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1.19 【鬼飄伶中心】阿飄流浪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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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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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

樓主發表於: 2023-01-20 0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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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9 【鬼飄伶中心】阿飄流浪記

剛剛來到暗盟地界的時候，鬼飄伶還不會這裡的語言。

那時候操著一口外魔語的鬼飄伶還不叫鬼飄伶，就算是在魔界遍地都是的奇形怪狀的魔中，他也是個徹頭徹尾的異類。

好在武力是一門世間通用的語言。

鬼飄伶長著那樣一張臉，平日裏自然少不了因為各種原因過來挑釁的魔族，好在這對鬼飄伶來說並不全是壞事。

他輕而易舉地從這些不速之客的身上獲得了食物，錢以及敬畏。他打敗的人越來越多，卻讓更多的人蜂擁蟻聚般向他撲來。

直到他在勝弦主的安排下磕磕絆絆地學會了這裡的語言之後，回憶起來才發現在他成為眾所周知的暗盟第二劍客之前，他就已經成為了暗盟劍手中口口相傳的不敗神話，於是各個都摩拳擦掌地來挑戰他。

當然這不敗神話最終還是被終結了。

他敗在西經無缺手上，甚至對方都沒有拔出他的劍。鬼飄伶本來以為他的魔生就到此為止了。

但西經無缺只是隨手將手裡的竹枝丟棄，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一眼鬼飄伶，示意他跟上。

沒有名字的孤魂無所謂遊蕩到何處，無聲無息地跟上了剛才還在以命相搏的對手的脚步。劍客在交手中很難隱瞞一些東西，畢竟若非是把劍視作魂靈的一部分的劍客也難成大器。

鬼飄伶讀到了對方的善意，但更重要的原因是無所謂。一無所有的人再沒什麼可失去的，自然也就膽大三分。

他來到一處幽靜的竹林，在這裡見到了暗盟的首領，人稱勝弦主的長琴無焱。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古琴彈得哀婉柔和，叫人不由自主地平靜下來。

鬼飄伶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欣賞樂曲的餘裕了，雖然是陌生的樂器，陌生的曲，陌生的所在，卻依然勾起他的一些回憶。

一曲終了，餘音嫋嫋。拜他曾經受過的良好教育所賜，他勉强能品得其中三味。

對鬼飄伶來說勝弦主是一比特奇特的女士。她看上去像是哪家從不為生計操心的貴婦人，平日裏最大的煩憂就是今天出門穿哪件衣服。

然而實際上作為暗盟的共主，勝弦主長琴無焱可是比特手段了得，綿裡藏針的主兒。作為與凶嶽疆朝的應龍師與修羅國度的帝鬼齊名的女性，一樣是能止小兒夜啼的凶名赫赫。

鬼飄伶此時自然不知道這些，他只是懵懂地讀出了長琴無焱讓他留下的意願，以為是給哪家大小姐做雇傭兵，左右也無處可去，就稀裡糊塗地留了下來。

從此遊蕩的孤魂有了新的名字，新的歸處，重新變成了人。

但是做人可比做鬼難上了太多。

魔界的三大勢力：凶嶽疆朝在旁虎視眈眈。

修羅國度亦是對外征戰不休，飛速擴張，策君公子開明之名享譽整個魔世。

而暗盟則是在勝弦主的極力斡旋之下，維持著岌岌可危的平衡。

作為砝碼之一的鬼飄伶自然是忙得不可開交，也囙此結識了公子開明。這位修羅國度的策君奇怪地與勝弦主似乎有著一點交情，偶爾見到他那獨一無二的木鳶飛過，便知曉他又不知道來和勝弦主商量了些什麼。

聰明人大抵總是有忙不完的事要操心。

已經成為金牌打手之二的鬼飄伶這樣想著。

說來這位策君在這遍地奇葩的魔世也是個怪人。不論是他獨樹一幟的武功路數還是天知道怎麼動起來的木鳶，都無人知曉其來歷，好似石頭縫裏蹦出來的一般神秘。而修羅國度屢戰屢勝的戰績，更是與他脫不了干係。

不知不覺間鬼飄伶竟也與公子開明算得上熟識，見到了也會打個招呼。但也僅此而已。

直到沉淪海一役，修羅國度戰敗，公子開明來信尋求暗盟發兵支援。

時隔已久，鬼飄伶在戰場上見到臉上血污都沒擦，眉眼淡漠的站在死屍中央的公子開明，恍然意識到只要那張嘴不說話，竟也是一比特天衣無縫的美人。

但那不是他所熟識的人。

“明。”鬼飄伶低聲喃喃。

早年間他語言學得不够好，說話一字一頓。公子開明笑了許久，便提議讓他用簡稱。其他人的稱呼他早就都改了，如今只有公子開明的依舊保留的下來。

遠處的公子開明被這細微的聲音所吸引，轉過頭來，看見鬼飄伶又無縫切換上平時那副不正經的模樣，顛兒顛兒地跨過地上魔兵屍體。

“阿~飄~你來晚了本策君全部收拾掉了一個也沒給你留。怎麼樣是不是很厲害，非常厲害，特別厲害~”

就算是這麼想的，鬼飄伶也不會承認。他悄悄地松了口氣，岔開話題：“明，接下來你打算怎麼做。暗盟答應全力協助，勝弦主和西經無缺都已經來到前線。”

“那可真是太感謝勝弦主了！雲啊。”公子開明浮誇地雙手合十，一拍手招來木鳶，邀請鬼飄伶上來。

鬼飄伶愣了一下，他可從來沒聽說過公子開明的木鳶上載過別的什麼人。

“好了麥猶豫了阿飄~安啦不會摔死你的，這邊比較快，趕時間啦！”

公子開明搖頭晃腦地說著，鬼飄伶這才遲遲生出點對於高空墜落的擔憂。

抱著點新奇與更多的對戰情的擔憂，鬼飄伶躍上了木鳶的背。

一路上公子開明絮絮叨叨了些什麼鬼飄伶都沒有聽進去，只是青著臉時不時應和一聲。大腦放空地盯著眼前搖搖晃晃的馬尾，不想往下看。

等鬼飄伶面色青白地從木鳶上下來的時候，他發自內心的珍重起來了此刻腳踏實地的觸感。

略過之後的大小戰役不提，等到沉淪海之約成立，鬼飄伶，公子開明和三尊便常年駐守在此。以防範應龍師隨時可能捲土重來。

鎮守沉淪海的日子絕說不上多麼有趣，但有公子開明在的地方總不會太過無聊，沒有戰情的時候鬼飄伶與公子開明也常常過兩招練練手，到最後倆人閉著眼睛都能猜出對方的行招路數。

而公子開明和勝弦主討論佈置的時候，鬼飄伶和西經無缺就在外面看大門。

西經無缺對此毫無抗告。沒有公子開明的吵吵嚷嚷，鬼飄伶的耳邊清淨了許多，他卻有些不太習慣。難得地，他向西經無缺搭話。

“要來一場嗎。”

西經無缺與鬼飄伶並沒有默契到可以猜到對方的反應，所以這一戰是真刀真槍的一戰。或許不應該這麼說，畢竟西經無缺只是隨手在地上撿了根木棍充當劍來使用。但劍術到了他這樣出神入化的地步，就算只是一根木棍也足可成為這天下劍最為鋒銳的一口劍。

鬼飄伶敗的毫無懸念，好在這並非是生死之戰，西經無缺收手的及時，鬼飄伶只是身上落了些灰，稍作整理還是那個暗盟第一華麗的劍客。

但鬼飄伶沒有整理衣冠的意思，他席地一坐，閉目養神起來。

西經無缺想了想，丟開了手中的木棍，也坐到他旁邊，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套茶具開始沏茶。西經無缺的茶藝很好，雖然他忘記了很多事情，但總有一些事情是變成了難以割捨的習慣。

“要來一杯茶嗎？”西經無缺問。

鬼飄伶睜開眼睛，眼神還有些迷茫，似乎是還未從回憶中走出。

只不過那些情緒很快就被他收斂起來塞回內心中的盒子，重新塵埋。

“多謝你。”

鬼飄伶接過茶，垂眸看著清亮的茶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他深邃的眉眼。

良久，他開口問西經無缺：“屍，我以為我已近拋弃了過去，但……我最近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情。我做了我認為對的事情，以至於被人追殺。在我曾經的信條當中逃跑是令人不齒的事情，我卻因此存活。”

鬼飄伶捏著茶杯的手指微微泛白。

西經無缺將茶杯接過來，給鬼飄伶重新換了一杯熱茶。

“重來一次，你還會做嗎，當初認為是對的事情。”

“我會。真正的騎士不會看著可憐的女士蒙受不白之冤。”

西經無缺露出一絲笑意。

鬼飄伶一口把西經無缺遞給他的茶給喝幹了，又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共罎子清酒，把茶杯重新倒滿。

西經無缺挑了挑眉毛，沒有提出意見。

兩人碰過杯後，鬼飄伶又一口把酒喝幹。

西經無缺不說話，只是靜靜的陪著鬼飄伶喝。

直到酒過三巡，鬼飄伶白皙的臉上泛起紅霞，眼神也不再清明，才借著酒勁開口了。

“Ah……西……屍，”鬼飄伶一時想不起來西經無缺的全名，便換了個稱呼，“謝謝你，還有勝弦主。”

“我很滿足於現在的生活。在沉淪海之外，暗盟還算得上和平。有酒，有你和勝弦主，有明，這些年比我剛來的時候要安定太多。我想，我沒什麼應該不滿足的地方。”

鬼飄伶想要倒酒，但碰倒了茶碗，索性撥開桌上的茶碗拎起酒罎子灌了一大口下去。溢出的酒液順著脖子一路滑入衣領，變成一攤水漬。但是一向愛惜這這身衣服的他此時已經顧不上這麼多了。

“但是。”話到嘴邊鬼飄伶有一時有一些難以開口，又狠狠灌了一口酒，“但是我卻開始想念起我的故鄉。”

“那裡沒什麼好的，國王癡愚，宗教把持了王國上下，變成了新的恐怖。少數貴族佔據了剩下的權利。他們甚至荒謬到只要有人指認任何一名女性是女巫，她就會被抓起來燒死，以神的名義。”

“那天被帶走的靚女是麵包店的瑪麗，她有著一頭紅色捲曲的長髮和雀斑。她是麵包店的女工，打烊之後會和偷偷把賣不掉的麵包塞給鄰居家的小女兒，那家人經常不給小姑娘飯吃。她做出來的蘋果派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蘋果派。前一天我去那家店裡買蘋果派的時候，她還不好意思地和我說她不久後要回老家結婚了。”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許是表白被拒的修鞋匠馬丁，也許是總是喜歡對著所以年輕女性起哄，開一些黃色笑話的小乞丐吉恩，又也許是我不知道的什麼人的惡意，反正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輕易地毀掉一個靚女。”

“我聽到外面騷動的時候，還在吃她烤的蘋果派。放了一晚上的餅皮，有些潮了，口感有些黏膩，我吃兩口就放下來，出去看看情况。”

“我跟隨著人潮來到了教堂，教堂前面已經架起了火堆。瑪麗被堵住了嘴巴綁在十字架上，滿臉淚水，像一隻待宰的羔羊。我差一點就去晚了，油已經潑到了她的裙角，只要火把一落，那個善良平凡的靚女就在這個世界上消失無蹤。”

“我當時其實腦子裏什麼都沒有。我削斷了火把，將它挑飛。然後在周圍人憤怒的呼喝中，我才意識到只是這樣還不够，致命的東西可不是火把。後面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哦，那頭的夕陽很好看，赤紅如血。等我將那靚女安全地送到她的家鄉，一個封閉的小村落之後，再入城鎮的時候已經能看見我的通緝令。好在我當時實在是相當狼狽，以至於沒有人認出我來。”

“出門的時候我除了劍什麼都沒有帶，又不知在哪次進入城鎮補給的時候露了馬腳，被一路傳教士追殺到海邊。幸而岸邊有一隻漁船，我才得以逃出生天漂洋過海來到這裡。剩下的你差不多都知道了。”

鬼飄伶自顧自地繼續說：“這樣已經爛到根子裏的地方，我居然還會懷念它。”

他努力想要笑一下，但從西經無缺表情上可以看出來結果不太理想，於是又恢復成撲克臉，抱著酒罎子喃喃自語： “在我們那邊的酒是紅色的，用葡萄釀造的酒有著和葡萄一樣美麗的紅色和果實的芬芳。麵包店的麵包放到第二天就硬得可以拿去砌牆，我的劍術早年就是切麵包練出來的。街頭會有吟游詩人遊走在街頭巷尾彈著魯特琴哼唱著遠方的歌謠，他們通常有一頂大得十分誇張的帽子放在脚下用來蒐集打賞的錢幣，他們手裡的琴很小，和這裡不太一樣。我那邊的文字是一種用彎彎曲曲的符號組成詞的文字，最受歡迎的書用它們寫著龍和魔法，精靈和吸血鬼，狼人與公主的故事，小孩子們都喜歡。和暗盟這邊大不一樣，恐怕我再也沒機會看見那樣的故事了。”

鬼飄伶咕噥著：“要是……我也能全部忘記這一切就好了。雖然也沒什麼……沒什麼。”

然後一頭栽倒在地，陷入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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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

1樓發表於: 2023-01-20 14:5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竟然有阿飄個人的文！！推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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