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18 [奉天逍遥]午后多云间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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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icha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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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0-12-19 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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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8 [奉天逍遥]午后多云间晴

+  是搬运，有两节，在此做个备份 a}nbo4jK
+TIPS:现代pa，有雷点！领养注意！职业和城市都是糅杂的，切莫较真。 t}p@:'
'/%zi,0
+1.云潮海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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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后的校门口格外拥挤，小男孩轻轻扯着旁边同学的袖子，凑近了咬耳朵：“离经离经，那边的人是谁呀。”



视线延伸的地方，穿戴整齐的男人站在马路对面的人群之外，不像一般家长焦急，平静的注视着这边。



玉离经抬头，恰好与他视线相撞，男人点点头示意，抬高了手中的手提袋给他看。



“那是我亚父，来接我放学的。”玉离经解释道，“那我先走啦，明天见。”



“明天见！”



玉离经和小同学道了别，迈开步子小跑着过去。君奉天就站在路边等他，替他接下书包。



“给你买了钵仔糕，趁热吃。”





君奉天抱着玉离经上车，给他扣好儿童座椅的安全带，小孩儿刚上小学，却乖巧的紧，手里的钵仔糕咬了一半，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他。



等君奉天坐进正驾驶，玉离经扒着车座后背问他：“义父什么时候回来呀？”



搭方向盘的手顿了顿，君奉天沉声回答：“下星期吧。”



“真的吗？”背后的声音忽然雀跃，连嘴里的粉糕都来不及咽下去，掰着指头数，“我已经有……一，二三…有五个月没见过义父了！义父回来还会带上次的小鱼嘛……”



君奉天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瞄一眼不安分的小孩，提醒说：“带。离经，吃东西的时候不要讲话。”







玉离经是玉逍遥领养的孩子，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只是玉逍遥是个颇为不靠谱的主儿，领养的小孩几乎全年都寄养在师弟君奉天家中，久而久之，玉逍遥自己的房子落了灰，一休假也是直奔君奉天家里去。

玉逍遥如今从事潜水工作，几乎住在船上，一年半载不着陆，家里小妹又在国外念书，多亏了君奉天任劳任怨替他照顾了几年义子。

这个人随性的很，当时抱着小团子发照片给君奉天看时，君奉天眼皮直跳，恐怕是没想到日后这带孩子的鸿运是落给自己了。

除开不在家这一条，玉逍遥倒称得上是个合格的监护人，亲和又风趣，很会教育小孩儿，又因为工作性质，还时常讲些趣闻给小孩听。几年下来玉离经总是念叨着义父什么时候回来，好像显得比朝夕相处的君奉天更亲近一些。







“君sir下班就走啊。晚上同事约了聚餐要去吗？”同事凑上来打招呼，隔着玻璃门还有不少凑热闹的，似乎是看谁工作拖的晚了便派来同这位新上司搭话。



君奉天收拾着办公桌，礼节性回答她：“不了，还要去接小孩放学。”



“欸？什么，君sir有小孩了嘛？这么年轻完全看不出来啊……”

趴在门外的好事者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枯燥工作一整天后，总会对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格外感兴趣。



“代朋友照顾的，下次和你们一起聚会。”他抬腕看眼时间，“我赶时间，抱歉。”





他们搬到一座港口城市，离原先熟悉的生活地有两千公里遥远，离玉逍遥却是近了许多许多。

玉离经正好到了上学的年级，而君奉天则新找了一份检察厅的工作。







玉逍遥发了短信回来，他们的船下周靠岸，就在隔壁市。



很近，甚至能开车去接他——玉离经听到时举手站起来，说想要去接义父。





这里的天气潮热，空气中水分含量过高，总给人一种浸泡入水的错觉。

一连下了几天蒙蒙细雨，地面湿漉漉的，潮气满布，衣服捏一把又湿又冷，只能送去干洗店烘干。



玉离经把伞撑在肩头，踩着水在路上蹦蹦跳跳的。君奉天走上前牵住他空闲的手，低头问他：“离经喜欢下雨吗？”



小孩停住了脚步，仔细想了想摇头：“下了雨衣服就不会干，以前在家里不会这样。”



“那你想要回去吗？”君奉天又问。



玉离经皱着小脸说：“我们好不容易才过来的……”



童言无忌，君奉天觉得这样无厘头的回答趣味，便重复道：“是，我们好不容易才过来的。不过这里离义父很近。”



“那我还想住在这里！”





原本君奉天担心天气预报持续性降雨会影响船行，好在后来又放了晴，也方便他们驱车前往海港。

玉离经穿着洗的光洁如新的背带短裤，今天还特意给小皮鞋擦了油，背着斜挎包，大有出去郊游的模样。他趴在车窗上询问：“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呀。”



君奉天打开导航看了看：“我们走沿海公路，慢的话两个小时。”



他盘算着路上慢一些，让没见过海的小孩多欣赏一会儿风景。恰好天遂人愿，一路放晴。

海滨城市的环境比内陆要好一些，一旦降雨结束，便是晴空高挂艳阳，恹恹飘着几朵白云。

下过雨的空气湿润清新，阳光打在车窗玻璃上，晒得玉离经周身暖意上升，不大会儿就泛起困意。



“待你睡醒就到了。”



后座上没了声音，车辆在宽阔的公路上稳速前行，车内关了音响，间或能听到海鸟的鸣叫声。



很久后响起了手机提示音，是玉逍遥发来的港口远景。







“义父！”

玉离经一路小跑着飞扑进玉逍遥怀里，连鞋扣开了都顾不上管。



“让我看看小离经有没有长高。”玉逍遥抱起玉离经，举着他转了个圈。而君奉天靠在车门上，远远地看着他们俩玩闹，手中的香烟缓缓燃烧。







“离经的作业有按时完成吗？”

“我是写完了才能来的！”玉离经小手环抱着玉逍遥的脖颈，黏在人身上一步也不愿多走。玉逍遥抱着他走回车子旁，恰好君奉天也抽完了那支烟。



玉逍遥给人使眼色，歪着头问：“走吗？”

有人为他拉开车门：“你没带行李？”



“离经你先玩会儿，等会回去换我开车。”他轻轻拍拍玉离经的脑袋，将车门关好，示意君奉天到一旁说话。





君奉天走在前面，转身时正瞧见玉逍遥在对他笑，这个人双手空空，插在裤兜里，背后是忙碌的码头和无垠的大海，海风灌得短袖筒鼓鼓的，他就像一只几欲飞走的海鸟，在码头上空盘旋着观望碌碌人间。



“这次休息多久？”



“大概一周吧。”



“嗯。”



玉逍遥摸出烟盒问：“不抽了？”



君奉天反倒将他手中的烟盒抽走没收了，朝回走去：“别抽了，离经还在车上。”





他们两个年轻时都没少抽烟，尽管职业不同，工作压力却是一样令人喘不过气，直到有一天玉离经的出现，才让人意识到，是的确该戒烟了。



但凡君奉天带着玉离经，总免不了惹人闲议。当人问起玉离经和君奉天这对养父子关系，君奉天就要花时间解释一遍。

单位的同事会夸小离经长得讨人喜欢又可爱，菜市场的阿姨会看在父子二人一同上街的份上多塞两颗蘑菇。

时间一长，君奉天便教离经喊他亚父，算是默许了第二监护人的身份。





离经听话乖巧，然而他的存在同时也给君奉天带来了不少困扰。

一个单身男人的生活里忽然多出来一个孩子，要面对四邻八坊的询问，头一次照顾小孩儿各种棘手，不完全的关系证明，有近邻关心过度，总好过远戚的刨根问底——生活不易，君奉天叹气。



玉逍遥什么时候能过上安定的生活，完全取决于他自己。可是每次君奉天在码头上见到他，见到他晒黑的脸上笑的露出一口白牙，招着手时的潇洒劲儿时，有些话便咽了回去。



新搬来的住户依旧在遭受着相同的困扰，楼下早餐铺的阿姨会讲君奉天这么年轻就有了可爱的孩子，离经的同学会问那是你父亲么，偶尔也会被问及怎么没见过孩子的母亲。



这些被避之不谈的话题，掩埋在心底渐渐腐烂发酵，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无形间困扰着双方。





“上次那个案子结了，同事们想要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君sir要去吗？”年轻的后辈踩着碎步跑过来，用怀里的文件夹挡住了脸。



君奉天爽快的答应：“去。”



工位旁边的后辈讶然，忍不住插嘴：“今天周五哎，处长你不用接小孩了？”



听罢君奉天淡淡瞟了他一眼，在文件上签了个字：“朋友家的小孩，回家去了。”



“既然这样，我们可有机会好好和您喝一杯啦！”新同事都很期待，这个上司私下生活的一面。





哪知天公不做美，除了去接玉逍遥的那日，一连几天又是持续降雨，雨雾朦胧，冲淡了整座城市的轮廓，阴凉的潮气自缝隙侵入，就差钻进骨头缝儿里，落笔个到此一游。

雨柱噼啪砸在台阶上，溅起无数水花。君奉天瞧这雨势皱了皱眉，给玉逍遥拨了个电话去：“雨下的有些大，你接离经时多注意。”



玉逍遥那边似乎有点堵车，好在他心情不差：“好啦好啦，我有记得带伞，还给离经带了雨衣。你不是要去同事聚餐？安心去玩吧。”



“我在想你在船上飘了太久，怕你不记得路怎么走。”君奉天眉间阴郁散去，开他玩笑说道。



“奉天，你真是的。”玉逍遥笑了几声，跟他闲聊几句。



往常玉逍遥返程，是要先出海港，转地面交通到高铁站或者机场，再飞回内陆城市，这一趟折腾少说又要一两天，属实辛苦。如今他们搬到沿海，玉逍遥反而操心起了对方住的习不习惯，能不能适应。



雨季持续，人容易由内而外滋生出一股子慵懒劲，因此有人提议不如吃锅子，热乎着驱散一身潮气，再暖暖胃。

一众人点了数十样菜品，红红绿绿的摆满桌子，又免不了倒上啤酒果汁，推杯换盏一两轮，该谈天的谈天说地，该加菜的加菜。平时里办公室严肃的正经的，此时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不知道是酒醉还是气氛醺人。



“啊我记得……上周去接孩子好像看到君处了。”即便聊得不多，在这种场合也难免被提及，又恰好是新上司，不知觉间有不少人凑过耳朵来听。



“君处你家小孩也在X小学上学吗？”



“是朋友家的，暂时由我照顾。”



“我！我有个大胆的疑问！”吃撑的小辈忽然举起手，就像课堂上的小朋友一样惹人趣味。“君sir你这么年轻啦，照顾小孩不耽误找对象？”



君奉天抿了一口杯中酒：“我单身。”



台面上立刻爆发出不小动静的唏嘘声，有人挤眉弄眼，八卦之心熊熊燃起，攀着同座人的肩膀喊：“处长资源这么好竟然浪费！”





也有人诚恳建议：“君sir你这样，带个小孩真的不麻烦么，不考虑和朋友协商下？”



君奉天端起杯子敬酒，将话题盖了过去，坐下时礼貌对那人笑笑，回答道：“多谢，也不麻烦，是和朋友商量好的。”



同事讪讪的笑了：“我那天也见到了，小孩很可爱。”





思及这个话题，玉逍遥好像并没有过与君奉天坐下来好好谈谈。他个性洒脱随性，只是言及拜托师弟来照顾这个孩子，甚至也没有解释过为什么要突然领养小孩。



窗外雨幕如柱，凉风吹帘意欲酣。君奉天不清楚有多久没参加过这样的同事聚会，一时间不知是束缚还是释负，握着玻璃杯的手不太自然，不时偏头去瞧外面的雨况。



雨还在不知倦的下着，充沛的水分滋养着地面下沉眠的种子破土，抻开枝条疯狂抽长。人的心亦是同样，滋生出许多诡橘心思，裹在心头上，驱赶不出。





这一个星期里玉逍遥都在家帮忙照顾离经。因为突然有了帮手，有时也能腾出时间改善一下伙食，即便比不过外卖的口感，至少能保证健康均衡。

甚至连衣服也不必都送去干洗店洗。君奉天站在阳台上，将一件件略带潮气的衣服收搭在臂弯，望着玻璃外羞于露面的太阳，思考是不是该买台烘干机。



他收了衣服进客厅，隔着半个屋子喊了声玉逍遥。



“怎么了？”

厨房悠悠传来一声应，玉逍遥叼着勺子出现在厨房门口，手里端着一杯奶昔。

也不怪乎玉逍遥回来后总是鼓捣厨房，实在是出海在外很难吃上新鲜食物，水果、时蔬一类更不常见。



“你返程能延后吗？”君奉天说完，才发觉问的有些没头没尾。



玉逍遥觉察，回答的轻松：“是可以。其实接下来没有要紧的事，暂时可以不回船。是有什么事吗，奉天。”



君奉天点点头：“我想回家一趟，可能还要你在这儿照顾一段时间。”



“这没问题。”玉逍遥答应的爽快，“怎么突然要回家。”



“我想……有些事情。”



君奉天很少隐瞒自己的目的，幸好玉逍遥并不追问，只是交待让他放心。他利落的买了机票，逆着雾雨绵绵的桎梏，去做一件事。







玉逍遥则带着玉离经四处逛。挤着课余时间去看了当地的动物园水族馆，教他指认亚热带海洋生物。在餐厅里一大一小注视着落地窗上的细细雨痕，玉离经瞪大着眼睛，一面吃饭一面听玉逍遥给他解释什么叫回南天。



“那现在是不是回南天呢？”玉小朋友举手提问。



“这里不会有回南天，但是这样的潮湿天气是相近的。离经还不习惯吧？”



玉离经咬着勺子说：“这里暖和，而且离义父好近！”



话说的人心花怒放，玉逍遥乐呵的给他夹菜，笑的十分受用。



“你这样讲奉天知道了会伤心的。明明他照顾你久一点。”



“不会啊，”小孩儿眨着眼，天真的鼓鼓脸颊，说道，“是亚父说过的！我们搬来这里住，就可以缩短和义父之间的距离了。”



玉逍遥睫羽一颤，莫名情绪翻涌。他看似很少照顾他人情绪，却是观察最细致入微，看来工作时间过长，实在不利于体恤生活。

他伸手摸了摸离经头发，温声说：“快吃。”





奉天现在在哪里，为什么这次不愿告诉他呢。







君奉天回来这日放晴，下了飞机暖阳碧空，整座城市浸泡在慵懒的潮暖空气当中，从骨缝里溢出餍足。

回到家玉逍遥正躺在沙发上吃着棒冰看电影，见他回来了便转过身来，一只手从沙发背上垂下，看他手提着文件袋，眼珠轱辘一转，不明所以。



“回来了？”



“我有事想和你商量。”君奉天开门见山，站在门口连鞋都没换。



玉逍遥会意，懒懒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哪儿？离经放学还要去接他。”



明明不知缘由，却还是答应的痛快。君奉天暗想他早该想到是如此情形，心中悬石落地，开口道：“就去码头吧，不会耽误太久。”



去的路上一路无言，两人心照不宣的沉默，文件夹竖在中间，颇有点扎眼。





“今天这么严肃？有什么事吗。”玉逍遥接过递来的可乐，他看见君奉天手中还捏着那只文件袋。



君奉天拉开可乐罐席地而坐，码头堤岸上没什么人，放眼望去晴空碧波粼粼，仅有几只海鸟盘旋。



“你好像也没有过问我回家做什么。”



“看你神秘兮兮的，今天又心情不大好的样子，多问一句。”玉逍遥解释说。



“我要是说，我回去准备了一些材料，又觉得没有必要。”君奉天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叠证件复印件。玉逍遥凑上去看，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些是……，奉天你打算结婚吗？”玉逍遥意外了，许久未归不甚了解近况的他不好开口。



“原先是，现在不必要了。”君奉天一张一张收起文件，偏头去看玉逍遥，“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确实有……印象里你不是这样草率决定的人，还是听你说吧。”他不自觉的去口袋里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点上。



“我想过结婚，和你。”君奉天十分随意的拿过他的烟盒，也取了根烟。两道白烟徐徐，被挂散在风中，“这么说会不会很唐突？”



“还好吧。”玉逍遥指尖的火星忽明忽暗，神色轻松，“如果你要说其他人的名字，或许还会有点意外，那说明这么多年我始终对你了解的不够。”

“但如果是我，好像并不难理解。毕竟我们相处了这么多年，况且我还一直在麻烦你——不论是怎样的原因，会有这样的想法也不奇怪吧？”



他说的平静，道理娓娓而来，像清淡的水雾，洇湿了隔阂的糯米纸，化进嘴里食髓知味。对玉逍遥而言，他们之间的交谈并不会有太大阻碍，最夸张不过是一张包裹糖葫芦用的糯米纸，只要坦言以待，很容易就能化解，即便是这样突兀的话题，也能像小离经啃糖葫芦那样，啊呜一口吃掉。



“你说的这么轻松，我好像没什么要问的了。”君奉天轻轻笑了声，余烟从嘴边溢出，白雾一般消散，“那天我去参加下班聚会，有很多人围着我问。”

“办公室下班以后真的很喜欢八卦啊。”君奉天难得吐槽，“挺多人在意单身不单身的。但我后来想过，觉得自己现在过得生活很好，没有必要一定要被伦理关系束缚。”



比如不一定要是离经明确意义上的有效监护人，不一定要和玉逍遥成为广泛定义的伴侣。



“我可以继续照顾离经，也能够为你提供必要的帮助。你可以放心去做潜水员，永远没有后顾之忧。”君奉天说。



“奉天，其实我早就可以转陆上了……”玉逍遥打断他，低声说。



“我知道，但我想让你一直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

他仰起头，遥遥的天空中掠过一只白鸟，双翼舒展，振翅翱翔，快速消失在视线中。

“你不是很喜欢这份工作吗？”



玉逍遥一怔：“是。但我也希望你也能同样，不必太迁就于我。”



“现在这样，我很满意。”君奉天淡然道，他抽烟有点快，又接了一支点上。



“你也很少问我在做什么。”玉逍遥说，“说到这，我想应该说说离经的事情。”

他的烟烧到了尽头，灰白的烬沾到指背上，也不去管，只继续说：“那一年我参加海上搜救，从事故海域打捞上来两具尸体，是一对夫妻。那艘客船失事时没有幸存者，他们两个手中紧紧握着一块玉牌，后来作为逝者遗物被清理出来。玉牌上刻着家庭信息，随后船上想办法联系他们的家人，却被告知那对夫妻没有别的亲缘，只有一个小孩，还生病在医院。这个小孩就是离经。”



“所以你就收养了他。”君奉天点头。



“在海上这么多年，参与工作很多次了。但是那一次的情形，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我不想忽视不管。一直没有解释，是不想把情绪带出去，影响到离经。”玉逍遥回忆着离经的父母，想起他们双手交叠，紧紧握在一起的模样，仍旧难以释怀。



君奉天沉声回答：“嗯。我们会照顾好离经。”



“我实在很抱歉，麻烦了你这么久。”



“不会。”



玉逍遥沉默了一会儿，看着君奉天一支接一支的抽烟，好像要把这么久的克制都一次性释放完全一样。他拎着可乐罐，偶尔抿一口，远处海潮涌来，拍在岸上传来阵阵涛声。



云懒人静，只有风依旧，不停歇。



君奉天开口时嗓音有点哑，手边已经落了五六个烟头：“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当然不。”玉逍遥摇头，“奉天，可以明确的是，我爱你，只是时间太久了，我好像更多的是用一种亲情的方式在爱你。我们都习惯了不用言语去表达，不用周围去证明的感情，你说呢？”



“我也一样。用结婚去证明关系，似乎很没有必要。”



玉逍遥一下子笑了，目光明亮又热切：“是没必要，但我们可以去买一副戒指。”



“嗯？”君奉天扭头去看他。



“我是说——我们明天去买副戒指吧。”



“好，不过现在该去接离经了。”君奉天握住他的手，眼底温柔缱绻。





非常平静的，没有告白和亲吻，没有热烈的情感宣誓。他们驱车在返程的公路上，左手是碧波粼粼的海面，右手是嶙峋的高山，有飞鸟在头顶追逐着，去往辽阔的远方。



玉离经站在学校门口，和小朋友们一起期盼家长的出现，眼馋着门口卖甜点的店铺。



家里阳台上还有没晒透的衣服，回去要记得烘干。



下周上班的时候大概会和同事在茶水间相遇，然后被同事小声讨论处长手上多出来的戒指。







“你又要走了？”



“是啊，我会记得想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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