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羽客从小跟着师父习烈雨剑,宗主烈霖催使内力划出剑法之时,水汽像薄雾一样从剑中蒸腾而出。一招一式都惹得满天水花迸溅,远方好像也传来雷声阵阵,天地色变。黄羽客知道那水不是什么溪河里的细流,是如同少主烈霏见到自己那天一般的暴雨。师父总是温和而严厉,在烈霏跟前则是几乎溺爱儿子的慈父。烈剑宗的人好像天生亲雨,骨子里带着一股堪称暴烈的执着。宗主烈霖时常握着他的手说,只有你练了烈雨剑,才能辅佐心奴千秋万世啊!他说话的时候充斥不容反驳的气势,不去想黄羽客也许贪玩不想练剑,也许恐惧跳下去没人接应的高高屋顶,也许没来由的对模糊的未来感到恐慌。烈霖握着黄羽客的手又紧了一分,因为他的病早已病入膏肓,已经没有时间看亲儿心奴长大了。黄羽客隐约察觉,自己的未来也许不应该只是给人铺路,尽管那是给自己起了名字的第一个朋友,但宗主和少主是自己的恩人啊!师父不必说了。烈霏喜怒无常,但偶尔偷抓他进屋,给他念听不懂的诗,偶尔塞他一块喝药时没吃完的蜜饯。小小的少主烈霏藏在屋子里每日饮着苦药,小小的大弟子黄羽客则是被寄托太多期望的鸟儿,载着师弟的野望要冲破那牢笼,挣得遍体鳞伤。 jCK 0+,;
师父死了。几年后少主烈霏离开烈剑宗,成了邪魔暴雨心奴,所到之处都携着带着血腥气的暴雨。他想阻止师弟的恶行,但总是力有未逮,像追逐着雨的黄雀,飞扑进雨里也扑不开积雨的黑云,只落得淋湿翅膀的下场。他为了师弟而在武林奔走,可暴雨心奴杀了太多无辜的人了。黄羽客杀不死他,也许只是不愿杀他,终于无可奈何,跟着正道一同将其囚禁。暴雨心奴被囚圈雨井的多年,黄羽客想清楚,是时候该同过去做个了断了,但不知了断的是恩情,还是在他跟曾经的烈霏之间划下最后一道鸿沟。黄羽客站在师父坟前,喝下也许是今生最后一口雄黄酒,而远方雷声轰鸣,暴雨心奴拖着腥雨扛着一人高的战镰缓缓行来。像他第一次看师父烈霖为他演示剑法,更像当时暴雨心奴说的,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只是这雨太暴烈了。 =6O<1<[y
暴雨心奴甜蜜带毒的嘴吐着诛心之语,他想,如果他还是曾经的烈霏该多好?他想,这世上已经许久没人敢叫他烈霏,如果相信言灵的力量,烈霏这个名字也早就随着入夏第一颗熟梅坠落枝头而消亡了。暴雨心奴冷冷的挥下战镰,师兄,你已经不值得我留心了。刀刃直接没入黄羽客的胸口,疼得他连说话都断断续续。黄羽客终于像琅华宴时候一样,再一次抓住了暴雨心奴的手,他问,我……是不是自由了?但他只是想,其实我早就习惯独属烈剑宗的腥雨了,我也等这场暴雨临世等的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