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8.05 【吞雪】闲晃，1F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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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7-08-05 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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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5 【吞雪】闲晃，1F完结

内含些许日月、蝶月、赭墨

  吞佛童子的家长意外有点热情，可这位同志人长得就像如丧考妣的鳏寡孤独样，剑雪看久了都没怎么顺眼，一下热热闹闹来了好些个人，直接给他堵在沙发上动弹不得，只能用眼睛余光时不时瞟着桌子上的一大袋红枣。
  袭灭天来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面对两人，假以时日他的地中海得以修成，便完全是翩翩的领导做派。他叼着根红塔山，砸吧了下嘴：“吞啊，你俩这婚房怎么不好好布置布置。”
  这给吞佛童子犹如梦中惊雷，他皱着眉反问：“吃一步莲华的住一步莲华的，现在还想搞一步莲华家的人？”
  “干什么干什么，”袭灭天来指指点点，“这话怎么说得我跟一步莲华有什么作风问题的牵扯似的，会说话不会，还想复职吗你？”
  吞佛童子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
  剑雪一边看着两个人犹如乡野儿童砸石子以掐架，一边看着袭灭天来那烟圈吐得这地儿乌烟瘴气活像聚众吸毒，于是脚后跟往后一磕，把空气净化器给打开了，人类愚蠢的先进科技对着吞佛童子喷了一脸水雾。
  “哎！我把话撂这了，你自个儿好好想想，别给咱们分部丢人，知道不？”袭灭天来大手一挥，烟屁股准确无误地投进了垃圾桶里，他态度高傲不改地看了一眼剑雪，“你也一样。”
  可惜剑雪态度更恶劣一点，正眼也没给他的，全神贯注着吞佛童子与空气净化器的格斗场面，仿佛准备舞文弄墨地捣腾出一篇见解独到的论文。
  袭灭天来非常服气，他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是吞佛童子和剑雪无名也实在不像一类人，袭灭天来这份错觉源自于两人面对他时如出一辙的冷漠脸，也许在此问题上袭灭天来上有自知之明，于是他又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稍微有点靠谱，大家长也满意了。袭灭天来神神秘秘地来，风风火火地走，身后还跟着联机打游戏的赦生童子与螣邪郎这对哼哈二将，威风极了！
  徒留屋子里的吞佛童子和剑雪面面相对，毫无意外地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如魔似幻的疑惑。
  哎……这好像是……这个年龄必须经历的……十分正常又不正常的……
  逼婚啊。

  剑雪继续养伤，吞佛童子继续停职查看，两两相加，日子就变得有点悠闲了。两人的口味延续了穿衣风格和性格，完全就是南辕北辙，买菜的时候必须双双上阵，否则恐怕要在厨房就地打一个来回。
  让老板把鱼分段切好、称斤付账之后，吞佛童子拎着塑料袋扎进青菜区找着剑雪，却没想到还连带遇上了熟人。
  “这能卖三块钱一斤？”素还真放下那颗羞涩的土豆，温柔一笑。
  吞佛童子惊了，扭头看着在选土豆的谈无欲：“他这人什么毛病，舌战群摊？”
  谈无欲见怪不怪地把土豆往袋子里面装，个顶个的都是新鲜饱满，连埋在土豆堆底下的都给他翻了出来，那边砍价砍到两块七，瞅这模样还能再往下压个三四毛。
  “他这居委会主任白当的？素还真以前是城管大队的，炸油条的放了几袋洗衣粉他都能知道，哄抬物价在他面前实在班门弄斧。你别说，就脸皮厚这点我不想跟他比。”谈无欲让摊主称完，看了眼称，“哟，差三毛就整了。”然后往旁边挑了两个大的西红柿扔进塑料袋，从口袋里掏出七块钱放在了菜筐上。
  剑雪：“臭味相投，颇有道理。”
  谈无欲沉默了一下，忽然找到话题似的：“对了，今天刚好我满三十，一起吃顿饭吧，再怎么说也是过命的交情。”
  与他偶遇的两人想了想，这话说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横竖看来是被挂在屋外头空调机上面老久的吞佛童子比较能算“过了命”……
  素还真在旁边帮着解释：“谈无欲一般不喜欢扎堆，这次生日聚会是刚好碰上他好友从国外回来，人多热闹，有闲的捧个闲场，有钱的砸个钱场，就卖他一个面子吧。”
  谈无欲这暴脾气：“素还真，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素还真：“人生一张皮，皮长一张嘴，这嘴在我皮上，使用权自然也是由我来把握，怎么不能想说就说？”
  谈无欲：“哦？照你这么说来，我也生有两耳，对废话闲话瞎话想必也有想听就听、不想听便不听的自由，常言道追本溯源，既然我不想听，那就只能靠你闭嘴了。”
  两人这一拌嘴就是要拌个五块钱的，吞佛童子都没兴趣听，何况剑雪；恰好袭灭天来的造访给他俩带来不小的冲击，于是一拍即合，当场决定去谈无欲家蹭饭。
  带着已经买好的菜。

  等进了门儿才发现挺应景，谈无欲家里摆设比较朴素，今天倒是一反常态地红红火火凑做一堆，除了吞佛童子之外，还有传闻中从外国拖家带口回来的好友公孙月。公孙月带的那口子叫阴川蝴蝶君，名字怪长的，又很朗朗上口，吞佛童子略一思索，就想起来跟这位仁兄打过交道。
  那还是驻扎北域分局时候的事情了，蝴蝶君鼻涕眼泪一把地报案说自己女朋友失踪了！人口失踪案天天有，唯他特别能缠，吞佛童子好歹也得为人民服务一下，就去调查情况了，结果发现哪是闹失踪，是公孙月跟她弟去旅游，打算先斩后奏，下了飞机再给蝴蝶君打电话报平安来着；而蝴蝶君向来与她弟章袤君不和，根本没理章袤君私下给他发的信息，于是他着急忙慌地就来报案了，硬生生地让公孙月下了飞机连忙坐个返程又飞了回来。
  实话说，吞佛童子耐心不是很高，特别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家庭伦理小事就更闹心了，当即按规章制度要把蝴蝶君拘留个十五天，多亏了公孙月好说歹说，这才延长到三十天。
  据说这位外国帅哥是公孙月留学的时候认识的，吞佛童子心想，要是多出口几个公孙月，那算不算强势的文化渗透啊？外国友人蝴蝶君中文说得很溜，就是冷不丁地会酸一下谈无欲，多年不见脾性未改，公孙月把他扔去择菜，从此天下太平。
  谈无欲待客有道，剑雪喜静，就被他领着参观布置典雅的书房去了，吞佛童子没兴趣转悠，良心发现地要去跟蝴蝶君一起择菜，这货捧着个菜篮子哼了一声，仿佛怀中抱着的是万贯家财。他背过身继续劳作，吞佛童子没脾气，心说又没想抢你的，戏还挺多。
  这屋子看着不宽敞，但陆陆续续来了好些客人，也丝毫不显得拥挤，来客各聊各的毫不见外，素还真八面玲珑，话题在他身上打着转，谈无欲则坐在剑雪旁边，天南地北地瞎叨叨着些奇闻异事。他去印度学习过几年，也不知道学的什么，没见带回来啥信仰，倒是据谈无欲说，去之前打了一辈子都没打过的十好几种预防针。那段经历还蛮有点唏嘘，说到关键地方被谈无欲打着哈哈敷衍过去了，转而开始讲他以前在天外方界当官时候的事，诸如傲笑红尘看上的姑娘都给人追走了之类，怪不得环顾一周，愣是没找着这位业界大佬的身影。
  吞佛童子弄了只油焖大虾，边刷酱边问：“你怎么不跟素还真坐一桌？”
  谈无欲想了想，说：“怕他抢我鸡腿。”说着特别点题地把寒山意面前的卤鸡腿夹走了，后者简直要两颊垂泪。
  吞佛童子抬头看了一眼，素还真其实就坐在谈无欲背后没几个位置上，正推杯换盏忙于应酬，谈无欲好似也自有一派潇洒气度，可两个人挨在一起就会无尽地将对方往外推，也不知道是天生磁性相斥，还是人心太沉，沉下幽深桃花潭里去。剑雪往面饼里塞着黄瓜丝和凉拌海带丝，他几乎不吃肉，对流淌油光的烤乳猪脆皮也没半点兴趣，吞佛童子把他那份照单全收，琢磨了一下，提议道：“出去散个步，如何？”

  于是仨人溜出门去，形容之惬意好似高中夜晚翻墙去网吧的躁动男学生。
  谈无欲领着两个小年轻七绕八绕地走进了一家小餐馆，老板是熟人，公孙月她三哥东方鼎立，虽说平日里也不常走动，可好歹沾亲带故的，面对谈无欲的时候东方鼎立脸上的横肉也没那么坚硬了。气氛相当沉闷，除却剑雪依旧高深莫测，吞佛童子跟谈无欲都心知肚明，谈无欲很彷徨，彷徨到没法正确表达，错误方式的上上策即是一味逃避，吞佛童子挺想把袭灭天来空投到他家，让谈无欲也尝尝什么叫包办婚姻的苦和痛。
  不声不响地吃过一轮，谈无欲挥挥手示意他付钱，东方鼎立收了他一张百元大钞，转身回来把钱原封不动地塞给了他，还顺手扔来三瓶啤酒，然后叼着牙签继续回去看球赛了。谈无欲酒意上头，严肃地说了一句：“不行，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
  东方鼎立靠在沙发上削着火龙果：“你俩把他抬回去吧，这人喝废了。”
  剑雪在那三瓶赠送的啤酒里挑了一瓶扔给吞佛童子，自个儿架着谈无欲站起来了。谈无欲看着瘦，整个人靠剑雪身上还挺重的，但好歹没晕死过去，迷迷瞪瞪地挨着剑雪向前走，倒是十分听话。吞佛童子拎着谈无欲的包跟在后面，三个人沿着凌晨两点的大马路牙子一路吹着冷风往回走，这地儿虽然不偏僻，但这个点儿也静悄悄的连个鬼影都没有。吞佛童子看着剑雪的背影就想啊，自己怎么这么会没事找事呢？
  似乎感受到目光的骚扰，剑雪偏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一声不吭地继续往前走，颇有披荆斩棘的豪气。
  不远处忽然晃晃悠悠地打着闪光灯，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素还真的车。车主坐在车顶抽烟，路灯混着月光披在他身上，素还真鬓间的几丝白发也趋于无踪。他转头看见了溜号的三个人，伸手把烟头往垃圾桶上面一摁，随即用一双大长腿蹦了下来，拍了拍手伸向剑雪：“麻烦了，交我吧。”
  谈无欲说想喝酒，吞佛童子只好在素还真的眼神死光里把啤酒递给谈无欲；而将人塞素还真怀里之后，剑雪挑了挑眉：“跟了多久？”
  素还真打开车门把谈无欲丢进后座，边关门边答：“从你们的小电驴没电那时候我才赶上来，就几小时吧。这喝得不少啊，别吐我车上，来来来拿着拿着。”
  他弄了瓶矿泉水来给谈无欲抓着，后者连着那瓶啤酒一起搂在怀里，这瓶叫冷水心，那瓶叫寒山意，怪文雅的，也不知道那俩下属知道的得是什么心情。
  “得了，我送他回去就好——两位要不要顺路搭一程？”素还真神情真诚。
  这话的先后顺序也就聋子不明其意，更别提人聋子还有明亮的双眼呢。吞佛童子和剑雪迅速回绝了，表示要夜宵后消食闲晃，素还真果然拾级而下，钻进驾驶室就载着个醉汉走了。剑雪站在原地看着尾灯一路远去，掏出手机给屈世途拨了个电话。
  吞佛童子在旁边笑开了：“这招挺高明，先透个声泄露下消息，免得今晚发生需要扫黄打非的案子。”
  剑雪沉吟片刻，缓缓说道：“再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
  深夜的风又冷又温柔，剑雪身上还有淡淡的酒气，吞佛童子走了一段路，上前一步跨到剑雪身边，问了句：“小年轻，再跟你吞哥喝两盅？”
  剑雪停住了脚步，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有何不可？”

  年轻人不要老想着搞事。
  吞佛童子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昨日黄花，他如钢铁一样的身板在经历了熬夜、醉酒、吹冷风等多重作死之后，终于如凋零的残花一样轰然折断，倒在烂泥里嗷嗷叫唤。
  他有八辈子没发烧了，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病了这么些个时候也不见好转，剑雪不希望家里多一具尸体，于是只得拖着吞佛童子打车去医院。挂号大厅的消毒水味几乎没有，看见的基本是高矮不一的鲜活人类，或者像吞佛童子一样怏怏的病号；剑雪帮他挂了号，领着吞佛童子去挂吊瓶，一切安顿好之后就打饭去了，徒留吞佛童子跟蔫蔫的病人们面面相觑，十分寂寞。
  打针的是白衣天使，开药的大概就是白衣丘比特吧——吞佛童子看着给他写病历本的医生来回走个不停，人长得看上去要比吞佛童子还年轻几岁，满头红毛也跟他相当有缘，倒是两鬓的斑白似乎隐藏着什么不得不说的急诊室故事。
  不巧，今天好像是撞上了医闹，吞佛童子就坐在门边，他听着响动，把吊瓶一取就哐哐哐地尾随丘比特医生冲向案发现场，大抵也是出于某种职业道德了。
  闹腾的是个姑娘，叫朱闻挽月，吞佛童子人脉广，大概想得起来这人似乎是朱武家血缘八竿子打不着的妹妹，似乎是因为整容手术效果不理想而愤愤不平，还大骂玄宗医院用医托骗钱之类的，扬言要把这医院挂的“优秀人民医院”“妙手仁心”之类的牌都给砸了，情绪非常激动。
  “哎呀，胡说八道，伏婴师那个情况原本就没她惨烈啊。”吞佛童子听见身边有个男人喃喃自语，他瞅了眼，是个相貌俊秀的年轻医生，胸牌上写着“墨尘音”。
  那边正是人头攒动之时，吞佛童子取名丘比特的医生从容不迫的走上前去，他拨开人群站在前面，冷冷道：“大锤八十小锤四十。”
  朱闻挽月：“……”
  墨尘音偷偷露出个笑容：“哎，赭杉。”
  场面很僵，这时候一个挑染了红白两色头发的女医生一个飞身回旋踢再套一个夺命剪刀脚就把朱闻挽月撂倒在地，现场零星地响起了几个掌声；等到院长苍喊了声“赤云染，来我办公室一趟”的时候，就连气也没人敢喘了。
  “散了，散了啊各位，取号的取号，拿药的拿药，蹭厕所的蹭厕所，没什么好看的了，别堵着路。”墨尘音跟着保安一起清理现场，赭杉军脱了白大褂，坐在了长椅最边缘的位置，孤零零的，面前还是人来人往。
  “大夫，坐过来聊聊。”吞佛童子招呼了声。
  赭杉军笑了笑：“等会儿还要坐班，不聊了，就歇会儿。”
  吞佛童子瞥了一眼他下意识捂着腰腹的动作：“有旧伤，这事儿常有吧？”
  赭杉军“嗯”了一声，捏了捏眉心：“以前一个熟人，女儿就那么没了，送到医院时人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一时情绪激动……”
  他说了几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明眼人看得出赭杉军不常侃侃而谈，但心里比谁都明白；恰好墨尘音笑得满脸灿烂地来了，这位医生十分奇怪，好像阳光住在他眼里，黑夜也驱不散似的。墨尘音端着两碗皮蛋瘦肉粥，塞给了赭杉军一碗，三言两语便把他赶去休息室了，而自个儿则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开始吃迟来的午饭。
  吞佛童子看了眼吊瓶，药水还剩一大半，剑雪也不知去哪吃饭，迟迟没见踪影，他有心拔腿走人，这样生死交界的地方他待着浑身难受，又不肯承认自己的软弱。
  “要调快点不？”
  一抬头，墨尘音闪亮的笑容就在眼前，吞佛童子点点头，墨大夫就站起来帮他把滚轮往前推了推。滴液速度加快、疼到吞佛童子感觉像有子弹一发接一发钻进自个儿血管里，墨尘音扒了几口粥，这才把滴液速度调慢了些，道：“做自己力所能及之事吧。”
  这话听在耳朵里痒得紧，吞佛童子等着这个有故事男人的下文，等到墨尘音饿狼扑羊一样把粥吃干抹净，才慢悠悠问：“你觉得赭杉人怎么样？就刚才那个。”
  吞佛童子一般不说假话：“挺好。”
  墨尘音：“对吧，我就喜欢听人家夸他。”
  吞佛童子：“……”
  “高中那时候写作文讲究结合真情实感，但是命题都是些没屁用的东西，怎么调动情绪呢？我就可爱写鲁迅先生了。名家大师之言，什么立意都能往上套，弃医从文救国人，怪高尚的。其实大家并没有说大夫怎么不好，人那时候活在特殊时代，不从根本上治顽疾，别说国民，国也悬了。现在国泰民安，就想着多活几年享福呗，换你你愿意马上风啊……哎呀，不好意思。就这么地，一进医院，眼瞅着好像挺活蹦乱跳的人，做个手术接受个治疗就这么去仙山了，家属肯定不乐意啊，气都要气得一起去了；但是，我们为什么选择这一行？不说别的，就我和赭杉，小时候被老师教着要当人民教师和科学家，也挺伟大的，可最后还是想……救人。桃李满天下是很好的，只怕结出恶桃苦李，以我传承予他的知识，为祸这安乐世间。所以呢，还是老话了，最不愿见患者死去的，永远是他的医生，‘人类寿命何其短暂，舍命却如此慨然’……”
  墨尘音靠在长椅上，看着天花板。
  “当时就只想着救人啊。其他，便顾不得许多了。”
  吞佛童子心想这医生屁话也挺多的；就是听着挺不好受，原来还有说话比自己更膈应人的人。
  他笑了笑，转头看着挂号大厅门口，急救车开了又走，人走了又来，剑雪才姗姗来迟。
  原来如此。吞佛童子心想，跟着剑雪看肥皂言情剧没白看啊，怪不得何书桓坚持要远远地、拖着残缺身躯冲过去来一个拥抱。

  既然确定了吞佛童子要在剑雪名下的房产长久居住，也该把之前出租屋里的东西都给搬过来了。这个年代，白道比黑道还横，吞佛童子的东西放了那么些天，除了落了层灰之外倒也没缺斤少两，单身男性的屋子，卫生状况比同龄人要高出一大截，陈设整整齐齐，东西都放在该放的位置，两人收拾起来也不怎么费心思。
  剑雪闲着没事在屋里打转，吞佛童子的笔记本电脑旁边摞了一沓碟片，他翻了翻：“葫芦娃？”
  然而打开童趣的碟盒，里面的碟片上印着“人蛇传说”。
  “你别瞎翻。”吞佛童子拖着两个箱子探头看了眼，“螣邪郎他们留下来的，一群变态。”
  剑雪想了想，异度分局那边的人似乎确实一个个都死样怪气的，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袭灭天来不会跟玉蟾宫培养出感情吧。”
  “……”吞佛童子道，“你别恶心着我。”
  剑雪悠悠道：“你吃我的住我的，态度实在恶劣。”
  吞佛童子不为所动：“我有交伙食费的，就扣在水电费里了，不然你以为素还真怎么从来没上门要过账？”
  剑雪盯了他很久，末了，皱了皱眉：“蠢的吗？我连袭灭天来的红包都收了。”
  吞佛童子没反应过来：“给了多少？”
  剑雪伸出一个巴掌：“这么多，四个零。”
  “老头可真大方。”吞佛童子自语道，却完全跑偏了主题。剑雪看他一向心机叵测，这么个场景挺可乐，刚要开口，又听吞佛童子说：“你六我四？”
  这让剑雪酝酿着捅人的情绪：“全是我的。”
  吞佛童子难以相信，面上显出几分严肃：“凭什么？”
  “你医药费没赔，扣了。”
  “你现在倒想起这个了？”
  “午餐不吃，晚餐必牢记。”
  两人又互瞪了片刻，直到剑雪的肚子“咕噜”一声。
  “家里冰箱没几个菜了，出去吃？”剑雪抓起外套，“就不叫人了。”
  “成。”吞佛童子跟在后面，脚上穿着他锃亮的、打了油的皮鞋，等他恍恍惚惚把出租屋门锁好之后，才发现没带钥匙。吞佛童子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自个儿的钥匙丢在鞋柜里很久没用，遗忘的原因无外乎是习惯剑雪在家给他开门……等到剑雪下了好几层楼，喊了他一声，吞佛童子才如梦初醒地挪下楼，期间差点把脚给崴了。
  他是蠢的。
  吞佛童子扶着楼梯扶手站好，一层层的楼道都开着窗，阳光斜射进来，往外看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要么是多几片树叶的枝梢，要么看到对面楼住户晾的小熊睡衣……也忽地顿悟为什么不叫上几个人来一起吃顿好的，袭灭天来为什么良心发现，以及为什么螣邪郎敲锣打鼓地恭喜他终于不用跟队里那群单身狗一起拿安全套吹气球了。
  你真是个人才啊兄弟，未卜先知，爸爸服了。
  于是吞佛童子内心背诵着郭沫若的《天狗》，脸上神情依旧冷静沉着而凶意毕露，剑雪还在楼底等他，如同他一直以来等待某个契机一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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