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0.04 【魔戢/魔王子X戢武王】不信人间有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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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gs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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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2-10-04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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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4 【魔戢/魔王子X戢武王】不信人间有白头

（一）
凝渊这个名字，很早就被槐生淇奥记在了心里。

盖因魔王子凝渊的名号在四魌无人不知，雅狄王和棘岛玄觉也常常提到这位邻国的王储。槐生淇奥从小被她的父王和老师要求成长为一个与凝渊相似但又不同的人：像他一样将武学天赋发挥到极致，学得一身护国安民的盖世武功；但不能像他一样不守规矩，叛逆乖张，一身天赋更像是为祸国殃民而生。

戢武，这是他们很早就为槐生淇奥定下的未来王号。戢武止戈，善战而不好战，其中明明白白地写着一种殷切的期盼，恰如她不为外人所知的名字，淇奥。

雅狄王和棘岛玄觉的寄望，类似一种既要，又要，还要的大家长做派，但槐生淇奥并不觉得这样的要求有任何问题。她的出生奠基于雅狄王屠杀衡岛的血腥杀戮中，她是王树诞下的女儿，却在父王和老师虚凰假凤的安排下，染指了从不属于女性的杀戮碎岛王储之位。

他们撒下了动摇国本的弥天大谎，而槐生淇奥的一生都注定要为这个决定圆谎。

但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槐生淇奥被她那并无血缘关系的父亲从王树诞下的双胞姐妹中选了出来，成为雅狄王的长子，杀戮碎岛无可争议的继承人。

她既然得到了这样的眷顾和权利，就应当承担起相应的义务和责任，这是很公平很合理的。

但她偶尔会羡慕凝渊。火宅佛狱如此贫瘠荒凉，在四魌的底端挣扎图存，凝渊作为火宅佛狱不世出的天才，咒世主的长子，同样被他的父王和臣民寄予厚望，为何他却能活得如此肆意无拘？

这个疑问长久的得不到答案，众人口耳相传着无法证伪的真相：魔王子凝渊没有心，他是丧心无情的恶魔，他的存在只会带来无差别的破坏和毁灭。

连火宅佛狱本身都不能幸免。

槐生淇奥对此存疑，作为一个吾日三省吾身的合格王储，她向来相信眼见为实的朴素道理。

这一天她再次来到祭天台辉煌灿烂的王树之下。

她对这棵生下她的玉槐树怀有复杂的感情。王树赋予她生命，赋予她高贵的血统乃至出色的天赋，但王树也恰恰是杀戮碎岛畸形信仰的象征，尊贵的王树只诞育男婴，从未诞育女婴，这造就了杀戮碎岛万古以来不可撼动的贱女传统。

“你生下我，是希望能带来什么改变吗？”槐生淇奥这样问道。

似是有应，随后一叶冰晶飘然而下，准确地落入她的掌中。

槐生淇奥抬头看向冰晶缭绕的王树，不期然对上一双碧玺色的眼眸。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那个不速之客从王树上一跃而下，落在槐生淇奥面前。

“我自我介绍，魔王子凝渊。”

时光在这一刻福至心灵地停留了一瞬，成为槐生淇奥记忆中点染了浓墨重彩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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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22-10-04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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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你呢？”不速之客反客为主，向主人提出疑问。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槐生淇奥往日的生活平静且单调，对这种突发状况缺乏应对的预案。

沉默没有延续太久，凝渊自顾自地补充了他的提问：“我知道你是谁，杀戮碎岛的王子，但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杀戮碎岛王储的名字不能为外人道，槐生淇奥一脸老成地岔开了话题：“火宅佛狱的贵客，来我杀戮碎岛，有何见教？”

“来看看你。”这个回答轻佻十足，但凝渊说得真诚又自然，他甚至半蹲下来，像一个谦逊有礼的访客，尽量不作出俯视主人的唐突之举。

槐生淇奥后退半步，蓝眸中露出警惕之色。

凝渊便又凑近了一点，他认真地打量了好一阵，为今日突然兴起的造访作出了总结：“你的眼睛很漂亮，我会记得你的。”

这样的点评简直莫名其妙，但魔王子凝渊本身就是个莫名其妙的人，槐生淇奥没有去理会其中的逻辑，她正思考着怎样体面地把这个人请下祭天台。然而这个思考难以为继，随着她眼前一晃，凝渊已经化光离去。

不知道是不是技术不够纯熟，凝渊离去的时候，玉槐树又飘摇着落下几叶冰晶，准确地停歇在槐生淇奥的肩上。

他为何能随意地离开火宅佛狱？他又去了哪里呢？他还停留在杀戮碎岛吗？她是否该向雅狄王提及此事？

槐生淇奥心中连续闪过疑问，最终她决定，对此保持缄默。

这是一个突兀的插曲，就像在平静的海面投入一颗石头，激起一圈圈浅淡的涟漪，随着水波泛开而消弭，无凭无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头没尾。槐生淇奥这样评价她和凝渊的初遇。

（三）
许久后的某一天，槐生淇奥领着一队兵，巡视杀戮碎岛和火宅佛狱的边境婆罗堑。

她已成为少年。虽然距离雅狄王还有不小的差距，但在杀戮碎岛，槐生淇奥早可称作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手，恰如她此时在杀戮碎岛的地位。

槐生淇奥敏锐地感觉到婆罗堑的巨型雕像处似有异动，她没来由地产生一种笃定的猜测，于是遣开兵士，独自前往。

她再次遇到了凝渊。

只见凝渊盘腿坐在雕像的逶迤长发下，正在一本正经地给西瓜化妆。浑圆的西瓜被他画出了花枝招展的感觉，那上面甚至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槐生淇奥蓦地心中一动，继而怀里一沉，精心雕琢的西瓜被抛掷过来，由她抱了满怀，刚好对上那一双人工打造的蓝眼睛。

作为西瓜，重量不太对。这是槐生淇奥的第一个想法，杀戮碎岛的王子实在算不上是个具有浪漫情调的人，她总把过多的注意力投诸于一板一眼的现实。

于是美景难留，她怀里的西瓜顿时变成了一截枯木。

“木幻咒术，”凝渊站起身，向她走来，抛出了一个诱饵，“怎么样，有兴趣吗？”

诱饵奏效了，槐生淇奥向来不会拒绝任何有关学习的提议，这几乎是一种本能。

槐生淇奥很快就学会了木幻咒术，她对于证明自己的实力总有着高度的热情，无论哪一方面。也许她该更有防备之心，但她确实没有发现任何有关阴谋算计的痕迹。凝渊一时兴起，这次他扮演着传道授业解惑的角色，教授时毫无保留，显得真诚又无害。

“你很有天赋，比我也不差。”槐生淇奥得到了并未期盼过的肯定，可惜因为施予她表扬的对象名声不佳的缘故，这样的称赞没法大张旗鼓地加以宣扬。

这应该算是个秘密，为此她从平静无澜的心底品出了一丝喜悦。

“那么，”凝渊碧玺色的眼眸突然酝酿出了不怀好意的趣味，“来而不往非礼也，对于这般慷慨的赠予，你要如何报偿呢？”

“既是赠予，谈何报偿。挟恩图报，也算得上是礼吗？”

“也对，”凝渊似乎被这个回答暂时说服了，于是他提出了新的思路，“那这样无偿的馈赠，能为火宅佛狱和杀戮碎岛之间的友谊增加一些重量吗？”

“尚不足够。”这大概是少年人特有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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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22-10-04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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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凝渊对于增加火宅佛狱和杀戮碎岛之间友谊的重量，恐怕的确是没有什么持之以恒的兴趣。

在那之后槐生淇奥并不常见到他。

他像是一簇随机点燃而后瞬间壮大的火焰，带着烧尽一切的危险和热度，呼啸过境，引发众人的惊呼和哀嚎，破坏程度全看心情决定。

但槐生淇奥仍是很少见到他。她并没有特意去计算与凝渊相遇的次数，或许多寡的判断仅仅来源于一种主观的感受，起码是，不如她所希望的那样多。

时光在来去中被拉扯得更长，或是挤兑得更短。

凝渊是她充实而平静的生活中一种隐秘的向往。他无拘无束，恣意妄为，将道德视为无物，把责任当作笑谈，他看遍异域人情，踏过四魌风土，他过着和槐生淇奥全然不同的生活。

这样的不同吸引着她，但她从未想过效仿。

直到咒世主倾佛狱之力将凝渊封印，火宅佛狱的异数才终于暗淡了光芒，他的名字逐渐不再被提及。

槐生淇奥的生活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就像烈焰行过枝桠，再来新绿时遮掩了焚烧的痕迹，但尤能闻到一丝半缕烧败了的味道。

何况，这样的平静稍纵即逝，很快被更大的动荡取代。封印凝渊也许只是咒世主为火宅佛狱计划多时的军事行动减少变数，是一场深刻影响四魌的阴谋的前奏。

随后，雅狄王失踪了。

杀戮碎岛在群龙无首中完成了仓促的新旧更迭。槐生淇奥，现在她是戢武王了，杀戮碎岛江山之重从此真正担在了她的肩上。

她尚未完全习惯这样沉甸甸的重量，咒世主便带领重兵压境，彰显出火宅佛狱和杀戮碎岛之间，趁你病要你命的睦邻友好精神。

这场蓄谋已久的战役很快就结束了，对双方而言只能概括为厚积薄发。作为王储的槐生淇奥一直韬光养晦名声不显，咒世主错判了黄口小儿的实力，这让他功亏一篑。戢武王南拒佛狱，守护了杀戮碎岛，并凭借婆罗堑之役一战成名，被称为杀戮碎岛的救赎。

与火宅佛狱的异数齐名，成为四魌界的传奇。

至此，槐生淇奥已成为一境之王，而凝渊仍然作为王子被封印在蛹眠之间。时间在此被突兀截断，她和他之间不再能共享王子殿下这一称呼。

因此，槐生淇奥格外喜爱杀戮碎岛的救赎这个新的称号。

（五）
后面又经过了漫长的岁月，在火宅佛狱的异数消失后，在杀戮碎岛的救赎闻名后，四魌界安宁了很长一段时间，值得铭记的大事乏善可陈。

槐生淇奥的生活终日被各式政务填满，她在这样长久的忙碌中得到快乐和满足，因为并不感觉缺少什么，她便常常认为自己其实拥有着一切。

偶尔的闲暇中，会有微不足道的遗憾从她那几近圆满的心灵缝隙中渗出来，这遗憾来自凝渊，来自那些在她记忆中仍旧活色生香的画面。

槐生淇奥很少去想，她和凝渊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重逢。

它就是这样缺少铺垫地发生了。

“你们效忠戢武王，对他的礼仪齐备吗？”凝渊脚下爆起红光，向杀戮碎岛镇守边境的将军率先发难。

因此，王与王的交手比久别重逢的寒暄来的更早，异数和救赎在婆罗堑点到为止的碰撞，向外荡开令人瞩目的惊天气势。

槐生淇奥从玄舸上化光落下，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挡在碎岛将士的前面。凝渊站在她的对面，只有他和他的副体赤睛两个人。

“咒世主竟将你放出，看来火宅佛狱，也被逼到极限了。”凝渊看上去和多年前并无二致，她刻意带上了熟稔的语气，试图给褪色的过去补上新的色彩。

“我该感谢你的背叛，让我那不成材的父亲，不得不屈求于我。”凝渊给予的回应，带着一种流于形式的虚饰，槐生淇奥很难为此感到满意。

“你是专程为道谢而来吗？”

这句话似乎点燃了凝渊表演的欲望，他迅速沉浸于忘情且浮夸的演绎，并用与面部表情完全脱节的哀婉语气，提出了今日造访的诉求——他要求从杀戮碎岛接回自己唯一的亲人，寒烟翠。

寒烟翠，凝渊的妹妹，槐生淇奥的妻子，是杀戮碎岛之王明媒正娶的王后。

这个要求被槐生淇奥理所应当地拒绝。

“领兵来取吧。”

她以为凝渊会有进一步的行动，起码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但她的预判落了空，什么都没有发生，凝渊的反复无常比从前更加难以捉摸。

他平静地接受了这场无果的谈判，在离去之前，甚至向对面的戢武王微微躬身，表现出无可挑剔的完备礼仪，似乎为他最开始在杀戮碎岛发难的缘由作出了充满诚意的注解。

槐生淇奥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

他们的相遇总是这样，开始得突然，结束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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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22-10-04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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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槐生淇奥第一次造访火宅佛狱，是以玉辞心的身份。

这件事说来话长。她有着关乎王权安危的要紧事务需要查明，于是生平第一次她离开四魌，化身一卷冰雪玉辞心，作为一名女子，出现在陌生的苦境。

这一回他们总算有了一些妙不可言的缘分。玉辞心刚进入苦境，就看到凝渊和一页书战至焦灼，她持倾雪剑一剑破开双方战局，事毕拂衣去，如同一个偶然的过客。

“美人，想这样就走吗？”

玉辞心听到了这句话，并为此加快了离开的速度，凝渊最终没能追上她。

这完全是一时兴起，无助于她此行的目的，甚至还会引发额外的变数。其实她不应该这样做，在苦境初来乍到便如此高调行事，戢武王绝不会有此举动，但作为玉辞心呢？

夜半时分，玉辞心在薄情馆迎来了佛狱太息公的试探。

她为凝渊的高效感到意外。白日里只是匆匆一瞥，这才过去多久，她的名号和落榻之处就已为他所知，甚至派人找上门来。

或许是因为无聊，或者是源自天赋，凝渊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收集到大量有用或者无用的信息，这样的全知和广博赋予他俯瞰众生的视角，所有人和事，几乎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待我心情到了。她这样回答来自凝渊的邀约。

在确认了剑之初并无意对杀戮碎岛的王权造成威胁后，她的心情很是不错，于是决定给自己一个稍纵片刻的机会，前往漠沙林赴约。

“我自我介绍，魔王子凝渊。”

玉辞心没想到多年后会在异时异地再次听到这句话。

这声音穿过重重岁月一惊一乍地响在耳边，与那斑驳得有些失真的记忆婉转贴合在一起，暗淡的光影由此翻滚出新生的亮色，她为之怦然心动。

“我要娶你为妻。”求婚的话语就这样被凝渊轻飘飘孤零零地抛了出来，缺乏前因，不问后果。

“真直接。”她只能这样回答。

于是邀访变成了相亲。凝渊兴之所至，玉辞心也乐于配合，他们之间鸡同鸭讲自说自话的对谈，在外人眼里有一种诡异的和谐。

当然，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并没有旁人在场见证。

她的心里跳跃着隐秘的快乐，这种快乐与往常她所感知到的那种充实而安定的快乐不同，一时也难以准确定义。玉辞心并不是一个会对内心情感条分缕析的人。

在火宅佛狱看到寒烟翠时，玉辞心的快乐被一盆冷水兜头浇灭。她闭关后，杀戮碎岛的王后被凝渊掳掠至此，成为他齐人之福提议中的一个环节。

倒也谈不上多失望，她只是短暂地忽略了凝渊没有心这个已知的事实。作为杀戮碎岛的继承人，她从小被要求具备许多美德，种种美德中恰好并不包括与人分享。

放走寒烟翠的要求没有得到响应，凝渊的思维就像扑棱乱撞的蛾子，他作出了别样的妥协：“你也可以找第二个夫婿。毕竟，我是绝对的公平者。”

这样的公平对玉辞心毫无意义，戢武王并不需要找两个夫婿，她甚至连一个也没考虑过要。从某种角度来说，今日槐生淇奥只是借着不存在的身份逢场作戏，从上台到落幕，不会有结局，也不会有后续，但当她发现凝渊也只是把这当成随心排演的一场戏时，却为这糟糕的默契感到莫名愤怒。

说来是很奇怪，这场戏里，真情实感义正辞严的大概只有身处局外的寒烟翠。

剧情在此僵持不下，玉辞心推动剧情发展的思路乏善可陈，如果协商不成，那就以实力压服。

“打败我，那就证明你是强者。”

戏的收场实在不甚浪漫，相亲的结尾以约战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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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22-10-04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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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玉辞心从未想过自己会输。

她一直知道凝渊很强，但她不认为会比自己更强。与槐生淇奥齐名的另外两大绝顶高手，一个长期隐居在苦境，一个早就封印于蛹眠之间。

因此槐生淇奥执政杀戮碎岛这许多年来，在武学上可以说是没有敌手，她以绝对的实力威慑邻国，周旋在南北两边比她整整大上一辈的统治者中，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这是她人生首败，败于魔王子凝渊的蛾空邪火。

“你的实力就只有这样吗？还不够让我心折。”这毫无疑问是玉辞心硬着头皮撑面子。

“我总会等到你的，总会。”

没有嘲讽，没有强迫，他甚至都没有向她再靠近半步。凝渊就这样直接收招走了，像个点到为止友谊至上的绅士。

龙困浅滩，负伤的玉辞心随后连续遭遇了各方势力派出的几波刺客。伤势恶化，无可复止，冰雪功体再镇不住邪火蛮力。

这样的情况，她根本没办法再应对未知的下一批刺客。

玉辞心不情不愿地转过一个念头：她必须去找凝渊。

此前被她震飞的刺客扬起远处的黄沙烟尘，烟消尘散时，玉辞心渐趋模糊的视线里走出一个人。

“邪火入心，我就是你的希望。”

故事的戏剧性之处在于，魔鬼的怀抱竟然也是温暖的。

玉辞心被带回火宅佛狱，凝渊把解药给了她，甚至没有提出什么额外的要求。

二次造访的客人毫不客气地盘腿坐在火宅佛狱的王座上运功疗伤，吐出淤堵内滞的血。

这引来了嗜血的魔，凝渊抚上她的金发，吻去她唇边的鲜血，随后亲吻她泛着凉意的唇。

时光的边角被抚平，拉扯出足够漫长的瞬间。

玉辞心，不，槐生淇奥应该立刻推开他。此时她已经恢复了大半，拥有充分的力量挣脱这个吻，摆脱这个人，逃脱这个地方。

但是她没有。

或许邪火并不会抗拒它的主人，或许服下的解药并没有那么纯粹，或许，只是因为她想。

这才是魔鬼的目的，以退为进，用温情遮掩暗藏的陷阱，只待来人一脚踏入，便会不可自控地坠入名为爱欲的无尽深渊。

单方面索取的入侵很快成为互相角逐的战场。

寒冻的火，灼烈的冰，对撞出可以燎原的星火。烛光安安稳稳地亮在佛狱大殿里，却被晃动的视线颠簸出万般摇曳的错觉。

他们唇齿纠缠，身躯贴合，在火宅佛狱的王座上蜿蜒出烈焰融冰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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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22-10-04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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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第二天玉辞心醒来时，伤势大好，蛾空邪火已尽数化解。

她睁开眼，看到凝渊正斜靠在王座另一端，也正看着她。这勉为其难可以称为一种默契，但当他们的视线纠缠在一起时，客观来说实在谈不上是个有旖旎温情的对视。

“我要娶你为妻。”凝渊重申了之前的提议。

“理由呢？”玉辞心没有正面回答，她低下头系起构造繁复的衣裙。

“爱情，当然是伟大的爱情。我爱你，你也爱我，这还不足够吗？”凝渊的语气里有一种夸张的真诚，过犹不及的意味让他的坦白很难被采信。

但因着爱情这样的字眼，玉辞心停下手中的动作。她偏过头再次看向凝渊，试图从他的脸上和眼中，捕捉到一丝半缕与爱情相关的元素。

很可惜，一无所获。

“我不爱你，难道你要把蛾空邪火的胁迫称之为爱吗？”玉辞心表达了她的质疑。

“哦，胁迫，是吗？”凝渊并没有为这样的质问感到愤怒或者难堪，事实上他也根本没有类似的情绪。他没有过多纠缠于爱与不爱的话题，而是思索了一秒钟，为爱情的内涵作出了进一步的阐述：“追求的渴望，交配的欲望，甚至繁衍的愿望，这不就是爱情的本质吗？或是说，你对爱情的概念还有更为高明的定义？”

此时玉辞心已经穿好了衣裙，看上去和第一次来佛狱时并无区别。她没有接凝渊的话茬，她对哲学思辨并不关心也并不擅长，因此玉辞心直接宣告了自己的决定：“我要离开了，昨夜一切，就当作一场幻梦吧。”

“跟我在一起，换一种活法，怎么样？”与其说是凝渊的一种挽留，更不如说是魔王子再次抛出的一个诱饵。

“我不感兴趣。”诱饵终究是脱钩了。没有任何犹豫，玉辞心表示了最后的拒绝。

接下来没有人说话，沉默蔓延出压抑低沉的气氛，或许，这样的氛围只是玉辞心的错觉。凝渊挑了挑眉，不再开口，他今日份良言相劝的耐心已然耗尽，不再有兴趣表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戏码。他平静漠然得如同从未真正入戏的看客，对台上的演员和写好的剧本抱以极大的尊重，并无丝毫干涉剧情走向的意愿。

玉辞心在这样平静又漠然的注视中加速了离开火宅佛狱的步伐。

没有任何阻碍，没有多余风波，她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如期回到了杀戮碎岛。

（九）
闭关结束的戢武王听闻王后被掳走，重备亲征，强势压境火宅佛狱。

“讨你的王后吗？还你啊。”

魔王子骑龙以降，将寒烟翠的尸体扔向振地而起的戢武王，同时一掌击去，戢武王抱住寒烟翠，在空中与魔王子对掌。

“你要王后我还你，你要佛狱我送你，你的谢意我心领，哈。”

他们又对了一掌，魔王子挟此力趁势远离，这次，戢武王没能追上他。

随着魔王子退出，剩下的战局就没有什么悬念了。杀戮碎岛轻而易举地攻占了火宅佛狱全境，势力之盛，达到空前。

但寒烟翠死了，杀戮碎岛的王后死在火宅佛狱。

“是王兄无能，未能及时救回王后。”槐生淇奥这样对禳命女说道。

槐生淇奥不知道寒烟翠绝望求死时是否会怨恨自己，她承诺了会保护她，但是没有做到。

寒烟翠是特别的，她的死，在槐生淇奥曾经无懈可击的心中留下浅淡的疤痕，就像一个此时尚未显形的开端，她是第一个死于戢武王羽翼庇护下的魂灵。

逼死寒烟翠的凶手毫无疑问是凝渊。

槐生淇奥和凝渊之间没有爱情，也没有未来，但以寒烟翠的生命为代价，在她和他之间勾连出证据确凿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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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22-10-04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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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槐生淇奥和凝渊的再次相逢是在苦境，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并没有过去多久，远没有久到沧海变桑田。

但槐生淇奥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本来她已重登王位，屠尽了背叛她的人，慈光之塔上演兔死狗烹的剧目，迫得无衣师尹流亡苦境，弭界主在压力下承诺再开通三道四魌天源，共享于杀戮碎岛。复仇之路意外的顺利，她实在应该耐心地休养生息，待杀戮碎岛群树诞育新一代的子民，万年陋习一朝涤清。

戢武王的血腥杀戮或许真能铺开万代千秋的坦途。

但她却搞砸了。

无衣师尹其实不值得她亲自率军追到苦境，于是她自顾自地为出征的缘由，添加上了魔王子凝渊的重量。

这一念之差，让槐生淇奥满盘落索，输得彻底。弭界主抽天源，断通道，杀戮碎岛毁灭于瞬息之间。

她失去了妹妹、老师、绝大部分的子民，还失去了杀戮碎岛。或替她而死，或为她所杀，或被她所累。

槐生淇奥近来频繁地想起雅狄王和棘岛玄觉。

曾经她对父仇并无过分执着，杀玄觉时也未多加犹豫，但来到苦境之后，对他们挥之不去的愧疚和亏欠总是萦绕着她的心。

从槐生淇奥记事开始，他们无数次告诉她，终她一生，不能离开杀戮碎岛，要永远守护杀戮碎岛。她辜负了这样的教诲，因此永远失去了杀戮碎岛。

“是你啊，灭亡碎岛的贤王，复仇的火焰，让你的双眼更加美丽了。”

凝渊对槐生淇奥以任何面貌出现都从不惊讶，该说他果然是知道一切吗？但真可笑啊，在这个时候，他竟然又谈论起了她的眼睛，可玉槐树下的初遇早被丢弃在了回不去的杀戮碎岛，如今只剩下故园旧梦的遗恨。

是了，罪魁祸首，今日与会的无衣师尹。

或天戟上手，戢武王试图把无衣师尹当场击杀的行为立刻遭到了阻止。这很正常，在没计算出哪一方能给予的价值更多之前，谁也不想被动减少面前的选择空间。

槐生淇奥对今日枭皇论战的会议全然不感兴趣，这其实很奇怪，曾经她就像所有勤政的君王一样，早朝和会议中几乎是每天的日常，就像一套固定的程序。

她向来不厌其烦，无论座下臣子们说的话她视为真知灼见还是胡言乱语，她总摆出认真倾听的神态，展现出耗用不尽的耐心。

此时无衣师尹就在距离她很近的地方，纵横捭阖侃侃而谈，仍旧是他擅长的驱狼拒虎。这个人很能入乡随俗，甚至因为苦境纠葛着更为复杂的各方势力，棋盘上摆放着更多可供操纵利用的棋子，他在算计时便显出一种近似神采飞扬的意兴。

槐生淇奥很应该融入这样汲汲营营的氛围，或合纵或连横，为碎岛军团在苦境的霸业开拓进行一点斡旋。但她做不到。

这不是什么道德感荣誉感作祟，曾经她也可以和咒世主虚与委蛇，对弭界主见好就收，将杀父之仇隐而不发。

但现在她做不到了。

苦境有句话是，人挪活，树挪死。她就像一棵参天巨树，在长久的岁月里，为杀戮碎岛遮风挡雨，并在风吹雨打中更添生机活力。她的根系深深地扎在杀戮碎岛的每一寸国土里，早就不分彼此融为一体。

可她被连根斩断，被随意地移栽在水土不服的异乡，尽管外观看上去似乎依旧傲然挺拔，但她的根系正在看不见的地下日复一日地枯萎坏掉，挣扎于苦境的每一天，都在额外消耗着自身所剩无几的营养和水分。

这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表演，让槐生淇奥感到无聊又厌倦，这两个词出现在脑海的那一刻，她突然想到一个人。她站立在峰顶，手持或天戟轻微转身，去寻觅另一处峰顶的身影，于是他们的视线隔着山谷交汇。

凝渊也刚好转身看向她。

这不是心有灵犀，凝渊根本没有心。或许这一瞬间，他飘忽不定的兴趣恰好转移到槐生淇奥的身上，没有人知道这样的兴趣能停留多久。

槐生淇奥和凝渊就像两个格格不入的旁观者，有一道隐形的墙把他们隔绝在众人之外，此刻这方天地里，只有他们两人存身于此。

她的心为此泛起层叠的波澜，这样的起伏让她感到不安。她看着无衣师尹和号天穷把话题引向凝渊，凝渊很快流露出退场的揶揄，在此之前，她很需要说些什么。

“魔王子，回去做好准备，咱们之间的决战，就在岁聿云暮之时。”

“嗯，那也快了，不过你自己先加油吧，和死人约会毫无意义。”

话音甫落，凝渊和他的副体赤睛化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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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22-10-04 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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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当炎炽凤羽禀报魔王子的落脚之处和近日行动时，槐生淇奥才有些迟钝地想起，她和凝渊在那次会议后再无交集。

戢武王宣称自己有两个仇人，无衣师尹和魔王子。

于冤冤相报一途，槐生淇奥和无衣师尹可以算得上是双向奔赴，戢武王随时随处想要就地格杀师尹，而师尹无时无刻不在为戢武王埋雷布坑。

他们都殷切地盼望对方尽早、立刻、马上去死，为此不挑吉时，不择手段。

相比之下，魔王子这个仇人，怎么看都像是画蛇添足，毫无存在感。

其实魔王子并非真的没有存在感，相反，他横扫苦境，肆虐众生，许多人试图诛魔卫道，可是徒劳无功，那些不幸运的，甚至多有反误了性命的。

但凝渊从来没找过槐生淇奥，他甚至从没靠近过杀戮碎岛军团的玄舸停泊之处。

在寻仇上，戢武王很愿意做一个主动的人。

于是槐生淇奥亲自前往炎流村下的战书。

“明日，天河一决。”开门见山，直接点题。

“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吗？”凝渊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他总是有很多疑问，而他的兴趣也仅限于提出疑问。

其实槐生淇奥想说的并不止这些，但任何言语都是多余。他们认识很久了，有效的交流屈指可数，即便是有，也无甚意义。

他们运行的轨道从不兼容也少有相交，为数不多的碰撞，只留下散于宇宙的尘埃。

没人见证，缺少记录，无迹可查。

槐生淇奥望向炎流村那尊，以凝渊为原型的巨大雕像，左胸破漏出夺目的空洞，那里面没有心。

因此画龙点睛出高度相似的完美。

“好看吗？”他突然问道。

槐生淇奥看着雕像那空空荡荡的胸腔，她自己的胸腔却没来由地鼓鼓囊囊出愤怒和恨意。

“战死，是我赐给你的最后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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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gs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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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22-10-04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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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槐生淇奥早早就来到了天河，苦境极寒之地。

她并不认为凝渊一定会赴约，毕竟任何对魔王子兴趣和行动的揣测都只是庸人自扰，白费力气。何况，天河寒凉，会压制凝渊的功体，却恰恰利好他今日的对手。

可以说，这并不公平，很不符合凝渊宣称的，他所崇尚的公平美学。

但槐生淇奥还是等在这里。

今天她不去想无衣师尹，不去想下一步的计划，也不去想杀戮碎岛的未来，这沉甸甸的一切被她短暂地抛诸脑后。她负手而立，沐浴着冷冽寒风，欣赏着天河千年不化的冰山深雪，由身到心，觉出一种久违的松快。

凝渊就是在这时候来的，龙吟响彻天地，他在槐生淇奥身后落下。

“让你久等了。”他以手抚胸，欠身鞠躬。

这多少显得滑稽。凝渊在她面前，总习惯于表演不合时宜的彬彬有礼，相比之下，她则显得冷酷又暴烈。

“只要能杀你，我都有足够的耐心。”

话说到这个程度，似乎也就没法继续寒暄下去了。

厮杀代替叙旧，玄黄废世对上魔火噬原，这一招平分秋色。

“我只想问你，一心造福碎岛贤明如你，一心破坏佛狱罪恶如我，同样背负责任的皇子，你与我，谁更可悲？”

这个问题太过宏大了，某种意义上甚至不能算是一个疑问。它几乎陈述了魔王子和戢武王之间所有的勾连和曲折，关于命运，关于选择，关于一切的悲剧。

“与你比评，是我可悲。”

槐生淇奥的回答可以从两个角度理解，但无论哪个角度，都是她的真话。

问答只是一个插曲，曲歇音止，焚世魔焰再对淹世雪鸿。

这一次，冰雪之势挟地利之便突破邪火之力，凝渊嘴角溢出鲜血。

戢武王趁胜再补的一击被血气回流的魔王子轻易化消。

“差一点点。感觉可惜吗？你会因这一招失败而遗憾终生吗？”

“杀你，我永远无惧错失机会。”

连槐生淇奥自己，恐怕都没意识到一些显著的区别。她杀无衣师尹只争朝夕，唯恐不够出其不意而让师尹逃脱；她杀凝渊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像春秋的义士一般，时间地点，预告得分明。

约战没能继续下去。他们的第三招来不及对决，就被天河下的高人打断于半路。

没有总结陈词，也没有散场告别，他们各自离开天河，并未太过留恋这场有始无终的约战。

来到苦境后，槐生淇奥常常告诉自己，未来的日子总比过去要长。

下一次吧，她想，等她杀了无衣师尹，再找凝渊一决胜负。

这是槐生淇奥最后一次见到凝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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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ngs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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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7)

9樓發表於: 2022-10-04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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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槐生淇奥听闻魔王子死讯时，并没有给出什么额外的反应，她摆摆手，让手下女兵们退出了玄舸大殿。

今天她已经遭遇了足够多的坏事。

她的爱将发议惨亡于妖后调虎离山计下，她怒火冲天，单枪匹马杀入邪尊道讨仇，结果损兵折将，铩羽而归。

相比之下，魔王子的死甚至很难说是一个坏消息。他既不是她的盟友，也不是她的竞争者，只是她单方面认定的，理由缺斤少两的仇敌。

槐生淇奥不应该有多余的情感分润给他，无论是他活着，还是死了。

但此刻，她无法抑制地感到极其的沮丧和悲伤，这也许来自于碎岛军团在苦境举步维艰的境地。她追杀无衣师尹的行动屡屡受挫，如今又和妖后结下死仇，她的仇人们在苦境活跳跳到处走，混得风生水起，而她在猝然失去了杀戮碎岛之后，又失去了追随她多年并患难与共的爱将。

发议死后，她和已成为故国的杀戮碎岛的羁绊便又少了一分。

槐生淇奥近来常常感到力不从心。

或许无衣师尹为她量身打造的毒箭的确重创了她的根基，伤愈后她的功体再无法回到全盛状态，随着她越发颓靡的武者心气，呈现出日渐衰退的迹象。她甚至已经无法再使出废字卷的最上式——苍穹俱废。

这样的她，还能带领追随她流落异乡的碎岛女兵们走多远呢？

在失败了一次，两次，三次后，她似乎也开始习惯失败的滋味了，这在从前的戢武王看来，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于是她不免又想到了凝渊，败于蛾空邪火是她生平第一次失败，此后许多事情都脱离了原本的轨道，她鲜花着锦的人生就此急转直下，猝不及防地坠入看不到底的万丈深渊。

是的，槐生淇奥又自作主张地为她和凝渊之间不够深刻的仇恨，增加了一个强词夺理的缘由。

但这并没有让她好受多少。槐生淇奥抚上心口，那里正隐隐作痛，随着凝渊的死，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又失去了什么此时尚不能名状的东西。她的心里喧嚣着翻滚着，咕噜咕噜地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气泡，那里面有遗憾，有不甘，有痛苦，有怀念，五味杂陈以至于难以一一分辨。

这些气泡蓦然一下被放大到了极点，带来了难以承受的拉扯，她甚至都能听到它们在心里挨个破掉的声音。

从今以后，凝渊成为历史了，成为槐生淇奥可以回忆的过去。

依旧是没头没尾。槐生淇奥这样评价她和凝渊的结局。

玄舸外，清亮的天空中划过一颗流星，不知来自久远前陨落的哪方宇宙。星光洒在玄舸上，转瞬即逝，像是偶遇，像是告别。

但槐生淇奥并不知晓。她在玄舸大殿的王座上一动不动地枯坐了整晚，像一尊失去生命意趣的雕像。

当然，在新的一天来临时，她又重新活了过来，成为仍旧执意于复仇的戢武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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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10.04 【魔戢/魔王子X戢武王】不信人间有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