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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1 【宗昔】今非昔（八紘穌浥X昔蒼白）——一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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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妃遠，誰鳴瑟。桓伊去，誰橫笛。歎素光如舊，朱顏非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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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聽說自己原來不叫昔蒼白，但叫什麼他已經記不住了，畢竟昔蒼白的昔是往昔的昔，昔蒼白的蒼白就是一片蒼白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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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記得也挺好啊。”昔蒼白躺在海境深處斷崖的大石頭上，和他頭對頭同樣仰面躺著的是一身破衣爛衫的夢虯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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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北，你穿得這樣好，怎麼會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不會是走丟的吧？”夢虯孫吐出口中銜著的剔牙用的的細珊瑚枝，一個打挺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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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一只手枕在腦袋下麵，一只手眼疾手快地擋住夢虯孫向他撲過來的趨勢，心中默默地提醒著眼前生角的：你穿得那麼破爛卻也出身不凡呢，章魚哥教導過我們不要以衣帽取人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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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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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章魚哥還說過這是夢虯孫的死穴，是虯龍的逆鱗，不能戳，不能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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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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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劍練的怎麼樣了？”昔蒼白熟練地運用著從八紘穌浥那裏偷學來的技巧岔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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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比劃比劃啊！”夢虯孫一聽立刻來了精神，一翻身就躍下大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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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和夢虯孫抄起地上方才兩人比試用的長枝，舞起好看的劍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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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每一次一樣，都是昔蒼白先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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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麼了？”夢虯孫隨即收勢，沒打夠，沒耍爽，自然不滿，皺著眉頭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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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有些不對勁。”昔蒼白也皺起眉頭，看著自己的左手，“總覺得少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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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鬼。不打了！”夢虯孫一把將手中的長枝扔到地上，“走，吃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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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剛吃過？”昔蒼白挑了挑原本就斜飛入鬢的金色眉毛，揶揄地看著他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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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打過一架，餓了！不行啊？”夢虯孫大概流離在外的時候被餓慘了，現在總是一閑下來就要吃些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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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背過身去掩嘴笑了兩聲又轉回來，攬過夢虯孫的肩膀，“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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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虯孫不依，非要也同樣攬著他的肩膀，可惜身高劣勢，又被他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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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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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裏確實有只矮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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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你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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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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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這一次誰輸了不許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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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那不比了……”夢虯孫氣焰立刻一矮，“走走走，餓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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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是餓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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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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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不能不打了。至於結果如何大概他們自己都忘了，只記得後來倆人因為打翻了太多公物，破壞了太多紀律，導致誰也沒能吃上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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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贏了？”八紘穌浥坐在石案旁，促狹地睨著他倆，兀自品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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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百里聞香，夢虯孫咽了咽口水，聲音大得昔蒼白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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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能笑，一笑臉上的淤青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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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夢虯孫看八紘穌浥那故意而為的隱忍笑意就知道他故意饞他，梗著脖子哼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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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沒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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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鬼！誰說我沒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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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贏了？”八紘穌浥一詐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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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夢虯孫絲毫不知自己已經上當，看著腳下被自己踢來踢去的小石子，“是武器不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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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還是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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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鬼！你這個人怎麼一肚子壞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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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本來就是八只爪啊！昔蒼白翻了個白眼——嘶，這樣也疼——夢虯孫這傢伙真是不按套路出拳，完全一副市井小流氓的打法，打人先打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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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武器不趁手？嗯……”八紘穌浥沉吟了一刻，“你試試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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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鬼，是什麼鬼玩……”八紘穌浥自石桌下麵拿出一柄幽藍長劍，原本滿不在乎的夢虯孫看到立刻滿眼放光，“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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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韜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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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虯孫顧不得傷痛一瘸一拐地急忙跑上去接過，耍了兩下，很稱手，然後又拔出劍身，利劍出鞘立刻發出“鋥”地一聲，連昔蒼白的眼前都晃了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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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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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虯孫得了劍，滿意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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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歪頭盯著八紘穌浥，好似再說“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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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紘穌浥卻假意不懂，招呼他過去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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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吧。”他剛一坐下，八紘穌浥便變戲法般端出了還在冒著熱氣的飯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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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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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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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夢虯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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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犯了錯還敢吃飯？”八紘穌浥笑得老神在在地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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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也同樣？”昔蒼白可不信這八紘穌浥有那麼好心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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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罰他不許吃飯是因為他好口腹之欲，所以餓肚子可以讓他長記性，你又不好吃，罰你這個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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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人下菜，你果然一肚子壞水。”昔蒼白說完便趕緊扒拉了口飯菜，以防八紘穌浥生氣反悔又不讓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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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當你是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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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用什麼罰我有用？”悶著頭快吃完的時候，昔蒼白忍不住又問，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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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八紘穌浥帶著笑意捧著茶杯端詳著昔蒼白，但這好似歎息又好似嗔笑的聲音卻沒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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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朝廷傳來旨意，為夢虯孫正名，說混血出真龍，他是千金之身，封為龍子，享相俸祿。那冊封的聖旨來之前，消息就已經不脛而走，傳到邊境時每個人都不怎麼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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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虯孫努力勸說當時的宗酋順勢示好求和，好讓鰭鱗會眾別再風餐露宿受人白眼，但這話還沒到達宗酋耳裏，便被八紘穌浥擋了回來，他痛斥他忘恩負義，危難之時是鰭鱗會對他施以援手，現在榮華富貴近在眼前他就立刻背棄了他們，“八紘穌浥不齒，鰭鱗會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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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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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我們恩斷義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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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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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後來夢虯孫一步三回頭的走了，紊劫刀和昔蒼白去送的，原因是他倆功夫最好，若是來接的定洋軍有詐，他們也好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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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去前，八紘穌浥給了昔蒼白一把利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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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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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夢虯孫的也是劍，給他的也是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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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喜歡可以拿回來。八紘穌浥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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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當然樂呵呵地收下，隨著絮絮叨叨不知在抱怨什麼的紊劫刀護送夢虯孫去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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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八紘穌浥突然變得很忙，昔蒼白依舊是每天起早貪黑地練劍，卻依舊覺得左右手少些什麼般地不對勁，他屢次想找八紘穌浥討論，都未果，並且他後知後覺地發現鰭鱗會的佈防開始有了細微的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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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昔蒼白隻身躺在斷崖頂端的巨石上，向下看去，能明顯地看出鰭鱗會的防禦線在緩緩收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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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終於逮到一次宗酋與八紘穌浥的會談結束後，八紘穌浥一個人坐在原地出神的機會，他立刻湊到他休憩的石桌旁，用調侃的語氣問道，“你為何有這麼多劍？難不成你是販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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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八紘穌浥早聽見他走近，但昔蒼白的氣息太過熟悉，他也並未設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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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他們同時聽見另一個腳步走近的時候，不由得都豎起耳朵提高了警惕。不過八紘穌浥更早地收斂起殺意，“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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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語氣就像是在同一個久違的老友打招呼，但來人昔蒼白卻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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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青覆面，罪袍加身。昔蒼白感到危險，立刻繃直了身體提起佩劍向八紘穌浥身邊靠了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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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昔蒼白聽見八紘穌浥喚他，低頭向他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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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紘穌浥仰起頭，沖他安慰地笑笑，似乎在安定他的心神，“我不僅販劍，還制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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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這次沒有笑出來，而是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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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紘穌浥看著有趣，也不知從哪變出來一副雙拐，看向來人，“縱使污濁世道，雙持亦可開天。這混天拐贈你，希望你可以有一番作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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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謝過八紘穌浥之後執著雙拐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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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這又是怎麼回事？”昔蒼白氣鼓鼓地問八紘穌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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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紘穌浥示意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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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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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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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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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打啞謎。”昔蒼白拍了下八紘穌浥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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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實證明八紘穌浥確實善於轉移話題，“我這裏有件東西要悄悄送入邊關，勞煩你替我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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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跑腿的嗎？”昔蒼白的注意力立刻被他帶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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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八紘穌浥捧著茶杯低低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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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拿他這樣最沒辦法，他好像知道了自己的弱點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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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快一點！”昔蒼白急奔在會鰭鱗會的秘密小徑中，他甫一進邊境，便聽聞定洋軍有意突襲鰭鱗會，而這次他們更是有了信心，在新調任的前禁軍統領螺武纓帶領下，他們似乎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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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趕緊通知宗酋和八紘穌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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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馬不停蹄地趕回鰭鱗會的時候，見到的卻是一片廢墟狼藉，“不！不！”昔蒼白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處處水火石留下的硝煙，倒塌的房屋，甚至有不少的熟人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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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昔蒼白驚慌失措地四下張望，“宗酋？宗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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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扒開幾具疊在一起的屍體，這動作似曾相識。他突然睜不開眼，生怕看見自己陌生又熟悉且恐懼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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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麼？那恐懼究竟是什麼？那熟悉感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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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昔蒼白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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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生求死。一瞬間他突然聽見一聲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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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誰在對他耳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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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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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誰！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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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記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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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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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突然抬起頭，四下依舊無人，遍野依舊橫屍，這一幕！他在哪里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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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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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不是昔蒼白！他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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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得這樣好，怎麼會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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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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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是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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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生寧可求白死，枉死不如殺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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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死！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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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突然想起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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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他是誰的兒子，他為什麼會在這裏，他為什麼會覺得單手執劍那麼違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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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昔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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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父母在一場相似的事件中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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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親眼看著自己所有的親人一個一個地在他面前被淩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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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失去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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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記了他是誰，忘記了他是誰的兒子，忘記了他為什麼會在這裏，甚至忘記了他登峰造極的武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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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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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報仇！他要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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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抄起地上定洋軍的長刀握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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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著行軍的痕跡一路向更遠的關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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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終於趕上了定洋軍的一支，正是圍堵八紘穌浥的那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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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殺了一百二十個定洋軍士兵之後精疲力盡地將早已破損不堪的長刀戳在土中，提著早已提不動的長劍一步一步地向著同樣傷痕累累的八紘穌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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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他在昏倒前聽見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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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到這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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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痛苦拖磨，那些偷來的閑逸都可以結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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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結束在他的懷抱之中，或許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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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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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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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那殊死的一役，鰭鱗會被迫向更偏遠的地方退了十裏，而更大的代價則是宗酋亡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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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紘穌浥臨危受命成為新的宗酋執掌鰭鱗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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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需要重建，等很多事情都被他安排好之後，他才發現，昔蒼白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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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八紘穌浥走進昔蒼白暫住的山洞，卻看見他一個人畏縮在最陰暗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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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紘穌浥其實在他看見昔蒼白一刀一劍殺進敵陣時就知道他恢復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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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他寧願他永遠都想不起來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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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他走近，卻驚得昔蒼白一個瑟縮，向著岩壁更緊地依偎過去，像只受驚的幼獸。他突然不知該叫恢復記憶的昔蒼白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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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的名字是他取的，因為他撿到他的時候目睹的那些過往太過不堪入目，不堪回想，所以他希望他可以忘記，即便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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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他想起來了，他應該叫他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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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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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試探性地向前挪了半步。他覺得那孩子顫抖得更加厲害，他甚至可以想像他現在一定連後背上的汗毛都倒立起來，雖然沒有回頭，耳朵卻一直豎起來聽他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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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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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最終他堅定地叫出他的名字。“不管你是誰，你都是鰭鱗會的昔蒼白，是我的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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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 V|zKuk
昔蒼白似乎有了反應。他的顫抖漸漸平息下去，頭也微微地轉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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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白。”八紘穌浥又上前了一步，“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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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昔蒼白甫一張口，八紘穌浥便立刻向他跨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將他按進懷裏，“是我，沒事了。都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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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紘穌浥一向能言善辯巧舌如簧，但此時此刻，他除了重複那蒼白無力的三個字，就再沒有其他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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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三個字卻似乎又有著神奇的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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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5wQY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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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你怎麼變成這樣！”夢虯孫回來了。
`D"1 gD}{A
/J.0s0 @
昔蒼白反想問他為什麼變成這樣。
]:!8 s\#
A t|h t
但他懶得與他多言，從十年前的那一戰之後，他就變成這樣，或者說他就恢復成這樣。
cf&C|U
oVreP
那幾日的療養他記不太清了，只記得邊境苦寒的山洞中很冷，那人的觸碰卻很暖。以至於在日後的每每受傷之時，他就只容八紘穌浥靠近，幫他清潔包紮傷口幫他擦拭清理兩樣兵器。
w'XSb.\)_m
VLx T"]f
對，兩樣，後來八紘穌浥將他的殺生刀也還給了他。
C\/b~HU
6 Ok,_ !
“他怎樣了？”八紘穌浥坐在山洞中飲茶。昔蒼白從外面進來卻不答他話。
#'KY`&Tw&
vhX-Qk t}
“唉，有時候還是覺得原來的你好啊。”
+> ^[W~[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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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生常談。昔蒼白沒有理他，更沒有說話，只是徑直坐在他右手邊的石凳上，奪過原本屬於他的茶杯，就這方才他喝過的地方又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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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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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八紘穌浥這麼久，昔蒼白耳濡目染了很多他的手腕，最得心應手的，便是他的“看人下菜”，尤其是在他洞悉了八紘穌浥的“弱點”之後，運用得更加純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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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吃定我不會拿你怎樣是不是？”八紘穌浥將茶杯奪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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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蒼白挑眉看他依舊不語，但眉目之間婉轉的笑意卻洩露了他的得意：對啊，你能拿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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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無語野草閑花，似嗔人問，萬事今非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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