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01 【豪药】行非踽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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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ingwei

昔時情最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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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樓主發表於: 2020-07-01 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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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1 【豪药】行非踽踽

1.

情况不大对。

先让旻月安抚小院里大吼大叫想要撞门的岳灵休，别小楼入内查探一圈——

空无一人。

又垂眼细察一番，遥星公子的眸光落在墙角看似稀松平常的木床上。天色将暗，他的感官能力逐渐降低，直觉却比任何人都灵敏。故而一手将青笛别在腰后，一手按住床沿，来回摸索数下，扣到了一处机括。

果然如此！

别小楼轩眉微皱，他深知鸩罂粟那点微末拳脚，较之岳灵休、自己与诗儿几等于无，能在阎王鬼途混迹，心思之重可想而知，远离神农有巢，带着一个心智返幼的人，必要留下危急时分的退路。

只不过……打开床板一瞬，沉稳如别小楼也惊了一下。

药神蜷缩在宽大的暗格中，双手交握于胸前，似在隐忍什么，浑身瑟瑟发抖，汗水浸湿了一袭鹅黄衣衫，连发丝也黏着在鬓角，甚是凄惨。别小楼一把捞起鸩罂粟，把了他脉细，并无异状。

“小鸩，快醒一醒。”

听到忧心忡忡的呼唤，伴随一股温润内力注入鸩罂粟体内，他颤了颤狭长眼睫，半晌将焦距凝在别小楼脸上。

嗯？！别小楼一怔，不确定是自己夜盲症即将发作的缘故，还是幻觉，有那么一刻他在鸩罂粟眼中看到陌生与戒备。

“是……遥星。”很快，鸩罂粟清醒了，以掌心拍了拍额际，“你怎会在此，岳灵休呢，是不是还在外面？”

别小楼长出一口气，扶他起身：“诗儿在外面哄他。”

鸩罂粟支吾着，回手把床板下方的机括复位，简简单单的小动作耗费巨大心力，他一步三晃来到桌边，想坐下来斟茶，手还在抖，拎了几次壶也没能成。

“别某不饮茶，你——是忘了么？”别小楼揶揄他。

“这杯给旻月。”

“哦，那吾不客气了。”

小窗外，倩影摇曳，李剑诗嫣然一笑，推着昂藏高大的男人进了屋，小小庐舍因四人变得逼仄热闹。岳灵休眼底仍是血丝一片，显然闹过情绪还没抚平，见到鸩罂粟先是不由分说上去捶他的背，被夫妇俩分开后，偏过头去喘粗气。

鸩罂粟咳了咳只当没痛觉：“不是来信说你们去塞外了？”

“我们夫妻想在塞外久住一段日子……”别小楼说，“你在此地落脚，是中原与塞外必经之处，就过来再取点苏觉丹。”

其实，上次给的苏觉丹够别小楼吃两三年，这夫妻俩还是不放心，鸩罂粟心里明白，也不点破，想起近况不由沉默。

“你俩多久没尝吾做的菜了？”旻月心思细腻，巧妙地岔开话题。

“我带你去小灶间。”鸩罂粟起得太猛，头晕了一下。

岳灵休下意识伸出手，却被对方避开，只碰到鸩罂粟的半截衣袖，他脸一垮，俨然是要掀桌的前兆。

“别郎。”

别小楼明白妻子弦外之音，拦住想要跟上的岳灵休，仔细打量，天刑道者比当初分别时气色红润，健壮如牛，可见鸩罂粟将人调理得很好。只是眉眼之间，不见豪情，徒留小孩子般极易波动的悲欢喜怒。

“老——岳头。”

岳灵休歪着脑袋咕哝他的话，莫名喜欢，就拍了拍手：“老岳头！”

别小楼心一酸，面上不动声色：“要听小鸩的话。”

“小鸩坏！”岳灵休气呼呼反驳。

“他是对你最好的人。”

“小鸩关门！进不去！”岳灵休一激动口沫横飞，咣咣两下案几歪了。

别小楼庆幸他们来得及时，否则岳灵休控制不住力道，把门给掀了，又看不到鸩罂粟在哪里，非要发疯不可。

“小鸩睡觉。”别小楼弯下腰把桌腿重新支好，“呼呼，要关门。”过去他和岳灵休一见面就切磋，没少弄坏埋霜小楼的物件，若不收拾，让旻月看到可不得了。所以，这点子事做起来得心应手。

“小鸩呼呼，我也呼呼！”岳灵休拍拍起伏不定的胸坎。

别小楼无奈地摇了摇头。

2.

入夜后饭菜齐备。

鸩罂粟没胃口，只默默饮茶，那是李剑诗带来的黄山毛峰，齿间滋味依旧，令人无比怀念。倒是岳灵休，原本狼吞虎咽，发现对面旻月时不时给双目不便的遥星公子夹菜，遂停下嘴巴里的咀嚼，巴巴瞅向鸩罂粟——

他从坐在轮椅上什么都不懂，由鸩罂粟一口口喂饭，到被掰着手，一点点学会用竹箸和羹匙，历经不短时日，眼下忽觉委屈。

终于，鸩罂粟夹了一块肉放在他碗里，岳灵休傻乎乎笑了起来。

无声无息的喟叹在鸩罂粟喉间哽着，待吃完饭，岳灵休拿着他的药戥秤乱铲药材，那三人才有机会好好交谈。

“小鸩。”别小楼垂下眼睫，“你该知道，瞒得过吾，也瞒不过旻月。”

鸩罂粟：“……”

他没想到这两口子会联袂而来，否则，断不会轻举妄动，现下瞒已无意义，遂伸了皓白一截腕子给他们看。

“是蛊？”李剑诗发现了隐隐游走的迹象。

“说来话长——”鸩罂粟若有似无点了下头，“当初神蛊温皇在自己与养女凤蝶身上种下相思蛊，一方面凤蝶凭此习得上乘武学，另一方面在危机时，温皇也可有所感应。前段日子翻阅医书，我突然想到此事，若利用相思蛊的子母依存之理，将灵蛊维系在两人之间，那些共同回忆或能帮岳灵休更快恢复。”

医者向来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可旻月听得心惊：“你是说，培植子母灵蛊的母蛊入侵你的灵识，再通过子蛊供给岳灵休？”

“虽不准确也相差无几。”

别小楼倏然回想起鸩罂粟刚见到他时，一闪而逝的恍惚，看来不是错觉：“这样你会渐失记忆。”

“温皇可因母蛊感应而影响修为？”鸩罂粟反问。

“论及修为温皇耗得起。”别小楼神色肃然，“若老岳头的记忆恢复，而你忘记了一切，又当如何？”

岳灵休一听“老岳头”三字，敏感地朝他们瞥去。

“意思是，温皇修为深，吾之记忆就不深？”鸩罂粟不以为然。

别小楼一窒。

“人之记忆错综复杂，母蛊传递给子蛊的信息有限。”鸩罂粟平静地说，“它在啃食时，也是我思绪模糊之际，只要反复加深印象，子蛊得到共鸣，对我也无甚影响。”

说易行难，这需要承受母蛊之人，精神力高度集中，及时发现印象里的盲点，否则记忆会像塌陷一样越来越多。

“对习武之人而言，相思蛊蚕食修为，只要不断精进便不足为惧怕。”旻月幽幽道，“吾相信好友之心，坚如磐石，灵蛊亦可驾驭。”

当执念化为心魔，星火便可燎原。

3.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遥星旻月略收拾一下，就宿在小院的柴房里。

鸩罂粟熄了烛火，褪下外袍躺在板床上，一言不发。岳灵休以为他睡着了，才敢像往常那样抬起腿，搭在对方腹部，胡言乱语地厮磨着：“小鸩……坏……小鸩坏坏……”

坏么？

给蛊之前，神蛊温皇提醒过鸩罂粟，该法与三途蛊一样，无人能作保。

也许他就如自己的姓氏一般，乃毒中之毒，明知朋友会担心，明知风险极高，还要一条路走到黑。

毕竟，一点微末可能，对他来说即是致命诱惑。

“小……鸩……”岳灵休迷迷糊糊睡着了。

羽国之人的夜视能力超乎寻常，鸩罂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清楚地看得到趴在他胸口那张脸。

“我该把子蛊给你么？”他能毫不犹豫给自己下蛊，偏轮到岳灵休时，迟疑了，于是小声地喃喃着，经年开方子配药的纤长手指，滑过岳灵休的眉心。

睡得好好的天下第一豪，不胜其扰，闭着眼一口咬了上去。

“唔！”鸩罂粟立时见血。

嘴里有腥味，岳灵休骨子里的敏锐尚在，一骨碌爬起：“小鸩！小鸩！”

“嘘——”鸩罂粟捂住他嗷嗷的嘴，怕影响隔壁的夫妻俩休息。

岳灵休闻到近在咫尺的气息，拉下脸上那只挂彩的手。

“好了，不碍事。”鸩罂粟居然没能成功抽回手。

下一刻，岳灵休伸出舌头舔了舔那根手指。

鸩罂粟浑身一颤，高高竖起的心墙仿佛裂了道口子，他猛一推岳灵休：“胡闹！”

咕咚巨响，岳灵休毫无防备摔下床，他皮糙肉厚也不知疼，甫爬上来，见那人往墙角缩，情急之下扑了上去，将瘦弱的鸩罂粟压在身下。

“岳——”药神险些被他压成药片。

“哭……小鸩……”

谁哭了？鸩罂粟气笑了，时至今日，他已没有什么眼泪可流，就是嗓音越发沙哑，听来似哭过头一般。

“给我下去。”鸩罂粟耐着性子低语。

“不走……下去……”

学会讨价还价了啊，鸩罂粟开始怀疑附近那游走中原与塞外的商贩子没少胡教岳灵休，他是不是要仿孟母三迁择邻而居？

“你在这里，我能走到哪里？”鸩罂粟叹口气，苦涩地闭上眼。

岳灵休见他不再抗拒自己，小心翼翼挪开身子，重新偎在小鸩胸前，听着一声声熟悉的心跳，安然睡去。

鸩罂粟则是一夜无眠。

4

清晨露重。

小院弥漫一层浅雾，遥星公子裹着软毛披风出来给李剑诗打水，看到眼圈乌青的鸩罂粟在井边发呆，便上前帮忙。

“好友，与我们到塞外住段日子，如何？”

那传闻里天高地阔星垂平野的地方，鸩罂粟不是不向往，而是浮生多舛，总有一丝丝难以企及之感。

“还是不——”

“老实说。”别小楼拍了拍他的肩，“你不答应也不行。”

鸩罂粟眼底映出一张似笑非笑的模样：“我该料到让你们知晓此事……只会有一个结果。”

“是兄弟，没道理让你一人操烦。”

别小楼和李剑诗帮鸩罂粟收拾好几箱药材，雇了辆车，带岳灵休一同前往塞外。也许是随药神去过太多地方，岳灵休早已见惯不怪，一路扒着车窗向外张望，满口“小鸩、小鸩”叫个没完没了。

“从前让药神出诊难如登天，这几年……倒是踏遍万水千山。”李剑诗手支面颊，对一旁驾车的别小楼说。

“可惜不得开心颜。”

接近大草原时，别小楼夫妻以马代步，天下第一豪不甘示弱，闹着也要骑。倘使是以前的岳灵休，自无二话，他如今的状况好坏难料，只能鸩罂粟与他同乘一匹。这可苦了药神，身后之人紧紧勒住他的腰，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抵着他的腿，坚硬的膝盖时不时撞击他柔软的膝窝。

也太难熬了……

“驾！驾！”岳灵休仿着遥星旻月的驯马之声大喊，“小鸩驾驾！”

这是骑马还是骑他？

鸩罂粟攥着缰绳的手青筋浮现，忍无可忍回头斥道：“闭嘴。”

岳灵休呆呆地扁了扁嘴。

不能再这样下去，鸩罂粟耳垂殷红，心乱如麻，趁岳灵休的注意力集中于远处成群的牛羊上，悄悄在他腕上引入了子蛊——

母蛊没反应，子蛊也是。

鸩罂粟专攻药理，对蛊则略知一二，他不晓得是该习以为常，还是失望，端的是五味杂陈。幸好草原风光无比秀丽，野旷天低，白云恣意，稍稍慰藉了他。待到遥星旻月住的穹庐，将东西规整好，他与岳灵休也分到一座小毡包。

旻月换了当地女子的袍靴，腰间系着带子，明艳动人，引来不少男子对她唱情歌。岳灵休有点暴躁，张牙舞爪轰走了他们。

别小楼见状若有所思。

一听说鸩罂粟是来自中原的药神，三三两两的牧民都来看病，将小小的毡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岳灵休蹲在外面百无聊赖，时不时抓一抓手背，脸颊，被嗡嗡嗡的蚊虫搞得不胜其烦。

送出当晚最后一个病人，鸩罂粟捶了捶后腰，走到帐篷外寻找岳灵休。他刚一出现，就被人拦腰抱住：“包！包包！”

鸩罂粟听成要他抱抱，虚虚地搂了一搂岳灵休：“好了，去找旻月他们吃饭。”

“包包！”岳灵休把脑袋探到他跟前。

鸩罂粟方注意到，岳灵休刚毅的脸上红一块肿一块，沿着脖子摸了摸，也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包：“手来。”

岳灵休没动。

“别不听话。”鸩罂粟重复一遍，“手来。”

岳灵休啊一声，抱着脑袋蹲下来，血液里的蛊虫在躁动，刺激了神经，眼前闪过似曾相识一幕，那时的他吐槽着友人的婆妈，却还是把手递过去。与此同时，鸩罂粟打了个寒噤，他到退一步，用力甩了甩头，维持思绪的清明：“岳灵休——你——是不是想起什么？”

岳灵休昏厥过去。

遥星旻月来时，鸩罂粟正用调制好的草药给岳灵休涂抹蚊子包，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道：“桌上有我配的香囊，你们戴好，可驱这时令的塞外蚊虫。”

别小楼拿起一个挂在李剑诗腰间，自己那个则绑在了青笛的穗子上。

“他怎样？”

鸩罂粟羽睫轻扇：“可能子蛊初次感应，有些受不了刺激，其他倒无大碍。”

“你呢？”旻月不着痕迹端详他。

“那是在苗疆……”鸩罂粟闭了闭眼，“他和黑白郎君大战一场，回来不肯让我看病，被我训了两句。”

“好。”旻月颤声道，“你、你也没忘，那就好……”

别小楼握住爱妻因紧张而冰凉的手：“这只是开始，小鸩，以后随着大量记忆流动，你的负荷会更加重。”

“关于他的一切……”鸩罂粟手指滑过岳灵休的抹额，“若能忘怀……吾又岂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小鸩对老岳头——

李剑诗蓦地浮起一个古怪念头，余光逡巡别小楼，他眼中也有相同困惑。可这份情在四人之间，又无从相较，两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选择缄默。

5

人生天地之间，忽如白驹过隙。

李剑诗记挂古岳派，放不下远在慕容府的小修儒，加之与神蛊温皇有三年之约，数次返回中原，故此，真正成为草原一份子的倒是鸩罂粟与岳灵休两人。

“小鸩来打拳！”

“……”鸩罂粟一头磕在竹简上装死。

岳灵休不吃这套，连拖带拽将他拉出帐子，沐浴在温暖和煦的日光下：“要别的！不要金仙大罗掌！”

怪就怪鸩罂粟一时心软，人家牧民在自个儿节日里摔跤，岳灵休爱凑热闹，结果空有内力不会用巧劲，被揍得灰头土脸。他在台子下看不过去，就指点傻大个一两招昔日天刑道者的拳脚功夫。

这仿佛打通了岳灵休的任督二脉，他莫名融会贯通了不少被遗忘在脑海深处的招式，但凡续不上，就会闹鸩罂粟。药神的武功底子弱，对岳灵休的功夫所知有限，怎可能悉数明了？拒绝多了，一方情绪低落，另一方也跟着烦躁。

子母灵蛊多日没了动静，鸩罂粟少不得又焦虑起来，吃不下，睡不着，怕是自己遗忘什么所致，更怕真的没了后续效果——须知那日，岳灵休指着一位阿嫂的小针包，突然冒出句“幽冥君”，害他摔了药戥秤。

岳灵休来回摆弄鸩罂粟的手，见他没反应，就试探着打过去，谁知还真打到了，那全无防备的人一趔趄坐在草皮上。平心而论，这一下子没多厉害，鸩罂粟不是躲不开，就是存了点意气，想赌一把而已，可他输了，岳大侠还没回来，否则，方寸之间会收不住手么？

鸩罂粟一手掩面，一手微微发颤摸索药囊，取一颗回梦丹送入口中。

“小鸩。”岳灵休自知闯祸，不安地盯着他。

“我补觉，不准来捣乱。”

他需要尽快恢复平静，不能把负面情绪带给岳灵休，好好睡上一觉是最妥帖的办法。鸩罂粟晃悠悠进了小毡包，把一缕斜阳掩在身后。

午时，有几个牧民来送马奶酒和烤羊排，岳灵休堵在帐子外，谁也进不去，大家都清楚药神身边的大个子有点不太正常，放下东西就走了。若是平时，岳灵休早禁不住香味的诱惑，大快朵颐，现下却毫无心思，时不时往里瞄一眼，希望鸩罂粟快点醒来。

夜幕降临。

塞外的昼夜差异显著，岳灵休被风吹得脸颊生痛，想了想，小鸩还没吃东西就提着食篮进了毡包。穹庐内昏暗无光，他笨手笨脚点燃火盆，捏捏耳朵来到鸩罂粟身边，只见那单薄的人倚在长榻上，小毯子滑落膝下。

岳灵休捞起毯子望他腰上裹，不经意抬头，惊奇地发现闭着眼的鸩罂粟居然唇角微扬，眉心舒展，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有印象以来，小鸩总是眉头紧皱，偶尔在没人的时候还哭过鼻子，当然，他本人是不会承认的，可岳灵休都看在眼里，甚至说，他还见过因病人不听医嘱胡乱吃药而发火的小鸩，偏偏都没有当下这一幕震撼——

小鸩在笑！

别小楼常说诗儿一笑，眼里有星辰，旻月才女则说，你在吾眼前来回晃悠，吾眼里自然是有遥星。

彼时，岳灵休体会不到这话中儿女情长，此刻莫名想起，伸出手，碰了碰鸩罂粟的眼角泪痣，他不懂，小鸩明明是在睡觉，为什么会笑，而这笑容不是因为他！

两人肌肤相触刹那，沉寂许久的灵蛊躁动了。

岳灵休攥着毯子，意识被卷入一片记忆的海洋，这不是他头一遭出现这种状况，也逐步适应了那头痛难当的滋味。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小鸩，穿着大红喜服的遥星旻月以及……另一个年轻的自己！

四人围炉而坐，窗棂贴着大红喜字。

“你替旻月喝酒，那我替小鸩！”岳灵休豪迈地拍了拍胸膛，一搭鸩罂粟的肩，将他连人带酒坛都拢怀里。

“老岳头，别说大话，你那坛还没饮完！”别小楼眯着眼，毫不示弱，显然也喝了不少。

“我若喝光，罚你不能洞房怎——哎呦！”岳灵休被鸩罂粟敲了一记脑瓜。

“胡说什么呢你！”

众人大笑。

鸩罂粟嘴里骂他，眼里闪着光，那抹笑漾在颊间，隐隐不可方物……倏尔场景又是一变，鸩罂粟给光裸着肩膀的岳灵休缠绷带，一边缠一边念叨：“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单枪匹马行动，阎途十部众至少还有五六人……幽冥君不在了……如果你也……”

“小鸩。”岳灵休不在乎绷带上还沁着血，一把将哽咽到发抖的人按在胸口，“好了好了，你看我这不没事嘛，以后都听你的！”

“岳大侠——”鸩罂粟埋首在他怀里一字一顿，“你说话要算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只怕你不会写那个‘驷’字——”

“是呀怎么写？”

“岳——灵——休——”

哈哈哈哈哈哈，快乐的大笑在游离于外的岳灵休耳边回响，他猛地脱出意识幻海，一身冷汗，死死盯着仍在睡梦中的鸩罂粟。

“我……那是我……”

……

[ 此帖被liyingwei在2020-07-28 18: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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