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6.05 玉波池畔落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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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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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樓主發表於: 2007-06-06 0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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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05 玉波池畔落桃花。

桃花笑。
春風鬧。

人去何方。
當初一見以為故。
而今……

淺灰色衫子的人，站在桃花樹下默默地看著一個莫名的方向。
或許下雨，或許下雪……
“不知道你們……是否還好。”

“天氣很好。”素還真微微偏頭看向坐在一旁的葉小釵。他斜踞蹋上，那樣子就像一個溫順的動物，安靜的讓人不知所措。卻偏偏，是微風輕拂的瞬間，銀色長髮微微撩撥起了一些時光的痕跡。
不笑。卻在笑。這是素還真。

點頭。

武者一向冷峻的面容上卻一雙溫柔的眸子。那光穿越世態炎涼的帶著人情世故的溫暖。面上的一道疤——乍看之下驚心動魄，而在一轉眼，便會讓人覺得那是溫柔的江湖一吻。
代表著血性男兒該有的江湖豪氣。
他是江湖人。他是武者。他是葉小釵。

“出去走走吧。”
點頭。武者站起來，面上掛著溫柔的微笑，看著素還真當先出了大廳。

“啊……”有些驚訝，也有些錯愕。

琉璃仙境中很少種植除了蓮花的植物。這一樹桃孤零零的站立在玉波池的另一側，雖然未曾開花，而那些乾枯的來回穿插的枝丫也叫人心中微微的一愣。
素還真側臉看到了葉小釵面上的驚訝，隨後笑了笑，“怎麼……意外麼？”他拍了拍葉小釵的肩膀，隨後道，“一樹桃。是我這次回來時經過桃源村而得的。你也知道，那裏遍開桃花。一年四季未曾斷絕。可這顆桃，卻未曾開過花。那裏的老農說，也中了有幾年了……”

“啊……”葉小釵打斷了素還真繼續說話。
素還真一笑，道，“對……你瞭解我。我的確是覺得有趣，所以移植了回來。不過……”素還真的目色微微暗淡，“現在是早春啊。他卻不開……是劣者對他不還不夠好麼？”
葉小釵搖了搖頭，只是微笑的看著素還真。
“的確。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照顧它。僅餘的時間也去叮囑屈仕途去照顧它了。”懊惱的搖了搖頭，卻是愉悅的笑著。素還真抬臉看了看天，“時間尚早，不如喝一杯？”
疑惑了一下，卻沒有拒絕。葉小釵點了點頭，隨著素還真走。

找一面小桌，在一張竹席，找兩個杯子，找……一壺好酒。
琉璃仙境中從來不缺好酒，只是缺了那個飲酒的人而已。而今天，萬事俱備。他們對坐，共飲於那樹桃下。

素還真舉杯的動作永遠都帶著文人風雅，攬袖仰頸，停杯轉眸。風中輕笑聲聲，卻分不清是誰在笑了。只覺得那酒入了胃中，卻像催促人回憶的藥，徒勞想要澆愁的心意。
葉小釵飲酒。慣喝燒刀子的腸胃，喝這些溫良的淡酒，根本不會有任何感覺。溫斯不懂的面目表情，而更多卻是一種堅定。握杯的力度，剛剛好。手指皮膚的褶皺不多不少，剛剛好三道。

回憶本來就是多的。人或物。風或月。情或恨。
藍色的武膚。紫色蓮花。玉質的酒杯。澄清的酒水。沒有開花跡象的桃樹。還有三千歲風飄蕩的銀色發絲。甚至一個微笑，一次皺眉……沒有人可拋卻這些畫面，只是將他緩慢的掩藏，緩慢的掩藏於一個只能在一不小心才會發現的角落。

素還真喝酒的頻率並不快，卻不停。只是一杯一杯的喝，好像人世如何他都無需再管了，只要今朝有酒今朝醉。而葉小釵只喝了那一杯後卻再就不飲了。
武者以平靜的面目靜對著素還真。像看著一種人世蒼茫緩慢的散開……與留戀人世邊緣的最後。

素還真並不是不會真情流露的人。他能夠將狠辣算計與博大胸懷共存，就只是說明了他這個人是隱忍而複雜並且十分痛苦的。皺眉的原因太多，就算睡夢中的一個微笑都不單純。
他腦子中的事情太多，而存於心中的又太少。
往往家國兩字便將一切都包裹了，也將一切都排除再外了。
葉小釵是明白的。與他心靈相通的男子，每每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一個人風飄雨搖，不斷經歷似乎不該他承擔卻又必須由他承擔的一切罪責與幸福。
拂袖拔劍，淩厲過懷。素還真也曾有仰天長嘯奈何世的不甘啊。只是你說出來就可以麼？素還真明白，這樣一個髒亂的時代，一切都混著血混著泥緩慢的前進。看似四四方方的城，不過都是一些堆砌起來好看的磷轉瓦片。那些真正藏在其中的東西，都是見不得人的。
他喝酒的動作緩慢的慢了。他的眼睛不再清亮，而多了一層水汽。素還真不善飲酒，這似乎是個人就知道，又好像只有他一個人不知道。
葉小釵起身要去扶他，素還真卻擺了擺手。
“最後一次……你也知道。讓我醉生夢死。”
這是什麼……
葉小釵第一次想要好好的思考。
這是悲傷。一種對於曾經過往奈何雲煙的不甘不願。語氣中夾雜著對於現在一切不可以不應該卻又是即將發生即將完結的無奈悲痛。
素還真的眼睫微微下垂。
回憶的時候不能睜開雙眼，那樣會有……一些不該有的男兒淚。

點頭。好好的坐回去。葉小釵忽然抓起一旁的酒壺一仰頭喝了個一乾二淨。
這是最後一次。
如素還真所說。

“你說……明年那花會開麼？”素還真忽然問道。
葉小釵點了點頭。
“我們一起來看花吧。”素還真笑了笑。
葉小釵肯定的點了點頭。

那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有你有我有他……而今，我卻什麼都失去了。

一場大火燒毀了整座琉璃仙境。
而世人在那場大火後再也沒有見過素還真和葉小釵。有人說，他們看見大火燃起的時候，素還真和葉小釵在坐在一棵乾枯的桃樹下飲酒。有人說，大火燃起後，他們看到一團一團的黑色雲朵在琉璃仙境的上空流轉。更多的人說，素還真和葉小釵為了正道犧牲，已經死了。

沒有回復的留言。
我們曾經有過一起看桃花的約定。

好多年後。屈仕途回到琉璃仙境。在整修琉璃仙境的過程中愕然的發現，在那樹桃的周圍竟然被人下了結界。
那時正是初春時節。
桃樹長勢很好，竟然開著花。
“桃花阿桃花……你好沒有良心啊。那個天天心系著你的人已經去了。你卻才知道要開放。”屈仕途無奈的搖了搖頭。已經多少年了，他再沒有見過曾經的那些人。已經多久了，他忽然想念起了素還真的叮囑，葉小釵的微笑。
他試著將結界打開。

圍繞著桃樹的藍色光芒緩慢的散去，伴隨這個過程，一個黑色小小的匣子出現在了桃樹下面。
屈仕途微微驚訝，想了想後，還是將匣子拿起來打開了。
一封信。
而字跡如同刀劍。屈仕途確定這是葉小釵的字跡。

桃花紛紛揚揚的落了，落滿了屈仕途肩頭。灰色的衣衫上停靠了粉紅色桃花，那種顏色的搭配確實絕望而不逢生的。屈仕途忽然就流下了淚。

“三個傻瓜。”

談無欲是如何死的。屈仕途並不清楚……可是，他記得很清楚，談無欲死後唯一的遺言就是他不要任何人以為他的死而自責內疚。
而……
或許一開始就決定好了的算計卻是夾雜著個人的感情的。兩個人所為的對花飲酒，不過是在祭奠一個死於那天的人。
而那些風清雲淡的一些情愫，到了如今從一張紙幾行字中讀出來，讓現在看到的人情何以堪。

桃花點點如同情人之淚。到底誰欠了誰一個曾經的回答或者過往，或者誰輸給了誰一場情感。
而如今……

江湖兒女日漸老。回首一片風雨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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