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03 【玄宗】道境的那些日子 1~2，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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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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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8-10-27 1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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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3 【玄宗】道境的那些日子 1~2，1F

道境的那些日子

——寫給赭杉軍、蒼和大家

1

赭杉軍一直記得墨塵音入玄宗那天的情景。

那天，蒼雲山北邊的一個村子被滅了。村裡的人大多姓墨，村子就叫墨家村。

墨家村位於玄宗設下的結界之內，原本是安全無虞。但那一天，魔界突然發動了奇襲，結界最南的落雁谷口現出巨大的傳送法陣，大量魔兵從陣中湧出，潮水般衝向結界。玄宗布防人員將要抵擋不住之時，總壇的援軍即時趕到，與駐守小隊合力，才勉強撐住結界不被攻破。
然而誰也沒想到，魔界真正的意圖在後方。

最先感受到異動的人是蒼，當時他們四人正在向南邊趕去，空氣裡細微的波動卻讓蒼的腳步瞬間一滯。隨即察覺的三人也停下，眼神一交匯，立即分成兩路向南北兩方掠去。
赭杉軍和蒼來到北部結界附近的時候，墨家村已是一片廢墟。結界上投射著巨大的倒五芒星符印，從山頭俯視，一隊魔兵正向總壇方向而來，除了為首的明顯具有鬼族特徵的將領，隊伍裡最顯眼的，便是應該出身於伏嬰一族的女咒師。

「這就是傳說中一直抱病在床的伏嬰師嗎？難怪魔界會策劃這次行動。」
「以為憑藉伏嬰師的能力就能不被發現的侵入，太小看玄宗了！」
「有古怪，若說是一次策劃周詳的行動，侵入人數太少，將領也不夠強。」
「試探，或是別有目的，無論如何，他們注定失敗了。然而……」
「我們還是大意了……」
望著山下一片焦黑的村莊遺址，兩人默然，然後同時起手，玄宗秘式應手而出，一片金光瞬時從兩人所站之處往上下左右四方蔓延開去，與原本的結界銜接而後融為一體，形成一道新的屏障。

魔軍不曾料想應是隱秘的行動會被如此迅速的發現，錯愕之際，紫紅兩道身影已襲至眼前。但見紫衣道者手中化出一張古琴，拈指一撥，無儔氣勁頓時以濁浪排空之勢席卷而來，為首魔將尚能勉力抵擋，身後小兵紛紛爆體而亡。黑髪的伏嬰族女子手捻符紙，在空中畫出黑色的倒五芒星，防護壁雖然成型，卻因長年抱病加之念力耗損過度，被道者宏大的氣勁逼壓得不支吐血。
魔將察覺不妙，分神回顧，就在那一刻，紅衣道者動了。
渾厚掌勁襲來，袍袖帶風，魔將回身一擋，雙掌相接，道者勁力再催，本已失了先機的魔將提氣不及，震退數尺。堪堪穩住腳步，抬首一看，眼前卻沒了紅色的身影，待要回身，忽見白光一瞬，一角紫色的衣袂成了他今生所見最後的光景。
幾乎也是同時，伏嬰族的女子被紅衣道者震破護壁，女子慘白著臉跪倒在漫天血雨中，披散下來的黑髪使這幕光景看上去分外妖異。
「應吾咒言，玄宗必滅！」
用一種地府鬼魅般的聲音，她說，一句話，仿佛用盡了一生的氣力。
斷續而低啞的笑聲淹沒在伏魔法印的光芒中，光芒一漲一收，形骸化無，神魂俱滅。

「便是傾盡玄宗之力，也絕不讓爾等繼續如此為害蒼生！」面對眼前再不復生機的廢墟，赭杉軍右手緩緩握緊，飛揚的眉下，雙眼裡透出的光芒熾熱而堅定。
蒼不語，只盤腿坐下，十指撥動，一曲清音冉冉送出。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那個聲音。赭杉軍回頭，映入眼簾的就是打獵歸來的青年一臉不可置信的呆然。

後來蒼說，這個小師弟大有可為。赭杉軍沒有回應。
他記得當時宗主問那個墨姓青年為何要入玄宗，青年的回答是：「有生之年，誓滅魔界！」
依照慣例，宗主要徵詢幾個主要弟子的意見。老一輩的大多反對，年輕一輩的倒是基本同意，當不意陷進回憶的赭杉軍發現的時候，他已經又成了五五持平後的關鍵一票。
這一次，他沒能說出反對之詞，盡管他仍是認為，為消滅魔界而入道門，對於一個修道人而言乃是捨本逐末，但從側面看著那不曾稍有偏移，固執凝視著前方的眼神，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再說出否定的答案。
於是青年入了玄宗，得「塵音」二字為道號，他自始至終，不知青年本名。

「小師弟大有可為」，他想，修為進展而言，這是沒錯，但若論及修道之心……
一個沒有道心的人，即便習得再高明的道門絕式，也只是皮毛，不得精髓，有朝一日沙場遇敵，恐怕又是一場悲劇。

「或許我不該點頭……」他說，語調中帶著一點茫然的惆悵。
一只手輕輕拍上他的肩膀，身後的友人用歎息般的聲音說：「不要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肩上扛。」
他沉默。
良久他說：「這次，我信你吧。」

紫衣的道者低笑出聲：「真勉強。不想蒼的預言在好友那裡信譽竟然低至如此。」
於是他也笑了起來，轉身道：「走，去看看小師弟練功進展如何。」
「關心過頭，他可是我的直屬師弟。」
「那又如何？」
「既然關心，何不直接找他談談？」
腳步頓住，半晌又再邁步向前，留下三個字：「我會的。」

蒼搖頭，友人太過認真的個性，在往後的日子裡還不知會為他自己增添多少煩惱。然而不頂真的赭杉軍……還真是讓人想象不出。
罷了，凡是皆有定數，未來各人的劫，也只能各人去渡。想起幾天前為這位好友推算的命數，蒼微微一笑。
雖然整體不甚明朗，但命星旁那顆明亮的星子，或許是能護他一路脫出劫厄的關鍵。墨塵音，星芒能強至此等境界之人，怎可能不是「大有可為」呢？
當然，他不會把這些告知赭杉軍。天機不可洩漏，赭杉軍如今的擔憂和煩惱，或許正是墨塵音日後能綻芒的關鍵也未可知。

而眼下……

證道會在即，魔界的另一波攻勢，又該來了。

[ 此貼被紅衣在2008-11-03 18:23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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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8-11-03 13: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2

連續一月有余，金鎏影都很忙，忙得腳不沾地。日常事務本已繁雜，日前遭魔軍侵襲，結界修補增強工作和傷員善後工作也接踵而來。當日蒼雖一曲超度亡靈，墨家村的一場法事仍是必須要做。然後最重要的，證道會的籌備工作必須繼續進行。
魔界那波意味不明的攻勢之後，總壇裡老一輩的執掌者們，自宗主以下都不見了蹤影，未知是閉關還是研商魔界動態去了，大小事物也就理所當然落到了他們這些晚輩身上。
蒼被宗主指派負責指導督促新人弟子功課，赭杉軍被他拉去幫忙，紫荊衣據說是留下協助處理案頭工作，然而以這個師弟兼好友的性子，別添亂已是謝天謝地，金鎏影全不指望他幫忙。這種情況下，翠山行的存在就成了令人感激的一件事。
蒼是一個很有大局觀的人，小地方卻未必足夠細心，翠山行跟在蒼身邊做事，正好彌補了這一點不足。細致周到是翠山行的長處，因此作為拉走赭杉軍的賠禮，蒼讓翠山行過來幫忙。實話說，論及這些繁瑣的案頭工作，翠山行實在是比赭杉軍有用一萬倍的好助手。

金鎏影在書閣裡看著文件，他剛去巡視結界增強進度回來，一頭就扎進書閣桌上的卷宗堆裡。翠山行早把這些紙頁卷軸分門別類的整理起來，放在右手邊的是需要盡快處理回覆的書類，左手邊則是不特別緊要的事物。解決掉右邊的幾份文件，又在行程表上補上幾個備忘的要點，金鎏影拿起左邊最上面的一份卷軸，展開來，發現那是本屆證道會的與會賓客名單。

只一眼，金鎏影吃驚不小。
——號昆侖
——萍山練峨眉
——道隱鳳凰鳴
苦滅兩境不世出的道教先天，這一次，竟聯袂而來！

本屆證道會，會是怎樣的驚世之會呢？來回看著那份名單，金鎏影不禁有些出神。名單上也有完全不曾見過的名字，和略有耳聞卻不曾有緣得見的同輩高手，未知如今的自己，與這些人相較起來會是如何……
宗主常言他勝負之心太重，佛家說，執著是苦。然而魔火肆虐，如墨家村這般的悲劇反反復復上演，生靈受難哀鴻遍野的慘狀歷歷在目，由不得他不執著於爭這一氣之長短。
玄宗對抗魔界，由來只守不攻，便是將封雲山方圓百裡守得再如何固若金湯，魔禍也不可能就此消弭。
曾經他問宗主，因何不殊死一戰，宗主言：殊死一戰，勝算幾何？一旦戰敗，後果如何你可曾想過？道境生民唯玄宗可依托，玄宗亡，屆時何止生靈塗炭。
他不是沒想過，只是一味被動終不是長久之策，要想不敗，唯有極盡可能的充實己方力量。
想要變強，比任何人都強，為了有能力真正護住這一方水土。

紫荊衣踏進書閣，看到的就是金鎏影持著卷軸發呆的光景。
「想什麼呢？」一把抽走他手中竹簡，紫荊衣笑問。
對方於是恍然回神，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紫荊衣大叫出聲：「這是今年的賓客名單？？！」
「如你所見。」金鎏影伸手過去，被紫荊衣避過，轉了半圈繼續盯著名單從頭到尾又從尾到頭的看，一會兒，驚訝之情漸漸收了起來，回頭面對金鎏影時眼裡的促狹已一目了然。
「我道是在發什麼呆，怎麼，在盤算著這裡面哪一個會是你的對手？」
「在盤算著本屆證道會能否成為拉開反攻序幕的契機。」
「嘖嘖，」聽他答得正經八百，紫荊衣搖頭，「憑你說得冠冕堂皇，這麼些年，我還不知道你那肚腸有幾道彎麼？」
你真如你認為的那般懂我麼？——金鎏影笑而不答。多年以來，他早已學會不在這問題上與紫荊衣多作糾纏，本就是他自己的事，哪怕是好友，也不須一番做作剖白。何況對方說的也沒錯，事實的一部分也是事實，而全部的真相，早晚會由時間證明。
「看這表情我就知道你在想什麼。算了，本來我也不是來與你說這個的。」
「是啊，我還沒問你來意呢，平日裡這書閣可是請也請不來好友大駕的。」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紫荊衣把卷軸放回桌上，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就是翠山行讓我來知會一聲，赭杉軍和那個新來的打起來了。」

蒼跟著翠山行趕到的時候，金鎏影已經在收拾戰場了。好好的後山道，被橫七豎八的枝干和七零八落的石塊砸斷了一大半，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剛剛經歷過一場山崩。
沒看到墨塵音的身影，赭杉軍在幫著金鎏影清掃善後，明眼人一看就知這位素來嚴方內斂的修道者心情不好。
「果然慘烈！」蒼誇張的歎道，「可有人願意為我作下戰況解說嗎？」
「我和紫荊衣到的時候，這家伙已經把人打暈了，好戲都沒趕上。紫荊衣帶人回去了，其他的你聽他自己說吧。」一面指揮著玄宗門人搬走擋路的巨木巨石，金鎏影不鹹不淡的回答，說完就走開到另一邊勘察地形去了。
待金鎏影走遠，翠山行也跟去幫忙，蒼看向赭杉軍。後者與他對視半晌，偏開頭，示意借步說話。

兩人轉過山道，隱約可聞瀑布水聲，便向著水聲來源緩緩踱步而去。
「我委實好奇，」走了一會兒不見赭杉軍有主動開口的意思，蒼決定自己來作這開場白，「能激得一向沉穩大度的赭杉軍出手將人打暈，我們的墨師弟究竟做出了什麼驚天壯舉？」
「他想去闖火焰城。」赭杉軍目不斜視，語帶微怒未平，更多的卻是歎息。
蒼聞言倒無驚訝，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倒也多虧你發現得早。」
「其實我早有所覺。這幾天見他練武時總是心浮氣躁，我便暗自留心了。」
「他進來玄宗也有一個月了吧？」
「一個月而已，太過急躁。」
「心情非是不能理解，不過如你所說，這性子不磨一磨早晚要吃虧。我在想，」蒼忽然停下，看定赭杉軍微微笑道，「讓他由著性子闖一次也未必會是壞事，說不定……」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赭杉軍出言打斷，也停下腳步，負手仰望被結界隔擋在外的灰暗天空，「然而你知道，我賭不起。」
「赭杉，我說過，那不是你的責任。」類似的話，他反復的說，然而這位友人的個性，一旦背上身的擔子便不會輕易放下，蒼很清楚，於是也只能擔憂的望著好友的背影，聽他那位好友說：「怎樣都好，我只是不能冒險讓往事重演。你說過，墨塵音大有可為，於是更加不能。」
唉……蒼歎在心底——放不下，便沒法重新拿起。赭杉軍和墨塵音，命中注定羈絆至深的兩人，或許，未來的日子將是他們共同的歷練。
而自己的歷練業已展開，蒼知道，他的天命已隱隱有了徵兆。玄宗與魔界之間維持了數年的均勢即將打破，他們都將踏上各自的命運軌跡。
天意難窺，是福是禍，猶未可知。在那之前，但願每一個人都能通過自身的考驗，但願每一個人都能具備足夠承接命運的力量。
但願這片灰暗的天空，終有撥雲見日的一天。

「也不知山道清理好了沒有……」良久的沉默後，蒼開口道。
「回去看看吧。」赭杉軍轉過身來，神色已然平復許多。看著這片天空，個人執念，漸漸就顯得不那麼重要，需要長掛心頭的，本就遠不是這些。
蒼見狀也松了一口氣，根本的結慢慢去解，至少眼前的赭杉軍，是不用他擔心的了。「你去看吧，」他說，然後淺淺笑起，「我還要去看看我家師弟，有沒有被某人欺負得太過分。」
「分寸我還是有的。」赭杉軍拂袖，大步踏上來路，「不過你最好告訴他，若有下次，我可就不能保證分寸了！」
蒼笑著跟上：「那我得先跟赤雲染提個醒，到時候，最辛苦的又得是她了。對了，待會兒見到金鎏影，記得問問本屆證道會的與會人物，好提前做個心理准備。」
「不管誰來，都是證道，需要做什麼心理准備？」
「你是證道，未必人人都是證道，有底才好應變嘛。」

然而本屆證道會之「變」大大出乎他們所料，卻不是此時此地的蒼赭二人能夠預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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