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6.09 【风月】一点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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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uestone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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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1-06-09 0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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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9 【风月】一点风月

#起名就是这么粗暴
#Peking爱情故事，也可能没有爱情
#私设混乱

狗O私

——————

月是坐高铁来的，他没有拉行李箱，背上是一个隐约比他肩膀还要宽些的背包。风站在空气不甚流通的候车厅里对着吞吐人潮的出站口发愣，担心自己究竟能不能接到人。他举起手机刚要拨电话找人，就在一群匆匆而过中看到了月那一头惊人柔顺的长发，在北京已经逐渐闷热起来的初夏仍然从容地披着，从肩膀延伸到后腰。风赶忙迎上去接他的背包，逆着人群给了对方一个结实的拥抱。

时隔多年，这是第一次有人从家乡来北京看望风。说是老乡，似乎又把关系说远了。风这么多年也没买上一辆车，他的酒瘾也不允许他考驾照，就一直开着当年托人搞来的本田NC700X摩托车，在酒驾的边缘蹦迪。公务员干到风这个份上也算是旱涝保收了，多年住分局宿舍，攒下的钱买了一套交通还算便利的房，再加一辆不那么正经的机动车，对风来说，当老婆本是足够了。可惜他三十啷当岁，连老婆的影子都没，倒先接回来一个暌违多年的小弟。月坐在他身后，两双相似的长腿挤在两个车轮上就有点局促了，那个大包被风塞在身前脚踏板上，风驰电掣时月那一头长发飘飘，硬是让他俩整出了几分乡村杀马特的意味。风却心情大好，嘴里哼的歌都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月在后面喊大哥其实我订了宾馆的！风全当没听见，载着人一路往家去。

月这次来北京的计划实属突然，风问他怎么忽然想到要北上，月很坦然地说“来看看你”。风再问要待几天？月又说“不用多久，大概一两天就走，大哥，你忙你的。”风问不到答案，也猜不出来，只好放弃。
风确实忙，也确实不可能放着月不管。不管月到底为什么来，他干脆请了年假陪他。今年老天爷真的很给面子，连着快一个月每天都是风和日丽，在家里窝了一天闲着无事，风第二天干脆就近带他去了北海公园。

这是北京初夏最好的时节。风和月一人刷了一辆共享单车，从交道口一路骑到北海，伴着道旁泛起嫩绿的柳丝和混着阳光味的空气。月看什么都是新鲜的，只是他不习惯把好奇说出来，于是风刻意骑得很慢，跟他讲这家店的卤煮和那家店的戗面馒头，在北京二十多年，这里已经变得和故乡一样熟悉。
他们从北门入园，工作日人不多，只有戏曲团热爱练嗓子的大爷大妈是这里的常客。风当年也是从基层一点点摸爬滚打到如今这位置的，聊起这一片儿的人情掌故自然清楚，可要问他园中古迹，风其实也是一知半解。于是他们和每一对游人同样在景点的简介前面驻足，月看得很认真，听风说话也很认真，他专注的时候就很安静，风后知后觉地想到，月和他记忆里那个颇为文艺的少年已经不太一样了。

月一路上没有提他到底为什么离开家乡来看望他，风就很默契地没有问。他猜想，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那些——月的家事，他们几个发小的往事，老家陈腐的旧习，还有月的身体……哪一项都是拎不起来，无从讲起，不如不说。修儒和月一直保持着介于医患沟通和亲戚联络两种频次之间的某种联系，对此风也是知道的。月的病看起来确实有了不小的起色，脸色被日光一照仍然发白，眼神却很精神的样子。他们从九龙壁走到五龙亭，风打定主意要带月去划船，径自去排队买票，等到回来才看见月正被几个年轻姑娘围住道谢，大概是帮忙拍照之类的，搭讪之心比日头还要明晃晃。看到风回来，月十分自然地把注意力又重新放回他身上，从塑料袋里拿了水递给他。风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很渴了，这一路说的话似乎也太多了些。而月仍站在树荫下对他微笑，那一刻风又觉得小弟和当年分明毫无差别。

“荡起双桨”这首歌，他们小时候也听过很多次了，现在太液池上早已没有双桨船，风租的这一辆是要靠两人合力蹬踏板驱动的。接近中午，湖面上波光粼粼，却有清风徐来。月趴在船边撩水，他身世坎坷，少年时其实没什么乘兴玩耍的机会，印象里的几次大抵和风有关。于是在这蓬小船里他们竟似又回到了当年，月肉眼可见地放松下来，风索性靠在座位上不蹬了，任由船飘着，摸出随身的酒壶来一口一口地抿。这种时候他总是想到花和雪，二十多年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他忽然有些后悔当年为什么要离开。
“我想他们两个也会坐在一艘船上。”
月忽然说。他声音低沉，风还恍惚着，被这声音慢慢拉回来，才琢磨出这句话背后熨帖的暖意。他想果然不错，花与雪一条船，我与月一条——这样最好，最好。

回程无事，月想要多逛一逛，风就带着他一路步行到团城。这座隐于琼岛背后的瓮城可说是曲径通幽处，月却似乎很喜欢这里，站在那几棵近千年的古树下面凝思出神。古城夕照，月的长发被他用皮筋松松地扎了几圈，仍然垂在身后，被夕阳洒上一层淡淡的金边。风喝掉瓶中最后一点酒，借着渐起的晚风看向那人背影，心中忽然一阵释然。
其实月就算从此来投奔他也没什么不好，家乡的那些事，如果风能离开二十多年，那月也同样可以。往后也该从宿舍里搬出来了，那房子就算住两个人也没差别，月要是想工作就帮他找一份，不喜欢也没什么，现在的工资也够两人花了，月一向节省……

“大哥，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风的思绪就停在这里。月终究不是他，风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原来月真的只是来看看他，风在心中苦笑，月是在担心我么？
“那，要我跟你一起回去吗？”他问。
月摇摇头，脸色有些红润起来，今天的夕阳实在很美，风想。而月依然没有多作解释，他对自己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没有人能再说得动他。
风点点头，只好说，“那我去送你。”
月这次没有拒绝，他们慢慢折返。练嗓子的大爷大妈们早就散了，现在换跳交谊舞的大爷大妈们上场。这是另一种岁月，却不是风和月正在经历的这种。广场上有少年人蘸着湖水在地上练字，似楷似行，字写得好坏风与月都不太懂，那行句子却很好认。
风心中有感，很多年前他在哪里似乎也见过的，但现在他早已忘了，只剩下一点微妙的情绪。月忽然低低地说：“大哥，见你过得很好，我很欢喜。”
风望向月，他知道这句话他是认真的。可这已经不是他可以随意拥抱月的场合，于是他只好说：“等忙完这阵子，换我回去看你。”
而月笑了，他说：“好，大哥，那我等你。”
于是他们回去。那段字很快就在地上消失不见，最后写的八个字干得慢些，留下一点痕迹，一点临近傍晚的短暂风月。

天气暄和，体履佳安。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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