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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原无乡还在梦中,便被一阵嘈杂声吵醒,又有敲门声响。起身开门,却是愁眉苦脸的驿丞。原来送亲诸人见接错了新娘子,惧怕倦将军责罚,有胆小怕事的竟偷偷跑了,这一起头,一群人作鸟兽散,独把原无乡一人留在驿馆。 HzQY\Y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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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无乡哭笑不得,那驿丞又苦着脸问他要房钱,虽众人逃散,所幸原家家境不错,原无乡随身亦有不少细软,便与他结算了。打探起来,此处已是永旭之巅地界,倦收天并未派人相迎,想来对这门亲事不甚上心,倒也不至于为此动怒;银豹那边不知情况如何,不如先往大一点的通衢城镇打听了消息,再上永旭之巅向倦收天说明情况,到底是成名英豪,应该也不至气量太过狭隘,最坏也不过凭他处置、受些折磨而已。 sFbN)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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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拿定,原无乡换上常服,收拾了些盘缠细软随身,便离了驿馆。因为身子不好,原家很少让他出门,并无机会见识书上的山河万里,此番独自成行,心内倒是很有几分雀跃。只是知晓自己身体状况,也不敢刻意托大,只闲行慢步,沿路看看风景便是。 ic;M=d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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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旭之巅势入青云、险峻磅礴,在驿馆便能远远瞧见,端的是好一座巍峨险峰。他虽更偏爱江南的小桥流水、烟雨斜阳,却也觉这气象凌云孤绝、使人心折。他甚少出门,也曾听说永旭军功勋赫赫、威名远扬,本朝军中管束极严,想来足可镇得一方安定,这附近该也是民风朴实,待人亲善…… Nbvs_>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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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未已,小路尽头出现几个破衣烂衫、凶神恶煞的男子,原无乡心头一跳,默默收回自己的判断,装作整理小腿绑带在路旁坐了,留神打量那边动作。那几人低声交谈着,似乎并未看见原无乡的样子,错身而过时,原无乡听见其中一个道:“那贼子杀人如麻,咱们不能大意,若被赶上……”后面的话语模糊不清,他几个脚步极快,不一会儿已不见踪影。 6Q*Z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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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无乡松了口气,望望他们来处树林,不由暗忖,来时打听过,这附近应无响马恶徒,怎么听那几人形容,倒是有个大魔头在后头?只是要往最近的通州去打探消息,此为必经之路,原无乡斟酌再三,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上路。所幸一路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几分心,打尖投宿时又听闲人们说近来走脱了个杀人狂在这周遭,行走时需千万小心,心头不由又七上八下起来。 ^gSZzJ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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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原无乡跟着一个商队上路,一路倒还安生,只是方到界林处,他们的马车却脱了轱辘,连备用的也坏了,只好马上着人去买。前方不远便是通州,原无乡急着打探消息等不得他们往返,便自己先行去了。 /nWBol,
不知是不是有恶徒出没的缘故,林中并无行人,初时急着赶路并不觉着,坐在路边歇息时看看左右,倒是让人不觉忐忑。三两口吃掉手里的干粮要再走时,却远远听得一阵马蹄声响,原无乡才一回头,便见林间奔出一匹膘肥体壮的黑马,马上之人手挽长弓,一身凛冽气息迫人,偏周身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怎么看,都不像好人。 vN9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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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无乡忍不住后退两步,眨眼的功夫,那人已奔到近前,手腕一抖将马儿勒得人立而起,一双慑人金瞳居高临下打量着原无乡。被那冰冷审视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原无乡忙低了头,又瞧见他披风下露出犹自滴血的剑尖,指尖顿时一片冰冷,忙借着长袖遮掩在腿上拧了一把,告诫自己务必冷静、冷静…… ;_p$5GV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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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低沉的男声不怒自威,本该万分提防,这声音竟让原无乡觉得安定了几分,双手握拳昂然道:“过路人。”“哦?”那男人掩在黑巾下的面孔似乎笑了笑,“这一路上,并无无辜路人。”口中说着,五指如钩直直向原无乡肩头抓去。原无乡心下一惊,闪身后退,他虽体弱,时常看弟妹们演武,自己有时也比划一二,虽有形无力,反应倒还快。这一下虽未被擒,面上已觉劲风,知道自己绝非他对手,原无乡心思急转,脱口而出道:“大胆!我是将军夫人!” xQ,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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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夫人?哪个将军夫人?”那人似乎愣了愣,原无乡心道此计奏效,一边不动声色又后退些许,一边再接再厉道:“永旭之巅地界,还有哪个将军夫人!”“哈哈哈哈!”那人忽而极欢畅地仰头大笑,“将军此名,威吓不了我。何况倦收天新娶的夫人逃婚而去,若我将你这逃妻捉去给他,怕是还有一笔赏银可拿!” U[EZ,7n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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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话说得原无乡目瞪口呆,下意识转身便要逃开,却被他一把抓住后心提上马背。身体乍然腾空,原无乡登时一阵头晕目眩,那人愉悦地在他腰上拍了拍,啧了一声,才道:“或者,捉你回去当个压寨夫人也不错!”“你放肆!”原无乡脑中霎时一片空白,立刻拼命挣扎,按住他的手臂却似铁铸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Rn$[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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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不满起来,低喝一声,“安静!”话音未落,手上却是一痛,早被原无乡一口狠狠咬住。他无奈地皱了皱眉,抬手在原无乡后颈按了按,立时叫他身子一软,老老实实地趴伏在鞍上。青年的身形柔韧修长,看上去文文弱弱,倒不是软弱可欺之人。这般想着,隐在厚重面巾下的薄唇微微勾起——这个“夫人”,倒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U!i1~)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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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脖子好痛……眼前明明灭灭,意识一片混沌,原无乡费力地撑开眼皮,感觉胸口闷闷的。他恍惚记得自己被那人掳了放在马背上,虽然被那人的披风裹着不至于碰伤,胸口磨在马背时间久了,也是叫人呼吸不畅。原无乡皱着眉坐起身来,身下是张铺着厚狼皮的矮榻,勉强算得上柔软,一旁矮几上搁着油灯,并一个空了的药碗。口中犹残留着些许药味,所以,是又昏过去了么…… B",;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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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看起来像个帐篷,里面空间还算宽阔,中间用一个屏风隔开,原无乡身在内间,外头挑开的门帘透出些许日光,瞧来是下午的样子。原无乡慢慢起身,淡淡两眼看去,已摸清帐中陈设,虽勉强算得整洁,亦是摆的颇随意,想来主人当是不拘小节的男子。外头人声呼喝,像是在练兵的模样。原无乡小心地到帐门口张了张,守门的侍卫露齿一笑,齐声叫了句“夫人好!”吓得他立刻折返回去——外头旌旗上九阳图腾迎风而舞,果然被送至永旭军中了吗…… ^D8~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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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无乡苦恼地走到书案边,百无聊赖地翻阅起案上书简来。书籍多是行军布阵相关,原无乡自幼饱读诗书,兵法亦有涉猎,见那书中偶有批注,足见胸中韬略,想来是那倦收天的手笔,又见笔锋凌厉、恣意洒脱,该是个刚正之人。他拿起的那本兵法中还夹着一份上疏,最后一页字迹缭乱、语意未尽,想是写到一半觉得不好,便搁下了。原无乡大略几眼,见写的是精兵减役、驻军屯粮的建议,大有可取之处,不由心中称道,看他搁置又是技痒,察觉到时已提笔在后面续了几句,忙又搁下,将墨迹未干的疏文压下,心内懊悔着自己竟如此唐突,又起身走到帐门口,侍卫依旧恭恭敬敬的,只不许他出去,只得苦闷地坐回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