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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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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發表於: 2008-08-12 0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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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2 《真我之劍‧煙月》(劍聖悼文) 10F
0
嘛~就說了最近熊熊萌著劍聖啦~
i?b9zn
本來是想挑戰看看伊柳文的,結果失敗了。。。嘖
2[(~_VJ
@3@伊達你怎麼老是爬不上師尊的床啊啊乃說啊!!!(指)
)HI\T];
反正倫家已經是萌劍聖受了。。。
$aU.M3
於是。。。
nhMxw@Z\
這篇的黑標題其實是all劍聖的劍聖後宮~(毆打之)
co\Il]`R/
姆哈哈哈~~(叉腰笑)
' =5B
看了要是出什麼問題本人蓋不負責~~(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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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見過吧,如此冷冽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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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獵獵的寒風中,他的衣袖飄揚,無數片花飛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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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nPZf i
與他步行於花中的人,雪白的面容雪白的髮,走過,一片熾紅;此時哪裡有蜂蝶?紛紛擾擾的都去了,只剩下最純粹的東西,是他劍鋒上的光芒;不算上是隱藏在鞘裡的,他這個人,便就是最最鋒利的劍。
OrM1eP"I
VSDua.
髮落了,只像是片片的雪花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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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R|{',(Y
一瞬間,千樹萬樹梨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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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0ypz
如何以匹敵的劍光?
9>9EZ?4m
z dgS@g
桃花片片都燒成了灰燼,一寸相思一寸灰。
JJtx `@Bc
v '+]T=
他跌落在花灰中,口吐朱紅;那時候天地也彷彿被切割成了一片片,風雲成黑壓壓的一大群,朝著那人蜂擁而至;位在暴風中心的人高高躍起,槁木般平和的眼睛,也彷彿充滿了光采……那便是無可比擬的劍光;不識哪裡有蝴蝶,能以鋼鐵般的姿態飛翔,怎能拂袖的如此灑脫,在此時,展開無堅不摧的雙翼。
q{Z#}|km#
-GCo`PR?b
堅硬的羽翼,無人得以摧折。
Px=@Tw N,
9|}Pf_5]%[
劍光如雨,滿地的紅花都燒成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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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DS+~8v
劍鋒上開放出紅花,才是世間最美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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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5@GeYda
有誰人能採摘這朵堅韌的紅花?在扶桑大地的東風,吹走了他。
"hf |7E_
*$vH]>)p
輸的徹底的輸了;槁木般佇立的人影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緩緩收回了那柄用他五十年光陰塑造的刀,腳下的沙塵甚至尚未停歇,他便打算離去了;宛如高飛鴻雁般沒有牽掛的離去,在下個枝頭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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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H_])
那時若有花開,千萬朵花開,也該像似那般;花樹是如此的,一年僅只為一個花期,豁盡全力的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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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GnLE kiV
最閃耀的瞬間過去了,他現在看來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
|M?vFF]TN
[ncK+rGAc
一生也不過就只追求著一個目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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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k Nl;g l
離開了,只留下無盡的花灰給予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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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斯輕薄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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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的風多猛烈,吹的一帆在水面上飛快的前進,乘風踏浪,一分一分遠離了熟悉的那片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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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面上仍有一些悵然若失的表情,這一次他的離開,甚少有人知情,連他那雙太過縱容么子的父母親,都沒有報備過;或許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在扶桑的土地上流浪吧,想也沒有想過,小小娃兒將前往異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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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石濃地區的老領主喜獲麟兒,年過半百的老領主本來已經有收養過一個兒子做繼承人了,沒想到在這等年歲還能生出孩子,實在是件讓人再訝異不過的事情;理所當然的,這個孩子是被捧在手心中長大,也養成了他驕縱的脾氣,想要得到什麼,從來沒有要不到的;家中不管是哪個人,都對他好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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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思緒嘎然停止,在幸福而虛浮的回憶下了一個撕裂般的注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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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什麼會想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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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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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時,滿手心都是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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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輕薄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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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會迷惑的,儘管在旁人眼中,他似乎單純的連這兩個字的意義都無法理解;像他這樣有著良好家世的公子哥兒,又怎麼會有煩惱?但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他的煩惱千千萬萬……都只在他的笑顏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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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紅花一般燦爛卻又輕薄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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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惑在師尊離開之時,於他的心中漸漸擴散;模模糊糊中有什麼東西在掌心裡跳動著,抓也抓不住……很少有過如此想要的渴望;終於,一個嬌縱任性的浪子,也尋找到了自己的目標,深深埋藏在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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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想成為一個劍客啊。」抱著他的刀,倚著圍杆,他慢慢的坐倒在甲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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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ST.p|b7
海鷗能飛的多遠?在一傾萬碧的藍空下,隨著斷斷續續的雲朵滑翔到更遠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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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rv
那是隨隨便便過著人生的他,第一次發現自己人生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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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W{+>.
仰望著師尊的背影時,他若有所覺;風颳過柳生劍影寬大的衣袖,獵獵而飛,宛如展開羽翼高飛的獵鷹,飛散的髮絲是他剛健的羽毛,帶著黑褐色的流光一閃而過……風吹亂了他的袍,才讓柳生劍影像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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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太亂了。」他只是淡淡的說了句話,隻字片語,都彷彿能被風承載著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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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aF- #
道不可聞、不可見,只可以証。
MCKN.f%lP
H7zN|NdNw
因此,柳生劍影離開了海上的孤島,往明月落下的那一方前去;背離了太陽的故鄉,輕身簡行的上路。
K^u,B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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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我流發現自己永遠都會記住師尊的那一個眼神……不能說什麼也沒有,卻又真的說不上有什麼;至少是沒有譴責也沒有期待的一眼,那根本沒有感情、也沒有溫度,或許在此人心中,徒弟並不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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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在離開石濃領地時,就已經是悲傷的盡頭了;但是在當下,他知道從前那些都不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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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憎恨的憎恨,與沒有期待的期待,是相同重量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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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邊的風多凌利?白鷗劃過翱翔的銀線,日光打在浪花,一道道都是璀璨的劍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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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風啊……從平靜邁向狂暴,不尋常的劃過一線線劍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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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櫻花的盛開是為了今天,或許也是樹梢在為他舉辦的餞行,因此落下紛飛紅色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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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高的海崖上,未嘗沒有一個人送別;揮別了隨身侍衛,黑色的衣袍隨著他步履的移動,變幻出繁複繡工的精緻與華美,竹葉上棲著喜鵲的圖紋,在他的袖襬間隨著微風飄動,宛如隨時會振翅飛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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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神情平靜,髮冠整潔衣飾乾淨,身上薰著淡淡的檀木香氣,後面停著玄黑的便轎,兩名身懷高超武藝的轎夫恭謹待命,輕快的風吹拂轎帘,樹梢上殘餘的紅花,便也跟著一片一片的落下,捲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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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裡的波濤帶上無數雪白飛花,打在黑色的礁岩……誰還看得清?葬送在海裡的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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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帆遠影,一點一點,消失在視線所及的那一條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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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位高權重的那個官人,不由得輕嘆一口氣;陽光照在他英挺的劍眉和鼻樑上,看上去正氣沛然,卻又更突顯了他眉間微微隆起的縐褶……看上去年輕斯文的官人,從何時起,也逐漸起了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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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他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了吧,儘管一切到最後都將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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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旁的櫻花樹,是盛開著的,呈現了凋零之色,滿樹是怒放的紅花,卻遍尋不到丁點花苞的蹤跡;一輪開完以後,便凋謝的宛如離去,一直都像是這樣子的……無論花還是人,奮力一搏都只為了不要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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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也清楚,柳生劍影此人,是不需要任何人為他送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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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櫻花樹不需要任何人的惋惜,只願自開自落著緋紅的花朵,追求一瞬的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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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人說的出這種話;即使是客死異鄉,也絕對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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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數人即使真的說出來了,到最後,也總還是會後悔的……畢竟,故鄉對於每個人,都是具有分外深刻意義的所在;而只有對於自己所要去做的事,完完全全的相信、堅定著志向的人,才配的上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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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也明白,那個曾被他喚作師尊的男人,即便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也絕對是配得起這句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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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該說,正因為有這類人的存在,才讓他鄉也成為了別有意義的存在,為此,無法埋骨舊地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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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酒來。」他伸出右手,雪白的裡衣從黑色的外掛裡露出來,連同一小段的手腕;他的指尖有著老繭的痕跡,看起來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專注於劍道的練習……只是放下劍的時間,也長的足以將那些痕跡漸漸磨滅;有時候他看著自己的手,也會有些淡淡的惆悵、感概,彷彿霜降大地時無盡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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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頭帶刀的侍衛即刻送上了酒,用托盤呈著倒入小酒杯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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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持酒杯,遙對著遠方的微小的船影,手一傾,透明無色的酒水灑下,沾染陽光金黃的色澤,進入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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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的祝福,都在說出口以前埋葬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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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以為別人犧牲太多的心情,全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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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看不見背後的獲得,何以能評斷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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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頭來,其實並沒有什麼是真正被捨棄的;所有以為扔掉的東西,通通都是在為得到所做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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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師尊啊,你可曾有過如同我此時的心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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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一鬆,杯壁上繪著淡淡櫻花圖紋的酒杯,也跟著掉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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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所有年少時的青春與夢啊……一起都去了;為此,緋紅的櫻花也成為絢爛的刀痕,深深淺淺的刻在心頭;如果是為了某種目的而放手,那樣怎麼也不該後悔的吧……很久、很久,風聲都沒有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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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顫了顫,沁出點點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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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闔上眼簾,感受此時清風吹在衣衫上挲挲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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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也無法成為那樣的人,不會忘記自己的初衷,從一而終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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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因為在政壇打滾太久、陷入的泥淖太深,才會忘記了一開始讓自己放下配劍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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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理由?這世上哪有什麼理由?……全都是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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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一直很羨慕師尊,因為師尊的境界不是他伸手所能及的;但他也不想成為那樣的人,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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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手逐漸恢復到往常的沉穩,慢慢的撫上自己的臉龐;曾幾何時,連眼淚都凝成了鉛水,重而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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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全身上下,都彷彿是鉛水凝成的重色,去除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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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Y3xNb
站在權力顛峰所有付出的代價,其實是很微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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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3k#A0
是啊,真是微薄的不值得一哂呢,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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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是心懷感謝著的……因為您是那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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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為在劍道的追求上,並沒有性別的差異;是這樣子的您,造就出了如此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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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7WL Gy.,
宛如劍痕璀璨而絢爛的瞬間,為開而開、為落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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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wo"
要多少紅花,才能陪你漂洋過海?
3P!OP{`
\PS]c9@,rc
但如今的我,也早已忘記了……忘記了那劍鋒上一閃而逝的露水。
G@P;#l`(D
B W*8
「大人,時候不早了,風吹太多會傷了身子。」忠心耿耿的衛士,單膝跪地,低首歛目的說著。
ZV{C9S&
&0kr[Ik.
不知何時,眼目間染上淡淡的粉紅色,有些疼的、粗糙的感覺,無限悵然啊……東風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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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6Gez~8
「那我們走吧。」他闔上了眼,便什麼眼看不到了;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在眼皮子底下一點點的暈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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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c-Ly{vEj
為了失去而產生的悲傷是如此微薄。
<}K9 50
#~p;s>
「起轎。」那名武士低低的喝斥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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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xnOVE
而所有的紅花,盡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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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j8fU7~6S
留不住的殘骸啊剩下在扶桑的大地上吧……您是不會回頭的人,便只好祝福以一生一次的璀璨壯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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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W
4Pr^>m
宛如那年京都的雪般寧靜啊……此時的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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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hLhFN{h
祈禱又有什麼用處呢?東瀛一樣是不會和平的!……即使雪下的如此寧靜;一樣啊一樣啊,多少句祝福的話也抵不上目送您遠去,儘管櫻花仍然是年復一年的開,然而畢竟去年的雪下不到今年、今年的花謝不到來年的夏,一生只有一次、一生只有一次,所謂絢爛便是在當下的吧,因此也就只要那一次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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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就足以與之後千千萬萬次,都區隔開來的劍光,是足以劈裂時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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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漫步在桃花樹下,那麼……此時的桃花,便是當時留在記憶裡的花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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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如果有是有的,便該是在此時、當下裡的緋紅花瓣。
{1~]}K2
F3V:B.C
告訴他吧……何以此時此地的花香如此旺盛,如同開盡了所有春天的微笑;讓人覺得即使為了這樣子的花香,而死在永恆的寂靜黑暗的冬城,也不是一件寂寞到令人難以忍受的的事;啊……多少鉛淚化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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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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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寂寞,其實沒有這麼回事,只要靜的下心,夜叉洞裡參差比落的水滴,也會是美好的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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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人是真正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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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有值得投注精力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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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手心裡接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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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清風吹拂,吹動他衣衫輕揚,飄蕩如越過千山萬嶺的浮雲與行歌;他鋼鐵的羽翼也在心底靜靜闔上了,那並不是誰都有福份去迷戀的一項事物,光滑平整的映照不出也留不下啊……那些太過瑣碎的視線。
S7J.(;82
DEu0Z
眼前又豈是尋常人等能看清的花影?
+)h# !/
7V^j9TC
劍光不是任何事物能比擬的;但即使去詢問他這個問題,他也回答不出來的吧。
E9k%:&]vd
iLQO .'{U
慨然長嘆吧……仍然是他?世間怎能容許有像是這樣難解的事物,值得一輩子去追求,不離不棄。
8yYag[m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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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仍有琉璃樹,寂靜的降下了寶華雨。
T-n>+G{
1xtS$^APcd
……如果人生只如一場燦爛花雨。
m;=S]3P*
R4)l4rnO
天若有情天亦老。
[ 此貼被春秋在2008-12-22 23:35重新編輯 ]
"學海諸宮調"預定,CWT22現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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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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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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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
發表於: 2008-09-11 0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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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夢》
嘛~大家好,我是雷星人來著~又來造雷了嗎?XDDD
hYFi"ck
如同標題所見,這篇文是"偽"軍神劍聖文啦~所以這配對絕對不是真的~只是看起來像而已啦~XDD
$Y$s*h_-/<
於是就會有人問"真"是啥?嗯呃~其實作者也沒搞懂過(毆)
^eV K.
不過我相信以大家不低的智力,絕對看的出來的啦~哇哈哈哈~~(亂棒打出去)
cjLA7I.O
於是ALL劍聖大好~~~(扁)
BB/c5?V
我真是不知死活了~ˇ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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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說不清是何時起的冬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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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明月皎潔,玄夜潔淨的幾近純黑,望不見一絲雲朵與星子的時候,雪下過了,留下一地毫無瑕疵的白;他坐在廊間喝酒,手中把持著最名貴的大吟釀,透明的映照著此時的月光,宛如春天之前的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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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qM_#[Y?
淺啜一口,那是冰雪掉進裡面才會擁有的沁涼;心都要漸漸凝凍住了,啊……不禁顫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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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閉起眼睛,面前彷彿出現了無數的屍山血海,那鐵銹與腥臭都幾近真實的飄蕩,緩緩的宛如月下無數骯髒的白雪;屋子裡黑影重重,月光啊壯盛的透過了單薄的紙窗,在榻榻米上留下一格格花樣。
2$ \#BG
4d-"kx3X
如果是殺人的事,他幹的絲毫不會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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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iX(Ase
持酒杯的手指穩當當的,指尖按壓在杯壁精細描繪的花釉上,粗糙的老繭磨著光滑的瓷,那真像是一種深深的蹂躪,最後只在光潔的表面上留下一圈一圈的指印,還有一點點人體的溫度不捨的殘餘。
g+k yvI7o
*pGbcBQ
枝頭上還承載著餘雪,飄著淡淡的冷氣,形成一片慘白的霧水。
d:n.Vp
0mT.J~}1v
有稀微的光若能照進室內,便會有悽慘的血色呈現……房間裡一副髒污的鎧甲、碎成了片片的刀以及染滿血腥的面具,殘酷的連蝴蝶也不願在此死去,宛如永恆寂寞的冬城,即使在寂寞裡送葬成灰……
pmDFmES
qS[nf>"
成把成把的灰……
gn${@y?
wo) lkovd
懸掛在廊簷上一盞琉璃風鈴,飄蕩著夏日詩句,然而琉璃近碎,被來自寒冬的霜氣侵害,又怎能不愁悵。
`[4{]jX+<
4Cf.%f9@
哼哼、哼哼。
yu'@gg(
RM`iOV,Y
刀馬兵革的氣味不曾遠離,血腥只有年復一年的增厚;那株千年的紫滕樹,仍然垂掛著枝條挺立在院子裡,然而樹葉都已凋零的落入塵泥,如果喚不回蝴蝶,明朝又何苦花開?未若人生長恨而水常東流。
z`y^o*qc]
dMH}%f5;1
埋入吧,把美麗的酒杯埋入雪堆;深深的埋住吧,不要讓任何人發現,他所不欲與人分享的秘密。
SDW!9jm>R
oSs~*mf
然後他會轉身,永遠會有一個人站在他的身後,輕輕搖著美麗的絹扇,遮掩住嘴角那抹似是而非的微笑;當所有黃金白銀的光輝都失色時,天地間便會只剩下一種光采……那樣的光華最是奪目、最是耀眼。
!*-|s}e
^{+_PWn
沒有什麼人見過的,美麗的夢的光芒,便只能深深的隱藏。
]A:G>K
&o)eRcwH`
紫藤樹的枝枒依舊存在,只是已近衰老。
:\G`}_db'
EYKV}`
而此時斷折,啪擦一聲,不祥的都像讓雪融化似的聲音;他知道是什麼,那樣子清脆而冰冷的劍吟。
~jOk?^6
jL#`CD
沒有什麼比那時的月光更加冰冷,在天狗食月的夜裡,飄蕩著細細的粉雪。
7brC@+Z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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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劍光,也像是最後一點尚未被侵蝕的月光,亮的太過詭異、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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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是你來了。」他自言自語似的說著,不在意的閉上眼睛,就像是紫藤花瓣的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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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寒的風吹動來人的衣袂,以及他滄桑的髮絲;褐色滾邊的袖子無聲的飄動,連殘末的月光也葬送在他的眼底,沒有波瀾、沒有激動,只是靜靜的舉起了連鞘的劍,劍柄上的束繩垂落,隨風輕輕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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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最後一點月光也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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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聲轟隆,順著河道,一路東流,涓涓不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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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河岸邊,微風細草,在低沉的夜下徘徊,水聲掩去他腳下木屐喀喀踏在泥地上的聲響,濕潤的泥土揚不起沙塵,在上面留下一排屐痕,草尖上沾著露水,清涼的空氣中,幾點螢光飄蕩著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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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火蟲淡淡的綠色點亮在他寬大的袍袖之間,他只是靜靜的看著,看著月湧大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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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的人都說,那是神造出來的河道,因為奈川之地的人民生活太苦,神明才會降臨在這世上,用神刀劈出了大江;那河道若真是刀痕……他低頭看著,看的眼都發直了,體內的血液止不住的沸騰喧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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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意念裡,世上從來沒有神這種東西,假設這個傳說是真的,那就是有一個這樣強悍到無法估計的人,曾經過此地,用刀劈出的痕跡……真的好想、好想找到這個人,找到他,即使那是在天涯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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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腳穿著的木屐,屐痕深深的陷入河岸濕潤的泥地,他抿著嘴,眼底深深的部份,如月一般散發出銀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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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身,衣袂飄飛,在月下灑出一片淡淡的光影,慢慢的他踱步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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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中喧鬧不休,家家戶戶點亮著燈,村民個個歡欣鼓舞的模樣,人影散亂著宛如破碎的花瓣,掉在水面上形成一圈又一圈無限擴大的漣漪,什麼時候能夠停止那種透明無聲的擴散呢?要什麼時候才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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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由得蹙起眉頭,手按上腰間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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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握著劍柄,才能感覺自己像是活著……此時呼吸的聲音、血液流過心臟的聲響,都清晰可聞,足以讓他心緒在瞬間寧靜下來;即使有醉漢渾身酒氣汗臭的經過他身邊,也可以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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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明白……他瞇著眼細細看著經過眼前的人群,他們笑著、叫囂著,那些情緒淡淡的飄過,對他來說卻都只如浮雲,只像明月照大江,經過也留不下什麼水痕,他從未體驗過那些激烈的感情,因此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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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想,為何人們總是願意浪費時間去追逐一些沒有意義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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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才是最真實的,不是嗎?永遠永遠也不會有任何感情,不會離棄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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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永遠看起來只像是過客,身邊彷彿圍繞著一股清風,徐徐的在推拒著周圍的人接近,因此即使在人潮洶湧的地帶,也沒人近的了他的身;微醺的村民,只覺得腳步稍稍不穩了些,身子歪了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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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東西都沾不到他的衣袖上,所以風吹著他的衣裳,才會如此輕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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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能尋著這麼一個抓也抓不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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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波穩穩的盪過來、盪過去,終於在人群聚集的最集中之處,看到一點點他所想要找尋的東西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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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說,如果要尋找傳說中的武魁,最好的起點,就是在武刀神社,看看神祇般的強者留下來刀痕的遺跡,還有武刀神社;只是最近兩個月,大家又喧鬧著沸沸揚揚著,武刀神社掛出一幅武魁刀劈怒江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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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圖,據說讓親眼目睹過武魁劈江的老人,一遍又一遍細細的撫看,歎息了而又歎息……眼淚便撲簌簌的掉下來了,不曉得他要在腦子裡回憶過多少遍那個偉大的瞬間,才能用堅定的眼神,顫抖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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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那一晚上,我所看到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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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畫每隔一個月會公開展示一次,今天便是第二次公開展示的時候,許多人為此慕名而來,瞻仰一番武刀神社掛出的武魁圖;放眼全東瀛,沒有一個人不景仰武魁,將他視為武道最高峰,不可望亦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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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輕拍劍柄,裹在柄上的綿繩將他掌心的汗吸收進去,腳尖踢了兩下地面,木屐的前齒敲在地上發出喀喀的響聲;他站立在陰暗處,倏地一躍而起,無聲無息的從原地消失,而出現在旁邊的樹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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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的瞇起眼睛,往那人群深處眺望,本來完全看不見的畫卷,這才有餘地讓他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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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的光輝,仍然照映在怒江江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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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也時常在想著,想著看到那幅圖時的感覺;當他心頭一片空靈時,沐浴在銀白的月光下,享受那種被天地間沛然氣息包圍的感覺,還有沉浸在劍吟中的喜悅……想著想著,便忘卻了那時觀圖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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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怎麼樣了解一個人,才可以只憑著口述,去完成那個人的背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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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個一但心裡存了疑問,便會一直一直想下去不停止的人;彷彿有什麼意念要從圖中突圍,模模糊糊的他知道,但卻總是抓不住……那股意念太強烈,越是想著,越是能清晰的感受到意念的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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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股意念無法與他產生共鳴,這點讓他感到有些許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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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能夠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樣的意念,或許能夠變的更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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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一搖頭,頎長的髮絲隨著他細微的動作而飛揚,在空中低緩的飛過;他否定了心中的想法,那並非他所該追求的道,那隱藏在畫卷中的意念,他能夠感應,卻不屬於他,不屬於他應該走的道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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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劍光雪白,耀眼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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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才是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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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月下降落無數透明潔淨的羽毛,緩緩的緩緩的飄盪,伸出手,都能觸碰的到的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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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天狗食月的晚上,沒有光沒有照明,漆黑的深夜,劍身的金屬部分卻明亮的嚇人,細雪來不及沾上劍鋒,便給輕輕的推開了,分成無數的雪粉消失在空氣中;於是四周又更冷了,是清冷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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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哪裡來的人,立在牆頭上;天狗食月,但仍有些微的星光,以及遠處的燈火,照著他飛揚的髮絲,一絲絲的像是遲緩穩定的流星,從掌中流逝的痕跡;他腳下踩著木屐,在牆頭上踏著瓦片喀喀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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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脆很冷的聲音,足以讓霜雪也凝結的響聲,如同他的劍芒、周身的殺氣,隨時可以凝結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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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劍影,特來挑戰傳說中的軍神,源武藏。」他開口了,嗓音清亮柔軟,跟他的外貌以及強烈到足以凝結的殺氣,都是那麼的格格不入;細雪持續的降落在他的髮上、肩上,滲進他的衣衫裡,濕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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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雪落在他的臉頰上,便形成一道細細的水痕;他看起來是那麼的平凡無奇,沒有什麼特色的臉,卻會在手握著劍時,爆發出莫名奪目的神采,那雙眼睛,深深淺淺的沉浮著亮光,就像是此時遭天狗吞食的月,一股莫名壓抑的光亮……不祥的直叫人心頭發顫,他抿著嘴,木屐在牆上嗑兩下,聲音響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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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他的髮,如此狂亂,所有凝結的殺氣都在此時放出,讓這個夜晚再也回復不到平靜的最初;此時所有透明的羽毛,似乎都在往他的身上飛去,天狗食月漸漸離去,些微的銀光,更使得刻下情況曖昧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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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廊下品酒的紫髮男子,沉吟著;他想起了這個青年是什麼人,這兩三年來聲名鵲起的武道高手,四處挑戰天下頂尖劍手,據說目前為止未嚐一敗……但源武藏是真沒有想到,這個神祕人物會如此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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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眼睛裡蘊含的晶光如此光亮,隨著周圍殺氣漸漸的活躍,只如天狗離去後的月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光……他起身,輕盈的躍下牆頭,木屐喀答一聲,清脆的跟地面敲出悠越的聲響,此時,殺氣最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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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面而來會讓人感覺臉頰生疼的殺氣,源武藏皺皺眉頭,抬手便將這股壓迫感化解於無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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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副姿態,瀟灑的只像是從肩膀上輕輕的拂落雪花般,漂亮的太過輕鬆了……但他面上的神情卻是十分嚴肅的,宛如古老紫藤花樹般優雅紫色的眼眸,含著一抹沉色,波瀾不興的望著闖入的那名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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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品酒的酒杯,乒的一聲,蛋殼般薄的壁上裂開了一道細縫,淺淺的酒水漏下來,尪的一下,酒杯便給漂漂亮亮的分成兩半,倒了下來……漸露的月光使得杯子的裂緣隱含笑意般的微亮,幽幽的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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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猛烈的劍意,果然是不容小覷的……即便源武藏並沒有花什麼心思去擋,彈開的餘波還是足以造成傷害;那是個高手,毫無疑問的,是已經踏入武道巔峰的高手,這麼樣的年輕,卻如此的強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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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想挑戰我呢?」他砸了砸舌頭,發出了嘖的一聲,瞄了一眼碎裂的杯子,那個斷面是如此簡潔乾淨,平滑的像是可以反射月光;此時天狗離開了月亮,撲騰著翅膀飛下來,因此,夜空才會烏雲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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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都像是被揉亂了一般四處奔散,托起他的髮絲妖異的糾結著;夜色越黑、月光越明,柳生劍影的氣勢便越顯得驚人,眼底的精光昊亮的彷彿中天的太陽,圍繞在身邊的劍氣狂暴的像是無法壓抑,在地面上留下凌亂的傷痕,刮著細雪如冷霧,雪粉冰末也被他強勢的壓迫著,只像是一觸便會爆炸圓圈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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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高至美,完美無暇的一劍。」淡淡的他說著,就像此時邐迤遍地的月光,又柔又薄,卻冷刻的不像話;看著他的人,是絕計想像不出來,如此好聽的聲音,會出自一張平凡無奇的臉孔、和爆出精光的眼眸的,他的人他的靈魂他的嗓音他紛飛四散的髮,都在此時,隨著他按劍的手,一起發光發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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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也在追逐著,追逐著一個目標,一個目標,不是夢是最終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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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武藏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他不能明白這世間的痴人,為何總是如此之多,數之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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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手,振衣起身,他揉了揉眼睛,掩翳掉了一股子沉光,風中血腥的味道明顯淡了許多;窗格子花紋淡淡的印在榻榻米上,雪花壓的古藤樹枝受不住,啪的一下又斷了,於此同時,柳生劍影慢慢拔出了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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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認的是,這個年輕人,確實有追求完美的資格;他的劍光,精純的太無瑕、幻美的太率性,任真無偽的劍意,沒有一點點的雜質,只是劍,天地便充滿了他萬萬千千的劍光,風捲殘雲似的猛刮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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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劍影跟他是同樣等級的存在,武道巔峰的對決,只需要一瞬間、一剎那即可決勝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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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紫的目光移動過去,迎上柳生劍影坦蕩而晶亮的褐眸,一陣風颳過,多少的雪花都在此時碎的不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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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這不容得一絲絲干擾的當下,幾乎是同時的,兩人感應到了有外人接近,但在此間不容髮的時候,誰也分不開神;柳生劍影固然如此,他連一丁點的猶豫都沒有……只是專注在他的劍,劍、人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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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不回頭,也該知道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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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之間,源武藏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波動;都說最好的防守,就是無所作為,可因為身後那人靠近,他忍不住產生了,萬一不小心傷到背後這個人的想法……那是致命的破綻,當他在面對著如同柳生劍影這樣的對手時,這個破綻儘管來的快去的快,仍然是足夠了,足夠這個偉大的對手揮出絕殺的那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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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劍,他揮出的時候,眼底壓抑著的閃亮再也無法隱藏,像是一顆流星在殞落的瞬間,必會發出的燃燒靈魂也似的巨大光亮……此時在如此冰冷的月下,無數透明的羽毛飄盪,聚攏成一雙鋼鐵般強悍的羽翼,然後,恍若花開瞬間即涅盤,在柳生劍影的背後慢慢的張開……他的人已到了天上,有著美麗的翅膀,流星的光亮未逝之前,他都是那樣子的,宛如只為劍而存在的神明,美到了極致便成恐懼的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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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忍不住要嘆息,多麼美麗而純粹的劍光呢?那真是個可敬太過的對手,莫怪乎能以如此輕的年紀,立足在武道巔峰;跨越過那條線以後,到底孰強誰弱,一切都將變的很沒有意義,幾乎都只剩下些微的差距而已,因此處在武道巔峰的人一決鬥起來,勝負是很難說的,但也是很快的很絕對的,馬上就分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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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的一時疏忽而給了柳生劍影搶先攻擊的機會,源武藏不由得嘖了一聲,真怨不了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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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身後那人,也走了出來,不知何時的,立在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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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只好硬著頭皮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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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一個好的敵手,便襯托不出自己的價值;人是那種醜陋的生物,如果沒有外界的刺激,便會成為平庸而愚蠢的存在;因此若想成為超越一切的真理,便只有尋找不屬於人類範疇的對手,來一場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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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師父經常告訴他的話,因此他現在也如實的把這個道理傳達給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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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師尊,你人生中最值得敬佩的對手,又是誰呢?」伊達我流睜著那雙永遠漾著開心情緒的眼眸,笑嘻嘻的這麼問道;冓火燒的只剩下一點點殘餘的猩紅,些微的火光灑在他的臉頰上,紅潤的是非常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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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劍影瞥了一眼他這新收不久的弟子,默默的只回答了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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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心太雜了,再去揮刀兩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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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垮下一張臉,嘴巴上一邊抱怨著怎麼這麼晚了還要練,手腳一邊開始動了起來,乖乖去拿劍了;相處這麼些日子,就算是再怎麼樣遲鈍的人也該明白,柳生劍影不是好易與的角色,討價還價佔不了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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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徒弟不怎麼情願揮刀的聲音,柳生劍影慢慢的閉上雙眼;他手上還纏著白布,透著些許血紅,還有一股子味道清冽的藥香……聞著聞著很是舒服、愉快;他很少有這種體會,單純的欣喜與快樂,似乎都離他太遙遠了,沒有歡笑沒有哀愁,一直以來他日子都是這麼過的,直到陸續收了兩個徒弟,情緒才稍有起伏;他不知道這麼樣子繼續下去是不是件壞事,只是很簡單的認為,太過刻意去改變,也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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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排斥這種感覺,彷彿整顆心都被浸泡在溫水裡一般,因此他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非得強迫自己去除掉不可;他並不感覺到痛,只是……不能明白伊達為什麼覺得他會痛,但漸漸的他有些許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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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闔了一翻手掌,掌心泛起一絲絲殷紅,在白繃帶上漸漸擴散,他開始產生一絲絲刺痛的感覺;上一次感受到疼痛,那也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很少會真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口會痛,但那一天,他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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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巔峰的對決,激烈的很,連一個小小的閃失都容不得,僅只是揮出一劍,換來的可能是輕傷、可能是血流不只,更可能的是踏入永遠慘白的死亡;那次他只受了一點輕傷,只是虎口震開裂痕,流了點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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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痛的讓他深深的銘記在心底,因為那是自己出道以來,第一次的敗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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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的傷痕,淺的連一條疤也留不下,但在他記憶深處,卻是抹擦不掉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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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就是他的生命,由柳生劍影說這句話,保證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反駁;他是劍聖,代表的是東瀛劍道頂峰,他的人就是劍、劍即是人,因此每一次他都全神貫注在劍上,務求每一次揮出,都是挑不出任何毛病、完美無缺的劍式……但是那一次,他是徹徹底底輸了,輸的連手中形式上握著的劍,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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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他時常在思考,為什麼那一次自己會敗;後來源武藏說,那次不算,因為他們有兩個人,而自己只有一個人,所以自己輸了並不算,他便也從善如流的接受對方的建議,相約之後再戰一次,以江湖事江湖解決,以軍神身份擊敗他這也不能算數的為由,擊敗他、擊敗東瀛劍道頂峰,必須是江湖人武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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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哪裡尋找這麼好的對手呢?……他深深的思考著,’當時年輕氣盛的自己,怎麼也無法接受劍會在自己手中脫出的事實,因此接受了約戰,但即使他使出了近乎善美的萬神劫,也贏不了,只得嚥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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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說不能接受失敗,他所在意的是,劍在自己手中粉碎了,愛刀雪尋,連它也無法保住,無法保住劍本身,對於有著劍聖稱號的柳生劍影來說,就是赤裸裸的失敗;而且是輸的不能自己的一場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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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敗了,便要找出失敗的原因,然後加以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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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收下伊達我流這個天兵似的寶貝徒弟以後,他漸漸明白,自己是永遠不可能勝過武魁那男人的;那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因為他們兩人自始至終,追求的道就不一樣……彷彿無法交集的平行線,只能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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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實在可歎啊……原本以為,那終將會是可敬而難求的對手;他手按著劍,克制不住血脈中流動著的意念,放棄,然後看著武道巔峰的對手一個一個離他遠去,最後,只剩下自己立足在這座無趣的小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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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劍聖來說,一個可供驗證的對手,比刻骨銘心的愛戀還要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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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一個可敬的高手比什麼都重要,他真是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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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也無比清醒的明白,自己只能目送他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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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不是他所求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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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個青年,源武藏心底屬於武者的那一部份,忍不住輕輕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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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都是飄落的雪花,以及劍下透明的月光,一片片都是輕柔的羽毛,閃耀著金屬的色澤;柳生劍影平凡無奇的面貌忽然變的與先前截然不同,流動著一種名為真刻的光輝,無一處不閃耀、無一處不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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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就知道事情不單純。」那人走近了些,一路上放任身邊的金銀飾物叮咚作響,很招搖的讓大家都知道他來了;一邊走一邊收起扇子,明月的光輝照耀他的髮鬢閃耀著珍珠華美的色澤,他幽黑的眼眸往月下正準備發出殺招的青年處瞟過去,虛虛浮浮的不著邊際,但又確實有什麼,落在那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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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武藏沒回頭也知道那是誰,唉……可幸是這不算太糟、可歎是那人真不懂得收斂;柳生劍影豈是好講話的主兒,位於武道巔峰處的對決,很有可能會傷及旁人,這可敬的對手不會在意,自己可是在意的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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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兩人的互動,對於柳生劍影來說,也只是一個瞬間;有沒有其他人不重要,只有劍才是真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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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愛刀,雪尋,在漫天細雪中獨一無二的劍光,如月之輝、奪星之燦,萬神劫第一式的光翼業已完全展開,在背後巨大的月圓襯托下,忽然染上沉重鋼鐵的深色,天狗也似的吞噬著明月皎潔的柔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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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神劫,那是無限接近至高至善、完美無暇的劍法,在發動的瞬間,空氣彷彿同時為此顫慄,同聲搖動,嗡鳴……懸浮的雪粒靜止了月光停滯了,然後萬萬千千潔白的光影,飛旋的羽毛,刷地一齊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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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星星都從天空跌落般的璀璨,只能說早已找不到任何人間的言詞能夠去形容這一劍的美麗,萬千的星子當作劍痕,斑斕的隕墜,肖似著最後一點點殘留夢境的白……而他的人,也跟著縱身滑出,背後鋼鐵般色澤的劍翼拖的老長,不停的飛出透明的光羽,遺落在流星劃過的破碎轍痕之上,一閃一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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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該是無人能擋的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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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限接近至高至美的劍法,是蒼天降下的,連諸神都會犯愁的劫難,是謂萬神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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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最後,所有光影的交錯都在霎那靜止,只在柳生劍影平凡無奇的臉孔上,留下一道來不及收回的錯愕;掌心感受不到雪尋冰冷的溫度,他的愛刀,如今躺在雪堆裡,光潔的劍面反映著亮的過人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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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道巔峰的高手要分出勝敗,連一個眨眼的時間都不必,馬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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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神祇不應劫,轉而化解了這鋪天蓋地而來的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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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像是顆明亮的星星,在瞬間隕落;萬神劫不是最完美的劍法嗎?他皺起眉,思考著為什麼會輸的連劍都脫手了;但那還是最接近完美的劍法吧,經歷過千敗之後鍛造出來的劍法,怎麼可能不是最接近完美的劍法?如果不是劍法的問題,那麼就是人的問題了,或者該說,是因為他離道太遠,才無法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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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這樣子不公平,你是因為有我在才會贏的。」那個忽然出現的人,微微的笑著,注視著源武藏,一邊用眼尾瞥著呆愣在那邊不曉得在思考什麼的柳生劍影,一邊淡淡的這麼說著,並刷開摺扇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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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是。」源武藏像是全無心思似的隨口回應,走近了月下的雪尋,把它撿起來,柳生劍影看了對方一眼,忽然感覺到掌心一陣疼痛;鮮紅的血液不知不覺中染髒了袖口,一滴一滴的落在雪泥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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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劍影用另外一只沒有受傷手接下愛劍,眼神看起來有些迷濛,霧霧的,讓人感覺傻氣萬分;他看著那個紫髮的男人,慢慢的走回廊下,在黑暗的室內有個人等著他,射入的月光反映著繡金繡銀的華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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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法理解那兩人在說什麼,所以他就只是一直看著源武藏;看著那個被冠上軍神封號的男人,溫柔的牽起對方的手,轉過身來,放鬆似的露出一個微笑,儘管在廊下,屋簷遮遮擋擋著月光,隱晦了笑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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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應該跟他約別的時間再戰的,以現在的狀況,他並不算是輸,如此就算贏了,也才不會落人口舌,說咱們兩個欺負一個。」屋裡的人始終沒有站的更出來,臉也不能讓人看的十分清楚,只是感覺對方在笑,笑聲清冷,就像是雪塊碰碎了的聲音,搖著扇子的動作讓袖口精美的花紋,頻頻在月下跳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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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你說什麼都對,咱們不能給人家講說勝之不武。」源武藏那模樣,簡直像是贊同的不能再贊同此人意見似的拼命贊同,兩人又交頭接耳了一番,說了什麼,柳生劍影不想知道,也就沒注意聽,他此刻的心緒還有些暈乎乎的,只覺得源武藏這跟前跟後的態度轉變之大,實在讓他困惑的難以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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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還殘留著先前決鬥時留下的凌亂雪跡,柳生劍影既感到不解、又感到無助,使得他那雙眼更加迷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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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感覺到自己從回憶中被打斷時,早已經沒有了揮刀破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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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又重新燃起,添了新的木柴,旺盛的不能再旺盛,看了至少可以燒到明天早上了;他一回過神,就看見伊達那張圓圓大大的臉,皺著濃黑的眉毛,沒好氣的看著他,那雙淡青瞳孔中,充滿了不快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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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你的傷口又開始流血了,怎麼不叫我一聲呢?讓我來替你換藥啊,這藥得持續換新的才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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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嘟著嘴,伊達不滿的唸著,他這師尊啊就是這麼樣子啥都不在意,那可不行的,這雙用劍的手,怎麼能夠受傷呢?他還得留著手去握劍,去施展盡善盡美的萬神劫啊……不能因為這傷口而使不出力來。
J_Lmy7~xbD
j=WxtMS
柳生劍影愣愣的看著這個徒兒替自己把繃帶拆開,換上新鮮的草藥泥;等等,為什麼會有草藥泥?他難道有恍神很久嗎?讓伊達揮刀兩千次以後還有餘裕去採藥?他這麼想著,但掌心那傳來的一陣刺痛,又教他把注意力轉移了過去;伊達仔仔細細的包上新藥,神情認真的……讓劍聖不禁想,若是他願意把這一半的心力放回揮刀兩千次上頭,水準也不至於一直停留在這裡,沒多久就能趕的上良峰貞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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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ggyk0
「你的心總是這麼雜。」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把心思放在劍上呢?他真不懂,於是又是一聲低低的嘆息。
+^.Y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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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的,專注在包紮傷口這件事情上的伊達,根本沒把他師尊的感嘆當成一回事,為了把繃帶好好的打上漂亮的結,又不至於接觸到外面空氣,他用手輕輕按著結,牙齒咬著帶子慢慢束緊,但這個無心的動作反倒更加縮短伊達跟柳生劍影間的間隙,他兩人近的……近的柳生劍影足以聞到伊達身上的汗味。
S%SYvA
~_THvx1
看起來這小子大概是有揮刀一千下的,因此他呼吸有些紊亂,柳生劍影感覺的到他長長短短的喘息聲,手心暖暖的,也是徒弟剛剛留下來的手溫,不然他的手,向來都是冰冷而沒有一點溫度的。
~7m`p3W@
m\:^9A4HCg
「哎呀師尊,我包好了呢,呵呵。」十分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伊達手扠著腰,爽朗的笑著;他的師尊沉默著瞥了他一眼,手心綁的更牢了,活動起來很不方便,看來暫時是沒辦法動用這隻手了。
Y}~sTuWU
1p&.\^
那些許的刺痛與麻養,掩蓋在清冽的藥香底下,感覺不大出來,但他莫名的,心下一陣惻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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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a{,GX\
此時天際有顆流星閃過,他有些鬱悶,心底彷彿有什麼地方跌下去了;他猛地明白了,那時候掌心留下的傷痕,為何會持續讓他疼痛到今天的原因……但那也只是有瞬間而已,一些些的羨慕和惆悵湧上,卻又如潮汐般隨著月落而去;一輪幽月的蕭索,遠遠比兩顆星星疼痛還要來的深刻,這本也是無從避免的。
=RoE=)1&-
[2:d@=%.
他想起第一次在武刀神社前,看見那幅刀劈怒江圖的情景,原來啊,那時候就已經決定了。
-[mmT'sS
|J$A%27
「欸,師尊~你在發什麼呆啊。」就連伊達這樣粗線條的人,也可以明顯的察覺到柳生劍影的不悅,他忍不住惶惶然的猜測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或者是做了什麼讓師尊生氣的事情,小心翼翼的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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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是不是剛才問師尊的那個問題太愚蠢,在自己不自覺中勾起了師尊不好的回憶?那不然難道是因為自己包紮的不好嗎?就算要他想破了小腦袋瓜子,也想不出來他這喜怒無常的師尊究竟是在為哪樁事情生氣來著……誰讓他捅下的簍子早就多到數也數不清了呢?這讓他忍不住要著急起來,眉頭深皺。
Gp9 <LB\,
FFT)m^4p.
燃燒正旺著的冓火,便在此時傳來一陣爆響,劈哩啪啦,顫抖火星濺上來,落在地上發出滋滋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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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Y7NE)
柳生劍影慢慢轉過頭來,他怎麼看就是副慢吞吞的樣子,快不起來……講起話自然也是慢條斯里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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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揮刀五千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藉故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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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_xHoCLI
在伊達爆出咦怎麼這樣師尊你簡直是個魔鬼之類云云的抱怨時,柳生劍影還是默默的看著寶貝徒弟;明白了為什麼當時軍神會說,那是勝之不武的原因了,但那又如何呢?對於自己來說,這一點意義也沒有。
Y3~Uz#`SU
pY&6p~\p
道不同,不相為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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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囉我來回感想啦XD("何夢"的)
fR1LVLU
因為怕今晚沒空上線,就先回在這裡囉
D;sG9Hky
jHEP1rNHE
其實這跟本就是包著軍神劍聖外衣的源真文吧(指)
R3g)LnN
如果去除掉這部份,就算歸類在正常向也是很ok的.......
r'noB<|e
我覺得這篇比紅花那篇好很多
Y`gO:d8
感覺上,在寫這篇的你比較清楚知道自己要表達的是什麼,劍聖的部份也寫得很棒
(XK,g;RoEn
他的個性,他的執著,他的改變.......那種細微的前後變化,掌握得很恰當......
4(8c L?J`0
這樣的劍聖真是太帥了XD
KKwM\
(<開始自我檢討的人)
<gPM/4$G
和軍神的比武也很令人感動.....尤其是最後收了伊達之後的劍聖XD
vhZXgp0X
雖然一開始堆疊的意象稍嫌多了點......得奈住性子才能按步看下去(毆)
0MpW!|E[b
( yLu=
還有關於那個"嘛"字,個人有點好奇.......為什麼是"嘛"呢?印象中......好像沒有這種發語詞@@??
SY95s
4{>r_^8
是說這篇的真正主旨......真的不是源真閃光無敵嗎(打飛)
"%K'~"S#Q,
神莫才是王道啦.....(小小聲)
?CCQm
l#uF%;GDX
送上小花一朵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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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莫本:水問預定D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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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光
5VE=Oo#&
這篇不只是源真文啊@@
FM%WMyb[
基本上也是伊柳來著~看乃從哪個角度看啦~
J"#6m&R_q
因為劍聖是個扣除掉劍以外找不出什麼華麗的人~所以我就讓他的劍招很華麗了(毆)
E2l"e?AN~
那個"嘛"只是我的習慣用語/ \|||
e'~Qe_
真不好意思~
v1u~[c=|^
說過不只是源真了~乃把它當作伊柳文來看不就好了?
[`|t(E'
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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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華之初》
於是這是參加"神‧舞"論壇文字祭的作品~
=Crl{Ax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寫啥。。。(撓頭)
J_a2DM6d
反正想到什麼就寫了
IUAe6
*QNX?8Fm_
看的懂的就看的懂吧~
Sc3{Y+g
G;u 6p
日後將接續這篇的設定慢慢推出東瀛架空將來系列~(笑)
o^5UHFxTCB
lB_4jc
6.和果子 12.風鈴 18.白拍子 30.振袖
[6\O <-?
GQ85ykky
以上是對應的東西~
Y8}y0]V
ZHwl9n#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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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6[O>z
5:~ zlg
盛夏的庭園裡,草木繁茂,石榴樹結著累累的鮮紅果實,樹枝給這重量拖的,不得不壓低。
H_iQR9Ak7
UOe@R|79q
植幹上佈著些刺,果實結得越多的旺樹,身上的刺越多,像是守著一身沉甸甸的寶貝兒不捨得放開,才這麼張開密密的刺網防衛,以此觀之,說這是代表著多子多孫、福壽綿延的植物,倒是一點也沒錯。
`y"a>gHC
$?&distJ
鮮艷而大片的濃綠,還有豔紅欲滴的石榴果,那邊低矮些的籬笆上還攀著大朵大朵鮮豔的扶桑花,迎著陽光搖動著,留下一道道繁亂的花影,嬌媚如絲,纏著人看上了一眼,便再也捨不得移開視線了。
wLq#,X>%B
UHI<8o9
模樣俏麗的女婢,伸出漂亮的纖手,柔柔的摘下結實的榴果,擱在腕上懸著竹籃中;夏天的太陽就是毒辣的毫不留情,摘果的女婢額角鬢角上,都滲著細微的汗珠,身上穿著的衣裳也是,隱約有些溼氣冒著。
C]zG@O!
DI :
沒有什麼風在吹,這個午後顯得格外的悶熱,屋簷上懸著美麗的琉璃風鈴,繪著精緻的金魚圖案,那是只非常可愛的風鈴,也是這家主人十分喜愛的玩物,在微風吹拂著的時候,琉璃面上的金魚也會栩栩如生的游動,若是在滿月的夜中,持著一只蒲扇在這座廊下,並且有醇美的酒水可以品嘗,真是一大享受。
PywUPsJ
H'@@%nO(
樹影森森,在婢女的身上造出重重幻眩的搖光,她摘完了石榴,便走向後院的井邊,咕隆的打了桶水;日光照著搖動的水面瀲豔閃閃,底下深深的沉色,像是通往另外一個世界的入口似的,沒有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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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Y&t9L8
屋子裡,寬敞的室內掛上細竹簾,遮擋著外面的熱風,裡面華美的錦衾中,似乎躺著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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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pvz&SzIh
侍女用水桶中的水洗了石榴,讓這些果實帶上碎鑽般透亮的水珠,並且去掉那些惱人的悶熱感;當她提著籃子回到屋內時,躺在榻上的那團被子窩,似乎動了一動,裡面便伸出了一條美麗的手臂,皎白修長。
V4*/t#L/
8[)"+IFN
「啊呀,是夫人醒了,快來人啊。」侍女剛放下籃子,便注意到這點,驚叫一聲,然後趕忙上前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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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VpO{q
在床榻上醒過來的女子,臉色還有些蒼白,但不難看出來她的五官生的十分精緻美麗,有雙細細的、眼尾十分勾人的丹鳳眼,挺直的鼻樑還有櫻桃似的小嘴,若不是她顯得一副大病初癒的疲態,絕對也是位沉魚落雁的大美人;她像是不大適應此時旺盛的日光一般,忍不住瞇起眼,用眼簾遮擋著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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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j?K.^
往簾外看,一籃子鮮紅的石榴擱在那兒,女子癡癡的看著,暗淡顏色的嘴唇慢慢的浮現出一抹笑意,很淺很淺的微笑,但是放在那張明艷動人的臉上,不知怎麼的就是有股說不上來的魅力,勾人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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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忙著替她捧上洗臉水、補身的湯藥什麼的,大夥兒一起忙的團團轉,熱鬧的不得了,過了好一陣子,才好不容易落下空閒來;等到她擦完了臉、喝過了湯藥、換了件衣裳,給郎中診過脈以後,才有時間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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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呢?我想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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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剛剛孩子醒了一直哭,大人還在哄著呢,不過夫人您清醒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到大人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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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端水盆的侍女恭恭謹謹的這麼說著,至於問話的人,並沒有露出什麼其他的神色,似乎心裡也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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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多久,就可以聽到哇哇的嬰啼聲,斷斷續續的越來越靠近了,侍女們趕緊正好自己的姿容,在紙門拉開時,幾乎是同時間的做出大禮;來人地位之尊貴,不言可知矣……但這一切對嬰兒,是毫無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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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V/2" 5
「呵,醒了就好。」那身分高貴的人笑著說了這麼句,努力在怎麼哄手上這孩兒上頭;他不介意自己身上華貴精美的衣料給嬰兒口水弄的骯髒,也不顧身後跟著的奶媽屢屢明示暗示著要把孩子抱去的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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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得他確實很喜歡孩子,就算很煩很吵,還是忍不住在臉上漾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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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2cU5n
揮手拒絕了榻上女子打算起身的動作,他看了兩眼,又把注意力放到外頭的庭院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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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忽有一陣微風,搖動了屋簷上的那串琉璃風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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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確上來說,此地並非人間仙境,只是背靠山前倚水的,算是一個風景絕佳的地方,很適合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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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E~DU;p;]
地上神鄉確實難以尋找,但適合居住的地方,未必就真的那麼好遇到;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缺陷的,但此地的好處就是在,怎麼樣也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來,簡而言之,就是個天生的風水寶地,適合長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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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JcWX|(y
源武藏對於自己的眼光還是很有信心的,至少呢,找到了一個風景不差很耐看,離市鎮不遠又打水方便,後面還有一小塊地可以種種作物,這麼樣的一塊好地方會沒有發展成一個聚落,純粹只是因為曾經是亂葬崗,時不時會有些怨靈鬼魂飄來飄去而已,但這麼點小妖小怪,又怎麼能入的了前軍神大人的法眼?
u/HNXJ7M`9
`6Yk-5
在外面旅行多年,最後惦念著的地方,卻還是東瀛故土,沒有踏在這片土地上,似乎就會覺得自己的靈魂像是塌陷了一角般的空虛,直到歸來,踩上無人迎接的碼頭,心底才像是淌流過溫水般的舒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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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著這麼久,淵姬格外想家,早早就回神隱山探親了,大概是在老家注的太快活了,沒怎麼願意下山來跟他一起住,偏生源武藏不喜歡住在山上,於是兩人協議了協議,就這麼分居了,各住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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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前幾年生下來兒子呢,自然是跟淵姬分成半年半年,每個月換一次,免得孩子會想……這樣想想似乎沒有什麼其他好再計較了,孩子雖然不能明白為什麼自己的爹娘不住在一塊兒,但很快也接受了。
K;~I;G
I*= =I4qx
倒不是說跟淵姬一拍兩散了,只是經過這些年來的相處,不僅僅淵姬在思想上越來越成熟,他個人也是感觸良多;長久以來,心裡有一塊是擱在那兒的,收不回來了也永遠都收不回來了,他也不想要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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淵姬大概也是明白人,事實上他們倆雖然是夫妻沒有錯,但在感情上卻更像是親情一些,怎麼說,源武藏對於要娶如同自己妹妹般的淵姬,多多少少還是有一點點排斥感的;小時候不覺得,但在經歷過這麼多世事磨練以後,他已能分析的出自己的感情來了,儘管愛著淵姬,卻怎麼也無法割捨其他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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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4W
或許是因為看著自己的夫君經常性的露出若有所思、遙望遠方的眼神吧,淵姬也漸漸學會釋懷了,何不讓一切自然而然的發展呢?她既然知道源武藏愛著自己,就不會怕他變心,如此,住在哪裡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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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TV3lyk
因此他倆雖然一個住山上一個住地上,還是經常互有往來,興致所至,就在對方家裡住幾天,就算不算是恩愛夫妻,也是相敬如賓、相當和睦了;日子這麼一天天過下來,源武藏也沒認真算過年頭,不知不覺兒子就長到七歲了,是個野的跟猴子似的男孩,整天就是蹦蹦跳跳的,一刻也靜不下來,令人操煩。
X/<Q3AK
X[$FjKZh=F
源月藏,繼承了父母強大的神遺一族血統,七歲就已經活力充沛的跟什麼似的了……有張像母親的臉和五官,稱的上十分俊秀,還有一頭繼承了父親那邊的紫藤花色髮絲,及同色的眼眸;笑起來會在兩頰造出一個淺淺的窩,嘴巴又甜,可愛又討喜,是個足以讓人第一眼看見,就會喜歡的不得了的那種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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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y6{3AZm<
「爹~爹~」就像這時候,他一路從小道上跑過來,手上來拎著裝甲蟲的小籠子,大聲嚷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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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小溪旁邊悠閒釣著魚的源武藏,嘴邊叼著一根小嫩草,翹著腳;看到自己兒子跑來,他笑了一下,擱下釣竿,簍子裡有兩尾魚,這樣也足夠打發午餐了,他如此想著,便也不怎麼在意釣魚技術不佳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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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跑的這麼快,鎮上又發生什麼新鮮事了?」摸摸兒子的額頭,源武藏就像是天底下最和藹可親的爹,寵溺的笑著;看看兒子激動成這樣,源武藏索性幫他把裝甲蟲的籠子接過,免得他摔了那些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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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d').w
「呃,我聽說今天下午啊,會有一群達官貴人的車隊經過呢!爹,我生的這麼大了還沒看過真正的官長什麼樣子呢!帶我去看帶我去看看嘛!~」扯著自家爹親的袖子,笑嘻嘻的央求著爹親帶他去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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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BZ^n9
「官有什麼好看的?阿滿……我說你還是多放點心思在功課上吧,你今天不是還沒寫字、還沒練武嗎?」
>WYradLUi
挑眉,寵兒子歸寵,該要求的源武藏可是一點都不會少的,這孩子從小就給他們教育的很好,會聽父母的話,只是孩子脾性,每日的功課難免會拖拖拉拉不甘不願的,想到什麼藉口都要拿來拖延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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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滿臉上興奮之情退了些,皺起眉頭嘟起嘴,看起來一副馬上就委屈的要哭出來的模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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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sahb#e )
「我才沒有存心想偷懶呢,這些功課我一定會做的,只是……我真的沒看過人家大官遊行嘛!嗚~」
O",*N
|Fp+9U
怎麼搞的總覺得很想嘆氣……源武藏撫著額頭,煩惱了一下,這樣說起來,似乎真的很久沒跟兒子一起去玩個痛快了,一直不給答應好像也不好;雖然他真的不覺得大官有什麼好看,但看看兒子期盼的那副模樣,心裏便不由得一軟,想說帶他去看看也無妨,只是每日的功課還是不可以不做啊,所以這麼說:
Zf8_ko;|:-
<P1x3
「那如果在中午以前,你可以把今天我出的那些字帖練完,就帶你去,回來記得做剩下的啊。」
qI5`:PH%n
^U]B&+m
「嗨~~」目的達成,阿滿笑的像是滿地小花盛開一樣,燦爛的讓人無法直視了。
a X:,1^
z3Q#Wmv2
Q*8=^[x
滿園是紫藤花的清香,片片淡色的碎瓣上,都沾著飄香的水露,等著在晨曦漸盛中一起消逝。
si`h(VD9w
&WoS(^
空氣中有些淡淡的薄冷,一串串的紫藤花都彷彿振翅的蝴蝶,舞動著搖擺著,展示著清新而易謝的生命,柔嫩的飄落,恍若帶香的紫煙,片片的藉著風力吹襲到人的衣袖上,給薰的整個人噴香噴香的。
{K42PmQL
+:#UU;W
這座院子裡的紫藤樹,也不知道經歷過多久的歲月侵襲,老幹上凸出著一個個糾結的樹瘤,有些黑螞蟻在上面爬動,顏色很但也不怎麼香,花數比起其他的枝枒都要少的多,但是那微微傾斜扭曲伸展的姿態,卻有著說不出的韻味存在,便彷彿是徐娘半老,嘴含笑意的斜臥床畔,無限的風情自在那一顰一笑中。
pn-`QB:{h
>}6V=r3[+
那或許就是為什麼,這座府邸的大人會如此鍾愛紫藤的原因,甚或是因為如此,他給她取名為藤生。
>m4Q*a4M
YuKg|<WO
「妳的眼睛真漂亮,像是有紫色的光圈沉澱在裡面似的,很適合穿著紫色的振袖跳舞啊,嗯……就讓我喚妳藤生吧,好嗎?」那是在一個很美很美、美的迷離的月色下,他斜睨著這名美麗的女子,如此說道。
[X\~J &kD
p1B~F
「謝大人賜名。」女子恭恭敬敬的說著,之前叫做什麼名字便以不再重要,從今爾後,她只是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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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K
「呵……妳真討人喜歡。」他臉上的笑意更盛,因為酒氣的薰陶,面頰上泛著微微的紅暈,那雙眼睛,黝黑的宛如此夜,又閃爍著無數的星,一點一點在他的眸子裡繽紛……卻有種怎麼也說不清的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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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相識在一場酒宴上,那可不是平常的酒宴,是為東瀛最有權勢的人、太政大臣良峰貞義舉辦的慶生宴會,朝中大半的官員都到場了,雖然只有殿上人有資格列席,但那賓客之多,也是盛況空前了。
~Rk~Z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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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的氣氛逐漸變的熱鬧起來,當大家已經輪流欣賞了各種取樂的遊戲以後,總算等到了高潮的節目;那是當時京都十分流行的一種娛樂,一群叫做白拍子的舞女,她們穿上平安王朝時期年輕貴族的白色禮服,戴上金色的立烏帽跳舞,舞女們甩動白色的袖子翩翩起舞,十分優雅而颯爽,博得當時人們的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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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最初好像是神殿裏獻舞的巫女,但是這些美麗的女扮男裝的舞女們可能迎合了觀賞群眾的口味,因此成為京都城內的一股風尚,誰人家裡有喜慶都喜歡請她們去獻藝,當在一般民眾群中風行日久後,她們逐漸被邀請到貴族或武士家去舞蹈,因此這群在京都最有名的白拍子,即使地位卑下,在貴族圈中也很有名氣,刻下幾位名角一齊同台演出,更是十分難得的機會,足以表現這場晚宴的奢華隆重。
B"=w9w]
}><v7
表演吞劍食火之類異域雜耍的藝人躬身退場後,那群響譽京城的著名舞者,一個個穿戴整齊的平安時代男子衣帽魚貫入場;或許那真的是種難以言喻的韻味吧,白拍子即使穿著著男裝,依然減卻不了體態的婀娜,眉眼間流露著一股子媚態,竟然比華美的衣裳更加的襯托出她們漂亮的容顏,值得人欣賞。
:*dfP/GO
]c~W$h+F
她們在場內翩然起舞,纖白的手腕從寬大的衣袖中露出來,宛如撲騰的蝴蝶,在狂風中凌亂著,幾欲墜落,卻又偏偏掉不下來,懸在樹梢上的花瓣似的,危險而又刺激,有種顫顛顛的美態,一搖一擺的擴散。
mB<*we
:XaBCF*
白拍子們一輪一輪的轉,許多醉的眼都睜不開的大臣,顯露出好色的本性,伸手一抓,一聲嬌滴滴的哎呦,便摟了一個舞女下來,又是親又是抱的;台上的良峰貞義略略皺眉,不是很喜歡這種場面,只是在此喜慶場合,也不能拂了大家興致,這雖然名義上是給他做壽,卻不是事事由他做主,便只能裝做無事。
5><KTya?=
8q_"aa,`
場中只剩下幾個舞者而已了,但大多踩著不對的步伐,怎麼看怎麼亂,那些位高權重的大官,倒是都滿臉通紅的大笑,有些手裡已經抱一個的就沒再動手,其他沒抓到的,此刻也都以戲弄這些舞者為樂,或者伸腳去絆、或者往前欲撲,總而言之那些舞女都是閃躲的極為狼狽,頭上戴著的帽子也給扯下來了。
-wrVhCd~g]
mq6TwM
從前參與過的宴會每次都是如此……到了某個時間,女舞者上場了,翩翩起舞,卻連個步子都無法踏好,就被旁邊的貴族伸手擄去了,肆意的押在懷裡狎弄;他一時間感覺有些許的惆悵,卻只是飲下一杯酒。
8m"jd+
Bbzmq
席間漸漸只剩下一個女舞者而已了,她依然十分堅持著要跳自己的步子,儘管中間被打斷好幾回,帽子也掉了衣裳也給扯歪了,讓旁邊的貴人們絆了好幾次,她還是踉蹌著跳著舞,即使沒有任何人在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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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迴旋的節奏以後,她又轉了一個圈,是這支舞蹈最後的結束,她閉上眼睛,感覺到有些微的風聲,然後她便給一個貴族男子抓了去,給扯開衣襟搓揉著乳房,她什麼話也沒說,像是已經甘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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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極細微而又清脆的掌聲,出自從剛才到現在就一直藉口酒醉而在閉目養神的太宰處,雖然場中的喧鬧已經完全蓋過了他的掌聲,但他也不在意;那個女舞者聽見了,但也只是很快的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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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最高位上的良峰貞義是看的夠清楚,頗有些興趣的挑高了眉毛,招過一個侍衛來吩咐幾句,然後又拿起杯盞,盯了一會兒水面上搖曳的光影,然後仰頭飲下;不想再繼續待了,便也只能藉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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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子搖晃了下,看上去有些不穩的模樣,座位離他不遠的官員看見了,還是醉態可掬的這麼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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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太政大臣喝醉了,快來人扶大人下去休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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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宴會變在這一陣混亂中結束了,留下一片狼籍給府邸的僕傭收拾;在府邸借宿的貴族大人,給攙回了自己的房間,都會看見卸除了裝扮的女人,恭恭敬敬的在室內等他,那是當時流行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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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上的風氣敗壞,那是沒有辦法立即校正的事情,即使良峰貞義對此極為反感,也不能多說什麼,在這樣的高位上,如果不是早已覺悟到自己不是救世主的人,即使懷抱著遠大的理想,也無法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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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順從了普遍價值中認為一個好主人該做的事,只要賓客沒有放肆到在大庭廣眾下出格,只是動動手腳揩幾個舞女的油,那都還可以忍受;反正大家都知道,等一下子就可以在房間裡一逞獸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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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良峰貞義給人扶了下去以後,真田龍政睜開眼睛,唇角微微的隱含一絲笑意;那傢伙,撐了這麼久也算了不起了,雖然最後算是落荒而逃,有一點失了面子,但到底來說,還是很有資格當太政大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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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下人扶起他,一陣叮叮咚咚碎玉似的響聲,出自太宰大人一身華麗的行裝,他故意也踩著不怎麼正的步子,這使得他頭上沉重的頂戴更是招搖的作響,任誰都無法忽視他,那太過絢爛奪目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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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拉開房門時,很難得的挑了一下眉頭,差點就說出我要回太宰府這種話來了;在房中恭候他的是那個堅持要跳完全場的舞姬,近看之下,確實是個長相不錯的美人,頭髮黑的像烏鴉羽毛,閃耀著一種眩人的流光,有一雙細細的丹鳳眼,皮膚皎白,體態也十分優雅,舉手投足間充滿嫵媚風情,是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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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向來有個習慣,就是不喜歡在人家家裡做那檔事,表面上不動聲色,甚至可說是和藹可親,但眼底卻有些僵硬凝固的黑色;他含含糊糊的說今天晚上實在乏了,便把這個美女晾在一旁,純潔的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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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隔天,良峰貞義便差人把美女送去他家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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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說無奈,他還是挺欣賞這名舞姬的,在隔宿的晨光中,他說他很喜歡她眼底那一抹紫色的光,像是院子裡的老藤樹,於是他給她取名藤生,安置在府邸中;沒有過了多久,便懷上了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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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也真夠弔詭的,真田龍政身邊侍妾不算少,有幾位也跟了他不少年的,只是一直以來,肚子裡也沒個聲息,反倒是這個藤生,受過幾個月寵幸,就懷了孩子,要不是月份推算不錯,而她也從不跟任何男性來往,恐怕都要被人懷疑那孩子的來路了;既然懷了孩子,她的住處便遷到比較靠近主院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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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有紫藤花的院落,她被容許住下,這可是其他的侍妾想都想不到的榮寵;府邸裡的下人都說,大人遲遲不肯娶個正妻進門,現在可好了,這個懷上孩子的,說不準可以扶正,可得要大大奉承一番;但藤生其實心裡十分清楚的,她永遠也不可能扶正,這點在她進府後一個月,真田太宰又接受了人家贈送的美女以後,就覺悟了,她不曉得別人是花多少時間才明白的,只是就她自己,早把這念頭斷的乾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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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偶爾,她會忍不住為孩子感到哀傷……恐怕孩子誕生在這世上,遭逢到的,是憂愁大過於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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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她只是個出身低微的女子,配不上真田家的高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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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應該是人潮洶湧、車水馬龍的街道,已經反常的沉靜了好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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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鄉下地方,很少有人真正見過京城的大人物,所以一聽說有大官要經過,拖家帶口的也想來瞧上一眼,只是到了現場,又會被前來開路維持秩序的武士給瞪的膽顫心驚,每個人乖巧的同綿羊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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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武藏抱著他愛玩愛鬧的兒子,離的不算太近,只是遠遠的坐在樹上觀察;剛來的時候,他情緒就些起伏了,見到那枚熟悉的紋章,彷彿勾起了心靈最深處那抹無可抹滅的回憶,忍不住想起他,悵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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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自從回東瀛以來,也許久沒去看看他了,不曉得他日子過的舒不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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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太平十年以上了,不管走到哪裡,百姓都能安穩的過日子,雖說不能算是完全盡善盡美,有許多地方要改進,但不管怎麼說,已經不像是從前,那個戰亂頻仍的煉獄……而是能讓一般人存活下來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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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個的夢,太過天真的那個夢,即使無法完全落實,也正在緩慢的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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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滿坐在父親的懷中,睜著一雙大眼睛,興致盎然的看著大官的車隊緩緩駛過;聽說那是來自京都的大官,他的車隊好長好長,隨從的侍衛百餘人,好幾台裝飾華麗的大車,車幕上都繪著大大的家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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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華麗的那頂大轎上,穩當當的坐著一個人,轎簾子搖搖晃晃虛虛掩掩,他面上的神態還是如此安詳,穿著一身華麗的正裝,大片黑白梅紋的友禪染,每一道精細的縐褶、每一絲幽微的伽羅香,都襯托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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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張斯文的面皮,卻會在搭配上精緻宮裝以後,散發出驚人的能量來;不管他臉上笑或是不笑,那股子威儀,就不大是尋常人能受的了的,只像是一尊雕塑的極其完美的神像,被擺放在神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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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看著,源武藏不禁產生一絲惆悵的感覺,他已經好久好久,沒有見過真田龍政了,只能在記憶裡偶爾的想起他,模糊如霧的夢境,便逐漸隨著歲月侵蝕掉戀慕之人的臉龐,因此再見到他,竟忍不住產生陌生之感,為什麼呢?明明是那麼熟悉的人,卻漸漸使得他心底冰涼的顫抖,想說的話,便都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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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夕陽西下之前最後一抹餘暉,帶著淡淡的溫柔,隨後即是刻骨銘心的夜冷,在月下河畔的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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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的佇立著,只為在陷入一片黑暗時,仰首也見不到一絲星子的笑痕,失去了那種沉澱的溫馨,便忍不住要覺得感傷;此時便連嘆息也覺得沉重,白月映照著的水聲又是如此清淒,想著想著,不禁鼻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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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親懷裡的阿滿,也不了解那是怎樣深沉的感觸,他只是饒有興致的看著車隊;神遺一族天生的稟賦,讓他有了遠比尋常人還要強的目力,靈活的一雙眼,在大轎中的貴人身上轉了兩圈,又往後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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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稍微小一點的轎子,用粉紫色的紗幔重重圍起來,絲毫也不讓人有機會窺刺到裡面的情況;那頂轎子稍微小一些,但製作的工藝卻更加精巧雕琢,刻畫著某些花草的圖紋,並附著金線銀線繡出來的織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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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頂轎子可能是給女眷乘坐的,只有七歲但是絕頂聰明的阿滿,暗自得意著自己的精明,於是更加留神了去看,他實在想看看大官家裡的女眷,會是漂亮到什麼樣程度的美人!於是就這麼瞪著眼睛好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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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他熱切的目光真讓人有所感,轎子動了一動,讓他在瞬間,感覺到,那裡面有兩個人,而且都很漂亮;但即使他還想再看多一點,他老爹也不會允許了,源武藏抓著他兒子伸出半截的身子,笑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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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鬼頭,為了看新奇的連小命都不顧啦?!好啦,別這麼急,貪快是吃不了燙豆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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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揉自家兒子的頭,用二腦想也知道這小子心裡又在轉著些鬼主意了;聽聞真田家族的車隊會在隔壁鎮子休憩一番,源武藏就料著阿滿大概會偷偷跑去,沒有辦法,這小鬼頭毛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就是有著異常旺盛的好奇心,什麼事情要是讓他感興趣了,就非得要窮根究柢的追下去不可,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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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早以前,源武藏跟淵姬就已經琢磨出了對付這孩子的好辦法,與其讓他偷偷摸摸去做,不如正大光明的帶著他一起去幹,如此至少可以把這小子拴在眼皮子底下,免得真鬧出什麼麻煩,否則也奈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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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看看那轎子裡坐著什麼樣的美人嘛。」阿滿的眼睛骨碌碌的轉了兩圈,機靈的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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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邊說著,那雙眼睛還是賊兮兮的往車隊那兒瞧,或許是真有心誠則靈這回事吧,一陣風吹來,把轎子後面的帷幕吹開一條縫隙,隱約可見裡面人衣裝的顏色,還有頭髮如夜的烏黑,一時間讓他頗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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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沉不住氣,過一會兒,我帶你去看大官不就得了嗎?」源武藏沉著聲音低低的說著,只是一個勁兒往前探看的阿滿,自然看不見他爹此刻臉上的表情,但就算看到了,大概也無法理解那種黯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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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孩子睜著晶亮的眼睛,他不由得露出一絲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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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了,好久沒聽見那人斥責自己是不走大門的聲音了,竟有些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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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起來是什麼時候說的,只記得當時談話的對象,還有吹過院子裡有些炎熱的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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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草如茵,其中毛茸茸的蒲公英開了許多,點染的地上一落一落都是值得憐愛的粉白,屋簷下的琉璃風鈴一搖一搖的晃蕩出清脆的歌聲,就兩個人,脫去了鞋子,隨意的坐著聊天,渴了就喝茶、餓就吃點盤子裡老字號絹屋的豆沙饅頭,以及其他一些製作的精巧可愛又消暑氣的和果子,吃吃喝喝著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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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在收下藤生以後不久的事吧,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良峰貞義會做出這種事來;他以為對方早就該明白他的脾性,不喜歡這種強迫中獎的贈禮,他開口問了,順道拌過去一道淺淺的目光,等著聽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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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那是你會喜歡的人,與其被那些不懂欣賞的人糟蹋了,不如送給你,她的下場還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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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玩著手上的杯子,讓掌心的溫度漸漸侵襲到薄薄的杯壁上,他的指甲尖帶著點粉紅,修剪的整整齊齊,但他的那雙烏黑的眼睛,卻是深邃的無法令人直視,淺淺的笑著,卻皮笑肉不笑似的寒冷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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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不順眼,沒有什麼別的理由了;他不能改變這社會上的善良風俗,只能稍稍引導這個舞女的命運,她不見得能幸福,跟著真田龍政,那絕對不會是一件幸福的事,但至少她可以活的有些尊嚴,像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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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厭惡見到的就是,人的尊嚴被踐踏到跌至谷底的時候,那是幅深沉絕望的景象,會讓他覺得,所有一切的努力,到頭來都將成空;他看著飛過花叢的蝴蝶,翅膀薄的彷彿能透光,嬌弱的一折就碎,是否所有美的事物,本質都是如此?只要稍有不慎便將毀滅,散散碎碎成誰也認不清楚的模樣,徒使人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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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舉動只是埋葬了她的一生而已。」手撐著走廊上鋪的木板,他斜斜瞥了眼東瀛權勢最高的人物,想起院子裡紛落的紫藤花瓣,便感覺心底一陣一陣的皺起來,說不清那是什麼樣的感受,只能說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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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生必須有所堅持,就必然的會逐漸遺落掉許多珍貴的事物;他一件一件的丟著,只期盼著走到路的終點,那個老鷹銳利的雙眼也望不盡的地方,步履蹣跚的經過花叢,也帶不走一袖的繁花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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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龍政身邊的女人,日子其實是過的很開的,他畢竟是個愛美惜花之人,總覺得每個女人都有值得喜歡的地方,只是看自己找不找的到而已;通常讓他注意到哪個女人有其可愛之處,便會由著她們寵著她們一輩子,那並不一定是件壞事,甚至可以說是大大的好事,唯一不好的只有,這些人永遠伴著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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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能說他完全沒有愛,只是他總東喜歡一個女人、西喜歡一個女人,她們身上都有點特質是珍貴的,他一旦知道了,便會像收集奇珍異寶一般的收攏過來;只是,他的態度也只會像是對待珍玩,僅止於欣賞與憐惜而已;如果有哪個女人奢求的更多,那最後得到的肯定只有悽涼,真田龍政不喜歡嫉妒這種負面的感情,他總覺得一切美麗的東西,都會因為這種黑暗而被侵蝕殆盡,如果哪個女人泛起嫉妒心,便會破壞了她原本的美麗,失去了那種吸引人的美好特質,看著看著是會令人生厭的,他從來不忍耐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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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落塵埃的花瓣便只有等待著遭到掃除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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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會喜歡她呢。」良峰貞義的手指敲了敲走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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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喜歡的。」真田龍政隨口回答,像是隨意的,卻又無法說他肯定不認真;是的他很喜歡,很喜歡藤生眼底那抹紫色的光流,在她長長的羽睫眨動下,會碎成無數片飛花,恍如紫藤盛開時的宵華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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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試圖伸手去把那些夢境留下的碎片抓住,但只是抓到一點、抓到一點,連一個影子也都拼湊不齊全,最後只得站在滿目瘡痍的垃圾堆中,分不清楚東南西北,也無法明白那樣的悵然若失如何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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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單只是看著那些有一點點像是回憶碎片的事物,都能讓他喜歡,院子裡的紫藤樹既然總是能夠掙扎著茍活下去,至今依然如此欣欣向榮,那他實在沒有理由就要絕望透頂,總還是能過日子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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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欣賞這個女人,會對她好,也是因為她值得,除此之外,你還能期待什麼嗎?」那是他淡然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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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如果有浮雲飄過,必然也印不入他的眼瞳,只是留下淡淡的痕跡,然後又隨著歲月消逝了;那豈不是人間最恐怖的武器?無聲無息、無影無蹤,來了又去了,什麼時候發生、什麼時候結束,也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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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捋下一把花瓣,細細揉碎以後,便抱持著純粹欣賞的目光,去玩賞的那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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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放不下吧……我明白那種感覺。」良峰貞義無神的盯著前方艷陽高照的花壇,右手攀上左胸,手指深深的按著胸口的布料,漸漸的掐住了黑底的錦緞,那底下是他的胸腔,傳來一陣陣冰冷的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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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點點光明,空虛而又黑暗,那樣的日子,他過了不知凡幾,直到現在,也沒有其他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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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_zCSRF,
他們又沉默了好一會兒,只有酒瓶子與酒杯因為碰觸到,而敲開來的清脆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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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鈴叮鈴鈴的傳出瑣碎的迴盪,只像是飛揚起來的裙襬,飄著,而又波浪似的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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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w1
就這麼忘了也很好,在這沉擔不了花瓣掉落之沉重的夏天,連蟬鳴也變的蛻般空虛易碎,透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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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含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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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不管他~
A;X3z-[[
},X.a@:
阿達你出運了,劍聖沒巴飛你,還讓你對他為所欲為呢><
ouyZh0G
是說學習了愛與感情以後,劍聖像個人了呀
\0Xq&CG=E
會珍惜,會正視,不過依然天然呆說~
>KQ/ c
阿達你要負責哦,吃了就要擔起責任,負責照顧劍聖一輩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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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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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噢噢噢噢噢是伊柳文耶耶耶QDQ!!!!!!!(大心)
JoG(Nk]
把其他篇一併看完再做編輯Orz"
cM<08-:v
3&"uf9d
UHk)!P>
感覺小伊達很難爬上師尊的床+1(何)
/V2yLHm
整個太天真可愛又活潑了,
u^i3@JuX
總是一不小心就被師尊吃得乾乾淨淨了(誤)
t+pA9^$[`
}fef*>>}
感覺像是淡淡的把小伊的寂寞和惆悵表現出來,
^R :zma
雖然總是笑著,
Y~*aA&D
但是那份痛苦卻一直在胸膛中迴盪著,
] X)~D!mA
小伊達的苦戀生涯啊。(炸)
p Djt\R<f
4$mtc*tzT
感覺劍聖追求劍的這條路是迷茫的,
'~7zeZ'
雖然不知道前方有什麼,
j4`+RS+q
卻依然堅持地向前走去。
<Voct
專心致志地。
+BhJske
小伊則一直都傻傻的付出著,
FI$ -."F
一如他的個性一般,(笑)
x|c_(
全心全意的為師尊付出著,
UxF9Ko( ]d
這樣的心怎麼可能不雜呢,
M$!-B,1BX
但是還是盡力付出著,
92C;a5s
儘管總是得不到回應,
De{ZQg)
這樣的小伊真的很可愛。(笑)
2qVoe}F
f;OB"p
之前有想要打過伊柳H,
Vo.~1^
但卡在不知道該怎麼交代前情,XD"
%h,&ND
所以最後也是不了了之,
5yj#9H
不過看到有人打整個肺腑感動了起來。(笑)
UKTfLh
ZCBF&.!
很喜歡這種淡淡的勾勒出寂寞的形狀,
KW ZEi?
最後交織的寂寞步回了軌道上,
wZJbI[r
再次將兩人的未來緊緊連繫著,
~J#Z7y]p!j
雖然誰都沒有說出口,
R>5Xv%R
但是那份感情那份愛卻深深的刻在心頭,
bI(8Um6m
心領則矣,也許對彼此都是一樣的,
@CxgoX^
即使心雜卻不迷惘,
fz8 41 <Y
縱使還有太多人需要在乎,
C9""sVs
還是一樣走著自己的道路,
;|$oz{Ll
緊緊牽繫著彼此的未來、感情,
p*T[(\8{n
這種淡淡的幸福更是可貴,
5'V-Ly)*%
更是值得珍惜。
4pelIoj
q\gbjci
小伊你好棒ODO///
M^hz<<:$
期待大人之後的續文了-\\\\-
[ 此貼被允衡在2008-09-28 13:2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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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香襲玉
"3a}~J<g
其實...我是把劍聖當作寵物來寫吧...(望天)
oS<GjI:
怎麼不知不覺中變成被大家搶著養的人呢?(囧)
Dbq/t^
嗯,好不容易師兄才讓給乃了~小伊達乃當然要加油啊~用全力留住師尊吧~
X8R:9q_
噗姆姆~我可是十分看好奶呢~(←謊言)
EQw7(r|v:
^^
c6h+8QS
/;[x3}[
→允衡
SXvflr] =m
雖然小伊也可以當受,但我就是覺得比起他劍聖更適合當受!
:)T*:51{#
可能是氣場問題...只是要讓小伊爬上師尊的床實在很艱難...orz
;mGPX~38
所以需要偷偷幫他加經驗值...
/EegP@[
噗姆姆~雖然我很喜歡劍聖,但好梗不是天天有~
PyK!Cyq
最近速度變慢下來了~
@de0)AJG6
/ \
Xh3b=i|K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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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枝可棲》
看看最近的劇情,好像劍聖很有可能去打便當神,我總覺得有些難過
rl$"~/ oz
實在很喜歡他,一直以來都覺得,像他這麼乾淨又單純的人,應該好好待在東瀛這個小島上
=VT\$ 5A
不像現在看著他得到了自己的道,既覺得替他高興,又捨不得他去打棄天
;O{bF8U
我想東瀛系列讓我這麼喜愛的原因,就是因為那裡總是出了一些認真又可愛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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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會很希望劍聖回到東瀛,跟他的兩個徒弟在一起,在那個我們不知道的地方,過的很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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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我所妄想的,還是只能靠yy來實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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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基本上延續上一篇"海天"的構想,若有看不懂的地方,請至上一篇找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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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張開了眼睛,在一片安靜只餘蟬聲的夏夜;天上有月,月光白,片片降落如雪,飄盪在空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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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了露水從葉稍滴落的聲音,錯落有致;他抱著他的愛劍雪尋,在一棵樹下睡了許久,葉子掉在他身上,隨著他的呼吸而起伏;心跳的聲音格外的大,撲通撲通著,與風吹的聲音、灰塵的擺動,一起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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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裡雪尋幽幽的鳴叫,是他心的聲音,他知道自己很不安,卻不知該如何平息這股不安,只能靜待著它過去;畢竟還是個青澀的稚子,儘管許多人早已不把他當作孩子看待了,仍然不可能戒掉那份無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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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第一次,到了離家鄉那麼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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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多麼陌生的名詞,在那之前,他也只有在書本上看過而已;太遙遠了,以致於根本沒想過有一天師傅會帶著他來……他忍不住跑出跟師尊一起暫宿的野廟,跑到外頭的大樹下,抱著雪尋就這麼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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廟裡面纏滿蛛網的佛像,讓他感到極不自在,反而在外面與清風明月,心情能得舒暢;師尊也沒有對他的舉動說什麼,反正是夏天的夜晚,孩子又是有練武的,不致於因為沾染了露水,就引發風寒等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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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不管是中原,還是東瀛,此時的月光,一樣會公平的灑下均等的光輝,風也一樣溫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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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了起來,身上的樹葉與塵埃也跟著抖下來,閉上眼,清風吹拂著他的髮絲,每一根是如何的顫動,似乎都可以掌握的到;有一叢綠葉裡,悄悄經過了一只甲蟲,更遠一點的土穴中,藏著一條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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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說,以後他的成就,是站在眾人遙望的高峰上,遠遠無法仰視的高度,所以應該來中原見識見識,這樣即使以後回到東瀛,也知道自己所處的地方,不過是小小的海島……而外面的世界,仍然寬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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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個孩子,學習起複雜的中原語言,也比大人容易些;只是他雖然學得快,卻也很少說,彷彿沒有什麼事情是值得開口的,或許只有懷裡的雪尋,還有這片朗朗青空、皎皎明月,才是讓他盡情訴說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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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袖獵獵飄飛,拍在身上,無數的塵埃都在此時一起飛旋,如同碩大的月光,降下了豐厚的銀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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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仍有些短短的思緒,如同被狂亂的風吹散的髮絲,糾纏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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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身,看著黑洞洞的野廟門口,師尊大概是睡了吧,即使有什麼想說的話,似乎也沒有機會說;只得靜靜的注視著那一片月光,被凹凹凸凸的瓦片反映著;樹葉沙沙的搖動,不著痕跡的在安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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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也不必去懂,他又慢慢的靠著大樹的枝幹滑下,坐在突出的樹根上;不明白這樣的情緒是什麼,有一點點的難受,讓他始終無法平靜……只要抱著雪尋,聽著自己呼吸的聲音,才能稍稍的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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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著雪尋,漸漸的覺得此時的月光,與東瀛的月光也無二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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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了一段時間,不管是東瀛還是中原,那些記憶,都變的稀薄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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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所經歷過的事,都只像是海上的波浪,浮起了又沉下,朝朝又暮暮;他記得他握著雪尋,劍柄上傳來堅硬的手感,劍刃亮晃晃的,宛如一場無邊大雪……然後師父告訴他,這個人,是他的第一個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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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和多少人交手,都只像是過眼的塵沙,無法盡數;他的髮絲飄揚,身後的影子拉的老長,跟隨著師父的背影,一步步往前走著……前面是夕陽、是彩霞,有幾只烏鴉飛過樹梢,他回頭看看,看見自己身後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搖搖晃晃的跟著;在他透明的眼眸中,卻總是看不見,那些影子如何連接自己的腳跟……忽然師父喚了他一聲,才發覺不知何時,自己的腳步落了後,才連忙的小跑步著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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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動著跳動著,他的影子破碎而支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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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有一天,他可以遇的到什麼人,看穿他背後那些殘破的影子,並且告訴他,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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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那是種什麼樣的感情,也是件幸福的太過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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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蜻蜓,震動著透明的翅膀,飛過清澈的水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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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著劍繭的指尖,輕輕劃過水面,驚起了蜻蜓,他的眼睛,就盯著這小蟲兒緩緩飛走;在他腦海中略過蜻蜓飛舞的姿態,陽光照在那纖細翅膀上,亮的只像是一道道劍影,迎面而來,啪的一下就要割裂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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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裡有許多小蝌蚪,烏溜溜的,一下子便竄過去閃了個沒影兒,當他在洗手的時候,沒留神便看到了;柔細的水草在他指尖迴繞,小池塘旁邊停著巨岩,佈滿了翠色的青苔,潭影沉沉,映照出一片碧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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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有幾片樹葉,被腳步踩的嘎吱嘎吱響,沒有過多久,那個總是讓自己感到相當難辦的徒弟,從遠遠的地方抱了一綑柴過來;框啷框啷的掉到在地上,一大堆木屑渣子跟灰塵被揚了起來,混雜成一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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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師尊啊,你看我搬了這麼多柴火來耶~今天可以在這裡紮營了,離水邊也近,很方便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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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我流喳喳嚷嚷的走過來,他口中最尊敬的師尊忍不住蹙了下眉,這一片靜謐,便都應聲給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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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圓圓的臉蛋上沾滿了泥灰,髒兮兮的,可一雙青色的眼睛,又是閃亮亮的,他笑的露出了牙齒,牙齒白白,一屁股坐了下來,就挨在劍聖旁邊,手伸進那一潭子水裡唏哩嘩啦一陣,把臉洗了洗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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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個水滴灑在柳生劍影身上,慢慢的暈進去成為濕痕;他見著了,抿緊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要發難……但他最後終究是沒有,只用那雙沉著深邃的眼睛看著他這個徒弟,默默想他這性子怎樣才能改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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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劍影大多數的時候看起來都是這樣子,眼神帶著一點點壓抑的怒意看著伊達我流,然後任憑身邊的清風如劍,颳著自己的袖子和飄揚的髮絲;有時候連他自己都有些弄不懂,為什麼會收下這樣的活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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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伊達我流確實是有劍術根骨,雖然老是喳喳嚷嚷的,眼眸卻很清澈,臉頰總是很紅潤,嘴邊掛滿笑容;當他蹦蹦跳跳的圍繞在自己身邊,師尊長師尊短的時候,心裡總是有股說不清楚的感受,癢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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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樹葉的日光,照在伊達我流的臉上,他笑的是如此單純,讓日光顯得更為熾熱,誰有辦法拒絕他的要求呢?饒是鐵石心腸,滿腦子只存在一個劍字的柳生劍影,也經常不曉得該怎麼收拾這小子的毛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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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至於到予取予求那種地步,但基本上,伊達我流的要求什麼的,他也很少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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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要是給那些從以前就開始認識劍聖是何人物的傢伙瞧見,包準個個給驚訝的下巴脫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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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安靜點。」微微皺眉,叱責了一聲,卻還帶著勸說的安穩語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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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這同猴子似閒不下來的孩子一鬧,亂了他對四周的感應,那些葉落的聲音,輕輕的,連同蟲子爬過的腳步、花瓣枯萎的蜷曲、堅果繃裂的脆響,天然而簡單,至美至靜的聲音,都被硬生生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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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劍影很喜歡沉浸在那些細節之中,天下間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隱藏在那裡,當他能與這一切的微物共存共榮之時,他以為那樣便已很接近道的境界了;只是就算如他這般清心寡欲之人,要達到那樣的心境,也不是隨時隨地都可以的,尤其在他收了伊達我流當徒弟以後,總覺得心緒波動的時候多,平靜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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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呀~師尊~」這種拉長尾音的撒嬌,對於柳生劍影可說是無關痛癢,照樣目光犀利的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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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這麼一瞪,加上旁邊冷風涼颼颼的過來,伊達我流背脊都涼了,這才嘟著嘴不講話,看看自家師尊還是一副八風吹不動的樣子在注視水面,他也有樣學樣的坐在旁邊跟著瞧,只是沒看兩下,就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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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照耀著水潭,碧波下蝌蚪擺著尾巴游過,淺淺的水紋,光下游動的浮塵,垂下纖細的蛛網,風中無形的呢喃,這樣寂靜的一切,還不是像伊達我流這樣跳脫性子的少年能體會的,自然是坐不住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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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東扭扭西扭扭,不怎麼敢吵師尊,看完了螞蟻,他翻手從懷裡掏出一樣物事看,沒多久又喳乎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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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師尊!怎麼辦,我的護身符破了個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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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沒兩聲,柳生劍影便慢慢的把換散開來的眸子聚焦起來,盯著他;說來奇怪,被打斷的那瞬間,還有點怒意的,卻一下子又失去了發怒的契機,尤其是在看見伊達我流委實苦惱的模樣以後,便平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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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總是弄不清楚,因何伊達可以為了各種他認為不重要的事而導致情緒劇烈起伏,有時候他感應伊達的心,觀察他浮躁的眼神,便忍不住要開口斥責兩句;已經很久了,離開人群這麼久以後,他再沒有過這樣對一個人關心的感覺,希望他能好好學習劍道,心無旁鶩的學,而不是花樣百出,擾的他也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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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毆咖桑給我的平安符啊~就這麼沒了。」伊達又吸吸鼻子,覺得好難過,這枚護身符是他最親愛的母親,在他離開石濃以前,偷偷塞給他的,是善光寺住持加持過很靈驗的護身符,多年來他一直配帶著它,不管上山下海;剛才在搬柴火的時候沒有注意到,護身符掉出來了,他隨手撿起來塞回去,怎麼能想的到會被勾破呢?大概是地上有什麼尖銳的東西刮了一下吧,伊達只能懊悔的看著剛才走過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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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就像是,一個可以望見故鄉的窗口,被破壞了;他看不見來時的道路,荒煙漫草,崩裂了一塊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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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那些外物的去留,對你不好。」柳生劍影很平靜的說著,聲音一如平常的沉穩;除了劍以外他也從來不在乎任何東西,只是冷眼看著人事變遷,他的人就像是吹過他身畔的清風,留不下一絲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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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一樣啦!」伊達搖搖頭,很大聲的反駁著;這也是讓柳生劍影覺得很詫異的地方,他很少跟人接觸,但只要是認得他的人,對他就算不是敬畏的恍如牛鬼蛇神,也不會有像伊達這樣放肆大膽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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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最尊敬柳生劍影的伊達,也不能接受這份溫柔的記憶,被輕描淡寫的蔑視了,因此他大聲的反駁,淺青色的眼眸裡熠熠閃著火般的亮光,直接面對著柳生劍影平穩如鏡的目光;便深深的、深陷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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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對任何人來說,母親也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存在,伊達我流是個重感情的人,有一個很美麗很溫柔的母親,會關心他穿的暖不暖、吃的飽不飽、刀學的好不好、字寫的行不行,孩提時代受過的所有關愛,都沒有讓伊達成為一個極端任性的孩子,儘管周圍的人有時候覺得他傻,但總是能成為人群中的開心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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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足以讓母親感到非常滿足的孩子,因此非常珍惜母親求來的這個平安符;在多少個寂靜的夜裡,輾轉難眠的時候,都是靠著那平安符上隱約傳來的淡香,讓他想著母親的味道,善光寺的鐘聲,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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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憑著這一個小小的東西,連繫著他對故鄉遙遠的記憶,或許他年紀尚小,還無法真正懂得那是怎麼樣沉重的一種懷念,等到他想起在老家的一景一物,庭院裡的石燈籠、榻榻米上磨損的草屑、母親衣裳上的褶紋、老爹生氣時額角爆開的青筋,都會覺得一陣心酸,隱隱約約的在疼痛時,或許可以體會這箇中滋味的十分之一吧……畢竟每個人的鄉愁都不一樣,不一定感情深的人,鄉愁就一定比冷情之人來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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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就只有柳生劍影,天生缺乏這樣的感情;越是跟師尊相處的久,伊達就越是這麼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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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他想要說一下師尊的偏差心態時,還沒講沒兩句,又忽然覺得洩氣了……他的師尊,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眸,就像是完全不在意他如何無理取鬧一般,很冷淡的看著他;既是專注的聆聽,卻非真正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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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柳生劍影這樣的人做溝通,其實是件很困難的事,你可以說他除了劍以外,什麼都不在乎,所以跟他說什麼,他既不否定也不肯定,好像隨便怎麼樣都可以似的……但卻又不是真的沒主見,只要是他決定要去做的事,幾乎是無法動搖的;就算伊達想要告訴他,老家那些溫暖的回憶有多好,也沒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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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於每個人記憶中的故鄉,本來就不一樣;他不見得能完全敘述出歐咖桑對他是如何如何的好、老家的一草一木又是如何的欣欣向榮,教他一回想起來,便是一陣柔軟的疼痛,會漸漸的滲出溫熱的汁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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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些私密的感情,即使用講的,也不一定能夠說清楚……他保留著他的回憶,那一片照耀在石濃大地上燦爛的陽光、天龍山上藹藹的白雪、老家後山那一條開滿櫻花的小徑,想著這些,他便緘默不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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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伊達我流恐怕是個不懂得失敗兩字為何物的主兒,就算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他師尊打飛出去,也不改其樂觀上進的本性,照樣嘻嘻哈哈練劍,遇到有什麼看不順眼的事情,張嘴便說了,端的是衝動過頭;這樣的個性,時時刻刻都想要用自己身上的熱力去影響別人讓世界變得更加快樂的孩子,遇上劍聖是這樣的性子,每每總吃鱉,卻也愈挫愈勇;只是這次講到了他的母親,不曉得為什麼,他忽然不想逞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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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劍影看著他忽然閉上嘴,淺青色眸子裡的火光變成溫柔的顏色,不那麼刺人了,卻又更加隱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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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不說話反而更能夠表達出那些深刻的意涵……柳生劍影疑惑的看著這個聒噪的徒弟,一反常態的寂靜著,有那麼短暫的一下子,柳生劍影感覺很不習慣,但比起這些,他更想知道,為什麼反而在意起剛才那些伊達衝口說出的話;不能明白,就只是一個護身符,為什麼能承載那麼多感人又傷人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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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他是不懂的,除了劍以外,他從沒有在乎過什麼其他的外物,或者其實劍也不能算外物,那是他身體與心靈的一部份,既然劍就是他、他就是劍,便沒有重不重視的問題;因此問題根深蒂固的存在著,缺乏慾望固然是他的優點,但什麼事情也不在意,卻更是大大的缺陷,使的他無法對如此精緻溫柔的情感產生共鳴;有什麼東西壓著他清澈的眼眸,漸漸的陷下去,就像是一條細細的縫,綻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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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愁,那是一種太美麗的記憶,使每個回想起來的人,都難免感受到一陣溫柔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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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視著伊達寶貝著那只壞掉護身符的模樣,他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中原看到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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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覺得,東瀛的月光與中原的月光並無二致,但在此時,所有記憶裡月下漸落的塵沙,都變的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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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覺得月光帶著一種幾近是酸楚的痛……原來即使這裡的月亮跟東瀛的一樣,對他來說,還是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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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同輕柔的羽毛,緩緩的落在他的心頭;他閉上眼,睫毛微微的顫抖了一下,感受著那些美麗的月光,如何照耀在海上的波浪……再怎麼看上去難以移動的磐石,也會為一點一滴滑落的流水穿過,他本該是最明白這個道理的人,卻還沒有發現,那些發生在自己身上隱晦不明的變化,也只像是這些穿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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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這輩子再也不跟任何人有接觸,否則無法避免那些潛移默化的影響,不管是他前面那個徒弟、還是現在這個徒弟,或是從前的師父,都是在幫名為『柳生劍影』的這把劍,更增添一許屬於人類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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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私密的感情、幽微的變化,仍然只像是光下懸浮的埃塵,不有仔細去看,便不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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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看著伊達臉上複雜的神色,心湖便掀起一陣陣的波動;欲靜,卻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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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聽見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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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坐在這裡,數不清多少歲月,只看著眼前尚未成型的劍,每一個水滴,落在他的『劍』上,都能感應到那一點點的不同;這樣子微妙的感覺,世界上有多少人能體會呢?……既然無解,便也不特別想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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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坐進來夜叉洞的前幾天,聽著水滴滴答答的聲音,還是會有些心緒浮動;他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頓時有點淡淡的憂愁,只是很快的,他便再也感覺不到時間流逝,只是曉得,那些影子,正在緩緩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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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他拿雪尋插進了一個人的胸膛,溫熱的血流出來,沿著劍鋒滴在泥地上;是誰說的呢?第一次殺人,對一個劍客來說是永遠無法忘懷的記憶,但是對在柳生劍影,他卻感覺不到第一次跟以後的無數次,會有什麼區別;同樣都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以及刀刃劃破肉體的悶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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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有那一次,他記得無比清楚,包括他劍鋒推進的每一吋、鮮血的嫣紅、入肉的聲音,還有那個人望著他的眼神;血掉落在地上,聲音很小很細微,但是他卻無由的與眼前的鐘乳石注水滴,聯想在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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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想起那一幕,仍然不曉得,該怎麼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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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依稀可以聽見,良峰秀瀧斷斷續續化在風中的話語……她眼眸裡含著水氣,亮亮的反射著陽光,嘴唇宛如初綻的薔薇,柔軟而粉紅,卻說著傷心的語調;她說,從今以後,她必須為阪良城的未來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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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著她潔白的衣裳,或許有沙落在她戴麻的肩膀,柳生劍影那時候第一個感覺,是有沙吹進了眼睛,酸酸的;柳生劍影看著自己的徒弟,無端端想起他師父蒼老而帶著皺紋的臉龐,千敗一劍是帶著微笑離開,去世的時候,唯一的弟子完成了四式萬神劫以後,便在秋葉颳起之前,淡淡的隨風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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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柳生劍影唯一的徒弟,卻告訴他,無法繼續這樣的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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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著良峰秀瀧的聰慧,伴在師尊身邊這麼多年了,怎麼可能不知道……她輕輕閉上眼簾,不忍再看眼前師尊的身影,輕風吹著他飄揚的髮,柳生劍影一展開雙手,風便吹著衣袂像是狂飛的蝴蝶,那樣的凌亂總是在干擾著他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但良峰秀瀧卻是明白的,不管風颳的再大,也迷惑不了旁觀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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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此話一說出,從此師徒成陌路……太清楚了,她的師尊是會殺了她的;但比起那些,她不可能逃避更不可能隱瞞,沒有人可以在劍聖透明純潔的眼眸前面,說出違背事實的事情,至少她還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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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師尊,我必須放棄了……」她閉上眼,淡淡的說出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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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間,便是淒然的椎心之痛;飛散的鮮血如紅花,濡濕了雪白的衣裳……良峰秀瀧便像是再無法飛翔的蝴蝶,僵硬的掛在那把劍上,劍尖穿出她的背,亮晃晃的勾著血珠,沿著劍鋒而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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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聽見塵土接受了血珠的聲音,很輕很輕,沙礫卻飛散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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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什麼時候柳生劍影都像是一個毫無感情的鋼鐵,只會用他劍鋒般明亮的眼睛,去看這個世界,他不會多加聞問、卻也不會排斥接受;他聽完了良峰秀瀧說的話,幾乎也沒有什麼猶豫,便遞出了雪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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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愛刀、他的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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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間便像是風沙吹滿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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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並沒有任何的反應,仍然只像是雪尋冰冷的劍光,淡淡的看著她;良峰秀瀧身上的那把刀也是他給的,此時正強烈的在顫抖,彷彿是感受到了劍聖身上蔓延出來,那股無形無影的煞氣,害怕的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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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彷彿靜止,而塵埃也落不到地上;柳生劍影從來沒有搞清楚過原因,但即使他無意,身邊的劍器也都自動的尊他為主,所有他的情緒,一概無法瞞過誰,天地自然間,全都會直接的呈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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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萬物屏息,風颳不過去、葉落不下來,凝固住了,解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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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良峰秀瀧的眼眸卻掉下了淚,滑過她沾了血,依然白淨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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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了柳生劍影所不知道的那些……所以她留下了眼淚,和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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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雙似乎永遠也染不上塵埃的眼眸,看著良峰秀瀧;在她講出要放棄的瞬間,柳生劍影本來只想一劍了結,但在遞出去的最後一個瞬間,也不曉得是什麼原因,或許是手指幾不可見的顫抖,讓劍偏了吋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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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感到非常震驚,不可能會失誤卻失誤的一劍,瞬間給了他難以言喻的崩潰感……但這樣子的驚嚇,卻沒有持續很久,接著湧上來的那些,淹沒了這些,成為混混的一攤水,再也分不出清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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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往鏡子裡看時,卻發現自己的影像不見了,難免產生慌張無措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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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柳生劍影只能啞口無言,不解藏在深處,看著他失誤的那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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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多久,良峰秀瀧清澈的淚珠,便在他的眼底劃過一道白痕,是星星墜落時拖長的尾巴;如同在夜叉洞裡參差不齊的水聲,歲歲年年的滴著,消磨去了石頭的稜角,消磨不去劍聖心頭盤旋的淡淡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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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他並不知道,自己孤獨的影子拖曳在良峰秀瀧眼淚中,掉落了,跟塵泥分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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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良峰秀瀧為什麼放棄了她愛的劍,選擇了阪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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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是個正常人,就會明白……那一瞬間沙子入眼的酸澀,其實是不懂得的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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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在他透明的眼眸中,留下的白痕,深深的陷入;他不懂、也看不見,所以他不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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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痕深深的滲入,是因為底下太過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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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的聲音仍在,水流潺潺湲湲的淌著,石頭一點一點的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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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對良峰秀瀧說的話,也只像是颳過洞口的風……又冷、又低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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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走吧,從此以後,不准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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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天地之間少了一個叫做良峰秀瀧的人,劍聖也沒有了徒弟,就像他從來未曾收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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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看來,京都的風物,似乎並沒有什麼多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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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著一落一落的雪,白藹藹的,四周車水馬龍的人流,熙攘而過;華轎的窗簾子掀起一角,掀簾子的人從裡面往窗外看了看,然後回頭,要招呼坐在更裡面的人,也跟著探頭過來看看風景,呼吸新鮮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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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尊,我們就快到了喔。」轎子的主人,嗓音裡聽的出一股張揚味道,他的臉龐適合笑,此克正式笑意盈盈的,看著坐在裡面的人;只有一片光線從打開的轎簾射進來,照在裡面那人平鋪在底下的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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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子上有一些些皺摺,閃著一小片一小片的光和影;他動了一下,摻著些白絲的頭髮流洩,他的面容平靜,似乎很安於在轎子裡狹小封閉的黑暗空間,反而是轎簾子一掀開,忽然射入的陽光讓他感到不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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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關上。」他淡淡的吩咐,聲音低沉卻又溫厚,是非常好聽的聲音,沒有光照到他的眼睛,卻好像能從他眼底看出反射的光來;已經自封雙眼的柳生劍影,明明是看不到的,卻能在面對著人的時候,讓對方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哪裡,伊達也有這種感覺,知道師尊是真不喜歡的,他也就只得放下轎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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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府規定每一個領主,都必須在京都住上半年,到了這時節,伊達得準備出發了,卻怎麼樣都想要帶上自己的師尊,大概是覺得分隔半年還是太久了吧……何況是好不容易才重逢的,早晚粘著都不嫌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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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當他開口請師尊陪他一起去京都時,還是踢到了一個大鐵板,不管他怎麼講,劍聖都一副生根了的模樣,當真是八風吹不動的;他本來就是個喜淨不喜動的人,東瀛哪個地方沒去過呢?京都希罕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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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看著自家師尊,忽然覺得心裡有點兒委屈;看柳生劍影這樣子,也知道他並不是真的想來京都,完全只是因為伊達使出了諸多藉口,什麼撒嬌耍賴的方法都用上以後,見到師尊還是不為所動,最後只得咬牙,想到了一個大概是最好的理由,卻不是個會他感到開心的理由,很不情願的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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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師尊你不陪我去,難道就不想一起去探望一下師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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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樣,柳生劍影這尊大佛勉勉強強的同意了,因此,他現在才一起坐在轎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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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師尊竟然不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來京都的,多少還是有些不滿意的情緒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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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些許的不滿,並沒有影響到後來他們一起去良峰太政府上拜訪時的氣氛;看到師尊來拜訪自己,良峰貞義也甚感歡心,連忙招待他們入座,外頭看看天色大概是要下雪了,便吩咐了僕傭準備火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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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炭火逐漸的變紅,發出一圈柔軟光暈的時候,又有僕傭進來通報,說是白狐君宇也來拜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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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這麼剛好?」事情似乎進行的有點太湊巧了,良峰貞義嘟噥兩句,他可真沒想到犬若丸跟伊達我流會選擇同一天來拜訪他,兩人領地一個在東一個在西,能夠同一天到京都,也是個奇妙無比的事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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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是犬若丸來了,喜歡熱鬧的伊達自然馬上就喊出了乾脆辦晚宴的建議,良峰貞義點點頭,心裡也是贊成的,不過他還是恭敬的問過了柳生劍影的意見……想當然耳,後者對這種事,是一點意見也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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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若丸坐定以後,眾人又寒喧了幾句,僕人陸陸續續端上菜餚和酒,大家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臉上都出現了淡淡的紅暈;只有柳生劍影還是坐在稍微邊邊的角落,靠近走廊的地方,倚著柱子,望向庭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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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鵝毛般的雪靜靜的飄下,堆砌在院子的地面上,強壯的松樹無言承受著雪團,雪花落進池塘水裡,一點一點的話掉……竹筒也不敲了,而外頭的石燈籠,也不能避免的穿起同樣的素裝,一片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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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面則是杯盞碰撞的聲音,柳生劍影看不到,卻感覺了每一個人纖毫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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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是溫暖的房間,讓柳生劍影想起每一次在陽光下,沒留神便睡著的時候,即使醒來,也有一片淡淡的光影,存留在心中;他彷彿沒有聽見伊達在裡頭很熱情的嚷著,要師尊也來一起同樂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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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師兄啊,就讓我想起一件事。」伊達打了噴嚏,手上的酒杯都像是要拿不穩了一樣,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好事,很快樂的這麼說著;此話一出,當然引的良峰貞義視線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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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什麼事呢?」良峰貞義讓嘴唇沾了點酒,享受著酒液中淡淡的桂花香氣,是來自中原的名釀,喝的再多宿醉也不嚴重;不愧是犬若丸大老遠帶來的貢品,就是只聞著香氣都很舒服,更不用說喝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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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嘿嘿的笑了兩下,珍罕的桂花釀讓他乾了一大口,張開嘴巴噴出了一點兒酒氣,閉上眼暈淘淘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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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來從前啊,陪師尊一起去給軍神送行的時候啊……嗝,我記得我好像看到一個大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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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了這句話的時候,良峰貞義愣了一下,隨即臉色變的有點鐵青,僵硬的看著伊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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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真是個大美人呢,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她一面,嗝……既然師尊說我見過她,那表示師尊也認識她囉~欸,所以想問師兄啊,有沒有認識類似的人啊。」喝的有些醉了的人,完全沒注意到對方的臉色很難看,一邊打著酒嗝一邊說著;也不曉得為什麼,看到師兄忽然想起這件事,不假思索的就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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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劍影沒說什麼話,還是很專注的望著庭院,這倒是讓良峰貞義為難了,最後他只能默默嘆口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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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你喝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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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可以聽見旁邊白狐君宇在竊笑的聲音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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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峰貞義無奈的喝點酒,持筷子夾了點菜吃,他也看著師尊,讓那道顯得有些清淡的身影,存留在瞳孔之中;旁人無法看見的、一抹極淡的淺笑,攀上了他的嘴角……只是看著師尊,都會覺得,天地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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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自己練劍的時候,揮汗如雨、腰酸背痛,手指和掌心上都結滿了厚繭,沒結上的地方,也佈滿了水泡,粗糙的一點也見不得細緻柔軟,白皙的肌膚,也因為長時間的運動,給曬的帶上深色、並且劣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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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他很喜愛劍,雖然練劍很苦、師尊很嚴,得到的收穫卻比付出大……只是偶爾想想自己犧牲了妝點容貌的時間,換取劍術精進,不見得是後悔,卻是稍稍有些悵然;那個太美麗的伴侶,可是不輕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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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所有悵然都能消失在師尊的背影下……練的累了,只要看看旁邊,躺在草皮上睡的悠然自得的柳生劍影,心靈上的疲憊都會被一掃而空;他不曉得還有沒有人能像師尊一樣,只是待在那裡,都能讓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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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峰貞義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他仰頭喝下一杯酒,酒香帶著苦澀,淡淡的迴盪在他的口腔;他是捨不得的人,沒有辦法學會放手,即使是摧殘到了自己、受盡諸多委屈,也鬆不開這份糾結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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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眷戀了……太眷戀生養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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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他的致命傷,對他來說重要的是身邊的親人、是親人存在的這面土地,所以他無法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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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對每個人來說都是無法取代的,正因為彌足珍貴,才會在愛惜的時候,忍不住哀愁;對於良峰貞義來說,所有他愛的人,都是一份一份柔軟的刺痛,既痛、且愛,提醒著他那其實存在,而他還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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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太宰大人的座轎到了。」外頭一個護院侍衛進來,小聲的跟主人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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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那就請他也一起來同樂吧。」搖搖杯子,燈火的光芒照在酒液面上,波紋的璀璨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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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是良峰貞義那般斯文的喝法,伊達已經很愉快的喝掉兩三瓶,笑的比起平常還要大聲許多,醉意不淺,行為舉止也有些荒唐來著,這點可以從太宰大人穿戴著一身叮叮咚咚跨入房門時,他說的話裡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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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裡怎麼多了一串金鎖片了?扎的人眼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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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算是真田龍政量大,沒跟著醉鬼計較,連嘴角上掛著的笑也沒鬆下,只是搖搖扇子,向太政大臣打了招呼,順便說說自己來這兒的主要目的;說穿了還是為了公事,將近年關了,好多雜務得處理,他一個忙不過來,才想著要把趁機偷閒的良峰貞義給拖下水;這兩位手握東瀛重權的人士,總愛這麼互相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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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今天很難得有這麼多人來,政事的事情,用不著趕著馬上處理吧……」底下不還是有一群萬用的事務官可以奴役嗎?良峰貞義很優雅的夾起一口菜,送進嘴裡慢慢咀嚼,完全不管那群幕僚的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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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太政大人真愛說笑,你我肩負東瀛大政,時時刻刻都要努力不懈,何況現在朝中官員青黃不接的,教我等怎能這般輕易卸下重擔?」真田龍政一邊說著,眼光一直瞟向伊達我流,話裡稍微刺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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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光是現在在室內的這幾個人,組成了東瀛政治圈的權力集團,太政大臣良峰貞義為首,太宰大人真田龍政掌握朝政,地方上有白狐領主犬若丸和石濃領主伊達我流一西一東,富的流油又站具交通要衝的白狐國,和東瀛境內具有數一數二廣大農地與人民的石濃領,可以說只要這兩個領主在,要錢要糧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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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看到伊達現在這副德性……真田龍政搖著扇子的手頓了一下、嘴角幾不可見的一抽,他想年輕一輩的個個這麼不成才,自己可得好好保重身體,恐怕還得撐很多年;真是的,都捨不得讓他早些清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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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太宰大人您可要多保重身體啊。」良峰貞義不涼不淡的回了這麼句,可還是一點要做正事的樣子都沒有;看這樣子怎麼勸說也無效了,真田龍政想想便作罷,留下喝酒也比回去面對玉藻那張怨婦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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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的犬若丸看見真田龍政也入席了,一邊勾起嘴角,一邊搧著扇子,摺扇便將一片片金光打在他臉上,使得他臉頰更顯得紅潤;目光往外頭稍稍移過去了點,看著柳生劍影的側面,笑意又更深刻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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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片雪花飛了進來,落在柳生劍影的袖子上,滲出一點一點的濕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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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幾不可聞的咳嗽了兩聲,雪花碎裂的聲音卻在此時分外清楚,早已看不見月光的他,卻能感覺到那片無法穿透雲層的光輝;被月光籠罩的感覺是難以言喻的,透明而且深帶著熟悉……自從回返東瀛,他經常能感覺到月光的照撫,讓他舒服的同時,也不由得回想起小時候曾經看過的中原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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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現在,他都還是覺得,能被東瀛的月光照撫,就是天地間最享受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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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快從我身上下來。」他的思緒被打斷了,原來是那個寶貝徒弟,也不曉得喝了多少酒……柳生劍影縱然看不見徒兒臉上的紅暈,那股子濃烈的酒氣,卻是想避也避不開的,讓他不由得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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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達整個人趴在柳生劍影身上,還不停的用臉頰蹭來蹭去,整個就像是智力嚴重退化到幼兒時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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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師尊,我有一個問題……一直很想問……嗝,你、你今天一定……要回答我。」就算是柳生劍影已經很冷淡的出聲要他下來了,可喝高了的伊達,彷彿根本沒有聽見,反而像塊牛皮糖,黏更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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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疑問……有太多的事實可以造成他不安,逐漸的堆積著,平時沒敢講出來,畏懼著師尊會生氣,只是這次來京都,一路上受了不少冤枉氣,打成一個結讓他在意,疑問才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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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比較喜歡師兄,一點也不喜歡我!」他皺著眉,很大聲的說著,就像是在控訴什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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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這副醜樣,犬若丸用扇子搧了兩下,真田龍政則是微微抬起了眉毛,朝良峰貞義說了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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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佩服他……有這麼個活寶徒弟,哼哼……換作是源武藏的話,怕不早就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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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句話有點像是淡淡的譏嘲,隱藏著的,卻是更深的感嘆……心中有某個角落微微刺痛著,外頭的雪下的如此悄然無聲,寂靜的堆積著,在東瀛太宰的眼眸裡,深深的堆積著……沒有人發現,藏的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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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經見過柳生劍影,那時候他倆都還很年輕,真田龍政才剛找了源武藏幫襯,劍聖便已循著高手的氣味而來,橫劍指名要不敗的傳說替他證道;那時候他隱藏在源武藏背後,親眼見證這場武道頂峰的決鬥,既是驚駭不已,卻又不覺得自身危險……想起當時的心情,在看到如今自封雙眼的劍聖,難免無端端的感概良多;從前的真田龍政絲毫不為源武藏擔心,是因為知道,劍聖並不足以擊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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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不著的月光還在飄著,在真田龍政看來,一寸寸都是彼時的舊夢,迷茫了他睿智的目光,嘴角的笑意放的緩了一緩,柔軟而濕潤了下來,形同一種悄然的融化;是誰說懷念是種美麗的感情?只是每每想起,都令人神傷……不復少年了,儘管外表上看不出來,他卻非常清楚這種無奈,如同無法阻止雪花的堆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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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月光可還如此搖曳?能否讓他想起遠在東瀛的舊人呢?……真田龍政想著,含糊的小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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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時每個人的目光都變的深沉了……總愛輕挑笑著的犬若丸,眼底金色的流光也像是沉澱在那裡,深深的凝固成一塊;他摸了摸自己的佩刀,鑲著金色紋飾的九火虹劍,在燈火的照耀下,輝煌的如同霞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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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真的是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換到的一份證明,思及當初如何讓劍聖同意他使用這個劍招的經過,既苦且澀的記憶,換成現在他面對一切繁華織錦時,心底一份踏踏實實的感覺;這一把劍,讓他更有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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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微微瞇起眼睛,搖著金色的摺扇,手支著頭,金色的髮便向後舖了一地,像是大狐狸華麗而璀璨的金色皮毛;他眼底的精光對向端著酒杯尚未飲下的良峰貞義,像是不經意的開口插上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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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一直弄不明白,為什麼劍聖會收他做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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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峰貞義的嘴唇觸了觸酒杯,沒有喝,更像是在品味著酒香,並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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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又有答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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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目光一起放到柳生劍影那邊,被注視著的人,只是不大高興的模樣,對於伊達的那些真心話,他也沒有朝良峰貞義那邊望,只是推了兩下發現推不動伊達以後,才用他低沉的嗓音,慢慢的回答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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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不覺得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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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生劍影眉頭微皺,只是一下子,也沒看見他怎麼動作,伊達就從原地飛了出去,帶著慘叫栽進外面那個水池裡;犬若丸是最先噴笑的那個,是有點沒形象,不過要像這麼耍寶的事,可真是難得一見……連尊貴的太宰大人都免不了被酒給嗆著,搥胸咳了半天,瞬間失掉一貫矜貴華麗的丰采,一邊笑一邊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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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倒是良峰貞義沒怎麼笑,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外面的水塘,招手讓下人進來,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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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把外面的池水給倒了,連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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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自然又讓旁邊的人笑的大聲了;柳生劍影也沒理會因為他再一次打飛伊達給在場眾人造出笑料的這件事,只是整整揉皺的衣服,起身,滿頭帶著白絲的長髮,跟著他的動作滑落,俐落的甩出漂亮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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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停了,雲也散了開,一輪滿月,照的雪異常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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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所有的月光,都將沉澱在眾人的心底,沉的深深的,像在不忍心開封的酒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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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只有在東瀛的月光,才能讓大家一起擁有如此美麗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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