了内室，孤独缺就瞥了那么一眼，软娃娃脸上带着淤青，瘸着嘴捂着胳膊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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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去哪儿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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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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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话呢，师傅的话都不理了，逆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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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河东小山坡那里。”娃娃的声音闷闷的，倒是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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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河东小山坡，孤独缺一琢磨，三眼猫的地儿，“喂，桌上还有撮米，正好喂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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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眼猫，出来。”孤独缺扛着他的刀，过去便砸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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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他妈不长眼啊！老子是你三眼虎爷、呃……孤……孤……孤独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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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说谁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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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您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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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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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爷爷！”三眼虎心道一声祖宗来了，又说，“啥事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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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那白绿衣服的娃娃你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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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眼虎这一回想，昨天……昨天那个不长眼撞了他，问他话也装哑巴的小子？完了完了，本来没什么事，见那小子怎么揍都不吭声，还多揍了两下。三眼虎想到这儿，便是眼前一黑，这才知道揍到小祖宗头上了，“不是，我不知道他是您家的孩子，我要是知道，给我十个胆也不敢揍他啊！您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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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没等他说完，就一脚踹过去，把人踢了个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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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教你一件事，我叫孤独缺，缺是缺耐性的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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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脚上不停，继续踹，踹得三眼虎就往山坡一路地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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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说，你说说，五十年的上好花雕，就因为你小子的手脚贱，害得老子酒香里头掺了血味，想好了么，怎么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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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半天没见孤独缺的人影，听到门口动静一路小跑了出来，左脚还有点跛，“你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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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酒。”孤独缺拎着坛汾酒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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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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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嚯，小子个儿不高倒想喝酒了。”孤独缺拍开了泥封，倒了一杯子给他，“来，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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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听话地一口闷了，下一瞬就被辣得面红耳赤，“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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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大笑起来，“对了，你名字我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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娃娃不想理他，跑去找水喝，肚子里越来越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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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羽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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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背着身咕噜咕噜地灌水，孤独缺拎着酒坛大口大口地灌酒，羽人闭了闭眼又睁开，就觉得酒这种东西真辣，从喉咙辣到肚子里，又从肚子辣到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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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来，我教你这一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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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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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把左腿往前弓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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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立刻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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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把右腿往左腿左后头叉，对，就这样，来，保持姿势不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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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极为努力地保持着平衡，几秒钟过后，扑通一声倒地，孤独缺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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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啊，想不想像师傅那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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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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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羽人十岁那年，被孤独缺扔到了深山老林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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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啊，山里头狼多大虫也多，师傅胆子小，就先回去了，你自己走回来啊，脚程快点，晚了不给你留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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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那么一句话，羽人在外头漂泊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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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鸟嘛，就是要从悬崖上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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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再回来的那天同常日没什么不一样，他在铺子外头站了会儿，听着打刀声，然后走了进去，“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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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了啊。”孤独缺就看了他一眼，心道一句小鬼个子长得真快，然后继续打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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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爷俩又开了坛花雕，就着酱牛肉，一杯一杯地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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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瞧着他，十五岁，风华正茂，小伙儿俊得啊，啧啧称道，不愧是自己养出来的鸟，别的不说，好看啊，嗯，再瞧几眼，有哪里不对，等等，面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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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啊，笑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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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不理他，低头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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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徒弟大了有性子了，师傅的话都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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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依旧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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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兴高了，羽人的话稍稍多了那么些，同孤独缺讲了讲，自己在山里呆了两年，又在江湖上游历了三年，遇到了个人，挺好的人，叫忠烈王笏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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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烈王？死了没啊。这名字真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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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插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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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继续说，忠烈王给他起了个后名，羽人非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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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叫羽人枭獍，气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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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不听我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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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成成，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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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又继续捡着些事说了，孤独缺听得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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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听，我不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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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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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低头喝酒，不跟他争这无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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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什么天泣么，什么落下孤灯么，恶人街就无聊的人多，消息那个使劲往耳朵里头钻，无奈啊。孤独缺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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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睡前又想了想，突然觉得有点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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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山里呆两年，约莫是因为没个讲话的人，这会儿一脸苦大仇深，不好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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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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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抬头看他，几分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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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对巷那个要饭的给人打死了，我路过就给捡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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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看着他手上那个还沾点血迹的二胡，皱了皱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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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家那小子有完没完了啊！成天拉这么个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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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被他拉得脑袋都要炸了！不行，他孤独缺再横也不能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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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不如我们一群人一起去，跟他讨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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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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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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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孤独缺，你让你们家那小子停一停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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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想让他停，自然应该找他去，他的手不在我身上，找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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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听，这护短的老头子今儿好像转性了，大喜，又去堵铺门口拉二胡的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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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不许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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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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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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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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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告诉你，孤独缺这会儿可不护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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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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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头的那人大怒，抄起自己的家伙就往羽人脖子上砍，大伙儿只听到二胡弦音停了一瞬，然后咚的一声，带头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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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死。”羽人继续拉二胡。“刀背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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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背后一阵冷汗，纷纷后退三尺，在场没有一个人看见他是什么时候抽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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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的二胡声更响了，不过介于恶人街民风朴素，邻里关系和谐，竟没有一个人来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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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打起刀来就是咚咚咚地响，听不到羽人在外头锯木头，便不管他，乐得他毒害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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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羽人就每天坐在锻刀铺的门口拉二胡，又是数年过去了，二胡倒是越拉越好了，可惜调子拉来拉去，总是那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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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羽人照常在拉二胡。一人路过，顿了顿脚步，往他前头丢了三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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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那人又路过，再五文，羽人方抬头，看到一袭顺眼的黄袍，两撮长眉，一记黥印，隐约带着好闻的药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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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还是那人，七文钱，顺带还嘀咕了句，“哎呀，现在要饭的怎么不带碗。”羽人来不及解释，默了会儿，那人便说着说着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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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黄履如期出现在视野范围内，没等那人扔下今天的九文钱，羽人头也不抬地一边拉着二胡一边开口道，“麦给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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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离开，没一会儿后又出现了，往羽人手里塞了两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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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无言以对地看了看包子，又抬头看了看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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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要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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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大惊，“哎呀呀，你不是瞎子啊？你咋骗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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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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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看看自己手里这九文钱，看看这拉二胡的，把钱币放进他手心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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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来个二泉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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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啥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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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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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羽仔啊，我叫慕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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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抱着自己的二胡，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了些，“麦叫我羽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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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还没来得及说话，从刀铺里头传出来一嗓子，“羽仔啊！帮我把那壶二锅头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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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啊——”慕少艾学着那声音也喊了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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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脸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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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不知道慕少艾住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从他第一日出现在自己面前至今已有三个月，每一日黄昏的时候，慕少艾就会披着晚霞红光出现在自己面前，黄色再加上红色，让他一身白绿都染上了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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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倒是主动提过要留饭，作为主人的羽人委婉拒绝了这个请求，他的本能告诉他，不能让慕少艾跟孤独缺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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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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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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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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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虽然每天都一张面瘫脸，可老人家还是看得出来。”慕少艾让他往旁边挪挪屁股，在他身边一坐，肩抵着肩，胳膊挨着胳膊，两大男人硬是挤了张小板凳。“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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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让我同他决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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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就决呗，你输了他高兴，你赢了他也高兴，他高兴你就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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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想说没那么简单，又一想，似乎就是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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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你能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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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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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怕，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慕少艾煞有其事地拍拍他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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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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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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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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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还是挤在他身边坐，也不管街上来回的行人目光多调侃。“让我猜猜结果，看你垂头丧气、一脸郁闷的模样，嗯，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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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酱料铺打酱油的小哥听到这话，心里一嘀咕，垂头丧气？一脸郁闷？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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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不答话，默默拉着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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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想了想，突然往他嘴里塞了一颗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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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羽人含着困惑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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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慕少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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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便抿了两下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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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的，带点苦，苦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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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3K TK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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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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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多谢，不谢不谢，谢来谢去，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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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慕少艾就在那张小板凳上坐上瘾了，每日路过，然后坐上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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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依旧拉着他的那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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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呷着烟管吞云吐雾，好友予他弦乐洗脑，他便报答以二手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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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美人啊，美人如此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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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美景，心悦啊心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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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你看那个姑娘，多水啊，一身红艳艳，配你正好，怎么样，娶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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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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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我在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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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平常的一日。慕少艾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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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沉月升，羽人看了看夜色，拿着二胡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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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慕少艾依旧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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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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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盯着自己二胡的弦看了一会儿，没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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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我出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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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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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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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还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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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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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给我带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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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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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拿着二胡进了门，又拿了天泣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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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一边疾行一边思忖，他大致知晓慕少艾在找一味奇特的药材，每日自西向东穿过恶人街，所以慕少艾的家在东侧，每日去的地方在西侧，比起去他家找他，更应该去西侧。既然是药材，更可能在高山之上，西侧的高山只有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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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在那座山上找了三日，无果，又顾虑慕少艾可能已经自行回去了，便撤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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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孤独缺带了壶竹叶青回去之后，羽人便不再坐门口拉二胡，而是蹿到了房顶上去，心思却不在弦乐，而在往来的人群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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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这般，又过了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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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羽人正要入睡，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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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掺着熟悉的草药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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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猛地起身，推开房门，浑身是血的慕少艾披着皎洁的月光，无意识地唤了声“阿九”，然后昏厥倒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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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而来的孤独缺看到人影相叠，感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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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孤独缺，孤不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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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不理他，把晕过去的慕少艾打横抱起，自顾走进房间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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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男的。”孤独缺跟进来探头探脑，“长得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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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从柜子里拿出几罐伤药，为其久远的年代，有点不确定地打开瓶盖嗅了嗅，眉头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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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伤，厉害啊，嗯，多半是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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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扯下慕少艾满是血污的衣袍，下头是数道凌厉的刀痕，伤口虽深，但只伤及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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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啊，又不是你媳妇，那么火烧火燎的……哎哟，这给人脱衣服的速度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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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惯了孤独缺自得其乐的碎碎念，羽人不为所动地又去搭慕少艾的脉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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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医生就别装内行，得了，那么重的内伤，得三大神医出手才可能有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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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神医？”羽人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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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陋寡闻啊，三大神医，神针惠比寿，蛊皇僰医人，还有药师慕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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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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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幅脸色，吓到啦？知道没救就快扔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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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慕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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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找够乐子就回屋睡了，羽人先把慕少艾的外伤大致处理了一下，又搭着他的脉，小心翼翼地给他渡了一晚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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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清晨，慕少艾终于是睁了眼，气若游丝的一声唤，把睡意朦胧的羽人一下子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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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自己看看，要什么药，我去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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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笑了笑，喑哑着声音，“……羽仔，我要死了，临死前有件事，就是想看看，你笑起来是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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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胡说。”羽人一时噤声，不知该如何反应，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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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看他神色瞬息万变的模样，又笑道，“哎呀，不逗你了，外袍里有盒丹药，你拿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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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羽人气恼不过，又盯了他一会儿，确定对方只是在捉弄自己，转身去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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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按照慕少艾自己写的方子抓药煎药喂药，又抓着慕少艾的手运气渡气调气，那么过了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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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烟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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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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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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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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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继续要闹，羽人就开始拉二胡，慕少艾捂着被子控诉他虐待病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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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怎么伤得那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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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知道么，羽仔你眉头一皱，吓哭小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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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头一皱要是能吓哭你，那就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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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归正传，慕少艾简述了下他为了治阿九的病，跑去山上采药，蹲了好久的点，那玩意儿终于要开花了，刚采下来，就出现了看守兽，其雄厚的内力只是一爪子就让慕少艾心血狂喷，功体受损，只能护着花夺命狂逃，而他逃出一段路想歇一口气的时候，又出现了一群拦路打劫的，跟他缠斗久时，这才让他伤得如此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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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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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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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咯，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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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给我一颗苦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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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一摸袖子，“嗳呀，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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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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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告辞离开，“再不回去，阿九得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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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伤还没好全，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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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拍了拍羽人肩膀，“提亲要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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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艾！你回来啦！”阿九蹦蹦跳跳地从屋子里跑出来，猛扑进少艾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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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那么用力冲，要折了老人家的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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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少艾你骗人，说好三天就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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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傻花不肯长出来，我就只好多等了几天。喏，麦芽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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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少艾不要以为麦芽糖就能打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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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九少爷不吃麦芽糖那吃龙须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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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瞅了眼糖，又瞪了眼慕少艾，吃了糖立刻服软，“嗳！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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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艾少艾，你有没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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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药师我那么厉害，武功盖世还聪明绝顶，怎么可能有事？傻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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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坐在旁边喝茶，觑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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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少艾，他是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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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个羽人非獍，我上次跟你说过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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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少艾你不是说他是黑漆漆的苦瓜脸么？”阿九瞅瞅羽人，拽拽少艾袖子，“挺好看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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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呛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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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样了？”羽人倚在屋外树下，拉着二胡，听到脚步声走进，出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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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药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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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治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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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吧。”慕少艾在羽人身侧坐下，呷了两口烟，终于卸了力似的长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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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语，月色将相叠的身影拉长，过了不知几时，斗转星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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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艾？”肩头突然多了个重量，羽人轻声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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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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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侧传来平缓的呼吸声，羽人低头看他，药师垂着眼安睡，玉面黥印，银发泛着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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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你肩膀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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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揉着自己酸痛的肩膀，偏过头应了声，“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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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吐着烟呼呼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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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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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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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遇事，把此物挂上窗，我便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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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把玩了一圈，笑容揶揄，“羽仔呀，你自己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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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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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艺不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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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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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推门进去，恰是午后，孤独缺正坐在那儿喝酒，看了眼他，扔了只酒杯过去，羽人接下，入座陪他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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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舍得回来了？唉，嫁出去的鸟儿泼出去的水，孤独缺的孤，变成了孤寡老人的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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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照例不理他这些日常扯皮，酒过三巡，他突然来了一句，“……他是挺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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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缺使了数十年刀的手，被恶寒地抖了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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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我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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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羽人照例在铺口拉二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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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声起，风铃声隐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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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羽仔，帮我去打壶……酒。”孤独缺话还未完，只觉面前一阵风声，那小崽子拿了刀就往外跑走了。“嚯，那么快，追媳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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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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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羽风过去，羽人非獍出现在慕少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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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那么快，羽仔你该去做个什么送信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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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羽人非獍再问，向来平静的脸上隐约露出些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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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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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刚想问什么，慕少艾的指尖抵上了他的嘴唇，推了一颗苦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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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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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香和苦糖的味道搅在一起，从舌尖溢到心口，羽人非獍不知该做什么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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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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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慕少艾笑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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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羽人语气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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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我在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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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又回忆起了小时候被孤独缺戏耍到怀疑人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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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拿着一沓乐谱要羽人非獍拉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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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你试试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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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麦从我身上找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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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好友不给我找乐子，我就只能继续去看美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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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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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桥头桥尾人群接踵，巷里巷外热闹非凡，河流泛着月光粼粼，悄然从中淌过，花灯一盏接着一盏荡漾其中，映着暖光，顺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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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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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少艾和羽人非獍使上轻功，点足落在酒楼高高的屋檐上，离夜市的喧闹远了些，又将点点河灯收入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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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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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老人家走得慢，跟着朱痕去玩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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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点了点头，注意到慕少艾背着一副铁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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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听了你那么多首曲子，偶尔也回报一首。”慕少艾笑着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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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抵肩坐下，慕少艾指尖拨弹，乐声缓缓流淌，清净闲然，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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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渺渺，云渺渺，八方风雨止今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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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渺渺，仇渺渺，风尘一梦任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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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波啸，烽烟招，兴来杯酒罢琴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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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情笑，人寂寥，壮怀谁留向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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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人非獍神色微动，又渐归平静，远远望着花灯未散，烛光暖了天地穷色，见一片尘世喧嚣美好，亲人相伴，情人相拥，爱人共赴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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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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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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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刚是不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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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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