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4.12 慕晨。【螣赦】1~3，9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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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楓月

期中考要到了，不能生文了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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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9)

樓主發表於: 2010-01-05 19:4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4.12 慕晨。【螣赦】1~3，9F

*
同樣，寫在文前。

1.最重要的一點，不看悲文者，請按上一頁離開，感謝。

2.虐心有，可能是九媽，可能是全部，所以請慎入。

3.因為是現代背景，角色設定會和原劇有些許出入，不能接受者也上一頁，謝謝。

4.也許是中長篇，更新時間不定。

所以重點就是，怕坑的別跳...(掩面)

***

一、

「關於這次本公司研發的新產品，由我來位各位說明。」

臺下，一陣陣鎂光燈閃爍著。它們瞄準了這個帶著鮮豔髮色的男子，
燈光將他照耀得更加亮眼，那頭紅髮更像燒了起來。

他流暢且切要的講完他該負責的部分，其它則以笑帶過。
然後他快速的離開現場，經由自家隱密的通道。

在進入通到之前，還是不停的，不停的閃著鎂光燈。
然後他走進小小的休息室裡。

一個男子背靠著牆，雙臂環胸，瞧了進到裡面來的他一眼。

「到底要拍多久。」
準確說出他心中的想法。

「你無聊啊。」
脫下西裝外套，隨意輕拋在一旁小沙發上。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在想什麼。」他低笑。

不怎麼想搭理那人，他拿起放在桌上的小酒杯，打開紅酒。
要將裡頭的液體倒出前，他忽然將酒瓶放下。
然後，輕輕的解下左手上戴著的東西。

靠在牆邊的人還是沒有動作，只是又稍稍偏了一些視線。
似乎總是這樣，他不太用正眼看東西。

除非感興趣。

然而那個東西，已經存在不少日子。
其實他不用看也知道那個輕觸桌面的聲響是由什麼東西造成的。
只是他還是想再看一眼。

那是一隻手錶。

皮製亮面，黑色的錶帶。
簡約，是很不錯的風格。

然而簡約，並不適合這個張狂的人。
這個東西卻出現在他身上，和那套西裝，形成了有些突兀的對比。

如果細看，會發現鏡面上甚至有些刮痕。
那是歲月無聲無息劃下的痕跡。
極其細微，但它就是存在著。

「我很好奇。」
他終於走向另張小沙發，坐下。

螣邪沒有答，只是把酒杯朝他的方向舉起一下。
他微微點頭，於是兩只酒杯被填滿。

「從來沒有哪個記者問你服裝搭配飾品的格調問題嗎?」
他將眼神稍稍移動到那隻錶上。

「哈，誰會在意這個?」
用不怎麼在意的語氣說著，卻將它收進胸前的口袋中。

「他們只會注意最新的八卦，比方說異度家的守護者吞佛又出現在哪間夜店，
身邊又多了幾個女伴之類的。」
啜著紅酒，帶笑的聲音半是嘲弄的說著。

而吞佛，依舊幽雅的噙著莫測的笑，也舉起酒杯。

沒有人在意，是嗎?

「現在幾點了?」

牆上的掛鐘滴答響著。
這個時候，那聲音格外的諷刺。

「誰知道。」
飲下最後一些杯中的液體，他留下這句話，離開。

依舊滴答的響著。
他斂去了笑。

是啊，誰知道。

他懷中的那隻手錶。

早就已經不動了。

*
T國是個以科技聞名世界的國家。

他們國內有個企業，雖然不是科技產業，卻家喻戶曉。
這個企業專攻醫藥學，是T國產藥，以及各項醫學研究都可說達於頂尖的存在。

它名為異度，而除了超高的醫學成就外，最為人所知且稱道的，就是他們的董事長。
是個女人，具有高超商業手腕，八面玲瓏，長袖善舞的異度集團董事長，名為九禍。

見過她的人不多，除非是屬一屬二的大案子需要她本人接洽。
她不常出現在公司裡或螢光幕上，就連最大的傳媒公司也捕捉不到幾次她的行程。
原因很簡單，這麼大的企業，黑白兩道多少都有些交集。

最多的傳說只有，他們的公司有個神祕的管事者。
有人說他是白道份子，有人說是黑道，沒有確定的答案。

他像殺手也像保護者，任何有關異度的消息，只要女后不要它們被公佈，
第二天它們就會全部消失，經由這個男人之手。
女后，是業界以及她的崇拜者給她的敬稱。在公司裡有時候，九禍也被這樣稱呼著。
應該說，很少有人會直稱她的名諱。

她的私生活非常低調且隱密。
外界最多只知道，她有三個兒子，僅此而已。沒有人知道九禍的丈夫是誰。
異度的董事長是九禍沒錯，但是實上大部分的事情都由她的大兒子處理。
這是她曝光率最高的孩子，簡單來說就是不怎麼保護的大兒子。
至少比起另外兩個，她很放心讓她的大兒子，螣邪郎，處理公司業務。
處理公司業務其實也只是掛名，異度多的是人才，不需要他親自管事。
螣邪郎專門應付媒體，或者有什麼合作企業開幕儀式，某間合作廠商需要宣傳。
總之要上螢光幕的，就是交給螣邪。

媒體們形容他和他的母親，兩位都像是火。
火紅的髮是他們家族的特色，天生的色澤。
九禍是簡單俐落的短髮，很有女強人的味道。
螣邪郎則總是束起馬尾，蓄長髮的他並不給人邋遢之感，反而帶有淡淡的藝術家氣息。

只是火焰的本質都是燙熱而炙手的。
九禍雖然冷顏，但不是擺架子，那是天生的企業家才有的氣息，冷靜而理智。
但面對事情時，下的決策又快又準確，沒有讓人質疑的餘地，並非是冷酷就顯得僵硬。

螣邪面對媒體談笑風生，應答得體，感覺似乎比九禍好相處。實際上若是面對其它企業的攻擊，或是不實抹黑，
甚至有些不上道的記者想探問他們家族裡的事情。螣邪郎話鋒一轉是犀利無比，一針見血或是直接了當的不回答並批評，
毫不留情面。但若是不用拋頭露面，他的私生活就跟九禍一樣低調。而這說穿了也不過因為「角色」不同。
在公事上，他是異度的門面。除去了公事，他則是個專心於研究的學者。

一個大企業的繼承者，多少會被家族企業影響。螣邪郎並非除去了異度的光環就只是紈褲子弟。
在專精的領域上，他是個頗負盛名的權威。

至於異度的二哥，聽說是在家族裡的總公司協助九禍處理業務，算是秘書。

而第三個孩子，是最神秘的。
他沒有在任何場面被曝光過，媒體也查不到他的名字。
甚至有傳言說這個三兒子根本不存在。

「黥武，我要離開了，有事就連絡螣邪。」
她站在私人飛機場中，對著話筒說。

這是他們都習慣的場面，不會有離別的痛，不會有思念。
只有被掩蓋的聲音，和那些不能說出的情感。

她總是兩邊跑著，就像在追逐著時間。

話筒的另一邊是短暫的沉默。

「....母親，大哥最近精神不太好...」

他是很猶豫的。
因為九禍一向，不讓他們喊自己「母親」或「媽媽」。

果然另一頭，黥武等到的，還是沉默。

「....有什麼事，再找我吧。」

拿下已經結束通話的手機，他也只能繼續沉默。
回過頭走向辦公室，他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至於那些糾纏不清的問題，從來就不是他可以插手，也無從問起的。

「妳打算繼續這樣到什麼時候?」

機艙裡很安靜，彷彿什麼都不存在的虛無感。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藍天，九禍只是看向外頭，不知在想些什麼，沒有答。

雖說早習慣了她少言的個性，自己話也不多。
只是這樣下來他也不禁想問，究竟，要這樣下去到什麼時候。

「如果可以，就到我死去吧。」
最後，她收回眼神，罕有的回答了吞佛，卻沒有看著他。
她靠著椅背，閉起雙眼，沒有再說話。

吞佛凝視著身邊的人一會兒後，就離開自己的位置。

*
他舉起手敲了兩下門，裡面傳出「請進」的聲音。
然後他旋開門把，進入。

「喔，是黥武?什麼事找本大爺啊?」
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嘴邊還咬著一支筆。

眼神有些複雜的轉了轉，想說些什麼，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母親回去了。」

螣邪郎細了一下那雙血紅的眼。
「你只是要來跟我說這個嗎?」

黥武沒有答，螣邪撇頭，好像有點不悅。
「這種事不用親自來跟我報告。」

「你最近看起來不太好。」
直接切入主題，反倒讓螣邪訝異了一下。

「死心機那個傢伙又跟你說了什麼嗎?」

「這不干吞佛的事，別扯開話題。」

「喔喔，一向很乖的黥武今天講話很兇喔。」
螣邪笑了，似乎覺得很好玩。

「哥...我今天是來跟你講正事的。」
似乎有那麼些頹喪，被眼前這人總是如此的態度擊潰。

螣邪站起身，倒了杯咖啡遞給黥武，要他坐下。

「我的事你不用管，本大爺一向這樣，活得很好。要就講公事，不要就喝完去做事吧。」

不了解的人聽到這話，或許會以為螣邪郎在下逐客令。
殊不知這已經算是他最溫和的表達方式。

對於這個弟弟，他並不是不關心。
只是有太多原因，讓他覺得自己和這孩子有隔閡。

年紀是其一，母親對他的關愛也是。
想到這他輕輕一笑，很淡很淡帶過這樣的情緒。
和他走太近，也許母親會多加責備黥武，所以不如保持距離，對彼此都好。

黥武的個性和他，說真的其實很不合。
如果他們不是兄弟而是同事，他想自己也許會整慘這個總是很聽話的乖小孩吧。
應該說黥武雖然是個個性很溫順的人，但卻不是濫好人。
唉，畢竟還是他弟弟嘛。

黥武翻了翻手上的資料，順便嘆口氣。
知道大哥的個性，他也不多說。
至少他沒有直接趕他出去，已經很好了。

「這事...還蠻嚴重的。」
開頭就這麼說，反倒是讓螣邪起了興趣。

「哥，你別露出一副好像很有趣的表情，這件事我保證你笑不出來。」
黥武再次嘆氣，「有人在散佈和調查我們的身世。」

本來背著黥武看向落地窗，喝著咖啡的螣邪微微偏頭，然後轉身。

「...嗯?」
那樣的表情，是不解，但也帶著危險。

查他們的身世?做什麼?

「這件事老媽不知道嗎?」

「知道，事實上我們已經開過一次會。」

「你們開過會?」
螣邪擺明了不知道這件事。

「那時候你去參加這次顱內腦部開刀，修整視網膜的最新一次學術研討會。」

「嘖。」
又啜了一口，「這麼會挑時間。」
他頓了頓，「她怎麼說?」

黥武撇開眼神。
「母親似乎...非常不悅。」

「喔...」

這下子事情大了。

真的讓九禍動怒，只有一個原因。

就是資料的真實性，很高。

「心機這次有跟她一起去嗎?」

黥武稍稍皺了一下眉。
「我也不確定，應該有，他不在公司裡。」

「誰那麼無聊，我們的身世有那麼好玩嗎。」

八成又是哪些個想要遮口費的人，這種事偶爾會發生。
不過...為什麼又出現?

上一次發生這種事，也許因為真實性不高，所以九禍根本沒有多加理睬，只交給吞佛處理。
可是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再發生過。
八成是那個心機用了什麼手段，把資料全都毀掉。

那這次是怎麼回事?

「當然好玩...」
黥武苦笑。「連當事人都不知道的謎底，會讓人有興趣發掘，是一定的...」

螣邪放下咖啡杯，沒有看向黥武，只是耙了耙自己的長髮，然後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一條髮圈，將它們綁起。

「怎麼，所以你還是沒問到啊?」他笑。

「不會有人想去問母親的，吞佛就更不用講，從來沒有人可以套他話，都是他在套別人話...」
看著螣邪火亮的雙眼，「你呢，你知道多少?」

「黥武，你這樣看我答案也不會出來的。
我始終是不明白的那個人，更何況我也不想明白。」

身世。

打從他懂事以來就不曾明瞭過。
還是該說他明瞭了，卻想讓自己「不曾」過?

從來就在身邊的人，還是離開。
本來不在的人，突然出現，帶著一個稱謂。

他並不怨黥武，甚至一點也不討厭他，雖然個性大相逕庭。
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知道這個人，沒有欺騙。
並不是外人。

如果要從這些東西去評斷是不是他家的人。
那，那個人，才更不像他們的一份子。

從小他最在意的，竟然自己的髮色。
雖然總是告訴他，那不是依憑。
但不知為什麼，那人總是如此的在意。
近乎執著的在意著。

「你不想明白嗎?」

「不想。」他聳肩，「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會比較快樂。」

「可我不想當個不明不白的人。」黥武斂下眼。

「所以，自己去找，找到就是你的，不是嗎?」

他沒有再接話，也沒有再問了。
末了，起身。

「螣邪郎。」
要離去之前，他說。
「你難道都不會替他想?」

相背的兩個人，誰也沒看著誰。

「黥武，心機應該沒跟你漏講，別在我面前提起他。」
將手伸進大衣裡。「你想激怒我，還早。」

回應他的，只有極其細微的關門聲。

他將身子靠入大實驗桌一旁，小小的沙發。
一簇細小的光閃過之後，空氣中散著毒香。

會讓人慢性中毒，卻又無法割捨的。

看這樣的黥武，就讓他想起當年的自己。
不停的追求。

不想知道?
那是不可能的，何況這不是他一個人的疑問。

但問題的答案，是兩面刃。

他在狂喜與隨之而來的結果中，獲得了什麼。

知道又怎樣。
他卻離去了，因為知道了答案，所以他必須離開。

用盡心力得到的答案，卻換走了他最重要的人。

螣邪將手一伸，原想熄去手中火苗。在他伸到桌子前卻忽然想起，這裡已經沒有菸灰缸很久了。
似乎，他還可以想見那雙拿走菸灰缸的手。
就在他眼前。

可是，並沒有。

他又倒回去，放鬆在柔軟的椅墊裡。
將手臂遮住雙眼，似乎就可以體會些什麼，或是懂得什麼。
雖然這個動作是沒有意義的，他只是累了而已。

想起過去，他就很累。

面對黥武的質問，他沒有動怒。
因為他太過瞭解，想得到答案的渴望。

「不知道一切才是好的...你是最幸福的人。」

空氣中還是有著若有似無的香味。
窗外漸漸暗下的色彩提醒著時間的流逝。

他卻不想多做什麼。

如果可以，他想。
就這樣，一天過去。

已經很久沒有過摸魚打混的日子了。
下定決心後，他就幾乎沒有玩樂。
那個目標讓他幾乎廢寢忘食。
到現在，他還是不停的研究著。

放大的夕陽透過落地窗，照亮在他放下的長髮上。
卻顯得失色。

然而他不再看著夕陽。
他低頭思索，該怎麼繼續。

繼續走在一條，有人等著他的路上。

*

[ 此帖被蒼楓月在2010-04-12 01:0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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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株草

最愛螣赦.葛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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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0-01-06 01:1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阿!!!!
這是悲文嗎?!!!!前頭還真看不太出來呢!
是說,
怎麼感覺九媽把小赦藏的扎扎實實的阿????
花生啥米事啦?!!!
螣哥已經有找到過小赦了嗎!!!!
期待續文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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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羽梓嬛

網的鞦韆空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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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0-01-06 18:34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好複雜、好沉重的家庭囧
這是看完之後的第一直覺(被踹)

那隻早已不動的手錶是赦生送螣邪郎的?

「有時候什麼都不知道，會比較快樂」
是因為現實殘酷？還是因為知道了之後會失去什麼?
但知道了就是知道了，就算「想」不曾，但事實就是，明瞭了、失去了
既然不能回去，就只能向前

呃....
真的是....很奇怪的回覆@@(腦袋混亂中)

若記憶不會蒼老
何懼輪迴路走幾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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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申艸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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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0-01-06 23:40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大人千萬不要斷文阿!!!
這個開頭好吸引人的阿!!!!
螣哥應該先前就遇到過小赦了吧!!!!
他們之間又發生什麼事?!
大人要交代清楚唷~

尊重原創曖昧~拒絕同人洗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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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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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0-02-01 18:29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小草:
這...對我來說其實不算悲文，不過結局並不是歡喜的。
螣哥跟小赦是兄弟呢^^早先是生活在一起的。(破梗囧
謝謝期待，也謝謝小草的花花喔^^

to嬛:
感謝親還來這裡回覆(抱
親的直覺真準確(被揍
手錶後面會交代>///<

我想這說是螣邪的自我催眠也不為過吧。
畢竟有些時候，人必須給自己一點假象，才能繼續面對未來。
所謂美麗的謊言有時候並不一定是給別人，而是給自己。

不會奇怪哪，某月還蠻喜歡的。
謝謝嬛的小花喔^^

to示申艸牙:
其實是不會斷文，只是會寫很久就是了(笑
因為有些事要忙。
謝謝親說的吸引，某月覺得很開心。
螣哥早先是跟小赦生活在一起的，他們是兄弟^^
會慢慢交代的^^

也謝謝小志、路小草、梧簪道友的小花。^^
這算是某月的第一篇現代文。
本來沒打算寫很長，不過現在看這個架構是不一定了。
想表達的東西不少，但不知能否成功傳達。

總之，謝謝觀文的道友們^^

[ 此帖被蒼楓月在2010-02-01 19: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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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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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0-02-01 18:4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二、

那是一條長長的走廊。

有點昏暗，四周是蠟燭，很有古代歐洲宮廷的味道。
他的腳步聲很輕很輕，響著，只有自己聽見。

走廊的盡頭有一張油畫。
那上頭的人，有張斯文俊雅的面容。
他經過時看了一眼，停下。

為什麼呢，這樣一個，看來很俊逸的人。
卻像他一樣，有一頭豔髮。
如果說當年，可以選擇。
那個人應該會想，跟這個人交換吧?

然後他推開了長廊最盡頭的房間，那扇門。

有個陰影，站在鏤刻著精緻雕花的窗前。

「喔，你來了。」
他轉身，陰影卻沒有轉向。
這個人，總是給人一種，深沉而莫測的感覺，更甚於自己。

「將女后安頓了?」

「她說這些東西可以省起來。」
走向前，優雅的一鞠躬。

「你對我的這些也可以省起來。」
輕勾唇畔，他的臉龐有些鮮豔的印記舞動起來。

「這可不一樣，你是我們的老師。」

「別提那些，今天不是話家常的好時機。」

兩人走向一旁坐下，穿黑西裝的那人拍了兩下手，很響亮，在這個空間。
不一會兒有個侍女模樣的人走進，也向他們行一個禮。

「襲先生，請問有什麼吩咐?」

「準備晚餐，女后已到。紅酒，切記。」

「是。」
她很快的再行一個禮，退下。

於是，又恢復靜謐。

「女后應該是在那個地方吧。」

「你清楚的。」

襲滅眼神一閃，「也是。」

「那些資料怎麼回事?」吞佛直接切入主題。

「我不知道，但，你心裡應該有底。」
他將雙腳交疊，頎長的身型給那陰影又添上了幾分壓力。

吞佛慵懶的將手隻著下顎，偏了偏頭。
「我不懂女后在想什麼。」

「或許她想開了?」

「不可能的。」直接而肯定的否決。
她們家的事要說清，是很複雜的。

而最糟的還是那個，被包裹起來的吧。

「比起身世，螣邪有更想知道的事。」

「我還不了解他嗎。」
襲滅輕哼。「他過得怎樣?」

「和以前一樣。」簡單明瞭的陳述。

「噢...?最近不是才剛開一次會?」

「是啊，他說你沒到。」
吞佛似乎想起了什麼，一笑。
「還說很想念老師。」

「見鬼了。」
從懷中拿出雪茄，不客氣的直接抽起來。

「哈哈。」
難得的，吞佛低低的笑了兩聲。
「你依舊如此，沒有改變多少。」

「少耍嘴皮子。就不知道你總是在算計個些什麼。」

「不敢算計老師。」

又是那優雅的笑，襲滅點了點菸灰。

「研究成果到哪?」

「上次研討會，他在其中已經是翹楚。」

「那就難怪女后會這樣。」
將身子往後一仰，伸了伸因為坐長途飛機而沒有活動的手腳。
「紙包不住火，她早該知道的。」

「只是沒想到那麼快。」

「當初...也許本來就不該瞞螣邪的。」

襲滅又彈了彈菸灰。

窗外飛過一群烏鴉。
天空開始變得有些偏紫，太陽將要西沉。

「你也該去接女后回來。」

吞佛只是點頭，沒有多說。

到妳死去，是嗎?
該面對的，還是要給一個答案哪...

棲息在庭院中的鳥群喧鬧著，總在這個時候。
空氣中有著餘菸的味道殘留。
他站起身走向窗邊，將它打開。

他似乎還聞到，快要降下，雨的味道。

*

事情越演越烈。

黥武這些天光處理那些尖銳的電話，就讓他無法分神處理公司的正事。
螣邪看這個樣子不是辦法，而且他越想越火大。

「死心機，出這種亂子的時候你還有心情跟老媽回老家。」
他對著電腦螢幕，有些隱忍的，幾乎咬牙切齒。

「女后要我跟著一起來。」
還是那樣，又公式化又公關的笑容。

「那這些怎麼辦?」他覺得自己的臉上，似乎有青筋一條條爆出。
「連你都被扯進來呢，還想置身事外?」
拿起一旁的資料，「異度守護者其實是私生子?女后的丈夫真實身份?」
報章雜誌聳動的標題和的字眼，在在刺激著他的神經。

「女后說她會處理。」吞佛頓了下，「不過，也沒說你不能自己發揮。」

螣邪耙了下頭髮。
「好樣的，現在是要本大爺自己看著辦嗎?」

「沒有多的指示。」

「那本大爺就自己處理!別到時候真給我查到什麼!!」
話一說完就關上螢幕，顯出這人的耐心已經破表。

「喔喔，他真的生氣呢。」
斜倚一旁，聽到全部對話的人笑道。

「這要他不生氣，很難。」也關上螢幕。
「女后說，要準備一下。」

「什麼?」

「她說，螣邪會回來。」

吞佛淡淡的，真的是很淡很淡的，苦笑一下。
襲滅不禁訝異。

「她準備好了嗎...?」

吞佛聳肩。

「嘖...」襲滅咬咬牙，有些暴躁的說。
「她是想毀了螣邪嗎!?」
然後就走出房間。

於是，再次靜默。

下雨的味道，越來越重。

*
「媽的，我真搞不懂為什麼，身世這種東西有什麼好沸沸揚揚!?」
走回研究室的路上，螣邪不禁罵出口。

就在這時候，他聽到一陣細碎的說話聲。

螣邪放輕腳步，走近那間還開著燈的辦公室。
是別見狂華和元禍天荒的辦公室。
他們是螣邪的遠親，在公司裡算是主管階級的人物。

「....不會吧....為什麼連他的名字...」

「怎麼可能，為什麼查得到?」
元禍摔了那份傳真，似乎非常生氣。

「這件事很嚴重，查得到赦生的名字，就有可能知道他在哪，我們得快點告訴...」
別見話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砰!」，元禍追出去一看，只見到鮮紅的背影，長髮像殘燭般的晃動，最後消失。

「糟了，是螣邪....」別見狂華驚呼，正當她要撥打緊急電話時，元禍天荒按下她的手。

不解的眼神質疑著，元禍搖頭。

「是時候了。」

辦公室剩下的燈光不一會兒就暗下。
兩個身影離去，只剩下長長的影子在走廊那端。

*
他腦中一片空白。
奔跑著，彷彿沒有盡頭。

多久了，多久他們不曾再提起他。
就連自己，也試著不去想。

雖然，他的身影從沒有一刻消失。
在生活中，處處都是舊有的記憶。

「黥武。」
他打開辦公室的門，沒有任何預警，黥武有點被嚇到。

「現在，立刻，馬上打電話給媽媽。」
他閉起眼，將滑落眼前的髮耙梳往後。

位置上的人雖然愣了愣，也不清楚任何情況，但二話不說的打了那個一定可以連絡到九禍的號碼。

擴音器傳出令人感到窒悶的單調聲響。
一聲一聲的，踏著什麼，緩慢。

「黥武嗎?」

「是。母親，大哥他...」

「我知道。」

又是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那頭傳來一聲嘆息。
很輕很輕，卻好像從久遠以前的虛空中傳來。

是種讓人眩然欲泣的節奏。

「黥武，你先離開，我有話跟螣邪說。」

一些細碎的聲音響起，最後以關門聲作結。

螣邪走向網路電話放置的那個地方。
一步一步，如此沉重。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從何說起。
終於他還是看到了螢幕，裡頭的面容依舊冷然清麗。

九禍淺淺一笑，卻是淡嘲。
「如果我問你過得怎樣，也許太虛假吧。」

螣邪撇開頭。
「我沒這樣想。」

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而已。

「你很著急，我曉得。」
斂下那些不該出現的情緒，她接著說。

螣邪看向螢幕，眼中重新燃起火苗。

「我要他完好無事。這是當初的約定。」

「是。」
肯定的語氣，是她的保證。
「我就是要告訴你，時間到了。」

她微微側身，拿出一份資料。
「上次研討會的結果我已經收到。」

「恭喜你通過協會的評鑑。」
對著螣邪，她輕笑。
而另一人則是愣然。

多久...沒見過母親...這樣笑著?

好久，好久了。
久得幾乎...不記得，那個笑著的人的面容。
分不清究竟是不是這個，和他隔著一道螢幕，卻相隔千里的人。

「這，可是至高無上的殊榮。通過評鑑，就是等同於進入世界頂尖的名醫。」
她的眼尾還是柔滑，削去了平日的冷峻，甚至是嚴苛。
這樣的情景在外人看來，就像慈母在對愛子關懷呵護。

螣邪低下頭，微顫的肩頭洩漏出他此刻的情緒，是多麼翻湧喧騰。

終於...
終於，可以結束了嗎?
漫長的等待與煎熬...

九禍靜靜的望著。

螢幕那頭的人，長髮垂落。
覆蓋他的面容，看不清此時，他臉上的表情。

是很激動的吧，她想。

螣邪沒說過。
但她知道。

當年那個總是輕扯著他小弟的頭髮，的人。

「我跟你說過幾次，不要留長髮，看起來很娘耶!」

『我喜歡...父親的紅髮。』

那個話總是很少很少的孩子，回頭看著自己的哥哥。

『兄長的髮色...也很美。』

為什麼呢...現在才發現。
自己對他們兩個的童年記憶，只有那麼一點點。

一點點，少得可憐。

是啊。

赦生離開螣邪身邊後，螣邪的髮再也沒有變短過。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用了多少思念澆灌，那頭紅髮。
綿密而細長。

這時，螣邪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抬頭。

「所以，我可以回去了嗎?」

「如果你沒打這通電話，我也相信你現在正在飛往這裡。」
他抿抿唇，似乎有點不滿意自己的行為總是被她看透。

「去把東西領回來。」

「一個獎章而已，等我回來再領也不遲。」

「那是通行證，沒有獎章，我不會讓你進大門。」
九禍旋了椅子，螣邪看不清螢幕上此時側顏的她。

「赦生的願望。難道不想讓他看看，你努力的成果?」

輕斥一聲，螣邪又爬梳了他的髮。
「也是，該讓小弟知道我沒在混。」

頓了頓，他又接:「還有，那些消息是怎麼回事?」

九禍淡淡挑眉。
「一點小事，詳細的等你來問吞佛，可能要更清楚些。」

「沒影響?黥武說妳難得動怒。」

「處理得差不多。」

看來是沒什麼事。螣邪心想。
聳聳肩，「那麼，告訴他，等我。」

等我。

九禍點頭。
她看著螣邪的背影消失在門後。

就像當年那個男人離去時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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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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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42)

6樓發表於: 2010-02-01 21:1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會虐心嗎
有點怕怕的
可是好想看喔
整個劇情超吸引人的
阿螣對小赦感情好深喔
期待後續呢
要先做好心理準備了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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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羽梓嬛

網的鞦韆空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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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62)

7樓發表於: 2010-02-02 16: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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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世的確沒什麼好沸沸揚揚的，但，前提是，如果你只是一名平凡人，而你的家庭也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家庭(攤手)

身旁的人事物，總要等到一段時間以後，才可能會驚覺到....應該珍惜它的存在吧(偏頭)

螣邪郎終於要見到赦生了^_^
不知道這兩人久違的見面會是什麼情形XD
於是，繼續翹腳等文(喂!!)←被揍飛XDDDDD

若記憶不會蒼老
何懼輪迴路走幾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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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楓月

期中考要到了，不能生文了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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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9)

8樓發表於: 2010-03-13 21:28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TO 宵藍
某月是覺得有虐心啦...Ojz
親如果覺得苗頭不對可以隨時放棄XD (毆
謝謝親說的吸引人：) 也謝謝回覆喔^^

TO 嬛
阿螣家啊...(煙化)
老實說他家的身世是我覺得這篇文最難寫的地方囧
因為被我弄得很撲朔迷離加盤根錯節 (毆
耶~他們兩個不會這麼早見面喲 (笑
謝謝回覆與小花>///<

PS.因為最近要處理小梧桐出書的事，所以暫時不更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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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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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9)

9樓發表於: 2010-04-12 01:0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三、

他很快處理完大大小小的細節，然後飛到A國。
站在像往常一般強烈的鎂光燈下，他的內心卻比平時，更多了些波動。

終於，在這個領域，達到他所追求的成果。

「顱內視整」。是從A國傳出去，一種非常先進的科技治療手術。
就如它的名字，這種技術用來治療視網膜有缺損的病患。
很特別的是它要從腦部動刀，所以是種風險非常高，但若成功，復原率近乎百分之百的手術。

「這位是，研究顱內視診最年輕的學者。恭喜螣邪郎先生。」

他耳邊只剩下這句話，剩下的全都不記得了。
因為其它，都不重要。

現在，他坐在要飛往I國的飛機上。

他要去I國。還是應該說，他要回家。

沒錯，回去那個，他和赦生共有的，有童年記憶的地方。

*

「女后。」身穿白色西裝的人，輕聲推開門。

「他到了?」

「是。」

九禍站在一幅畫前。
她穿著一件禮服，一件從來沒有在這個國度之外，被人看見過的服裝。
是紅色。
絲絨質地，如紈瑩泛著珍珠的亮光，就像火燃燒著整片大地而起的亮。
她用一根髮簪盤起長髮。平日，她為它們戴上面具。今天，在這個地方，她脫去了那層假象。
如果能夠細看，會發現那根髮簪上，有隻鳳凰。
端莊而嫻靜，是此刻的九禍。

「那，先讓他去他的房間整理一下吧。」

「女后，妳應該知道螣邪不會等。」吞佛躬身，輕緩的說。

「再急也沒用。你就這樣對他說吧。」

吞佛沒多言，退了下去。

九禍又轉回身子，看那張畫像。

第一眼看去，畫中的人似乎和那長廊盡頭懸掛的圖中，是同一人。
但事實上，不是。

兩張畫的主人，輪廓神似。
這一張，卻多了英氣，有種不可一世的傲，彷彿站在頂峰睥睨世間。
畫中的主人坐在一張雕刻得十分細緻的大椅上，身旁有張桌子，同樣精緻得近乎奢華。
他手中拿著個玻璃杯，可以看出裡頭有暗紅色液體。
是很有氣勢的一幅畫，尤其是那男人的眼神，如此懾人。

九禍閉起眼。

「時候到了。」她說。
卻不曉得，對誰。

「我該，把一切都告訴螣邪。」

她走向身後，那和畫中一模一樣的桌子上，拿起一杯紅酒。

「然後，我也將放下。」

窗外，是難得的晴天，在這個時節。
陽光照進古老而悠久的空間內，那只沒有跟著時間走的玻璃杯，閃耀著光。

就像那個早晨，他頰邊的水珠一樣，晶瑩剔透。

*

他站在大門前。
已經多久沒回到這裡，他不想去細數。
是一棟別墅，別墅後還有一座山頭，全部都是這棟別墅的主人，的所有物。
大門有黑色的欄圍起，上面有雕花。應該說這整棟建築，都充滿著相似的圖畫雕刻。
這別墅就像座城堡一樣，有著很久遠的歷史。而他和赦生的回憶，最多最多，都埋藏在這裡。
哭著笑著，開心憤怒。每個樣子的赦生，都在這裡。

「走吧，我帶你去你的房間。」吞佛從他眼前緩緩走近，打開了大門，站在他眼前。

點頭。

踏進門內的那刻，他知道自己，真的回到故鄉。
記憶一湧而上，充灌腦中。

「還記得自己的房間在哪?」

「本大爺沒失憶，記性很好。」

吞佛勾起唇畔。
「一會兒，要先見一個人。」

「除了老媽，還會有誰?」

「見了，就知道。」還是一貫吞佛的答話風格。

螣邪只是看著身邊的景物，兀自低沉著。

長長的道路旁是大花園，從大門要走到別墅正門，約十分鐘。
這十分鐘，很短。但，螣邪卻覺得好像花了他從出生到現在的時光。

他在想，他在看，他在回憶著。

從小到大的每一幕，每一景。

然後他們到螣邪以前的房間去。門打開了，毫無意外的，他發現擺設沒有被更動絲毫。
吞佛斜倚在門口，看他俐落的把東西塞入櫃子，另外一些隨身衣物就隨意放置床上。

「放好了，走吧。」

「你不多待一會兒，懷念一下?」

「本大爺有那麼三八嗎?」然後頭也不回的走出。吞佛望了房內一眼，隨即將門關上。

「要去正廳?」走在前頭的螣邪問。

「嗯。」

過了幾個轉角後，吞佛推開那扇較大也較重的門，然後讓開路。
螣邪與他擦身而過踏進，在那之前，他很快的瞥了一眼牆上的掛畫。

就只是那麼輕的一眼。

然後他看見那深沉依舊的背影，一頓。

「....襲滅老師!」

襲滅轉身，他正抽著雪茄，那樣子看起來就是十分努力讓自己顯得不那麼不愉快。
螣邪有點困惑。但襲滅捻去了菸，仔細打量了螣邪一番，然後笑。

「我跟女后說過，你可以的。」
他走近螣邪，搥了他肩頭一下。

「果然沒有辜負我的期待。」

螣邪看來有些煩躁的撥了自己的紅髮一番，只有熟識他的人才曉得，這是他少有的赧意。
襲滅要收回手時，和他的右手相握，放開。

「我要謝謝你，老師。」

「能從桀傲不馴的你口中聽到一聲真心的謝謝，一切都很夠了。」

紅髮的人細起眼，笑道。
「不說別人還不知道你這總是藉口翹研究、會談的襲滅，是我的老師呢。」

「嘴別這麼利啊，當心被女后教訓。」

這時，有人敲響門板。

「抱歉打擾老師和學生敘舊的時間，不過女后說用餐時間到了。」

襲滅將手環在胸前，「嘖，你就非要這麼像管家，你也是我的學生，和螣邪不相上下的人才。」

身著白西裝的人還是一貫優雅從容的淺笑。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在這個地方，我只是女后的服侍者。」

兩人沒再多說，對於吞佛的執著，他們從來都曉得。
於是，三人前往赴宴。

*

他們吃了一頓還算正常的晚餐。

為什麼說正常呢?因為對有某些血統的人來說，吃飯是件很累的事。

比方說你必須面對一個長長的餐桌，上面只有兩三個人。
比方說你必須挺直著背，一點也不能彎曲，直至用餐完畢。
比方說你不能因為某樣菜好吃而發出讚嘆，也不能和家人談談生活中的片段。
因為用餐時間是不可以出聲音的。
又比方說你不能跟自己喜歡的廚師或好友一起吃飯。

因為，他們和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螣邪晃著刀叉，想起那些已經差不多被遺忘的規矩。

白瓷還是很亮，每天都有人細心呵護的樣子。
菜餚看起來還是偏多，不過跟他記憶中的比起來，已經算簡單。
刀叉也很利，連桌巾都跟以前一樣。
是很淡，比天藍更淡的藍。
鋪滿著個桌面，然後每個人的面前還多出一塊白色的餐墊。
食物很精緻，份量剛好，不會太多。

然後他的視線緩緩走，走向另一端，一個沒有人坐著的位置上。

淡掃一會兒，收回目光。
他拿起一旁的酒，往自己和隔壁的杯子裡倒。

「是侍女剛從地窖收回來的釀酒。」
喝了一口，跟身邊的人說。

「這些天女后有淺酌，也覺得不錯。」
襲滅接話同時，也拿起瓶子，向前方的人點頭致意。

九禍淺淺抿唇，舉起酒杯，喝了些。
最後，襲滅將剩下那個沒酒的杯子裝滿。

「螣邪。」
乾淨的聲音，輕而緩。

他抬頭，喚他的人正將唇吻在高腳杯上。

「好好休息。明天，明天帶你去見赦生。」

語畢，再將杯中物一仰而盡。
她闔眼，淡妝的面容映著身邊燭台火光，紅潤。
但，羽睫輕扇間，卻有種濃密而深刻的情緒。
似是無法排解，似是憂傷。

「好。」微頓，「老媽，妳今天也好好休息。」

意外螣邪的話語，她笑。
沒有回應，但他知道她收下了。

燭光搖曳著，他們少有交談。
除了螣邪之外的三人，私下一直都是惜字如金的。
只是...他凝視著酒杯中剩下的液體。

有點...那種感覺，就稱它作想念吧。
有點想念那時候，總是和自己說話，然後一起被罰的那人。
雖然事實上，他是加害者---那個人，話更是少得可以。
然而自己總想聽他說點什麼，所以總想找話題跟他說話。
但是，每每就在那人說「不可以再說話了，會被罰的」之後，
兩人就會被訓斥。

思及此，螣邪笑了起來，很愉快的。

「你很開心。」與他面對而坐的女主人輕聲道。

「想起一些過去的事，在這裡。」

螣邪的目光流轉在九禍觸之不及的時空中，尚未收回。
襲滅一會兒後就離席，留下的那人，則是守著本份，保持著最適當的距離。

「早點休息，我先回房了。」
九禍凝視了螣邪很長一段時間，直到他終於看向她。
她起身，雙手輕提裙襬，動作優雅柔美。吞佛在她說完那句話後就站起，到女主人的身後，為她拉開座椅。
豔紅的身影背向螣邪，吞佛對他一鞠躬。

「要請人來收拾了嗎?」

螣邪點頭，不過沒看向他，而是越過吞佛，望著欲離去的身影。

「媽，妳今天，很美。」

被和全身一樣火紅的手套包覆著的手指，輕輕停頓在門把之前。
身著白西裝的人隨後而至，替那雙手開了門。

然後，那麼紅豔的火，最後也被吞沒在長廊的夜色中，離去。

*

離開飯廳後，螣邪在花園中走動。雖然夜色已經降臨，但別緻而講究的花園中，有著一盞又一盞的掛燈。
花園分很多個區塊，有些在他離開過後被改動過。他花了點時間，找到一座用綠色長草磚圍起的迷宮。
螣邪在其中穿梭著，綠色葉片映上油燈的光澤，很亮。
然而一段隔一段有燈，沒有燈，反而將身在其中的東西的影子，照得有些幽魅而飄忽。
最後，他走到迷宮深處的一點，停下。
在要進來的時候，螣邪從附近的溫室裡，摘了些花。
他靜靜站在一塊刻著十字架的墓碑前，很久都沒有動作。
墓碑看來很新，四周沒有雜草。但只要已經在這宅邸待上一定時間的人都知道，其實它是塊有些歲數的墓碑了。

「你有沒有守著他?還是投胎到哪戶好人家去了，雷狼?」
將鮮花擺在墓前，螣邪伸手拍了拍墓碑，那樣子就像在安撫一隻狗兒。

「哼，咬不到我了吧，你就只會咬我。」
輕笑，卻不似以往那般不羈灑脫，帶了點苦澀。

這個夜晚，他在雷狼墓前待了很久很久，月亮都已升至頂端，他才緩步離去。
不遠處，那雙凝視他的眼，也直到那時，才收回。

離去時他回頭，看了墓碑最後一眼。
同時，他感到一種異樣的情緒瀰漫在周身。
似是帶著感謝，又或帶著眷戀。

然後他閉起眼，睜開時抬頭看著月亮。

最後，只有踏著青草離去的聲音，響在寂寞的墓園裡。

*

螣邪回到房內，但他完全不想闔眼睡去。

位在二樓的房間，門一打開就直對著玻璃窗，那後面是陽台，有白玉雕成的欄杆。
梳洗過後，夜仍舊如此漫長。他走到陽台去，在那裡抽菸。

不知過了多久，靜謐的空氣中傳來敲門聲。
他呼出一口白煙，朦朧了月的形狀。

「門沒鎖。」

沒開燈的房間，讓開門進來的人，染上月光，在他一頭火紅的長髮。

「唷，還不睡。」

「你不也一樣。」

螣邪聳肩。

「你來做什麼啊?」

「只是看見一樣沒覺睡的人，來同樂罷了。」
他走向玻璃門邊，靠著牆，坐下。

「同樂?沒什麼樂好分享的，沒記錯的話你不抽菸不是。」

輕笑，點頭。

縷縷白煙輕飄，有時飄進室內，有時被風吹往夜空。
沒有聲響的空間，並不是很突兀，也不難耐。
螣邪知道，吞佛跟他一樣，愛靜。

「有人說，各懷心事的人，總會在月色下相聚。」

「嗯，也許吧。」他又點燃一根菸。

「難得你不反駁我說的話。」

「其實我也沒真那麼愛跟你吵。」

吞佛探頭，看見陽台地板上的菸蒂。

「沒記錯的話，你答應過他不再碰菸。」

「不干你事。」螣邪輕哼一聲，摁熄那根點不到一分鐘的菸。
然後他靠著牆，緩緩向下滑落，最後坐在地上。

他們誰也沒看著誰，中間隔了根細細的窗框。

「如果我說沒很期待去看他，你相信嗎?」

「不信。」

「哈。」從懷中拿出菸盒，往面前一丟。空盒砸中牆壁，發出「叩」的一聲，掉落地面。

夜再次歸於無聲。

「你來做什麼啊?」螣邪又問一次。

「各懷心事的人，總會在月色下相聚。」這次，吞佛的答案不同。

「我很平靜。」螣邪突然這麼說。「平靜得令我不安，平靜得令我不爽。」

他怎麼能這樣淡然?
出乎意料的淡然，就好像如果明天不能見到那人，也無所謂的淡然。
這樣的平靜讓他不安，讓他憤怒於自己的淡然。
又將手探進懷中，拿出那隻手錶。在月光下，錶面閃著一層淡淡白光。
像雷狼的毛色般溫軟，像那個人的長髮一樣，輕柔。

「那就繼續這樣下去，未嘗不好。」
吞佛偏頭，螣邪看見那火紅中些許的白，很亮。

「平靜不代表不關心不在乎，你知道就夠了，何須自我否定?」

「哼。」輕笑。「本大爺什麼時候需要死心機給我輔導了，真可笑。」
凝視那隻錶，他曾想過，為什麼他要給他這樣一只已經不再走動的手錶。
而且這支手錶，原先是他送給那人的禮物，在那一天。

「該說的時候就說，否則內傷沒得醫。」

「嘖，真是...」他還要罵，吞佛突然說:「赦生給我那支錶的時候，是笑著的。」

一時間，螣邪斂去臉上的表情。那個樣子看來，既沉重，還有些悵然失落。

「小鬼...不曉得好不好。」喃喃的，他自語。
「送他這支錶的時候，我跟他保證，會學成回來，讓他看見這支錶的樣子。」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晚上，他們將要別離。
這一別不知要多久才能再見，彼此卻都沒有流淚。
螣邪當作那是他信賴自己的表現，他自己也沒有落下眼淚。
開玩笑，本大爺哭哭啼啼，像話嗎?他在心裡這樣對自己說，卻笑了出來。
就算，赦生看得見他的眼淚，他也不會在他面前流。

因為，他已經決定要當那個人永遠的依靠。
所以，他絕不會輕言放棄，更別說流下淚。

「嗯。所以你明天即將實現承諾，不是嗎?」

「是啊。」

然後他聽見耳邊傳來火焰被劃開的聲音，回頭。
Zippo的影子閃入吞佛的外套中，火苗燃起，在一根菸上。

「沒記錯的話，你不抽菸不是。」再次重複了那句話，螣邪瞇起眼，大有猜疑的意味。

「是啊。」就像在品酒一樣，他輕輕吸了一口，對著黑暗的房內，呼出。

「本來，是不抽菸的。」看向在外頭的螣邪，勾起唇畔，輕眨了一隻眼。
那不是俏皮也不是輕快，是種專屬於吞佛的獨特。帶點慵懶，帶點無謂，彷彿這是再自然不過的事。

(待續)

*

我盡力了。(趴)
下次更不曉得是多久後的事。(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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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4.12 慕晨。【螣赦】1~3，9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