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1.30 歸舟（風飛沙相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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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师妹和呆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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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3)

樓主發表於: 2008-01-31 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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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0 歸舟（風飛沙相關）

归舟

天刚蒙蒙亮。带着咸味的海风仍如夜间一般，挟着寒气呼啸；深黯的浪头无止无休的拍击着高峻的崖壁，激溅起雪白的飞沫。经过不知多少年风和水的蚀刻，这崖壁下方已被凿出了一个巨大的空穴，每逢强风劲吹，空穴中浪涛鼓应之声与风声相和，更增澎湃，数里之外尚可闻余音。
在这粗砺荒凉的海边，一座低矮茅屋里，独自居住的少年已和平日一样起了身，手脚麻利的收拾好一应用具，匆匆出了门，跳上他那艘破旧的小船。他解开缆绳，抄起两桨用力撑了几下，小船便跟着他的节奏跃动起来，就像一尾灵巧的鱼，沿着岸边滑行开去。
少年赶的是早潮，不到半个时辰，他已经将第九条鱼从网兜里抛进了船舱。他搓了搓手，抬头望望天边的启明星，收起鱼网，在那座高崖旁的沙滩上将小船靠了岸，随即跳下船来，准备再抓些虾蟹之类，丰富一下今天收获的品种。
他才在岸上走出几步，忽然隐隐约约望见高崖另一侧的谷口处，出现了一个人影。少年心中好奇，此地海风劲利，地形险恶，向来少有人迹，他在这里住了十余年，只见过有两次，大胆好事的观光客从谷口进来，在滩头那块已经倾圮的石碑前流连一番，又慨叹数声而去。可是又有哪一个观光客，会选在这样的季节、这样的时分前来？
人影越来越接近了，在渐泛微明的天色中，少年已经分辨得出，那人中等身材，穿一件毛皮镶边的褐色罩袍，步伐缓慢而稳定。只见那人走出谷口，又回首向山崖上望去。昨夜正逢三五月圆，此刻夜色虽已转淡，但满月尚未完全落下，自沙滩上远眺，恰如一面脆薄剔透的玉镜缀在山巅。那人静静望了一会月亮，回身朝向大海，倚着崖壁随意席地坐了下来，凝目望向远方。一群群矫捷轻盈的海鸥，在深黑色的岩礁间飞掠起落，鸣和相应。
这时，少年才看清，来人两鬓斑白，脸上皱纹密布，原来是位老妇。而她的眼睛，是比他见过的所有海水更深的蓝。和那双眼睛视线相交的一刹那，少年突然想，是不是眼前的这片海，所有浪涛的汹涌起伏，都映进了这双眼睛里，才会有这样深邃、这样丰富的蓝色？
斜倚而坐的老妇对他的观察和注视不以为意，探手从罩袍下取出一个扁形酒壶，拔开木塞自己饮了一口，微笑着朝他扬扬手：
“小朋友，清早寒气重，要饮些酒暖暖身子吗？”
她的声音已不再清脆甜美，但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柔和，在这柔和之中又蕴有一种力量，令人感到不能也不该拒绝她的好意。少年略一沉吟，便走了过去，和她面对面坐下，接过她递来的酒壶。
灌下一大口酒，他用手背抹了抹嘴唇，说了声：“多谢！”只觉那辛辣的液体所过之处，从喉到腹滚过一道热流，他本来被海风刮得冰凉发痛的脸，也随之红了起来。将酒壶递还，他忍不住问：
“你…你为何会来这里？”
老妇道：“因为这里，是惜浪滩。”她仰头望了望已沉到山腰的圆月，又补上一句：
“很久以前，我来过这里。”
少年搔搔头，道：
“是吗？那一定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滩头那块碑上写的是‘惜浪滩’，但我阿公、阿爹还在的时候，这里还有几户渔民，大伙儿都管这里叫‘细浪滩’啦。”
老妇笑道：“此地分明风急浪高，怎么叫做‘细浪’？”
少年不以为意的摊摊手，道：“我们捕鱼人嘛，最盼望的可不就是风平浪静？好比我的名字，就叫‘定涛’。”
话音方落，他突然发现老妇的神情变了，她满是皱纹的脸上，在这短短瞬刻之间，似乎掠过了数十百种他所不明白的悲喜变幻。而他虽不明白她的异样神情由何而来，却蓦然发现自己的心脏，似乎也随之缩紧了，胸腔里升起一股隐隐的酸痛感。——他与这名老妇在半刻前还素不相识，为何会被她的亲切感莫名吸引，自然而然的，当她是相熟的朋友一般对饮闲谈？
老妇久久凝视着他，那双深深深蓝的眼睛里，仿如折射出大海的波光，那是，包蕴着汹涌浪涛和呼啸海风的海洋。
她缓缓的说：“你叫……定涛？”
这问题来得有些奇怪，自己胸口挥之不去的酸痛感觉来得更奇怪，今天究竟是怎么了？少年决定不去理会心底泛起的迷惑，大声回答：
“是啊，我叫定涛，平定的定，波涛的涛。”
老妇长长舒了一口气，道：
“小朋友，我很高兴……很高兴，今天能在此地遇到你。古人有两句话，你知道吗？‘人生交契无老少，论心何必先同调’，我想和你做个忘年的朋友，你可愿意？”
少年偏着头想了一想，说：“我愿意。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老妇欣然道：“我叫封绯。”

东方的天空，渐渐染上了曙光的色彩。老妇站起身来，对少年说：
“小朋友！多谢你的陪伴，我要启程了。”
少年一怔，道：“启程？你要去哪里？你…没有家人陪你一起么？”说到这里，他的声音轻了下来。在越来越明亮的天色里，他已经看出，老妇的面容较之黎明前，又苍老枯槁了几分。
老妇微笑道：“我有很多家人，但今天，他们无需再陪伴我。他们将有更幸福的生活。因此，我今天能够无所牵挂，再次来到惜浪滩。”
少年不十分明白她的话意，但见她温颜笑语，从容和悦，全无寂寥孤苦之态，便也将适才的担心放下，说：“既然是朋友，我送你一程吧。那边就是我的船，虽然小，方圆五十里内也还去得。”
老妇“哦”了一声，说：“原来是你的船！这可更好了。——小朋友，就将你的船借我一用如何？”她从罩袍下取出一个皮袋，交到少年手中，又说：
“我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误了你的生计。这是五十两金子，你拿去买一条好船，不要推辞！”
少年连连摇头说：“这怎么行！我这条小船，抗不住大风大浪的！——这么多的钱，也足够你去买一艘好船再走啊！”
老妇却似没听到他的话，依旧微笑道：
“这艘船正合我意，我自有道理，你尽管放心。当我是朋友，现在就不要问。”说着，她不再迟延，举步走向滩边，在踏上小船之前，又回过身来，握住了少年的双手。
“再会了，小朋友！再会……定涛。”

缆绳松开了，小船随着潮水，轻轻荡离了岸边。东方海天相接处的一片霞彩中，金红的朝日正喷薄而出，带来又一个充满活力的、崭新的早晨。
少年伫立在岸边，小船载着老妇封绯的身影，在海面上渐行渐远，终于，一同消融在初升朝阳洒落的一片金辉之中。
静默了一会，少年从远方收回视线，摊开右手。那是一颗澄澈透亮的蓝色晶石，比他见过的所有海水更深的蓝，映着阳光，在他掌心上闪动着灼灼光华。

[ 此貼被6356在2008-04-12 08:55重新編輯 ]

翩翩飞鸟，息我庭柯。敛翮闲止，好声相和。
人亦有言，日月于征。安得促席，说彼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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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武絕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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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

1樓發表於: 2008-01-31 07:3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如果错过是他们的主题．．．．
那么相交也不需要时间的限定
即使只是短暂的一瞬间
彼此拥有与感知就已经足够．
这个文真好
给个希望也给大家一个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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