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2.24 【龙猫｜岳云深x藐烽云】自说自话＆行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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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4-02-24 1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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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4 【龙猫｜岳云深x藐烽云】自说自话＆行吟

预警：双性转有十智小日常

藐烽云摸着黑进了门，她的腿脚已经十分酸软，但还是没有直接躺倒在离门口很近的床上，多走了几步将外套、手包、鞋子一股脑地卸下来。在她的观念里，沾过室外尘土脏污的东西都是不能带上床的，包括自己的人也是。所以她随手打开书桌上的夜灯后，扭头就进了浴室。温热的水临头浇下，很能缓解精神和肉体上的疲惫，但这种抚慰反而让人陷入了一种飘飘然的困意。她就算再整洁，吹干头发后也什么力气都没了，于是就免去了以往睡前都有的阅读环节，拖着沉重的身体上床了。
这样黑沉的夜，这样浓重的困意，她本该一合眼就睡着，坏就坏在睡前又多看了一眼。夜灯那点幽微的亮早被按灭了，唯有一丝丝月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不偏不倚地照在寝室中那张空置的床上。藐烽云之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那张床铺上鼓起了一个大包，依约能看出人形。若是旁人，可能只当自己是眼花，翻个身就继续睡了。但藐烽云不一样，她素来有些神经过敏，周遭一点异常的变化都会逼她立刻警惕起来，更遑论这回疑似是一个大活人。
像是察觉到了她警惕的目光，那团人形晃动了几下，从被子的包裹中漏出几缕乱发，独特的浅绿发色极具标志性。在对方终于从被子里露脸的同一时间，藐烽云的脑子也慢慢转动想请了原委。这间宿舍本就是两人寝，只不过她的室友常年住在自己的居所，但其实她们两人都被发了钥匙。岳云深慢慢睁开眼睛，藐烽云正好也在看着她，于是两人毫无预兆地对视了。她刚从深度睡眠中醒来，这会儿没什么说话的力气，就这么沉默地盯着藐烽云的眼睛。
太奇怪了，这是在干什么？藐烽云的困倦不减，睡意却被搅扰得尽失，她狠狠剜了一眼岳云深，转过身将脸面对着墙壁。岳云深平白被她一瞪，心里也萦绕着许多困惑，但她来不及思虑这些，很快就又睡着了。后来的一整晚，藐烽云都睡得并不好。应该说岳云深是个很好的室友，她不打鼾不磨牙不踢被子，睡着以后安静得就跟没有这个人一样，但藐烽云总是不习惯与人共处一室。当初她选了岳云深做室友，也是因为知道她在别处有自己的房子，平时基本不住宿舍。
第二日清晨，藐烽云刚刚进入一段短暂的深眠，尽职尽责的生物钟就在七点钟准时叫醒了她。她断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无论前夜睡得多差，第二日该何时起还是何时起。想去洗漱时才发现卫生间已经被岳云深占用了，不过她并不差这点时间，坐回书桌前先开始梳头。过了会儿岳云深从卫生间出来，已经是化好全妆梳好头的模样，她已经忘记昨晚醒过一回的事，经过藐烽云身边时还问她：“你昨天几点回来的？”
她的语气总是热络的，这是一种习惯。藐烽云虽不和她同住，却也在同一个老师手底下做研究，对彼此性情总有几分了解。被打扰了睡眠是事实，藐烽云语气不算冲，但难免带了点气性：“我十二点回的。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给我说一声？黑灯瞎火的突然看见你睡在那儿，吓了我一跳。”
岳云深被抱怨了也不恼，脸上一直带着笑：“你是猫胆子，这点事都能被吓到。”
藐烽云不搭理她，径自起身去洗漱了。她出来时，岳云深正在从行李箱里往外拿衣服，一件件价值不菲的深绿浅绿随意地在床上堆成小山。藐烽云心里一紧，觉得她着不像是临时来住一晚的样子，但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旁敲侧击地试探：“你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这里住了？”
“别提了，昨天家里不知道从哪里进了好多虫子。”岳云深的衣服全都拿了出来，宿舍里没有她的椅子，她索性就坐在行李箱上，“我喷了杀虫剂，得晾两天，后天再回去。”
藐烽云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在想，只住两天要带这么多衣服吗？不过岳云深总是把自己打扮得像花蝴蝶，虽然色系比较局限，但每天都不会穿重样。她家中资产雄厚，所以生活用度都奢侈一些，虽然她自己从未主动说过，但这在同学之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藐烽云钟爱露肤度低的深色系穿搭，其实好像没什么资格嘲笑她的打扮，但每每见到岳云深时她心里总有一根小刺来回地挠，非得找出什么不顺眼之处才肯罢休，藐烽云自己也悟不出原因，总是直觉先着理智一步行动了。
岳云深抱着她的绿裙子推开尘封已久的衣柜门，里面还是空荡荡的，堆下这些衣物绰绰有余。藐烽云虽然独享着这间双人寝室，却一直固执地只使用着原先就划给自己的那部分空间，并没有占用一分一毫岳云深的柜子和床。寝室两边泾渭分明，岳云深为空白的那一半带来了久违的生气。
——————
午饭时岳云深和计无谞同桌而坐，听说她家里遭了虫子，这位师兄很是关心了一番。不过岳云深自己了解的情况其实有限，她发现进虫后的第一反应是打电话找家政公司收拾，然后以风卷残云之势拖着行李火速逃了。计无谞笑她：“只是一些虫子而已，就能把你吓得落荒而逃了？”
“换成你看到天花板上爬满了白色的蛆，也是一样的反应。”岳云深光是回忆起来还是浑身发冷，她的筷子戳了戳餐盘里的白饭粒，顿时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于是连饭都吃不太下了。
“说起来，你身边那个孩子呢，你把他弄到哪去了？”计无谞是有些好奇的，岳云深在家并非独居，那个名叫寄尘寰的少年几乎与她形影不离。现在家里不能住人，岳云深还能回学校宿舍凑合一下，另一个大活人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提到这事，岳云深眼睛里闪着得意的光：“我有个朋友在办青少年夏令营，出国玩三周，我就给他报了名。昨天出发的，这会儿应该已经到目的地了。”
计无谞一口水差点呛在喉中：“喷完杀虫剂两天就能回去住了，你让他出国三周？小玉，为了一点胡闹的自由，你出手可真是阔绰。”他太了解岳云深了，寄尘寰出国玩三周，期间一干费用自然是由她全权负担。但这并非因为岳云深有多溺爱孩子，而是这一大一小的相处模式实在令人忍俊不禁，岳云深身为长辈却总是胡闹起来没个度，寄尘寰只好时时刻刻管着她，又是不许她乱吃东西、又是不让她乱花钱，小小的年纪有操不完的心。
一想到接下来二十天耳边都没有那个小管家说这说那，岳云深就止不住地心情愉悦。她朝计无谞眨了眨眼：“老鬼，今晚叫上铃心，咱们一起不醉不归！”
“我就算了，你问问铃心有没有时间吧。”计无谞惋惜地摆摆手，“老师又有新课题找我帮忙，今晚得熬夜看文献。”
“不拉着你垫背，铃心肯定不愿意单独与我出来。”岳云深挑挑拣拣地夹了几筷子，倒也不急着吃饱。与熟人一起吃饭，时间总是被拉得格外漫长，他们身边的其他人已经陆陆续续起身离开了，计无谞嘴上说着老师找他有事，却一直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
自拜入文太公门下以来，岳云深就对这位神秘感满满的师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常常主动做出结交之举。有人问起原因，岳云深的回答是“喜欢她，想追求她”，然而文太公的弟子都是人精，她的语气看似认真实则戏谑，还真说不准真正的答案是什么。况且岳云深一向与鬼智走得近，后来梦铃心也时常和他们二人一起行动，他们间的关系更是被渲染得扑朔迷离。
人与人之间终究无法完全感同身受，计无谞看着岳云深面上浮现愁色，不理解为什么她总是喜欢自寻烦恼。与梦铃心相处时岳云深完全换了个人，平素的冒失放浪全都藏得严严实实，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要斟酌润色一遍，瞧着并不是轻松的样子——反正她在计无谞面前从不这样。不过交情终究放在那里，身为朋友他只好为岳云深再操一回心，另出了个主意：“你要是实在闲不住想出去玩，为什么不找老四一起呢？你们是室友，就算回来得晚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你说她？”岳云深十分夸张地拖长了声音，“老鬼，你别跟我开玩笑了。”谁不知道藐烽云个性孤僻不喜与人交往，即便是同一师门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她也未与其他人产生过什么深厚的交集。
计无谞挑眉，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你跟她上次合作的论文写得那么好，我还当你们很合得来。”
岳云深被他盯得有点心虚，不甚自然地低头装作自己在看餐盘，夹了片生菜囫囵塞进嘴里：“唔……学术是学术，生活是生活，我跟她玩不来。”这话有八九成是真的，她与藐烽云在正事上可以合作愉快，但因为性情与爱好差异巨大，两人在师门之外的地方甚少有交集。剩下那一二成假，主要是岳云深心中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直觉，非爱非恨，但总觉得与她在一起会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
计无谞还想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很轻的两声咳嗽。岳云深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猛地抬头看过去，就如昨晚一样，又一次不偏不倚地与藐烽云对视了。她的这位室友坐在计无谞身后不远处，但由于她方才正投入地聊天，藐烽云吃饭又很安静，她压根就没注意。背后谈论人叫正主听见终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计无谞马上换了新的话题，藐烽云也很快就把头低了下去，但岳云深仍觉得脸上有些热热的，一整顿饭都吃得食不知味。
不过心态好是岳云深一贯的优点，她与计无谞在餐厅门口告别后走上一旁的林荫路，许久未在学校里吃过饭，今日才发现路边的粉樱已在盛放之期，看到的瞬间她便什么烦心的事、羞窘的事都忘了。往来的学生大多都举起手机拍下树上的团团粉云，岳云深混在他们中间驻足树下，她一向信奉任何美景都是肉眼所见最好。即便以前经历了许多复杂的痛苦，以后或许还要经历，但就在这一刻，她伸手接住被春风吹落的一片花瓣，突然觉得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好了。
其实这时藐烽云就站在她身后，她用长及脚踝的黑色大衣将自己藏进匆匆来往的人群中。最近正是流感高发的换季时节，她戴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口罩也不显违和。不过岳云深没发现她，主要还是因为她真正在全心全意地赏景。藐烽云斟酌着该怎么叫她，如果贸然出声，会否再来一次尴尬的对视呢？于是她上前两步，从身后拍了拍岳云深的肩头：“学姐，借个火。”
“不好意思啊，我不抽烟……怎么是你？”岳云深再次与室友不期而遇，这次她心中有些疑惑，以前可没听说过藐烽云有抽烟的习惯。
此时藐烽云才显露出真实的意图：“那要一起喝酒吗？我晚上刚好有空。”
“诶？”岳云深很是意外，但她应该没想着拒绝，因为她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
岳云深喝醉了，醉得口齿不清，但还是坚持要自己走路。藐烽云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位置，既不想上前，又不敢离远——靠得太近难免与她身体磕碰，藐烽云最烦的就是未经她允许的接触；但若离得远了，岳云深要是在前方撞到什么障碍倒下了，衍生的麻烦势必又要她这个同行者负责。但也正是借着喝醉的好处，岳云深看上去脚下杂乱无章、身子东倒西歪，实则并未失掉章法，还会是不是扭过头偷偷看两眼这位跟在身后的女同学。
初春的良夜没有丝毫骇人的冷风，特别是今夜，简直和煦得不像真实的。路灯落在地面映出一层湿淋淋的光，踩上去后才知道其实没有水，街边人群往来虽不多，但也并未绝迹。岳云深这样子总会引得一些人瞩目，她自己并不在意，但藐烽云在她旁边也受了目光的波及，顿时觉得很不自在，甚至有点后悔决定出来陪岳云深喝酒了。早知道这人的德行，和她待一块儿不就是等着丢脸吗？
想是这样想的，藐烽云却还良心未泯，不会抛下岳云深半路离开。她做事一向有始有终，是怎样和岳云深并肩走出校门的，就一定要怎样和她并肩走回。而且她毫不怀疑，正因岳云深深知她这样的个性，才会放心将醉后的自己交给她。想到这里，她又产生一种怀疑：是不是岳云深根本就没有醉，故意装成这副样子只是为了试探师妹的责任心，顺便满足自己捉弄别人的欲望？
回学校的路并不长，所以她们才会用走的。其中有一段路两边都是玻璃橱窗，这些店的卷闸门都拉得严严实实的，橱窗中精致的衣物摆件在夜里悄悄地睡着。岳云深绿色的裙裾倒映在玻璃上，随着她的走动打起波浪一样的摆，有点像风吹过草浪的情景。她身后的藐烽云就是一道又薄又浅的黑色影子，还时不时脱出倒影的范围，飘忽不定地游移着。
岳云深突然停下来，转过身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藐烽云：“你不开心吗？”
“哪有，我开心得狠。”藐烽云只好也随着她停下，双手抱臂，没用几分心地敷衍道。
“可你今天都没有喝醉。”
“我又不是你这种喝醉了才能开心的人。”
“是吗？”岳云深露出怀疑的神色，她向前倾身与藐烽云脸对着脸，距离近得几乎有点危险。虽然还隔着一点空气，但她嘴唇正对着藐烽云的唇，只要一个不经意的摇晃就能将吻落实下去。藐烽云已经做好准备在她亲下来的那一刻把人推开了，这一回就算推倒了也不是她的错，可岳云深却又远离了，使她有一次坚定了对方根本没喝醉的想法。
她们正好停在一家玩具店的橱窗边，玻璃罩着形态各异的毛绒玩偶，其中一只兔子被放在最高的架子上，在一众玩偶中以至高无上的角度俯瞰着。白色的兔子玩偶被安上了一双又大又圆的红色眼睛，两只耳朵一垂一立，很有种生动的可爱，岳云深一看见它就走不动路了。藐烽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最终落在兔子的标价牌上。她虽然不觉得这样一个小东西值得卖五百多块，但岳云深明显是这类商品的受众，今早藐烽云还在她的行李箱里看见了几只类似价位的毛绒玩偶。
“我好想买这个。”岳云深的手指轻轻搭在玻璃上，像是怕惊扰玩偶的睡眠，甚至连呼吸声都放轻了。
考虑到她可能被酒精麻痹了神经，做出这种行为来已经算得上是克制，藐烽云忍着笑：“对我来说可能有点幼稚，对你来说刚刚好。”
谁知岳云深的下一句却是：“我想买来这个送给你。”
藐烽云看了看兔子，又看了看岳云深的脸，两者的表情有一种相似的单纯，说难听点叫蠢气。兔子的单纯是人工制造，岳云深的单纯也是一种伪装，藐烽云对二者都不感兴趣，于是她说：“如果你是想暗示或者影射什么，现在这样有点太曲折了，我奉劝你还是直说。当然如果你真的只是想给我推荐你的爱好，那我先谢谢你，但是不需要。”
岳云深失落地瘪了瘪嘴：“为什么要跟一个喝醉的人分析逻辑，你直说喜不喜欢就好了。”
藐烽云终于忍无可忍：“你是在装醉吧！少拿我寻开心。”
见她似乎是有点生气了，岳云深迅速装怂，眼睛里透出清澈的无辜。她到底醉没醉这个问题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藐烽云气不打一处来，觉得还是赶快回去睡觉的好：“好，我不喜欢，你听清楚了吧？你要是喜欢明天就自己过来买，现在赶紧回学校。”
于是她们又恢复了先前的站位，继续一前一后地向学校走去。藐烽云看着岳云深的背影，心里有十分的费解，全部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岳云深身为学姐，年纪也不小了，为何仍然如此热爱幼稚的把戏？考虑到智者时常需要隐藏真实的自己，她的幼稚很可能也是一层伪装，但有时候藐烽云也忍不住敬佩，如果这真的是伪装，那岳云深未免也装得太敬业了些。
倘若岳云深能听到她的心声，那她一定会告诉这位师妹，真与假在大多数时刻都不重要，所谓本来面目也只是贴在皮肤上一层长期的妆容，而她那些荒诞不经的行为都是瞬放的烟火，即时的快慰当然与长期无关。这并非是高深的人生学问，而是岳云深自己的道理。
天上的月亮随着她们一起向前走，似乎永远都与人保持着同样的距离。藐烽云低头看着脚下的路，那片碧水样的裙裾在眼前飞扬，也一直与她保持着同样的距离。直到她们走入校园，踏上楼梯，走进那间她很熟悉而岳云深初来乍到的寝室。诚然她总是觉得岳云深有点烦，但也不觉得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是什么好事。前夜她也是同样的时间独自回来，因为结束一场为了前途而不得不去的应酬，除了疲惫外她也被另一种空洞的感觉围绕着，重重心绪仿佛在真空的盒子里一次次撞上墙壁，也许需要的只是一个能与她说话的邻居。
由于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所以第二夜上天往她身边扔下一个岳云深，一时间竟不知这究竟是个礼物还是个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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