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18 【紀忘憂x祇首魈嶢】堪破痴妄證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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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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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1-18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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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8 【紀忘憂x祇首魈嶢】堪破痴妄證因果

補個檔是參加#雲自無心·2022紀忘憂登場週年24h# 的紀忘憂x祇首魈嶢友情向，那個時候魈還沒吐便當來著。

勘破痴妄證因果

「鬼有三技，一迷，二遮，三嚇。」
——《子不語》

紀忘憂的朋友死了，死得罪有應得，死得大快人心。
紀忘憂心裡著實輕了幾分，可也並不覺得快慰。
相識一場，即使再怎樣悔恨相逢，本著故友情分，也該了卻那人後事。
於是紀忘憂在崖上草草搭了個草棚充作靈堂，又添置了幾盤那只烏鴉最討厭的食物當作貢品，就這樣虛擲了幾日光陰。
崖上日日夜夜陰晴不定，崖下江河湖海奔騰依舊，本以為瀑布會因兩人那場驚天動地的決鬥而斷流，可是瀑布不過轉了個道，便從另一側傾瀉而下。一如這傾危的世道，無常的天道，不是人力可以匡扶，亦不是人力可以改變。
魈啊魈，你最後又留下了什麼？我又改變了什麼？不過是坐在瀑布故道的廢墟上，遙望瀑布的新道罷了。
閒來無事，紀忘憂便拆字解悶，忽而憶起從前與魈同游時，看慣了江湖生殺，思來想去，仇字最是難解。有一日，也不知什麼緣由，他沒頭沒腦地問了魈一句：「仇字何解？」
魈「嘩」地一聲將折扇打開，帶著笑意不緊不慢地解釋道：「仇，從人，九聲，君子好仇，是為同伴。」
君子好仇，他很滿意這個答案，也欣然收下了魈的恭維之詞。
如今想來，他們之間的這字「仇」，終究要解為仇恨、仇怨、仇寇。
這些詞掛在嘴邊多了，當初的答案便愈顯荒唐。
第七天夜裡，天陰不雨，悲風慘冽，遠方悶雷陣陣，江畔驚濤拍岸。
紀忘憂於百無聊賴中勉力打起精神，卻在此時，目光過處盡成一片朦朧。
遠方隱隱有歌聲傳來，耳畔換作雨聲。
眨了眨眼的間隙，手邊紗帳輕揚，偏頭望去，是煙雨三月的江南。
這又是哪年哪月？疑惑間，有人拿折扇敲了敲他的肩，他吃痛地回過頭去，瞧見了熟悉的面容。那眉眼仍是彎彎，承著似笑非笑的譏諷。只是年歲尚青，眉目間銳氣更盛，倒是少了幾分世故的笑意。
「好不容易偷溜出來，卻是不肯賞臉給江南第一的歌伎，專神聽雨去了。」紫衣紫發的青年好似起了些慍意。
「魈，你若肯留神，便會猜著她方才唱的這曲是《雨霖鈴》。歌樓聽雨，聽曲聽詞聽意，雨霖歌聲，這曲合該和著雨聲一塊聽。」
「當真？」魈不信邪地將身子探到窗邊，竟真的聽起雨來。
他們本是同排而坐，包間狹窄，如今魈越過紀忘憂的身子，兩人幾乎快疊在一起。
誰再說話，便會緊貼著對方的耳朵或面頰，令雙方尷尬。
於是兩人不語，靜靜聆著這一曲雨霖江南。
紀忘憂閉上眼，煙雨三月的江南竟漸漸在他眼裡散去了。
「元妙歸淳唬人確是有一套的，騙別人聽雨，自己則聽到半途便去找周公解意了。」魈有些懊惱地用扇子敲了敲頭，似責怪自己竟聽信了元妙歸淳的胡言亂語。
「那敢問清醒著的魈大人可有盡興賞曲？」紀忘憂歪頭問道。
魈搖了搖頭，「雨中根本尋不到歌聲。」唯一清晰的只有身側人平穩的呼吸聲。讓他握緊手中刃扇，動了片刻殺心。
可此時動手未免太煞風景，魈非是不解風月之人。
於是他只是用刃扇在紀忘憂脖頸處虛晃了一下，穩穩接住從飄窗飛進的無邊絲雨。
「你又為何困倦？」魈轉了話鋒。
「歌中找不到雨聲。」紀忘憂有些失意地答道。
那原是他們找到《神物志》後，踏上歸途之時的舊事。
煙雨三月的江南，文人雅士不盡數，風流韻事數不盡。
二人置身其中，皆是無心風月。
「古人雲：鬼有三技，一迷，二遮，三嚇。這一迷，竟是再聽一曲《雨霖鈴》嗎……」
煙月淡去，紀忘憂苦笑一聲。
再睜眼，已是不見揚州。
鼻間腥風陣陣，眼前遍地屍骸。他知道，他又回到了無法輓回的那日。
但悲苦早已遠去，堪破了愁悶，心中自是波瀾不驚。
紀忘憂不慌不忙地將東南西北四方走了個遍，左行則左阻，右行則右困，兜兜轉轉又回到原點。
這是遇到鬼打牆了，那只烏鴉何時也學起了這種無聊的把戲。
紀忘憂無奈地扶了扶額，直直向前走去。
他心無罣礙，也不閉眼，就坦蕩地行在可怖的景象中。
耳邊的風中隱隱有哀戚的哭聲。
就在紀忘憂分神去聽的剎那，面前猛地跳出一具斷頭的殘屍，看衣著打扮，是族中的舊識，曾板著可愛的獸臉嚴厲斥責過他私自外出的行徑。
如今……輕嘆一聲，紀忘憂繼續向前走去。
走至路的盡頭，場景倏忽轉化，故人俱在，卻最是駭人驚心。
鳳麟游拄劍立於沙場，血已流盡。
祇首魈嶢手持刃扇，許是想掩飾痕跡，刃扇計命並不似往日般乾脆利落地剜下敵人首級，而是極慢極慢地凌遲過屍身，留下一圈圈凹凸不平的割痕，看起來非刀非劍所傷，反似野獸的咬痕。
完整剜下鳳麟游首級的那刻，祇首魈嶢回頭，笑著看向紀忘憂。
「吾早該讓你親眼一睹此景。」他的語氣中有毫不掩飾的快意。
「在你的設想中，吾該痛得肝腸寸斷嗎？」紀忘憂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看向魈。
「但其實那日過後，痛苦於吾，不過是常態常量的過程，每日按時供應，既不會憂思終日，也難得真心開懷。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
「知交決絕，肝膽俱裂。相識相知一場，吾也只剩下了嗔痴怨恨。」祇首魈嶢垂目，用刃扇遮住半邊臉，似真的悲從中來。
「別以為吾不知你，至多痴恨為何是吾，贏下此局。而你懷念的也並非過往情分，而是往日里只手遮天、翻雲覆雨，玩弄他人運命的自己。」紀忘憂走近魈身側，抽出魈手中刃扇，兩人目光相接，是難得的坦蕩真誠。
「你未免將吾想得太過絕情。」魈嘆了口氣，臉上竟莫名浮現出一絲苦悶。
「吾不過應你所想。」
心有慧劍，紀忘憂指尖凝氣，魈不避不退，只笑著望向他。
那劍氣輕往祇首魈嶢頸間一划，白光一閃，霎時照見生死分明。
再回神，雨已落下。
面上被淋得一片冰涼，茫然地眨了眨眼，饒是紀忘憂，也有些辨不清剛才的幻境究竟是南柯一夢，亦或陰陽錯置。
眼角余光卻掃見了靈堂上被打翻的貢品，以及一片狼藉的地面。
紀忘憂走出草棚，仰頭，風雨撲面而來，澆築滿腔難解心緒，淋成腳下一地泥濘。
耳畔，又是一曲《雨霖鈴》。

[ 此帖被明孤在2024-01-18 22:4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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