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5.01 【焱裳】风月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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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5)

樓主發表於: 2019-05-01 19: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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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1 【焱裳】风月不归

一个焱裳

有人物崩坏
试着写了写他们过去的事

大妖的日子其实很无聊。
和无名无姓的花草精怪不同，在妖脉中浩瀚如海的灵力滋养下，大妖几乎与天地同寿。每一个朝暮的日升月沉都变得枯燥无味了，怪乐地的风土人情也看得腻了，成熟的大妖得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乐子。
做妖不易。焱无上边走边想，譬如释阎魔，就在借着散步的功夫消遣漫长的生命。而他近日找到一处风光绝佳的景致，花落成雨，草木葳蕤，正适合偷闲。
妖界昔日对抗来自异域的巨魔神，已损耗了六名武将，近日妖界与佛乡开战，也只是凭借大妖深厚的武学根基与之对抗。焱无上作为妖界之主，本应疲于奔命于战事，无奈这争斗着实无趣，反正妖界也不会任佛乡的秃驴欺负了去——妖界共主划水划得理直气壮。
佛乡的秃驴就是喜欢多管闲事。
和尚就该吃斋念佛，打打杀杀多没意思。
焱无上想着，脚步不停，转眼目的地已经到了。
满树琼花，树下立着绿衣的修者，手里虚握着几瓣落花。似乎是来客出乎他之意料，修者转过头，眼中神色带着讶异。
……流年不利，怎么走哪儿都能碰上秃驴。
“你……”焱无上正欲开口将人驱走，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对方先来的——妖界之主总不能不讲道理。
话说出口了总也不能咽回去，焱无上话锋一转，“……你叫什么名字？”

佛者拈花，通身气度温和而内敛。“小僧裳璎珞。”
“裳璎珞，裳璎珞……”焱无上低声把这个名字咀嚼几遍，嘟囔道：“听着像个姑娘。”
“衣裳璎珞，是佛之赘饰。”裳璎珞并不生气，耐心解释道。“于微处闻禅声，也是佛者心中所愿。”
“妖不念佛，本爷也听不懂禅。”焱无上答道，“何必多费口舌？”
“万物皆有禅声。”裳璎珞答道，“还未请教施主姓名？”
“本爷名为焱无上。”焱无上想着佛乡那群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和尚，又看了一眼含笑拈花的裳璎珞，“你……你和佛乡那群秃驴不一样。”
裳璎珞转过头看落花纷飞如雨，没有接话。

第二次见面仍在花树之下，裳璎珞说西方极乐是终点，禅之一字，则是归宿。
可妖是妖脉所孕化的生物，无根，所以不容于天地间。
焱无上大大咧咧的习惯了，突然也体悟了一丝伤怀的滋味。百妖路的大妖武学精湛，移山倒海也不在话下，但除了妖脉与百妖路，竟然无方寸之地可容膝。
“不必如此。”裳璎珞轻声道，“心怀江湖之大，何处不是归宿呢？”
若在几日之前，焱无上不曾遇见裳璎珞，定然是想不到自己还有被秃驴安慰的一天。
“裳璎珞……”焱无上开口，“你可愿成为本爷永远的朋友？”
裳璎珞依然看着花树。暮春将至，花已经零落一地，不再是初见的满枝娇艳。
“十日后的子时，还在此地。”裳璎珞道，“那时……我再告诉你。”

焱无上回到百妖路时，恰逢狱天玄皇带回了前线的战报。佛乡近日且战且退，已经显露了颓势。
“若无意外，再过七日就可以平息这场战事。”狱天玄皇说，“为防横生枝节，还请妖主近日莫再四处游荡了。”
“十日后我与一位友人有约。”焱无上答道，“虽然现在还不能说是友人……不过十日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狱天玄皇心中虽有无奈，但毕竟早已习惯了妖主的作风，只能随他去。
……一个大妖，总也不能被人绑了去吧。

裳璎珞目送焱无上离开后，亦离开了二人相会的一方桃源。他足下步履匆匆，前行方向正是妖界死敌天佛原乡。
“如何，那大妖可有怀疑佛铸身份？”
佛乡之中，审座矩业峰昙见裳璎珞归来，急切问道。
裳璎珞摇了摇头，“他并未过问我之身份来历……似乎，真的只是想交个朋友。”佛与妖，若可以谈论佛理，结交论友，那兵燹自然可以化解。“如此……”
“如此甚好！”审座笑道，“佛乡对战妖界有意隐藏了实力，十日后一举反攻，若能拖住焱无上的永生之火……不枉牺牲的佛友性命！”
“不负光尊所托，是裳璎珞之幸。”
他神色不起波澜，丝毫看不出方才为妖界辩解的半分痕迹。
“先行一步。请。”

裳璎珞回到佛乡深阙，居所内萦绕的檀香让他的心情平静了几分。
深阙最高主事隐瞒身份，假意与妖界共主结交，为了在战时将人引开，全佛乡大计。
但裳璎珞与焱无上赏同一片春光，共论佛理，相知相惜，他又如何能忍心伤害大妖一片赤诚之心？
他面前的神龛之中，佛像庄严而温柔，面带怜悯众生的笑容看着一出出荒唐的闹剧。
“年华不染，年华不染……”他轻声念着自己的名号，“……已是笑话了。”

裳璎珞心中郁结难抒，到达约定的地点比约定的时间早了三个时辰。
妖界共主事务繁多，又逢战事，自然会有下属劝谏他专心妖界事务。自己只是一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罢了，失信之于妖也不算太大的过错……
焱无上今日，约莫不会来了。
裳璎珞捏着助念流苏的手紧了几分，琉璃的珠串将手硌得生疼。
子时了。
火红的人影由远而近，大妖竟是如期而至。焱无上道，“本爷如期前来，裳璎珞，你的答案呢？”
“焱无上，你……为什么要来！”裳璎珞面色不复平静，语气也带上了焦急，“快回去！”
“什么？”焱无上一愣，想起妖界与佛乡的干戈，“你……你是怎样了？”
他心中有千百句疑惑，最终也只能咽下，转头离开。

妖界与佛乡势均力敌，短暂的保留实力并无太多意义。为此，裳璎珞也问过矩业锋昙。
“佛铸不问俗世，约莫不知苦境毗邻一处冰楼地界，内有千年寒冰所铸的参天雪堡，名为冰楼。冰楼之人功体阴寒，放眼妖界也只有焱无上的永生之火能与之抗衡。如此，妖界不足为惧。”
“冰楼为何要与妖界为敌？”
“冰楼与妖界有多年宿怨。冰楼先祖为取妖脉曾与妖界开战，妖界下咒冰楼，有了今日冰楼最大弱点灼焚之日。冰楼对妖界之恨意，远比佛乡要深。”
同修所构想的愿景，裳璎珞自然清楚。可见到焱无上如约前来的时候，心中便只余下了二人共论佛法时，焱无上所提的那一句归宿。
“愿与年华凋敝罄，尘愆不染佛前灯。”裳璎珞口颂佛号，转身向佛乡走去。

佛乡深阙，有佛堂清圣，不染一尘，正是佛铸裳璎珞的居所。
矩业锋昙徘徊在佛堂前，听闻佛堂内裳璎珞开口，“审座来此，必有要事相议，请入内吧。”
“叨扰了。”矩业锋昙道，“光尊称佛乡未来劫难的希望在萧山地界，因此离开佛乡前去找寻，并未来此看望，忘佛铸莫要怪罪。”
“小僧并无此意。”裳璎珞答，“前线战事如何了？”
“多亏佛铸牺牲，拖延了妖界反抗时机。妖界只余几名战将和圣婴主未被冰楼之人所杀。剩余之人，也回到百妖路。妖界元气大伤。”
“如此甚好。”裳璎珞轻声道，“近日深阙所封的欲界象征欲海九轮盘出现异样，是星云河中魔佛破封而出的征兆。审座以为如何？”
“这莫非是光尊口中的佛乡之劫？”矩业锋昙惊诧之余，又有几分意料成真的无奈，“佛铸以为这该如何是好？”
“封印欲海九轮盘。”裳璎珞答道，“为防不测，我希望深阙的修者前去佛乡外围，我将深阙与欲海九轮盘一同封印，防止多生变数。”
“若以佛阵困魔气，的确可行。但佛阵若布，布阵人便不得离开阵眼……佛铸的意思是？”
“我已将佛炼铸天术传承给了吾徒霎无楼。”裳璎珞轻声道，“日后佛乡若有需要，不妨吩咐他。无楼的铸术已臻大成，只是缺少历练。”
此后便有无数岁月可与兰若梵音相伴。
至于心中念念不可说的那些愚惘和执着，不提也罢。

百妖路内，大妖结束了战后的修整。
封世末冷淡道，“多谢妖主及时赶回，救下我等性命。”
狱天玄皇则忿忿开口：“圣婴主可知那裳璎珞出身佛乡，隐瞒身份与圣婴主结交，其心可诛！”
“裳璎珞是佛乡中人？”焱无上震惊道，“他今日方见面就催促本爷回到怪乐地，也是布局的一部分？”
他心中悲愤交加的当时，又突然想起裳璎珞所言，只要心怀江湖，天下皆是妖之归宿
端看佛乡赶尽杀绝的态度，出身佛乡的裳璎珞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到底是这场骗局太过彻底，还是佛乡深阙的修者身不由己呢？
“无论如何，是他催促本爷回到妖界才保下妖界的一线生机。”焱无上低声说道，“他够算本爷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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