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8.03 【颢天丹阳】《守心》客稿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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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08-03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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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3 【颢天丹阳】《守心》客稿完結

现代。
一个星宗掌门惨遭夜半鬼剃头的故事~（bushi）

　　01
　　
　　丹阳侯看着一分为四的电脑屏幕，余光还能瞄到坐在摄像头死角里的苍苍正在啃一块雪饼，紫灰色的地毯上掉满了白色的饼渣，看得丹阳侯头疼指数不断飙升，额角太阳穴突突直跳。
　　
　　不过头疼不能全怪苍苍。
　　
　　电脑屏幕上正在进行的是每季一次的四宗会议，要商议下个季度道域协防的问题，比如桃园渡口需要派驻多少人马，各宗应该拿出多少经费预算。
　　
　　各家在这种时候都能表现出难得的默契，一概秉持着“能扒对方一层皮，绝不拔自己一根毛”的和谐理念，经过一通唇枪舌剑、硝烟四起之后，协议总算底定，剩下的时间，就可以用来交流四宗友好且深厚的感情了。
　　
　　友好不友好可以另说，但是深厚还是挺深厚的，属于如果能绊对方一脚，那一定顺带挖个坑就地掩埋的那一层深厚。
　　
　　但让丹阳侯头疼的另一个原因，是剑宗这次派出的代表居然换成了霁寒霄，全道域出了名的晒子狂魔，在朋友圈里塞满霁云照片的除了这位亲爹，就只有另一位护徒狂魔莫离骚了。
　　
　　丹阳侯皱着眉想，剑宗这俩位奇葩虽然都不是会说人话的主儿，但论气人的程度，霁寒霄还是差得远，吵到最后也就只会扔一句，“我有儿子，你有么？”
　　
　　仿佛广场攀比的大妈。
　　
　　杀伤力和侮辱性都不大，丹阳侯连眉毛都不带挑一下的不为所动，但四五岁的孩子大概终于听不下去了，张开口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呕——！”
　　
　　“喂？！丹阳侯你那边是什么动静？！你几个意思？”
　　
　　管他什么意思，丹阳侯更在意自己办公室的地毯还能不能要了，下一秒一个箭步冲过去，抱起苍苍从镜头前一闪而过，末了还不忘记随手拔了电脑网线，一气呵成、行云流水，网安意识极强。
　　
　　“哦——？”四分屏幕黑了一角，泰玥皇锦第一个反应过来，意味深长，“丹阳侯收了新徒弟？”
　　
　　霁寒霄嗤之以鼻，“哼，那个人收徒也只会收生活能自理的，不会有耐性从娃娃养起，最多，那是颢天玄宿的徒弟。”
　　
　　千金少用小手指掏着耳朵，“喂喂，你们无聊不？怎么不猜是丹阳侯儿子啊？不是更劲爆，更符合你们的心理变——呃咳、心态？”
　　
　　“……”
　　
　　“……”
　　
　　线上会议室有史以来头一次没有吵架，没有掀桌，反而安静如鸡。
　　
　　良久，泰玥皇锦才用看傻子的怜悯眼神看向千金少，“给你一句衷心的建议——不要学丹阳侯，或许将来你会有儿子。”
　　
　　千金少纯洁又无辜，“啊？什么意思。”
　　
　　霁寒霄摇摇头，“意思就是，颢天玄宿是个好师兄，虽然屁事不管。”
　　
　　“啊？刀宗的事儿我也不怎么管啊，所以你们是在夸赞我是个好师兄吗？”
　　
　　“……滚！”
　　
　　“哎呀，脾气不要这么坏嘛，有话好好说，你们接下来是打算就那小娃儿身份的问题探讨到吃晚饭吗？也是可以啦，就是别耽误我吃徒弟仔做的鱼肉粥就行。”
　　
　　视频画面纷纷黑屏，连个礼貌的再见都没人肯留。
　　
　　02
　　
　　其实关于这个问题，丹阳侯自己也很想知道。
　　
　　可他现在困得眼皮都睁不开，抱着苍苍的手臂已经发麻，比一团浆糊好不了多少的脑子正在警告他，他非常需要抽空补个觉。
　　
　　但缺觉好像也不能全怪苍苍。
　　
　　至少在苍苍到来之前，他已经连续三天只睡四个小时了。
　　
　　说起来，这种极限且不健康的睡眠状态还要归功于他的床伴，起始于从学校毕业前的一个夜晚。
　　
　　彼时，丹阳侯一脚踩在栏杆底部，支在栏杆上沿的胳膊肘滴答着从手腕滑落的冷凝水，白背心和紫裤衩被阳台上的穿楼风扯得绷在身上，空掉的易拉罐在脚边哗啦啦刷存在感兼配乐，他一仰首，喉结沉浮，半罐的冰镇啤酒就下了肚。
　　
　　胃里凉得抽筋，眼眶酸得发烫，眼角终究还是又忍不住去偷瞄正在屋里打包行李的颢天玄宿。
　　
　　属于师兄的那半空空荡荡，尽管是已经收拾了好几个小时才有此规模，但还是太快了。
　　
　　丹阳侯皱着眉想，然后又抬眼看向宿舍的另一半：阖上的笔记本摆放在桌面正中，尺子量过似的与四周等距；倚墙堆码的书由高到矮，顺滑得能让仓鼠一屁股滑到底；扔在垃圾桶里的空茶袋整齐排列，齐刷刷张开的嘴都被挤成了风琴格也不会乱了队形。
　　
　　一切井井有条，仿佛强迫症发作，但又生活气息十足，物品的主人偏执地认为只要保持原样，自己就还没毕业，眼前这人也还是自己唯一的舍友兼师兄，朝夕相伴，睁眼可见，不用去想毕业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直到丹阳侯拉开第六个易拉罐拉环，噗呲一声的开罐声与唤他的声音重合在了一起。
　　
　　“丹阳啊……”颢天玄宿直起腰，把擦了第六遍的精装书放回瓦楞纸箱，转过身来微笑地看他，“毕业后要不要也一起住？”
　　
　　丹阳侯抖了一下，直愣愣僵在原地，只剩下眼睛还能眨动两下，表示自己是活的，还有在听。
　　
　　颢天玄宿抬手指了指自己左胸口的位置，笑眯眯地给了他一个绝对无法拒绝的理由，“以防哪天我心疾突发，倒地不起，等被发现，恐怕都要劳烦师弟收尸了。不如防范于未然，如何？”
　　
　　绵密的啤酒白沫淋了一手，爆裂的啤酒气泡酥酥痒痒一路徜徉到了心尖儿，它们炸开了花儿，随着这夏夜撩人发梢的凉风一起雀跃着四散，到处都是啤酒花甘冽香甜的味道，就连楼下吵闹的青春气息都显得如此美妙。
　　
　　“好！师兄放心！以后我会看好师兄的！”
　　
　　然后一晃十数年，丹阳侯果然言出必行看得极好——
　　
　　字面意义上的看好，睁着眼睛不眠不休，守一整夜的那种看。
　　
　　

[ 此帖被朔朢在2022-08-03 17:1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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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2-08-03 1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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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颢天玄宿因心疾睡眠不佳的第四天，也是丹阳侯睡眠不足的第四天。
　　
　　左手药袋，右手文件袋，下班回家还顶着俩熊猫眼的丹阳侯，隔着家门听见里面师兄在说话。
　　
　　“苍苍，你饿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垫垫？”
　　
　　“苍苍想喝点什么吗？”
　　
　　“苍苍，不要紧，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不用这么拘束。”
　　
　　陌生的名字，陌生的语气。
　　
　　师兄又收养流浪动物，还随便给人家起了名字。
　　
　　一想到满屋子的毛，以及被埋没在毛茸茸里的师兄，丹阳侯不由得头疼又手痒，想冲进去打扫卫生的那种手痒。
　　
　　但想归想，他仅是用零点零一秒皱了下眉，就整理好表情，伸手去摸指纹识别锁的按钮。
　　
　　手指离门把手还差一厘米的距离，只听门里传来一个稚嫩童声。
　　
　　“嗯，爹亲！”
　　
　　哐当一声。
　　
　　一脚跨进门的念头比开门的动作快了一步，丹阳侯用脑门亲吻了门板，用眼睛接受了现实。
　　
　　两边都很刺激，两边都很精彩，一时头晕眼花。
　　
　　屋里并没有第四个人，就在门开的一瞬，有个小东西呲溜一下钻到了师兄身后，像是怕门外闯入的大灰狼一口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似的，小兔子躲在大白兔后面瑟瑟发抖，但又忍不住好奇，还要偷眼来瞧这只大灰狼是不是有长很尖的獠牙，以及长了几个。
　　
　　颢天玄宿看了一眼自家的门，又看了一眼门外的人，也有些发愣，似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师弟会突然运动神经失调。
　　
　　“丹阳？”
　　
　　黑眼圈红脑门的丹阳侯没有说话，盯着从师兄腿弯处探过来的视线只觉烦躁，眼轮匝肌一抽，一个锋利的眼刀就飚了过去。
　　
　　人类幼崽的视线倒不如好奇心一般坚定，像是不堪一击的肥皂泡，接触瞬间便消失无踪。
　　
　　丹阳侯这才满意地侧身挤进屋，反手带上房门，转头却见颢天玄宿已经不紧不慢地提着裤腰，浑不在意地拖着沉重的腿部挂件往厨房去了。
　　
　　“洗过手来吃饭吧，我煮了鸡汤。”
　　
　　04
　　
　　自家师兄其实并不精通厨艺，但大约因着煎药和煲汤在本质上都差不多，属于文火慢炖的耐心功夫，便无师自通了一门丹阳侯怎么也学不会的手艺，还因此拯救了家里唯一一口没来得及被大火烧炸的砂锅。
　　
　　这口幸存之锅正摆在餐桌上蒸腾着热气，清可见底的靓汤表面浮着一层透亮的黄色鸡油，几颗鲜红的枸杞将那根支棱起来的鸡腿衬得越发白嫩鲜美，看得对面小崽子眼睛都直了，不争气的泪水就要从嘴角滑下来。
　　
　　所谓“隔壁小孩都馋哭了”，大抵就是这么个样子。
　　
　　——哼，没出息。
　　
　　丹阳侯瞪之。
　　
　　“吃吧，吃完再玩一会儿就该睡觉了。”颢天玄宿戴上一次性手套，扯下那条扎了无数视线之箭的鸡腿放入苍苍碗中，“我不在的时候，要听丹阳叔叔的话。”
　　
　　“你要去哪里？”
　　
　　时近年关，道域四宗之间的交流访问早就停了，而距离上次颢天玄宿中原寻药也才刚刚过去半个月而已，身为星宗领导人的师兄应该没有差要出。
　　
　　颢天玄宿头也不抬，自顾自地用筷子掐住鸡脖子翻了个面，撕下被埋没在汤里的另一条鸡腿押到丹阳侯碗里。
　　
　　好像比给苍苍的那只要大。
　　
　　“有点事情要办，得劳烦师弟照顾苍苍几天。”
　　
　　这话好像是答了，又好像什么也没答。
　　
　　丹阳侯低头看着碗里的鸡腿，忽然有一种鸡腿要跳出来扛起碗来跑路，让他没饭可吃的错觉。
　　
　　颢天玄宿又问，“可以吗？”
　　
　　“既是师兄所托，自然可以。”就应该在鸡腿跑路之前先吃掉就对了，丹阳侯凶狠地咬了一口，“师兄没有什么其他要说的了么？”
　　
　　“嗯？丹阳是指什么？”
　　
　　丹阳侯抬起头，视线从师兄脸上的淡泊坦诚，到师兄碗里撕鸡肉拆下的鸡架骨，各停留了两秒，然后定在了对面恨不得连手手一起吃下肚的人类幼崽身上。
　　
　　四五岁的小孩儿胆子还小，被盯得发了毛，一口食物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最后终于大彻大悟：难不成是不该吃饭？于是委屈巴巴地张大嘴，恋恋不舍地就要把嚼了一半的鸡腿肉往外吐。
　　
　　欺负小孩子是不对的，欺负师兄儿子更是不对的。
　　
　　质问不出口，丹阳侯浅哼了一声挪开视线，摇了下头，“没什么，师兄还有什么要吩咐么。”
　　
　　“没了。”
　　
　　颢天玄宿撕完最后一条鸡肉，微笑着摘了一次性手套，“我赶时间，马上就得走，苍苍就拜托你了。他之后的住处问题，等我回来就会处理。”
　　
　　嘎啦嘎啦的行李箱滚轮声跟着颢天玄宿从卧室行至客厅。
　　
　　丹阳侯瞥了一眼，那是个十八寸的登机箱，看来师兄出差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两个周，否则光是应急的备用药都要占掉这箱子的一大半，根本没地方放换洗衣物。
　　
　　这种时长的出差在师兄以往记录里不算久的，但丹阳侯看着那箱子，无端想起了从学校毕业的那一个夜晚——
　　
　　只是这一次没有了啤酒开罐的噗呲声，也没有洒满一手的啤酒烟花。
　　
　　“师兄，你今天的火用过头了。”
　　
　　口中鸡肉已经嚼不出原来的味道，丹阳侯有些出神地盯着白胚砂锅上一条几不可见的裂纹，渗出的汤汁在裂纹底部蜿蜒出一条水线，不大起眼，但这口幸运之锅显然也是废了。
　　
　　像是宣告好运到了头。
　　
　　颢天玄宿如他预料一般在大门口停了脚步，折回来眯着眼睛盯着看。
　　
　　挨得很近，他能闻到师兄身上常年不散的药香，听到师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惋惜，“哎……是师兄心急了，还要劳烦师弟收拾了。”
　　
　　“无妨。门厅柜子上有新买的稳心颗粒，记得带上，别忘吃药。”
　　
　　“嗯，我会。”
　　
　　老夫老妻似的叮咛，门开了又关，温暖的空气并没有因此散掉多少，房间里的空调明明马力很足，却不知为什么，好像再也回不到原来的温度。
　　
　　少了点儿什么。
　　
　　丹阳侯深吐了几息，还没来得及彻底沉溺到患得患失的情绪里去，抬眼就看到对面小崽子扎开油光光的小手，嘴里叼着没吃完的半个鸡腿，正悄悄往桌子底下滑，像是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洁癖神经跳得要炸，丹阳侯蹭得一下站起来，抓了苍苍的后衣领往上一提。
　　
　　“喂！不许在餐桌以外的地方吃东西！”
　　
　　啪唧一声，鸡腿应声掉了地，滑出一条油亮亮的水光，紧接着，小孩子哼哼唧唧的哭声就响了起来。
　　
　　“呜呜呜不要抢苍苍的鸡腿、呜哇——！”
　　
　　“……”
　　
　　丹阳侯捂着心口，仰天花板长叹：师兄的心疾是会传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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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2-08-03 1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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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颢天玄宿不知道是否依旧睡眠不佳的第五天，丹阳侯人生里开始失眠的第一天。
　　
　　当初毕业时候的两个穷学生没什么钱，哪怕是星宗老宗主认定的好苗子，有被定向培养的希望，拿到手的薪水也和别人没什么两样，扣掉要交的各种金，能买下这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也已经是房主看在二人年少成名的名气上格外优待。
　　
　　房子不大，好在地段优越，装修也算得上精致，唯独卧室小了点儿。
　　
　　一边是沿墙定制的通顶衣柜，一边是整面的落地窗，窗外就是星宗最繁华街区的车水马龙，条条大道，窗内却是紧紧巴巴，容不下两张一米二的单人床，但放张一米八的双人床，安置两个相惜的灵魂倒是刚好。
　　
　　如今星宗双擘账户里的金额能买的东西很多，只要他或者颢天玄宿想，把容身之地换成全道域最贵的别墅区也没问题，可不知是工作太忙忘了，还是两人都觉得保持现状挺好，时至今日也没人提过这件事儿。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如果还没实施“买”这个动作，那等价交换物就只是一堆无意义的数字，虽然看起来很天文，却不能立刻变出一张儿童床或者沙发，让这小屁孩从自己和师兄的卧室里滚出去客厅自立门户。
　　
　　未婚未育却提前体验带娃儿日常的丹阳侯皱着眉，把压在身上冰凉的小脚丫拎回被子里盖好。没多会儿，他大腿上就又挨了一记踹，像是在报复他晚饭时“抢”鸡腿之仇。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多年来对床伴睡眠质量的过分关注，已经让丹阳侯的敏感度堪比浩星神宫的地动仪。
　　
　　卧榻之侧只要稍有动静，精神和大脑都会一键激活，预定的程序开始以四核十六线程高速运转：一边定位好床头柜里的药，一边规划好夜间急诊的最短路线，时刻准备着为师兄争抢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每一分每一秒平静且乏味的生命流逝里，看这小兔崽子是怎么在睡梦中吧唧嘴儿，以及用口水在枕套上画地图的。
　　
　　那可是师兄的枕头！
　　
　　丹阳侯悲愤交加，握紧了拳，借着昏黄的小夜灯看得久了，又不禁挑起了眉：
　　
　　虽然自认不是以貌取人之辈，可这孩子确实哪儿哪儿都没有师兄的模样。
　　
　　一个圆脸，一个长脸。
　　
　　晚饭时食不知味的丹阳侯咂摸咂摸嘴，觉得银丝卷应该没道理生出个包子。
　　
　　师兄是真的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么？还有了儿子……
　　
　　执掌太微幻多年，把持星宗刑罚戒律的丹阳侯把指节捏得嘎嘣作响。
　　
　　背后语人是非固然不道德，私挖别人隐私更是不厚道，正人君子不屑为之，何况自己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吗？
　　
　　丹君子想了想，最后得出结论：
　　
　　去他的形式正义。
　　
　　06
　　
　　这个真相到底有多重要？
　　
　　一开始丹阳侯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有生以来头一次，他竟是打从心底渴望得知一个人的秘密，并且迫切到像是着了魔，一刻也不能等。
　　
　　他给苍苍买了一堆零食，让孩子保持安静，又从颢天玄宿的办公室里拿了掌门密钥，暗蹉蹉溜进师妹掌管的户籍系统后台里去搜苍苍的名字，然后——
　　
　　他就被现实毒打了。
　　
　　整个星宗名字里带“苍苍”两字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道域的姓氏千奇百怪，虽然真有姓苍的，不过多年前也不知哪个好事者带起了一阵风气，“叠字字，恶心心”，那之后新生儿的名字少了不少叠字，唯一一个确实名苍姓苍的人今年已经六十八，见了面都得喊上一声爷爷。
　　
　　丹阳侯捏了捏眉心，抬眼看向办公室沙发上被零食埋没、乳臭未干的小苍苍。
　　
　　是真的乳臭未干，嘴角还挂着奶渍的那种，刚喝一半的旺仔牛奶就放在边上，右手还握着一支椒盐炸鸡腿，小娃儿皱着颜色浅淡的眉仔细端详，似乎正在艰难抉择该从哪个角度下嘴才能更好享受美味。
　　
　　意识到有视线盯着自己，苍苍抬头来看，对视的视线只持续了两秒。
　　
　　因为第三秒，感受到危机的苍苍已经瞪圆了水汪汪的大眼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嘴里暴风式炫入了鸡腿，像在颊囊塞满食物的仓鼠，咀嚼艰难，却带着胜利又骄傲的表情回望着他。
　　
　　孩子还挺记仇。
　　
　　但怎么跟没吃过几顿饱饭的流浪猫似的，居然会护食？
　　
　　照理说苍苍今年四岁半，出生在道域内乱之后的第九年，也是自己与师兄正式从老宗主手里接下星宗的第五个年头。
　　
　　那一年两人忙得脚不着地、聚少离多，一年内在家中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也正是从那一年开始，星宗经济向好，宗泰民安，星宗往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再缺衣少食才对。
　　
　　对于整个道域失去的十年，丹阳侯并不想回忆太多，只暗叹一声挪开视线，犹豫了一秒，才又在搜索栏里敲入四个字——
　　
　　颢天苍苍。
　　
　　符合条件的搜索结果：0。
　　
　　喜忧参半，丹阳侯只觉得头疼：线索断了，方法还得另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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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2-08-03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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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从办公室逃到医院儿科，努力不去想自己办公室地毯的丹阳侯正抱着挂点滴的苍苍。
　　
　　小孩子吃的东西太杂太多，引发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外加脱水连番折腾，但不论扎针还是抽血，苍苍都不哭不闹，只是紧皱小眉头，安安静静窝在他臂弯，一边担心会吐到他身上，一边又闭着眼睛下意识往他怀里钻。
　　
　　软绵绵，温呼呼。
　　
　　那些喵喵叫或者嘤嘤哼哼的小动物幼崽，抱起来是不是也和苍苍一样软软的？
　　
　　他没抱过小猫小狗，哪怕是当初师兄捡回来救助又送去领养的流浪动物，他照顾归照顾，最后也都是提溜着它们的后颈皮塞进航空箱，除了必须的饮食和铲屎，多余的接触他一概不会提供。
　　
　　倒也不是不喜欢或者讨厌它们，而是觉得没时间浪费多余的情感，也没那个必要。
　　
　　然而此时许是被这份温软诱惑，丹阳侯摸了摸苍苍柔软的头发，像是师兄会做的那样，任由指尖穿过发丝，细腻且根根分明的温度在指下跃动，它们渺小且微弱，甚至让他觉得易碎而需要被小心翼翼的对待。
　　
　　就像是生命。
　　
　　太过柔弱的小东西，活着都已经用尽全力。
　　
　　所以星宗这间广厦要足够大，足够坚固，必须牢不可破。
　　
　　丹阳侯把手收了回来，揉了揉眉心，头痛并没能缓解，脑内还在擘画星宗未来的政策方向，直到他被指间微小的异物感打断了思绪。
　　
　　头发？
　　
　　苍苍的，头发……
　　
　　丹阳侯低头看着已经睡着的苍苍，忽地灵光一闪——
　　
　　回去找找师兄枕头上有没有掉落的头发，再剪一撮苍苍的，就可以做亲子鉴定了！
　　
　　就算枕套上没有掉落的头发，那床垫的缝隙里一定有。
　　
　　如果床垫缝儿里没有，那洗衣篓里总该有。
　　
　　总之，到处找一找总会有的，哪怕是吸尘器的集尘袋也是可以掏一掏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个轻微的力道正在试图把他怀里的苍苍往外拽，丹阳侯眼睛都还没睁开，却精准无比的钳住了对方手腕。
　　
　　“丹阳，是我。”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08
　　
　　颢天玄宿的差居然只出了一天。
　　
　　而丹阳侯就在师兄回来的这天发起了烧。
　　
　　丹阳侯躺在自家床上，莫名有一种干了坏事儿被抓包的错觉，于是并不打算去看已经走过来的师兄，索性裹着被子装死。
　　
　　“我让问心无愧把苍苍接去照顾了。劳累过度，免疫力下降，你需要更好的休息。”
　　
　　颢天玄宿坐到床边，把水杯放在床头，“放心吧，医生说苍苍明天就会好。何况小孩子生病也是增加抗体的过程，你不用多想。”
　　
　　这个角度倒是新奇得很。
　　
　　没察觉出有什么不妥的丹阳侯轻哼一声以示不屑，却一口气堵在上颚鼻腔，仅靠声带震动的音节更像一声呻吟。
　　
　　“唉……丹阳啊，起来把退烧药吃了再睡。”
　　
　　丹阳侯张了张嘴，想说不吃，自己这种身体素质好的人不用吃药，扛一晚上就能好。
　　
　　结果声带拒绝配合，字儿都打成了汽泡破碎的声音。
　　
　　发个烧难道还要变成哑巴不成？！
　　
　　简直见了鬼了！
　　
　　我命由我不由天，丹阳侯睁开眼，刚想清个喉咙，却忽觉上半身一轻，一个向上的力道带着他离开了被窝，随即他就被半裹着拥住。
　　
　　说不上温暖，甚至因为肌肉太结识还有些硌。
　　
　　丹阳侯睁着眼睛嗅了一鼻子药香，等脑子里那一团浆糊终于撇出一瓢清汤，这才倒吸一口气，意识到这个画面的诡异。
　　
　　“来，把药吃了。”
　　
　　和这句话一起来到丹阳侯视野里的，还有端过来的水杯和递到嘴边的胶囊。
　　
　　不像是医院拿来的，倒像是久病成医的师兄自制的。
　　
　　但丹阳侯来不及感动，只一边想着师兄是不是也这么哄苍苍的，一边觉得整张脸大概都已经熟透，可以下锅喷个酱油、撒撮冰糖红烧了：
　　
　　他，丹阳侯，道域星宗奔四的成年男性；星宗领导层名义上的二把手，大多数时候实质上的一把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星宗人要仰望的存在，外宗人想活埋的存在——
　　
　　此时此刻，正被自家师兄像哄孩子似的揽在怀里喂退烧药？
　　
　　岂有此理！
　　
　　惊诧和另一种不知名的情绪混杂，甚至产生了点儿进入战斗状态才会有的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他下意识想逃，却始终没能抬起手推开眼前人。
　　
　　甚少与别人产生肢体接触，丹阳侯能拿来借鉴的经验并不多，相比于苍苍需要他额外守护的柔弱，师兄的怀抱则是一如其人让他倍感心安，非要说的话，甚至有点喜欢……
　　
　　喜欢？
　　
　　他喜欢自己的师兄么？
　　
　　他可以喜欢自己的师兄么？
　　
　　这个问题冒出脑海的一瞬间，丹阳侯整个人轻轻抖了一下，只觉得自己是烧糊了脑子急需降温，眼下的状态虽然舒服，但单纯用文字描述的话还是很言情、很难为情、很狗血……
　　
　　咽下一大口狗血的丹阳侯终于清了喉咙，皱着眉抗议，“我不需要吃药！”
　　
　　倏忽间肩头一紧，紧到丹阳侯隐约觉得颢天玄宿绝对是故意的，像是怕自己跑了。
　　
　　“听话，不然是要我用哄苍苍的方法？”
　　
　　“嗯？”
　　
　　“奶瓶和葡萄味儿的儿童喂药果冻，选一个？”
　　
　　“师兄！丹阳不是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
　　
　　“所以，师弟愿意吃药了吗？”
　　
　　颢天玄宿很好脾气的看着他，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以及一股子满溢而出就快要把丹阳侯埋了的真诚，“不用师兄哄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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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2-08-03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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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
　　
　　师兄今天不大正常。
　　
　　而且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师兄居然是个白切黑？
　　
　　腹黑的黑。
　　
　　但师兄的退烧药确实好用，才到午夜，他身上高热已然褪去，除了手脚还像是裹在棉花里无法着力，关节的酸痛感和炸裂的头疼已经痊愈。
　　
　　依稀记得好像有人在他昏睡的时候，给他细心揉捏过头上穴位和酸痛的关节。
　　
　　丹阳侯翻了个身，借着月光看向师兄后脑勺的白发，目光顺着脖颈的线条一路下延到颈窝的位置，呆了会儿。
　　
　　那个位置枕进去的话，会嗅到师兄身上的丹药香气，体温会借着相挨之处寸寸蔓延，温暖就像是托起他的一团云，将他轻轻裹起，牢牢拥在里面。
　　
　　那些被师兄捡回来的流浪动物，也有过这样被抱在怀里的待遇吧？
　　
　　真好……
　　
　　喉咙发干，丹阳侯蹑手蹑脚爬起来摸到客厅，一杯凉水下了肚，神清气爽，连带着脚底踩的棉花都顺溜了许多，他目光一瞥，正看到了眼角某个本来就在那里，此刻却别具意义的日常工具。
　　
　　10
　　
　　夜半三更，月不黑，风不高。
　　
　　门的铰链在丹阳侯辛勤养护下从来没缺过油，安安静静的开，安安静静的关，只留下正要“作案”的丹阳侯和侧躺在床上睡熟的颢天玄宿。
　　
　　手机的背光灯由下向上照亮了丹阳侯的下巴，打了个鬼光，加重了他眉心的皱眉纹，却也让他看清了颢天玄宿头发的位置和状态。
　　
　　人嘛，总会老的。
　　
　　岁月是把无情的杀猪刀，不过在师兄这里怕是只用刀背轻轻蹭了那么一小下，多一分则有碍风华，少一分则经世未丰，那双凤目又总能把平易与威严拿捏的恰到好处，平日里见了谁都是温和儒雅等待倾听的模样，却又能让人碍于那份持正端方，不敢亵渎。
　　
　　丹阳侯知道道域里的人背地里是怎么评价自家师兄的，“仙男”，他对这种颜控行为嗤之以鼻，却对这两个字赞赏有加。
　　
　　自己的师兄，当然很好看。
　　
　　其实因为心疾守夜也好，偶尔梦醒睁眼所见也好，师兄的睡颜他没少见，却好似今晚才头一次看得如此真切。看得久了，丹阳侯竟是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眉心。
　　
　　显然岁月这把杀猪刀并没有对他手下留情，皱眉纹本就非常显老，却在他入职星宗管理层后更是日渐深刻，有着向马里亚纳海沟发展的趋势。
　　
　　再过几年和师兄同框，会不会被人当成父子？
　　
　　不不，这不是现在的重点。
　　
　　丹阳侯吐纳一息，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统统赶走，然后拿着剪刀比划了一个角度。
　　
　　重点是，剪哪儿才不会影响师兄完美的颜值呢？
　　
　　留海显然不行，太明显了，师兄后脑勺那里又有个发漩，剪了会秃，也不行。师兄代表整个星宗，良好的形象必须被全星宗人爱护，那么，就只剩下耳后的部位似乎可以考虑。
　　
　　丹阳侯蹲在床边，半暗不明的环境里，剪刀随着比划反射出寒光，刀光下是依旧熟睡，连睫毛都不动一下的颢天玄宿。
　　
　　一静一动，这画面若是能被定格，应该能问鼎星宗年度摄影最佳惊悚奖头彩，好在片刻后丹阳侯终于拿定了注意，慢慢把剪刀挨过去，悄无声息地撑开剪刀嘴，然后——
　　
　　“……你为什么不问我呢，丹阳？”
　　
　　喀嚓。
　　
　　颢天玄宿不带一丝睡意的声音中，刀口一歪，一撮白发撒在了颢天玄宿的脖颈上。
　　
　　这一剪刀纯属意外，角度和位置都不是丹阳侯精挑细选的那个最佳，颢天玄宿原本整齐自然的鬓发缺得那叫一个天怒人怨，惨绝人寰。
　　
　　既显眼，又显秃。
　　
　　“别动！”
　　
　　还拿着剪刀的丹阳侯心脏停跳了一拍，呼吸都忘了，第一时间就手忙脚乱地开了落地灯，硬按着自家师兄的脑门，扒拉着师兄耳朵和头皮看了半天，确定没有看到一丝血迹，这才直起腰来松了口气。
　　
　　然而紧接着，他身体一僵，整张脸涨得通红，别过头去瞪着落地灯的灯罩，僵硬得像是要就地石化。
　　
　　颢天玄宿见状坐起来，叹气道，“丹阳啊……你认为苍苍与我是什么关系？”
　　
　　“丹阳不知。”丹阳侯实话实说，但手中的剪刀仿佛刚出炉的烤红薯，烫得拿不住，在他手里转了好几圈，“师兄若是不想说，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到答案，然后拟出因应对策。”
　　
　　“哦？怎样的对策呢？”
　　
　　“如果苍苍并非师兄亲生，未来一份鉴定报告可堵流言蜚语。”
　　
　　一宗之主若是有了私生子，总不见得是件多么光彩的事情，反而会变成无聊之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看看玉千城和无情葬月，多么惨痛的前车之鉴。
　　
　　——对，就是这样，自己是为了星宗和师兄的名誉，才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是正大光明的原因，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丹阳侯握紧了拳，手里的剪刀登时就不烫了，他猛地转过头来，理直气壮地回视自家师兄的视线，却把嘴唇紧抿成一条线。
　　
　　颢天玄宿坐在床边，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然后才走过来将他手中剪刀抽走放到一旁，直视着他的眼睛，淡淡地问——
　　
　　“回答我，丹阳。是别人需要这份鉴定报告，还是，你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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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2-08-03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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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身高差的缘故，颢天玄宿的视线略高，仅仅几厘米的差距，此时竟是压得丹阳侯喘不过气来。
　　
　　是心虚。
　　
　　心虚到掌心指间皆是汗，丹阳侯咽了口唾液，“丹阳听不懂。”
　　
　　但颢天玄宿一步向前，自说自话似的又问，“就像毕业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不直接问我呢？”
　　
　　颢天玄宿的动作很慢，甚至让人感觉不到任何压迫，但丹阳侯却像是只应激的猫，下意识绷紧身体后倾，倒退两步。
　　
　　“师兄何意？”
　　
　　“无论是毕业要一起住，还是苍苍的真实身份，你都可以直接问我。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不来问我么？”
　　
　　半句一步、两步、三步。
　　
　　整句话音落，丹阳侯后背已经紧贴在了衣柜上，动弹不得。
　　
　　为什么不直接问？
　　
　　明明最有效率，最能简单得到答案的方法，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还有这个选项。
　　
　　就在丹阳侯愣神之间，颢天玄宿一只手轻轻撑在了他耳侧的衣柜门上，动作仍是柔缓得毫无侵略性，语气听起来也依旧平静淡泊，像是一场普普通通的师兄弟谈心。
　　
　　“是丹阳不信任我吗？”
　　
　　“不是！”
　　
　　“那是丹阳不愿意与我同住吗？”
　　
　　“也不是！”
　　
　　“那么，丹阳是怕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吗？”
　　
　　“是！”
　　
　　脱口而出之后，丹阳侯紧接着又眼神躲闪，低着头补充道，“……也不是。”
　　
　　“那——师兄知晓了。”
　　
　　只见师兄的脸在他眼前逐渐放大，直到视线无法再聚焦，他听见师兄在他耳边柔和地跟他说话。
　　
　　“苍苍父母双亡，是我新收的徒弟——这个答案，是师弟想听到的答案吗？”
　　
　　丹阳侯一怔。
　　
　　纠结了整天的真相，就这么简简单单被直接送上了门？
　　
　　简直就是一个拙劣的悬疑故事，主角痛苦忙碌了整本书，居然以嫌疑人主动自首作结，让人大跌眼镜，烂尾到令人发指。
　　
　　震惊之余，丹阳侯还在努力思考这其中的不合理性，试图挽回一丝悬疑故事应有的颜面。
　　
　　“但苍苍对你的称呼——”
　　
　　“哈，”颢天玄宿低笑一声，“苍苍虽然很乖，但终究孩子心性，也不知从何处听到‘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俗语，从此便不肯再改口，来日我会亲自教导他——所以，师兄的头发，师弟还要么？”
　　
　　“……哼！”
　　
　　自己的怀疑在此时显得如此可笑，简直蠢透了。
　　
　　丹阳侯倚着衣柜闭着眼睛冷哼一声，刚想弯腰绕过师兄，假装若无其事地回床睡觉，忽的耳畔又是一热，撑在他身侧的手竟是收拢过来，手臂已经环在他颈侧动脉，贴上了裸露的皮肤。
　　
　　正面锁喉，但又没那么强势，只是这么虚虚地搭着，将他圈在了臂弯之中不让他逃。
　　
　　这动作以前没有过，哪怕是曾经对练擒拿，类似的动作也绝不会像如今这般让他觉得粘粘糊糊。
　　
　　师兄今天果然古怪。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丹阳。需要这份鉴定报告的究竟是谁，别人，还是你自己？”
　　
　　“问题不成立。”
　　
　　悬心之事已解，无挂无碍的丹阳侯从心如止水的心境里重拾了自己的绝对理智，思路前所未有得清晰，“之前情况做鉴定报告已是必然结果，你要的答案无论是谁，并无区别。”
　　
　　“对我来说，有区别。”
　　
　　“师兄——！”
　　
　　“我说了师弟想听到的答案，师弟会说出师兄想听到的答案吗？”
　　
　　“所以师兄的意思是，之前的答案只是为了安慰我而已么？那么我是否应该对师兄方才的答案，有所存疑？”
　　
　　“哈，哈哈……”
　　
　　看不见师兄表情，颢天玄宿这一声突如其来的笑让丹阳侯心里没底，漫长的一拍过后，才听师兄又开了口。
　　
　　“丹阳，为什么你觉得，我会需要‘安慰’你？”
　　
　　“什么？”
　　
　　“安慰，是因为在乎才会采取的让对方心理上感到舒适，或是获得补偿的行为。丹阳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丹阳侯愣住。
　　
　　他刚才确实说的是“安慰”，而非是“搪塞”、“欺骗”或者“隐瞒”，这个更富于情感色彩的两个字，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他，丹阳侯，认为亦或是希望师兄会在乎自己的感受。
　　
　　颢天玄宿轻轻拍着他肩背，“逃避不能解决问题，这也不是你的行事风格。”
　　
　　“我……”
　　
　　感情上的事情，最终却逃不过理智的审判。
　　
　　而他那份绝对理智却在对方轻柔的拍抚中对他下了最后通牒——话已至此，再否认只会显得欲盖弥彰。
　　
　　放弃最后抵抗的丹阳侯长长叹了一息，松开了一直紧张攥握的拳。
　　
　　“我看守好了师兄的心疾，却不知是否也应该看守好师兄的心。如果这是师兄想要的答案，那就拿去吧。”
　　
　　“呵，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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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2-08-03 1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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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颢天玄宿没有因为心疾睡眠不佳的第一天，丹阳侯睡了个好觉只是腰有那么点酸。
　　
　　当然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苍苍。
　　
　　第二天一早，丹阳侯在半睡半醒间又复盘了昨天经过，忽地察觉出一丝违和感，立刻睡意全无翻身爬起，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颢天玄宿。
　　
　　“等等，师兄怎么知道我剪你的头发是要做什么？”
　　
　　“因为你擅自给苍苍添了个姓氏。”颢天玄宿回得老神在在，嘴角还挂着一丝笑。
　　
　　添姓氏，那自然是说的昨天上班时间，他在办公室偷偷搜索过苍苍户籍的事情。的确，如果只搜索“苍苍”，那说明不了什么，但如果搜索的是“颢天苍苍”，那自己怀疑的内容也就昭然若揭了。
　　
　　“但为什么师兄会知道？”丹阳侯挑了挑眉，“星宗的户籍系统并不会在服务器上保留搜索记录。”
　　
　　“昨天，如晴刚加的功能。”
　　
　　丹阳侯嘴角一抽，觉着整个道域比自己还倒霉的人，大概除了自己之外，再找不出第二个。
　　
　　却听颢天玄宿轻笑一声，紧接着一把将他拉回温暖的被窝里，一个轻柔的早安吻就落在他发顶，他听见自家师兄难掩得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离家那天，让她临时加的。”
　　
　　“……？师兄你——！唔唔？！”
　　
　　坑我？！
　　
　　丹阳侯一个鲤鱼打挺没跳起来，被颢天玄宿摁着把不满吞了下去，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气没了，丹阳侯徒劳地粗喘两口，心道师兄果然是个白切黑，只怕连苍苍听到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也都是来自师兄亲授！
　　
　　“师兄，下次放弃‘无为’理念的时候，记得告诉丹阳一声，好有个心理准备。”丹阳侯枕在师兄胸口听着柔缓的心跳，仰脸躺平，已经是一条放弃抵抗的咸鱼了。
　　
　　“好。”
　　
　　从善如流的颢天玄宿仿佛就等着他这句话，撸猫似的挠着他发根，“那我们今天就搬家，房子我昨天已经收拾好了，我们一间，苍苍一间，院子里还可以收养流浪动物。”
　　
　　“？？？”
　　
　　所以前天“出差”也是“假的”。
　　
　　丹阳侯一个激灵，盘算了一下两人账户上的存款，惊觉自己竟然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你究竟策划了多久？还有多少个坑等我跳？”
　　
　　“没了，到目前为止，这是最后一个。”
　　
　　“以后呢？”
　　
　　“我们已经一起躺在坑底了，为什么还要跳？”
　　
　　“哼！”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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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2-08-03 1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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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甜啊，仙男挖坑，在坑底等待师弟跳下来。太可爱了。

孤鸿寄语，却是缄默。霓裳一曲，终变杏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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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2-08-04 0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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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7樓(5957) 的帖子

引用
引用第7樓5957于2022-08-03 18:50發表的 : {"{]S12N
好甜啊，仙男挖坑，在坑底等待师弟跳下来。太可爱了。 7(h@5

哈哈哈哈所以原来这个文副标题想叫“三个坑，拐师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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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22-08-04 11:1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omg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丹阳过于耿直而导致自己一头闯进了师兄早就精心策划好的大坑里了，等丹阳还在原地自我emo的时候师兄早就在坑底哈哈大笑就等收网了，所以毕业的时候他是故意的，想先看丹阳侯的反应，毕业那里他早就知道丹阳的心思了，只是丹阳自己不知道，所以先把人拐进来再一步步引导他认清自己的感情，不过这十年师兄应该也忍得很辛苦了吧，挂在嘴边的肉迟迟不能吃😂早就憋坏了，心疼师兄一秒
大概是师兄在心里暗暗抱怨这个榆木师弟啥时候就能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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