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22【素釵】子衿 1~39(完)，52F 作者：si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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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09-06-08 21:52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22【素釵】子衿 1~39(完)，52F 作者：sindy

sindy大，我想轉載您的素釵文到36論壇，
不知是否可以呢？非常感謝喔^^

如果要轉貼，都是很歡迎的，非常謝謝。

sindy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在城闕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一)

曾經，見過那麼深情純摯的笑容，令他難以忘懷。如果，那樣的笑容是屬於他的，
那多好啊！

(二)

「此人是十惡不赦的罪惡淵藪，擢髮可數的萬教公敵，當群起攻之，至死方休！」
言詞是如此的慷慨激昂，神情是如此的莊嚴神聖，心情卻是如此的沈宕罪惡。

他掩飾著這些，只進不退的做下去。直到此時，他才驚覺計劃有脫軌之勢。

他究竟得以何面目見「他」？

他不後悔曾經這樣做過！要是重來一次，他還會選擇同樣的路。只是，現在，他
究竟該怎麼辦呢？

「太危險了，不要去吧！」

他不會聽別人勸告的。就算此身不再，他也非去不可。反正，事到如今，後退已
無路。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他？」

面對他的執問，他只能默默無言。呵！他又能說什麼？告訴那個人他內心真正的
想法嗎？他沒那個勇氣。連他自己都想逃避體內那個蠢蠢欲動的真我。

「哼！藏在這裡好嗎？除了陪他一起哭之外，又有什麼用！」

他仍是默默無言。要失魂落魄，他甘心陪他一起。

「你告訴我個理由。」他無奈的搖搖頭。「只要讓我信了你，我就替你收服他。」
他內心一動，認真的看著他。

「他是歐陽上智最得力的助手，巧龍半駝廢的唯一弟子，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這
樣一個深明大義的人，如何化敵為友就偏勞你了。」

他很佩服自己的定力，聲音都沒有抖。不過，老實說，他自己卻也無法肯定是否
能夠說服崎路人。畢竟，有時候他也會暗自酌量他的智慧能力，而時有心驚。他
常會不自覺的在他那雙眼眸下打從心底冷顫，只因他似乎可以看穿他偽裝的外
衣。

這也是種沉重的壓力。

「好，我幫你。你回琉璃仙境等，我一定把人送去。」
他難掩心中悸動，眼底也竄過一絲光華。

「麻煩你了。」

事情就是這樣──他費了多少心機、多少手段，才得到他來琉璃仙境。雖然他也
許只是暫留，但是這無異是他們之間的起點。

無論這樣的開始是多麼的薄弱

[ 此帖被lovechai在2009-09-22 21:1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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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09-06-08 21:5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三)

「歡迎，劣者是素還真。」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期盼這一刻。

他的聲音表情都比平日更儒雅清聖，也更溫柔真摯。就算他面無表情，沈默無言，
他也仍是耐心微笑，滿心歡喜。

「葉小釵，讓劣者陪你到處走走吧！」

他熱心的上前，一手扶住他的手。葉小釵只覺一陣麻慄從手上竄至全身，要動卻
也動彈不得。他不得不看向素還真，而後者只是氣定神閒的瞧著他。素還真又一
笑，眼中似乎多了抹一閃而過的特別光彩。

「我等你很久了。」
素還真輕輕的囈語出這些字，淡得幾乎要聽不見。但是葉小釵聽見了，素還真也
知道他聽見了。

「劣者有一些珍藏已久的茶葉，待與君共品茗。」
葉小釵沒有拒絕，也沒有反應。素還真倒是很能理解。

「莫道秋風冷，故人綠螘一般春。」
當素還真說出這句話時，他的口吻柔得彷彿是輕吟淺唱。葉小釵低眉斂首，心中
不斷的反覆咀嚼他話中的深意。

「劣者沒有別的意思。」他淺淺一笑。

「也許你還以為劣者是心機深沈的陰謀家？」他又故自苑爾。

「你可以相信素某的真誠。」他笑著，熱心似的引薦著他。

「春季是琉璃仙境一年中最美的時候，讓我與你一同賞景吧！」

葉小釵默然點頭，在他的陪伴下，走入琉璃仙境那片奼紫嫣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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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09-06-08 21:5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四)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回首前塵，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他不該佈下這樣一個陣局，讓他遭逢這樣的變故。

眼睜睜看著他倦極安憩在他的床上，他心裡油然而起一種不知是悲亦喜的悸動。

他緩步上前，輕坐在床沿，靜靜的端詳著他雖然負傷，卻依舊俊秀清麗的臉龐。

他想起他那個笑容，那個讓他開始這一切的純美容顏。

他原已發誓要為他找回的歡笑，竟會是如此不堪的傷痕。

他更靠他近一點，近得呼吸都要融入他的氣息中了，仍不想停下來。最後，他俯
下他的臉，輕輕含住他的唇瓣，親吻著。

他壓抑不了自己澎湃一如濁浪排空的情緒，只能放任它橫行四溢，無法阻抑，但
是這種感覺，卻是難以言喻。

突然間，倦極了的他張開雙眼。他的眼神是那麼的清澈純淨，看得他自慚形穢起
來。

「你好嗎？看你睡得好甜。」他些微倉促的說。「對不起，讓你受苦了。」

他一句話也不回答，只是直視著眼前這個以冷靜聞名的清香白蓮。素還真在他的
目光之下變得越來越渺小，簡直要如坐針氈起來。

「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目送著他離去，葉小釵的心中升起莫名的悵然，一陣山色湧入眉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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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09-06-08 2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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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為了他，他什麼都願意去做。即便是滿身鮮血，他也會趕去救他。

「太好了，你無恙否？」　　

他著急的問，熱切的打量著他。他卻是面無表情，如水如石。

「怎麼了？」他積極的問。「什麼地方不對嗎？」

他倏忽看向他，眼神中第一次出現好似責備的光芒，讓他幾乎要無地自容。

他低著頭，倉惶的環顧四周，發現他早已將自己的一點行李放在床上。

一個簡單的包袱，他就可以輕易的告別任何地方，孑然一身的他像飛羽、像無重
量的遊子──即使他已然受傷，已然坐在輪椅上。

那是「心」的問題啊。

「你知道了？」他小聲的問。

他沒有回答，就表示默認。眼看他像是生氣了，他立刻上前抓住他的手。

「對不起，有些事，我…」

他說得幾乎要哭了。一向防禦的很好的清香白蓮素還真，竟也在此時落淚。葉小
釵些微喟然，第一次主動伸手扶住他的臂膀。

「小釵…」　　　

你去接她來吧！他在他掌心寫著。

素還真愴然落淚，哭倒在葉小釵溫暖的懷裡。他緊抓住他的衣袖，好似攀在大海
中的唯一浮木上。他只能默默的撫慰著這個負擔過重的武林奇人，畢竟，這也是
唯一能做的事。其實他也不是特別喜歡他或什麼的，只是他這樣脆弱似的無聲飲
泣，讓他突然有種想撫慰他的衝動而已。至於為什麼有這種感覺，那是好一陣子
前的事了。記得當時，他第一次發現，原來世上還有他這種人。

住進琉璃仙境，為的只是狼煙能靖。他給自己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以彌補
放棄弒主之仇的理由。每天的生活就像行屍走肉──他的心、他的眼、他的口，
早已埋葬在一層層悲慟的墓碑之後。他能奉獻的只有身體和武藝，除此之外，別
無可求。起碼，他手上的刀劍，重量還可以承受；獵殺的對象，也不必再有所保
留。他不是個智慧家，但是仍有相當的成熟。既然在反覆思辨下選了他，他就打
算一輩子簡簡單單、純純粹粹的相信他。他從不懷疑他做下的決定。不過，他也
不能否認，剛開始的日子裡還是會用他那雙冷靜直接的眼眸，仔細的看著他。身
受恩師半駝廢的教導，他很習慣了把自己當成「客體」，拿掉一般人普遍有的主
觀，然後心如止水、公平的反映出真實的表相。他知道那時的他，絕對可以在他
犯錯時，親自動手殺了他。可是，他就如他所想，非常盡職而且認真，所以，慢
慢的，他也就不再注意他。直到有一天，他在不經意時看到他獨坐在蓮池畔的背
影，一切才漸漸改觀。

那時已經很晚了，月明星稀，他心念著一生中最愛的女人，悄悄的走入庭園。他
看到他，本來要轉身離去，但是他蕭瑟的剪影，讓他些微同情起來。想想，他又
是多麼深刻的記得，常常尾隨她身後，暗自凝視她背影的蒼涼寂寞。也許，連他
這樣的修道人，心中仍有難以啟齒的失落。畢竟，武林是非，惱人真多，他心有
所感，也是常情。嘆口氣，他隱身在遠處，放鬆自己。就讓兩個心境不同的人，
共同沐浴在輕柔的月光下好了……

「時難年荒世業空，弟兄羈旅各西東，田園寥落干戈後，骨肉流離道路中。弔影
分為千里雁，辭根散作九秋蓬，共看明月應垂淚，一處鄉心五處同。」

他聽見他溫潤典雅的口音，幽幽的吟哦著一首動人的詩，覺得有某種情緒被挑
起，依附在他的詩意中。可能的感動也出現了，他猜測著他或許在哀悼某個人──
尤其，是最近某個為他死的人。

平靜的夜，因為一道破空而來的劍氣而被撕裂。一個黑影跳向他，迅速的斬斷一
縷他身形微動後輕揚的髮絲。月光下，他清楚的看見轉過身來的他臉上掛著兩行
清淚，憂悒的眉宇和悲痛的眼眸，讓他的心糾了起來。他的身體動得比他的心更
快，他才想著，他的劍已然劃過刺客的胸口，血花飛濺，落荒而走。

「不要！」他拉住欲追的他的手。「讓他走。」

他看著他，他的淚水潸然，可是又拼命的想擦掉。他握住他倔強的手，讓他的淚
自然滑落，才轉身打算離去。

「小釵！」他叫著。「我…我可以這麼叫你嗎？」他在他身後問著。

他沒回答，他就上前，看著他的眼。「我…對不起，我不知道打擾到你……」他
搖頭，又要走，他一把抓住他的手。「雖然…很不願意讓你麻煩，可是我……我…
想有個人…陪我…可以嗎？」

他看著他閃爍著月光的淚痕，和他強自鎮定的眼神；他的手在抖，而他的唇瓣卻
咬得很緊。他決定留下，也改變了一切──只是當時的他自己並不曉得。

他點點頭，他就笑了，那個容顏他永遠忘不了，好像他得到了一切，好像他別無
所求。

「謝謝你。」

他說著，和他一起並肩坐在蓮池滂，靜觀滿天星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可是安
靜的感覺，卻比任何溝通的方式更引人入勝。驀地，他發覺身旁的他又開始潸然
淚下，但是他不語，他也就無言。直到他拭去淚痕，幽然一笑，依舊是氣韻高貴
的輕吟淺唱似的詠嘆著。

「秋風輕，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復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
情！」

他看著他，不發一語。他顧自的笑了，又看向天際。「小釵，你願不願意當我的
同伴？」

他考慮著。為他做事和當他同伴，是完全兩碼子事。只是，現在一個像失心娃娃
的自己，他為什麼還要他當同伴？也許是星空下的錯亂。

「我知道你是個獨立自主的人，我也是。我們可以合得來。」

他看著他，他回望他的表情和那天他約戰他時一樣認真。他想起和他交鋒的感
覺，好像有一道絲絨般的暖線，似有似無的穿梭在兩人之間。他突然有點懷念那
種滋味。

「那就這樣說定了。」

他笑了，輕輕的起身，盈巧的身軀很快的滑開數步，看了他一眼，就轉身回他的
「聽蓮居」──在那隨即而來的黎明之前，他從未踏進的神祕地方。可是，太陽
升起之後，他就發現自己彷彿落入那方以華美絲絨編織的柔網裡，無法再毫不在
乎。

天亮了，他回到原來的房間，但是幾個小僮正在收拾他的簡單行李。

「啊，葉公子，早！」他們打著招呼，手仍是勤快的動著。「你是不是累了？要
不要回房去休息？」

他一時間只覺似乎大夢未醒。

「主人說，你是他的貴客，邀你移駕『聽蓮居』，請跟我來。」

他也懶得想了，就尾隨小僮去看看。他引著他走入琉璃仙境深處，在層層花木扶
疏掩映之下，一大片的蓮池開展在他眼前，一幢典雅別緻的庭閣乘虛凌波似的裊
裊立在水心。

他從未見過如此優美的風景。此時此地，都像是畫中意境；琉璃仙境最美的角落，
果然如其名！他跟著小僮的步伐，走上一道隱在蓮葉間，若有似無的木橋，進入
那幢倒映在池中飄蕩的建築裡。

這幢雅居，只一層樓面，而且僅有兩間。看著那些精心的雕飾，這應是一體設計
的。小僮請他進入左邊那間，房中的擺置也是無庸置疑的高尚古樸，樣樣用心。

「葉公子，請好好休息，有任何需要，就輕敲簷下的風鈴。」

他看向窗口，環繞著庭閣的曲廊簷下，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串不同的鈴。有時一
陣風起，叮叮噹噹的聲音分外悅耳清明。

「待會兒再將你的東西送來好了，你休息，我先行告退。」

小僮走了，他只有微微喟然，也不多想就和衣躺臥在那張絲緞床上。

一股幽然清香及細緻鈴聲，讓他的夢逐漸甦醒。他發現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薄
被，鞋子也脫下了。他起身，走向門口，看見素還真。那時，卻隱約覺得他的身
上似乎有著一圈光環，將他烘托得彷若世間天人般脫俗無瑕，讓他有種第一次遇
見真正的他的錯覺。他坐在曲廊的扶手上，常拿在手裡的拂塵被放在一旁，一手
撐在身邊，一手抱著廊柱，兩腳懸空的在蓮池上方踢著擺蕩。

「你醒了，餓不餓？」他回首，笑顏中盡是親切和藹，及好似溫柔的表情。他搖
頭，他就喟然一笑，看向滿池水蓮。「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他微微一指
鏤刻在庭閣曲廊前方的『聽蓮居』，他笑著點頭。「我希望你願意，也喜歡這麼做。」

他起身，走向他。「蓮也是有聲音的喔！」

他當時沒有太多聯想。可是，在和他相處的日子裡，他恰如其分的陪他說話，關
心他的生活，寂寞無依的他在這裡好像得到了些什麼。他漸漸覺得自己原來也是
個人，不是娃娃，心也跳動起來。這就是「同伴」嗎？兩個沒有關係的人，在近
距離的接觸下，變成有著共通頻率的生命體。

他喜歡這種感情，也同意付出真心。他這個知己，像他的兄弟，是唯一能再讓他
擔憂、歡喜的人。

也許，他也算是重建他生命的重要的人……

「你記得否？以前我曾告訴你，關於我愛上一個笑容的事？」他淚眼相詢。
他點點頭。記得那次，他們倆促膝長談，直到黎明破曉。他引導著他說出蕭竹盈
的事，那是他從不會、也不想告訴別人的，不知為何，竟會對他坦白。他只記得，
那晚他一直專注的看著他，神情很是溫柔，尤其是當他也提及他愛上的那個笑容
時，他臉上的幸福是既和藹又光彩的。他當時也曾對他的深情為之愕然…

「你怎麼了？」他看著他一臉好似訝然的表情，好奇的問著。

他些微赦笑，搖搖頭，但是他堅持著他得說出個所以然來，他只有提筆。

我以為你不會愛人。

「你怎麼會這麼以為呢？」他執問著。

對不起，我太自以為是了。

「你沒必要道歉。」他一本正經的說。「大家都知道我是修道人的。」

他低首斂眉，不發一語。他俯身看著他的臉，淺淺一笑。

「就算我不是個好修道人好了，這件事，我只告訴你。」

那晚，也許他對這個武林奇人的觀感又不一樣了。看著身前這個人，對他的憐惜
竟又產生。大概是疼惜著他也畢竟是個人吧！以前的那顆遙不可及的星辰，現在
卻好似化成有血有肉的生命體，近在眼前。

「那個笑容，其實並不是大家以為的人。」　

他搖搖頭，表示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但是他揪著他，不願讓他逃避。

「我所愛的，並不是朱雀雲丹。」

他責備的眼神倏忽射向他，阻止他再說下去。

「為什麼阻止我？我說的全是事實。」

他匆匆寫著。我不在乎這些！

「你不在乎？你不在乎？」他盤問著。「告訴我，你在乎什麼！」

我在乎的是你怎麼對待別人的！

「我怎麼對待別人的！你在乎這個？」他愴然而笑。「你，你…以為我是什麼？
負心漢嗎？」

他沒有回答，也沒有看向他。其實他自己也有一些迷惑，究竟他是否真的對他對
朱雀雲丹的態度感到義憤填膺？他原不關心她的。

「為什麼不說話？你不敢承認嗎？你看著我啊！」　　　

他動也不動，無言以對。其實，也許真的令他生氣的，是他沒想到他竟會和女人
在一起，而且還這樣收場吧？他回想起以前那段與蕭竹盈在一起的日子，唇角勾

起一股淡淡的慘笑。

他自己何嘗不是一個薄倖郎……

「小釵…」他叫著他的名字，以著一種淒涼的聲音。

他點點頭，將他擁入懷中，輕輕的拍撫著。他是想安慰他的，莫名所以。只是當
二個人相依相偎時，那種溫暖又寧靜的感覺，讓人從靈魂深處甦醒，如至空靈。

「小釵…」他清新的眸子仰望著他。

他微微一笑，那個容顏，竟是如此純美甘馨，無與倫比。他怔了，幾乎要痴了，
迫不及待的將他緊緊的抱在懷中。

「你相信我嗎？你一定是原諒我了！」他急切的問著。

我相信你這麼做，一定有你的用意的。

「你覺得我有什麼用意？」他認真的問。

他喟然一笑。也許他覺得他很好笑吧！但是素還真可一點也不覺得好笑。

你有什麼用意只有你自己清楚，怎麼問我呢？但是我相信你還是愛著她的，因
為，那天，你提到她時的表情是那麼的純摯幸福，你不會騙我吧？

「原來，你是這麼想的。」他一陣悵然。「你以為，我跟你一樣？」

他如水如鏡的眼眸清靈的看著他，宛若赤子一樣。他慘然一笑，擁住他。

「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他說著。「從沒有一個人像你這樣相信我、對待我。

你難道不怕嗎？」

他搖搖頭，拍拍他的肩。

「你為什麼要這麼相信我？你不怕、到最後、才發現，原來我才是那個害你最多
的人？」

世上知己有幾？人生夫復何求？

「你真的這麼想嗎？」

他展顏一笑，好似在安慰一個不安的小孩。

「那麼，你就在琉璃仙境住下來吧！陪我一起，在我身邊。」

他搖搖頭，但是他不給他否定的機會。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人生苦短，相聚豈多？你在外為我奔波，我不放心。如果
我可以常常看著你，那不是很好嗎？或是，你忍心讓我一個人在這裡寂寞？」

他看著他一臉好似訝然的表情，知道自己好似任性的小孩似的吵著他，但是，他
就是再也受不了和他分開。

「小釵！」他任性的叫著。

他無奈似的一笑，點點頭。

「小釵！」他擁住他，笑了。「我去煮茶，咱們聊通宵好不好？」

他點點頭，他就興高采烈的去準備了。

他只能坐在原地，看著他輕盈的身影。他正在想著，他這個化敵為友的知己，是
個世上獨一無二的人吧！有時看起來是那麼冷靜深沉，像個充滿智慧修為的先天
人的他，為什麼在他面前，有時卻會變成好似寂寞任性的孩子似的，簡直要讓他
以為他要撒嬌了……不知道他在別人面前是不是也是這樣？他不禁一笑。也許是
「高台多悲風」吧！他竟會因為他來陪他，就那麼的高興。如果有一天，此身不
再，或是……他皺眉，不再想了……那他又該怎麼辦？他是個害怕孤獨寂寞的小
孩啊……但願他能陪他久一點。

多一分，多一秒，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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瓔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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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09-06-14 21:4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我覺得素素也許是過於寂寞,才會這樣迫切一個人陪他說說話只要陪著他都好

只是剛好他對小釵有莫名的好感(小釵應該也是吧)

素素似乎對小釵非常的執著,也希望小釵不要離開他的身邊吧

很開心娃娃轉載有關素釵文,現在已經有好少人寫這2人的故事(好開心喔)

也要請娃娃要偶爾記得回來更新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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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ech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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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09-07-02 21:2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謝謝小瓔的回覆喔，小瓔開心，我也開心，這就來更新了～XD

也感謝tamo親的小花～^O^（開心）

(六)

好安靜，好祥和，好幸福。

陽光暖暖的，空氣中瀰漫著縷縷若有似無的牡丹香氣，及一壺如翠玉凝碧的西湖
龍井。

葉小釵靜靜的憑欄遠眺，望著一池春蓮，思絮也飄向彼端。

「想什麼？」

他回首看著他，緩緩的搖頭。

「你騙我，你在想蕭竹盈的事。」

眼看他好似生氣似的拂袖而去，他立刻上前拉住他。

「我不是因為你想什麼而生氣，是你不跟我說真話！」他說著。

「昨晚才得到金小開的消息，你會想什麼，我都猜得出來。我不會阻止你想的！」

他撇過臉。

他看著他分明是生氣的樣子，一陣愧然油然而生。

「我又沒說怪你！」他又說著。「我只是……」他噤聲。

他扯扯他的衣袖，要他說明。

「我只是覺得、有些事、你大可深藏心裡，不過、有些事卻也必須珍惜。」他看
著他。

「眼前有些很重要的事，你不會忘了吧？」

他搖搖頭，在他手心上以指輕寫著。我只是想一下。

「我沒有阻止你想！」

他點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嗎？」他目光閃爍的看著他。「真的知道嗎？」

他淺淺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就向內園走去。

「小釵！」
他叫住他，他回首。

「對不起。」
他只是一笑，搖搖頭，就走了過去。留下他一人，靜靜的看著滿池水蓮。

[ 此帖被lovechai在2009-07-26 22:0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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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09-07-02 21:27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七)

葉小釵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雲路天宮傾圯的角落裡，壓抑著波濤洶湧的心悸，不停
的想理出一個頭緒。

小開為什麼那麼說？為什麼要對他這麼殘酷？最可怕的是，他竟然無言以對。

並不止是言語上的問題，而是他自己竟也理不出自己心中真正的感情。現在他幾
乎要恨起那個他來了，為什麼要挑起這池攪不動的春水？他想得那麼出神，幾乎
分辨不出那陣窸窣的腳步聲是誰……

小釵！」他急切的叫著。「小釵，你還好嗎？」

素還真輕巧的飛奔到他身旁，緊緊的抓住他。他撇過臉，不想看到這張令他苦惱
的容顏，但是他卻生生的直將臉湊下來，還不停的拉著他。

「金小開又忤逆你了？他還小，不懂事，以後會乖一點。」他微笑著說。「沒關
係，他的動態我會替你留意，就算他不在你身邊，也不會有事的。」

他不言不語，也沒有看他。

「怎麼了？」他捧住他的臉，溫柔的笑著。「何必跟個小孩子計較？」

他一看他的眼眸，一陣怦然直上心頭。他臉頰微紅，忙推開他。

「小釵，怎麼了？」他立刻又擁住他。

他搖搖頭，欲起身離去，但是他將他壓困在牆角，意志堅定的欺身向他。

「你要不說個清楚，我不讓你走。為什麼不回家？我很擔心你。」

他一向清靈無瑕的眼眸好似湧上了怒氣，葉小釵卻也不甘示弱似的回看著他，並
一掌打在地上。

「你要說這裡就是你家嗎？」他陰沈的問。

他點點頭，眸子也湮上火花。

「你不管我了嗎？」他衝口說出這句話。

他看向別處，他強將他拉回。

「看著我，小釵，我是個不值得信賴的人嗎？你的事情，我不可能不管。」

他仍然保持沈默，他只有擁住他的身體，害怕瞬間他就會消失。驀然，葉小釵匆
匆推開他，急急的站起，迎向門邊。

「葉小釵，你回來囉！」

金小開大搖大擺的走進來，在乍見素還真時僵住了。

「怎麼，你連他也一起帶回來？」金小開指著素還真對葉小釵罵著。

他不斷的搖頭，推著素還真快走。

「來不及了，我看到了！」金小開咆哮著。

「哼，你這個胳臂向外彎的白痴，甘心為這個傷害我們最多的人賣命，你現在還
敢說你不是愛他比愛我多嗎？」

葉小釵只能拼命搖頭，欲上前去拉住金小開，素還真卻一把拉回他。

「金小開，你這麼說你祖父，他會很傷心的。」

「我家的事，不用你來管！」金小開大叫著。「他是我的人，我愛罵不罵、愛打
不打，你都管不著！」

「你不能這麼對待他！」

「怎麼，你心疼啊？」金小開冷哼著。「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硬是要留下
他。你以為我沒長眼睛嗎？你看著他的樣子、抱著他的樣子，就令我噁心！」

葉小釵箭步上前，悲痛之下重重的打了金小開一巴掌。

「你！……」金小開手摀著臉，憤恨難消的瞅著他。

「小釵，何苦打他呢？」素還真上前握住他的手。

「放開他！」金小開大叫著。

「小開，你為什麼就不能乖點，讓你祖父安心？」

「你以為你是誰？少在我面前裝聖人，你在霧谷的醜態本爺爺都看到了！」

葉小釵臉上一陣紅白乍起，又羞又怒的想上前阻止他再說下去，素還真卻緊緊的
抓住他。

「你究竟跟小釵說了什麼？」素還真靜靜的問。

葉小釵情急之下推開他，欲搶上前去帶走金小開，但是素還真主意已定，不由分
說就擋在他們之間。

「告訴我，你跟他說了我什麼。」他的聲音沉著異常，好似飛蛾撲火前那一短暫
平靜的剎那。

「好，你也在，我正好當面跟你對質！」金小開乾笑兩聲，轉向葉小釵。

「你聽仔細了，這一次，我不會讓你再責罵我說謊！」

一切得由素還真突然造訪霧谷說起……

「葉啊小釵，你會老我會長大，咱們走著瞧！」

平靜的霧谷，因為金小開被送至此接受葉小釵的管教而整天喧鬧不斷。

葉小釵緩步上前，只用半截枯樹枝就鉤住他的領子，把他「釣」起來。他只是又
好氣又好笑的看著這個桀傲不馴的小孫子，無論他怎麼對他，就好像永遠不夠似
的。他整天光淨想著該怎麼跟他相處就無暇他顧了。

「有本事怎麼不打死我？小心將來我打死你喔！」金小開即使摔得鼻青臉腫，仍
舊死不認輸。

他放他站好，轉身要走，才發現衣角竟被拉住，只好回頭。

「我肚子餓了，你去煮飯，咱們吃飽了再打過！」

他無奈的看了這張清秀天真，卻年輕氣盛的臉一眼。多麼像自己及少爺的一張臉
啊……他轉身，朝屋裡走去。

「喂，你今天有沒有買酒啊？我每天喝水，已經平淡無味得要發瘋了！」

葉小釵一如往常似的瞪他一眼，反正他又不怕打打罵罵，還能拿他怎樣？小開果
然不當回事似的跟在他旁邊，還一刻都靜不下來的呱噪著。

「你又沒有買肉對不對？哼，我說的話你那一句聽進去了？怎麼教都不會！」

「金小開，你怎麼這麼跟你祖父說話！」霧谷老人說著。

「唷，你去那裡鬼混到現在才回來啊？」金小開問著。

葉小釵敲了下他的腦袋，痛得他直揉著。

「葉小釵，今天不讓他打久一點？」霧谷老人問。

「本小開快餓死了，你有沒有良心啊？我會長不大！」

葉小釵又敲了他一回，向霧谷老人道歉後才拖著他入屋。

「喂，你為什麼幫外人打我？」金小開又開始對他思想改造。

他一聲不吭，先從櫃子裡拿個飯糰塞給他。　

「每天吃這個，我都快要倒盡胃口了！」

金小開嘀哩嘟嚕的唸叨著，不過他也吃下去了。葉小釵看著他，還真不知道該拿
他怎麼辦。

「喂，反正月亮都出來了，等一下咱們去外頭喝酒，明天再回來！」
他瞪他一眼，置若罔聞。

「哼，那去外頭透氣可以吧？我是少年人，每天關在這裡會死人的！」
他想了想，點點頭。

「那現在就走吧！」他很高興的說。

「葉小釵！」
一聲熟悉的呼喚及淡淡的白蓮清香，他不必回頭就知道是誰。

「哎喲，真是稀客！」金小開冷哼著說。「真不巧，我們剛好要出去！」

「是嗎？」素還真看著葉小釵，眼底有一絲絲落寞。

葉小釵輕聲喟然，轉身寫了字條塞給小開。

你自己去吧，小心一點，他可能有要事找我。

「哼！我也不想跟你這白痴出去！」

金小開說完，撕爛紙條一撒，就轉身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打擾你，沒關係嗎？」他問著。

他只是輕嘆，搖搖頭。

「我帶了點酒來，想與你淺酌一番。」他將一壺醇酒放在桌上。

葉小釵遲疑著，他就牽起他的手拉他坐下。

「霧谷老人剛好也出去了，今晚就我們兩個人。」他斟上兩杯酒。「敬你。」

兩人對飲完，他又斟上兩杯。葉小釵平靜而沈默，他不禁想從他如玉雕的容顏上
找出些許情緒。

「怎麼了？」他輕聲問著。

他沈吟了會兒，提起筆寫著。找我什麼事嗎？

他看著字條，淡然一笑。「沒事不能找你嗎？」

他忙搖頭，但仍掩不住一股焦急之情。

「真不巧，你好像很忙。」他神色之間難掩失魂落魄。

有什麼事我幫得上忙，你不必客氣。　　

「原來我在你心中，真只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

立刻澄清，還拍拍他的肩。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什麼事情煩心？

「你就是這麼溫柔，每次都是你為我著想，為我擔心。」

你我朋友一場，這是應該的。

「對，你我朋友一場，今天就好好醉一晚吧！」

他走向他，身子一倒，從背後趴擁住他。他溫和寧靜的眸子閃過一絲困惑，但仍
堅定的握住他泛涼的手，以自己的溫暖安撫他。

「小釵……」他喃喃叫著。「你是不是以為我醉了？」

他沒有回答，但是他的行動表示了他的想法。

他起身，將他抱起，送去床上。

「我沒喝多少酒。」他拉住他說。

他點點頭，微微一笑。他看著這個笑容，心中一陣糾緊的痛。

「小釵，陪我再喝一杯好嗎？」

他走向桌子，端來兩杯酒，坐在床沿與他共飲。之後他收起杯子，為他拉上被子，
有如照顧怕黑怕寂寞的孩子似的。

「小釵，你累不累？」

他一問這句話，他才覺得一陣突如其來的昏眩感攫住他，讓他不自覺的又累又想
睡。

「你平常都跟小開睡這裡？」

他點點頭，有點要撐不住瞌睡了。

「你好像累了，一起睡吧。」他扶著他上床，安撫著些微抗拒的他，拉上被單。

「沒關係的，就把我當小開也好，更何況我們是朋友。」

他無力似的點點頭，就沉入夢鄉。

「小釵、小釵。」他撫著他的髮叫著，但他已陷入昏睡狀態。「你睡了嗎？」

他看著他沈睡的容顏，泛起一陣若有似無的笑。他趴在他懷中，纖巧的手指輕輕
撫劃著他的五官，而他的唇瓣也隨著指尖落下一個個如棉似絮的吻，最後停在他
的唇上，恣情深吻。睡著的他不自覺的擁住身上的他，在他耳邊傾吐出幾個幾不
可辨的字。

「抱緊我，我什麼都不要。」他依偎著他說。

他果然一如呵護心愛琉璃似的擁緊他，抱著他安憩。

「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他喃喃的說著，也漸漸進入夢鄉。

那晚，相擁而眠的兩人都渡過此生以來，最溫柔甜蜜的時刻，也做了最美的夢。

第二天一早，葉小釵醒時只有孤單一人。素還真才走不久，霧谷老人和金小開卻
一直沒回來。

又是一個嶄新的武林了……

雖是數月前的舊事了，一想起來仍是歷歷在目。

金小開只要一想到他在窗下看到的，他就痛恨。在他心中，葉小釵的清白是必要
顧的，至於素還真他就想盡辦法抓他把柄。奇怪的是，素還真在其他人面前永遠
就是那付假道學樣，幾乎要讓他以為他看錯了，但這又不可能！也許當日他沒有
衝進去拉開素還真就是他的錯。不過，當時他並不以為素還真會這樣，還想著這
下子逮到素小子要動手加害那個笨蛋葉小釵的證據了！只怪他一時太過訝異，匆
匆忙忙跑到谷外思考，卻被魔域的人抓去，久久不能再見那個傻瓜，告訴他，所
交非人……

「哼，素還真有什麼了不起，還不是個迷姦自己好友的小人！」

「我跟小釵之間是清白的！」他立刻說。

「你要是敢再碰他一根寒毛，我就殺了你！」金小開上前拉走葉小釵。

「小釵！」他叫住他，擋在他身前。

葉小釵放開小開的手，以枯草在地上寫著。

你如果說這不是真的，我相信你。

「葉啊小釵，你這個白痴，你不相信我？」金小開破口大罵。

「是真的。」他認真的說，清澈明淨的雙眸直視著他。

葉小釵一時愕然，愣在當場動彈不得。

「哈哈！你看，全天下只有我不會騙你！」金小開扯著他的袖子。

「咱們走，不要理他！」

葉小釵垂首斂眉，心思早已馳騁他方。他一時之間只想忘掉這一切。

素還真是他的知己，這分情誼得來不易，但是……他不禁一嘆，也許，他根本不
夠格當他的知己，因為他竟然一點也不知道在他心中的自己，會是這樣……他該
生氣還是悲傷？起碼目前為止，除了乍聞此事時的一陣茫然之外，他並沒有特別
的厭惡或喜歡的情緒。就像很久以前，有一次他為他去敲鳳羽半月鐘而被炸傷
了，容顏全毀的在琉璃仙境休養，又忙又累的他竟無聲無息的抽空回來看他。

那時，即使是倦極睡著的他也感覺得到，有一個輕盈溫柔的人在凝視著自己，而
且給他一個綿柔無限的吻，仿若撩起一江迢迢遙遙的春潮，緩緩的拍打在身上。
他才張眼望進他的容顏，他就匆匆忙忙的走了，一句解釋也沒有。那一刻，其實
他心裡無喜亦無憂，倒是他一別數月，再見時恍若隔世，一切好似煙消雲散，那
份悵然也就落下了。

他不禁想著，自己究竟是不是他的安慰品？自己只是一個代替？因為他不能說
話，又從來無慾無求，所以他就可以安心的在他這裡得到寧靜及支持。素還真也
明白他放任他對他予取予求，難免有時候恣意任性了點，但他也總可以默默的為
他找個他身繫重責大任，壓力非輕的藉口。就算現在，他也不覺得稍微寵溺他一
點有什麼不對，畢竟他還是像個小孩一樣，怕寂寞又愛撒嬌，就好像小開，只是
後者更胡鬧驕縱而已。

「快走，不要管他了！」小開不斷的催著。

葉小釵嘆口氣，在地上寫著。事情沒有這麼複雜，他會有理由…

「你只會替他說話！難道你要等到他吃了你，還是就算你被吃光了也無所謂？」小開怨恨的問。

別放肆，他也是你的長輩…

「我不稀罕！哼，你只要一天不跟他了斷，就別想我會認你這個爛白痴！」

金小開一說完就大踏步離去，葉小釵只能看著他的背影。

「小釵……」素還真輕聲叫著。

他轉過身不看他，他試探著牽住他的衣角。

「你在生我的氣？」

我知道你心裡苦，是人都會想找安慰的。

「我愛你啊！」他顫抖著聲音急切的說。

這樣的告白沈積了多年，要將它赤裸裸的攤在兩人面前，不是在花前月下、楊柳
春江，竟在如此不堪、如此螫人的境地……

我沒有怪你，不必找藉口。

「我真的愛你！」他大聲迫切的覆述，一如箴言似的斬釘截鐵。

你是個什麼樣的人，我相信你。你沒有惡意，只是有時候，像小開一樣任性了點，
你這樣會讓我擔心。

「你是說，這樣的我像金小開一樣，只是你心頭的困擾及重擔而已？」

朋友之間不必說這些，你別太在意小開的話，他固執又難馴。不過，你應該知道，
最好不要再有同樣的事，我只能給你一點安慰，不能給你愛……

「那你教教我，要怎樣才能不愛你！」他的淚水沾溼衣襟，不顧一切的衝上前抱
住他。「我愛你那麼久了，我就是愛你的笑容，不擇手段想換得你在我身邊！你
也喜歡我的，是不是？」

他掙開他的懷抱，草草的寫著。你再胡鬧下去，我要生氣了！

「我沒有胡鬧！」他簡直像在耍賴，硬抓著他不放。「想想我們在一起的時候，
你也是愛我的！」

他似乎真的生氣了，但是他怎麼也不讓他離開他的身邊。

愛情就是這樣，激烈、狂野、近乎絕望的深陷無法自拔；痛到即使是強取豪奪，
也要不計一切去搶來。

他將他用力的按倒在地上，制服他之後的他才氣喘噓噓的發覺，他竟然對他動用
他深藏不露的絕學，而且幾乎傷害了他。眼看著他最心愛的人躺在泥沙上，沾染
了一身風塵，平日無瑕如玉的臉龐也汗溼了些許灰燼，恰似他竟然將他內心深處
最黑暗醜惡的本性，玷污在他身上一樣。他輕輕的為他拭去頰畔的汗漬，他卻憤
然側首，一付雖敗猶驕的樣子。　

「求求你，不要這樣，不要厭惡我。」他淒絕的淚珠滾落，滴滴打在他衣襟上，
卻好似感動不了他的心。

「求求你，愛我一點點就好……」

他沒有回應，他的心當下碎成千萬片，連同他的生命本身，一起流宕放逐到層層
疊疊的黑幕之後，不願再甦醒。

「對不起……」

他在他身上泣不成聲，再多的道歉或淚水也洗不清他今天所做一切的羞愧及恥

辱。他絕不後悔對他的愛，只是對強迫他的自己，感到極端的深惡痛絕。

「對不起……」他哽咽著。「我不會再強迫你了，因為你是…你是我的…我的…好…朋…友…」　

他放開他，想幫他揉揉手腕上的瘀痕，他竟然甩開他的手。

「對不起，你一定不想再看見我……」他歉然說著。「我不會再讓你難過，我不打擾你了。」

他頹然流下最後一滴淚，就轉身飄然而去。

[ 此帖被lovechai在2009-07-02 22:0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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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發表於: 2009-07-06 21:5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Re:07.06【素釵】子衿 1~8，6F 作者：sindy

(八)

很長一段時間，葉小釵都沒有回到琉璃仙境，也沒有再見素還真。

他一個人浪跡在江湖四處，也不想再關心些什麼了。　　

一個人生活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天地無言，萬物自生自滅」，反正他早已習慣餐
風露宿的閒適。只是那老是闖入他波瀾不興的心扉的兩個人，每每讓他憂悒難伸。
那兩個人，平時像是雲泥之別，天淵絕壑，但是一鬧起來，卻也驕縱蠻橫，
各有千秋。那兩個人總是固執的想從他這裡得到些什麼。

他幽幽一嘆。他又能給多少？

一個是至親的孫兒，一個是多年知交好友，他都很想給他們很多，可是他們要的
卻總是不夠，他給的永遠不是他們要的。他只是個人，他也想有誰能給他什麼。
多少年來的江湖生涯，不是腥風血雨，就是如履薄冰，他早已將渴望依賴，祈求
被愛的心鎖在破碎零亂的自我之下，忘也忘不了，卻是想都不敢想。此生以來，
他唯一一次的任性胡鬧，換來的只是恩師半駝廢的屍首異處……他不會愛人嗎？

蕭竹盈，金少爺，金小開，他不曾好好的愛過他們，以至於招致他們的怨恨，他
也無顏怪罪。也許其實真正最需要愛的，就是他自己。他表現得泰然無求，說是
為正義犧牲奉獻，卻可能是鏡子反射的假相而已。因為他明白世上沒有任何人可
以給他滿坑滿谷、無窮無盡的愛，他只有自己來。「不求」是假的，人性就是人
性，不過起碼「自己」會有所回饋。他已經習慣這樣的自我安慰了。付出越多，
安慰也就越多。

可是，一面對那兩個人，他又不知該怎麼自處了。小開要的愛比一般人多得多，
多到連道德禮教都約束不了，這一點，卻和那天的素還真一樣。他都要羨慕起他
們，可以這樣放肆強求……反過來說，若是他這樣去求，又能求到什麼？對於小
開，他已經沒有祖父的面目再去管教，他本就只能期待他有一天迷途知返。至於
還真，這個他猜也猜不透的人，他從未如此費思量。他耳邊總是縈繞著他如泣如
訴、如怨如慕的話語，全身好似被他捏碎般的痛。他從未遇過一個人像他那樣，
同時在他身上加諸最溫柔及最粗暴的感情。他的身體明明就是在對他掠奪，眼神
及聲音卻在乞求，讓他心亂如麻，只想從他張起的玫瑰花網中脫逃。

但是，問世間，除了他，還有誰對他相知相惜？說是自私也好，誰會對他比他更
真心？如果他真的如他所說的那麼愛他……他不知道，除了「知己」的面孔，他
該以何臉面見他？明知他也許不會接受他這樣一廂情願的做法，他卻仍想回去見他
、傷害他。他知道，藕斷絲連的跟他做朋友，只會讓他痛苦，但是他想看他滿身是
血，掏出心腸，宣誓他對他一生的愛。他不知道為什麼想要他證明，但是一旦這念
頭在心裡形成，就怎麼也揮之不去。　　　　

他也想要一個他可以任性依賴、隨心所欲的人。不過一陣深刻的痛又馬上襲捲而
來。好似當年，恩師倒在大地的祭壇上，以生命標示他對他的愛一樣。他突然好
怕。

怕他自己，原來是貪魘無度的妖邪魔靈……

「葉小釵！」
他乍然回首，望進好久不見的空劫的容顏。

「你在這裡啊！好久不見！你這陣子上那兒去了？你不是跟素還真一起住在琉
璃仙境嗎？我還以為你在幫他做事，想不到你一個人在這裡逍遙自在。哎！」

他微斂眉峰，以草書地。是他叫你找我的嗎？

「不是，你也知道他那倔脾氣，明明自己累得快死了，也拉不下臉開口求人家。」

葉小釵沈默半晌。他還好嗎？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他乾笑兩聲。「他呀，不好！」

有什麼事我可以做的？

「有你開口我就放心了，剛好有件事想拜託你。金小開和黑白郎君落難，希望你
保住黑白郎君，這樣我就少件事了。」

葉小釵默然點頭。

「太好了！麻煩你了！」他笑了。

「三天後，秦假仙會在不歸路外二里處等你。」

葉小釵點點頭，和空劫告別，就踏上找尋小開及黑白郎君的路途。

像他自己這樣的饕餮，還是不要見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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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09-07-12 22:5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九)

看著金小開和黑白郎君在一起，雖然落魄失意，卻也瀟灑真摯。如果可以，讓小
開跟他久一點，也許能改改他的脾氣。為什麼得先帶走黑白郎君呢？素還真又在
打什麼主意？即使小開對所謂的正道而言永遠只是第二個選擇，但在他心中則是
無庸置疑的第一人。當然，他很明白局勢為重，大義滅親的道理。不過，要他下
重手對小開，總是心有不忍。

但是，另一方面而言，其實有時候，「丟棄」，也是一種比「撿起」更有力的教育……
葉小釵帶著黑白郎君向約定地去，在乍見秦假仙時，視線立刻被他身後的人吸引
過去。

素還真！他在這裡做什麼？

「喲！好久不見！」秦假仙開心的叫著。「葉小釵，原來你跟素還真還有聯絡啊！」

葉小釵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只向眾人微一頷首就轉身離開。

「素還真，怎麼沒聽說你有跟葉小釵碰頭？」秦假仙問著。

素還真神色不變，氣定神閒。「他是我貼身的工作夥伴，他知道我想的，我了解
他要的。」

打發完他們，素還真自己也在思考剛才衝口而出的打圓場的話。其實他現在根本
不信那些，否則為什麼他見了他轉身就走？世上有這樣的好友嗎？他是不是還在
厭惡他？他知不知道他會來？他是不是來見他的？好像不是，因為他掉頭就走。
那又是誰找到他的？難不成會是空劫？他是幫空劫的忙還是幫他的忙？他想了
解這一切，因為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在他心中還保有什麼樣的地位。

他想知道，他什麼時候可以去見他……

「風隨行！」他輕聲叫著。

一個白髮少年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他身後。他附耳交待他一席話，少年就又如煙消

雲散似的失去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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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發表於: 2009-07-13 21:4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十)

當他的腳遭受龍腦爆炸氣流橫掃而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飛出去時，心中只想著一
個人。恍惚間他看見一個白髮少年縱身接住他……這不是他不離身的護衛嗎？難
道他也在這裡？

他並沒有出現，但是風隨行也很盡心盡力的保護他離開鬼王棺的逼殺。他不禁想
著，究竟什麼時候開始他派他來他這裡？那他自己身邊又有誰？他為什麼要叫他
來？他是不是又在計劃什麼事？

他帶他去古墓，交給百里抱信，向她交待一番話就走了。

「葉小釵，聽說你是素還真最好的朋友，你就安心的在這裡休養吧！」她說著。

「我是百里抱信，你可能不認識我，不過你不必擔心，也不必客氣。」

他微斂眉首，只消一眼就打量完眼前這個女子。

她是個溫柔高雅、內涵深厚的姑娘，看她的氣質，還是個涉世未深的純真孩子；
但是她的眼底，卻深藏著一股濃郁的憂怨，好似懷春少女，痴等意中郎君一樣。
她和素還真是什麼關係？她也許還不知道，認識他才是一件危險的事。
如果不幸的，她愛上的人又真是他的話，那她就更萬劫不復了。
看著她輕柔的為他療傷，他不禁升起一陣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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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9.22【素釵】子衿 1~39(完)，52F 作者：sindy

Re:07.06【素釵】子衿 1~8，6F 作者：sin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