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文學創作 09.07 四神綺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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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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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9)

樓主發表於: 2010-09-07 11:45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9.07 四神綺談（7）

之前有看過有關四神的漫畫，對這四神靈開始有了妄想，尤其特別愛青龍（笑），在我想像裡變成人應該是個眼鏡美人（喂），不過身為暗黑系主角，當然就從美人變成美青年。我打算是以四神為開始，但好像忍不住偏袒了X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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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途河畔曼珠沙華，生死千年，你可見了什麼因，又看盡了什麼果？你是悲傷的回憶，還是生者與亡魂遺留在此地的思念？

部落格：
The Sound of a Heartbrea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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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9)

1樓發表於: 2010-09-09 11:05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花開花落，時光在院落中流轉過數個寒暑，一路匆匆走過的足跡，早被悲哀的花幕給掩蓋住。

隱藏在琥珀色珠串簾幕後面的身影，從底下的人眼裡看來，型段纖細，一身黑色更顯其嬌小。

他就是昔日那個帶著異象出現的嬰兒，如今也那麼大了，理所當然地繼承幻之介家的位置，甚早取代原本的家主坐上頂端核心，掌控著他被期望的一切。

無法讓人看清的面目，原來是一張漂亮的接近冷艷的蒼白容貌，優美線條、勻稱骨架所組合起來的精美替態，猶如一尊被精雕細琢出來的琉璃娃娃，無形散發出一種雅致氣質。

沒有疑問的繼承母親那方的血緣──長髮無拘任由垂下披落，兩條墨眉形線孤峻向上橫斜，挑出眉眼間毫不掩飾的淡薄霜傲，狹長眼眸有著東方人獨具的那種古典美感，深沉瞳子宛若寶石，漆黑中冷光流轉，偶爾因為燥熱在頰上出現的玫瑰紅，通常緊抿而少語的唇瓣亦是相當好看，但長睫舉動裏灑下的微淡陰影，又不致令他顯得過分陰柔，反而適切地展現出一種不符合年齡的老成，母親是個出名的美人，他擁有出色驚人的美貌一點都不奇怪，雖然覆額劉海約略地替他保留了些年幼稚氣，不過站出人前相較起來，自然就艷冶地不似孩子會有。

超越常人的奇異能力在兒時便已顯露，在那之後的訓練更為嚴格。提早繼任家主的少年，並不是出自於任何不幸或者威脅才拿到這個位置的，不能因為他秀麗年輕的外在，忽視掉名為恐佈的異端實力。真正熟知他的人才知道，美麗往往是包裝著毒物的外衣這種涵義吧……與其說他不是人類，不如說心冷殘酷才是他的本性，採取的手段從來不考慮後果，而視之為劇本必然的行進幕局，冷眼以對，彷彿一切與他無關，只是個策劃者的身分。作為幻之介家的主人資格，在此更是被認同。唯有心性強悍的人才能夠引導幻之介家該走的路，無情才能不受外事所干擾，加上他近乎天才的學習力，以及被隱藏在真實底下的力量，都讓他達到『完美』的標準。

黑衣少年作在黑曜石砌成的大位上，冷冷看著下方被綁得無法動彈的男人。他懶懶隨意地放鬆身子，單手側臉支頰地斜靠在椅臂上。

荒謬的場景，交錯在古老院落與現實身分之間，那人所犯下的罪行，不過是再次發生的鬧劇。汗水淋漓的身體，表情駭然發狂，之前也曾經看過。

男人從頭到尾都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在遠距離的地方、在槍口瞄準幻之介龍牙的當下──面前這個笑得極冷的少年，腦袋明明知道自己要殺這個被僱主稱呼為魔鬼的人，身體居然不由自主地先行把槍拋下，原本清楚的意識隨即只剩一片空白，後來看見的事，就是現在他恢復意識後所看見的這樣子。

（啊，難道這個少年真的有什麼可怕的力量嗎？）不可自信地瞪大眼睛，對上前方始終一慣深沉的目光，突然想到雇主當時說話的憤恨，聽起來多少藏有驚恐的口氣，又想到幾個從這個行口莫名消失的殺手，莫非……傳言是真？

「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是最後一個來殺我的人，就算槍法如何神準、身手如何俐落，在我面前這些絲毫無用。」輕笑的口音。

作為殺手本來就有一種與生俱來，比常人還要敏銳的直覺，沒有威脅的語調，卻莫名地讓人感到危險。果然那些失蹤的殺手也是……

「我擁有的右眼『天破』可以察覺惡意，看到過去的關聯，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而左眼的『幻紅』則可以操控目標。想殺我的人太多了，可惜我遠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可怕。」少年說玩笑話似的拿自己來嘲弄。「難道你不知道我可是一出生就被稱呼為妖怪的人啊，那些老頭說我是魔鬼，可是沒有什麼開玩笑的意思喲。」

「呀，我、我不想死啊。」殺手驚恐的搖著頭，雙眼竟然被少年的話語給逼出淚液，連連驚叫。「對不起，請饒過我吧，我只是收了錢辦事的殺手，並不是背後的主謀者，只要我還能活著，我一定會滾得遠遠的，不會再冒犯家主大人您。」

現在相信了。把所有事情串聯在一起，他相信這個少年的確擁有一些怪異的能力，甚至連雇主說過的話居然也知道！？和這樣的怪物作對，下場一定會沒命的！

他不住磕頭討饒，沒有看見少年臉上興起的一股厭煩！目光遠比先前還要冷淡，看得男人渾身發寒。

這個披著人形的怪物聽說本來就不好相處，心思很難揣測，被他盯著，就像被狐狸盯上的雞雛，擺脫不掉恐懼。他拼命哀求，只希望能夠儘早脫身，反正留有一條命，不怕沒有賺錢的機會。他用眼角餘光去度量半掩藏在珠簾後，幻之介龍牙臉上的意思，在惶惶不安中，他居然看到對方唇上勾起一抹甜美的笑痕。他知道，這不是什麼好預兆，那樣的神情通常都是一種算計。

然後，他清楚聽見一聲嘻笑。

「殺手的任務失敗，就失去討價還價的空間，一次失敗，可足以令他們遭受死亡，這點你應該明白。我並不是有慈悲心的人，而且最討厭的就是像你這樣連身為殺手自覺都沒有，在恐懼面前連一點骨氣都拿不出來的傢伙。要求活下去的價值，你沒有這個立場。」求饒的話語起伏在屋內，龍牙聽著就是刺耳非常，他敲著手指，壓抑著為數不多的耐性。

龍牙從位置上站起來，踏著階梯走下去，緩緩來到殺手面前。從簾後露出大部份的臉容，則是猛然地讓人瞬間一陣绚眼。就算看過照片，從遠地觀察著對方行動，如此近的距離相對，依舊還是會受到影響。

「你必須要死。」那張好看的臉忽然湊近男人，垂落的髮絲騷過面際。

男人愕然張口，正想說些什麼挽回，發現自己連聲音都發不出了，下一刻，他只能呆呆望著露出尖牙的口唇，狠戾地朝自己肩膀咬下去。

刷刷，那是撕裂皮肉的聲響，劇烈的疼痛以及無法逃脫的恐懼的生理反應，發生得相當快，稍後幾秒，漏出來的水液溽溼成一片，氣味同時也噴洩而出。在男人陷入一片黑暗前，眼裡的殘光看見了漫天的鮮紅、錯亂的線條，還有那張美得驚人的臉孔上露出的天真笑容。

少年回過神來的時候，可說是沐浴在鮮血之中，全身沾染著還有溫度的血污，血痕沿著蒼白的膚色滴下，而眼前只能連屍體都說不上的屍塊，四肢俱斷，被丟棄在陰暗的角落裡，那失去頭顱和四肢的軀幹，胸腹部的地方不知道被什麼利器開了一個大口，臟器由裏向外掏空，拉出而散亂在地上，同時體內的血肉一起跟著翻出，幾乎無完好之處。都是血……他皺著眉頭，手上黏膩的感覺已告訴他是怎麼一回事。

「距離生日越近，真是越來越暴燥了呢……」弄成這樣是要怎麼清理啊，乾掉的鮮血可不好洗乾淨哪。雖然不用自己動手清。

少年瞇起眼睛，回味著剛才刺穿身體的顫慄感受。死與生的距離，令人忍不住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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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9)

2樓發表於: 2010-09-11 22: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如果說分家和本家的關係本來沒那麼糟的，怎麼會分裂成兩派人馬對立，那是以前兩方的利益關係比例不重，就算分家有合適的人選可以出任家主的位置，想到沒落家族能掌握住的實權和財力並沒有想像中優渥，卻要承擔歷任家主一直想做卻做不到的事，真正有野心的人其實相當少數，聽在耳裡，『當家』的身分聽起來榮耀得很，但是及不上相對的利益，只有加倍的責任，總歸是麻煩且不討好的差事，抱持這類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分家大老基本上也不太對誰繼承這位置有意見，但是從那孩子出生的那一刻開始，事情開始有了逆轉。

家傳下來的占卜祕法和黑魔術，保留到現代往往徒有形式而已，效用早已完全失靈，本家只是占卜算起來的結果，實現率比分家稍高一點罷了，沒有魔力的加持和其所帶來的恐怖，所謂儀式和祭祀都被人群當作是一種迷信而已，這就是為什麼古老的家族為什麼會一厥不振、逐漸失去影響力，因為很多人根本不把這當成一回事。幻之介龍牙偏偏就是當中的異類，出生之時占卜所顯示出來的卦象讓族人對其皆抱以期望──或許說是一種信仰崇拜更為恰當，占卜的人不少都是仰賴天空星芒作為引導，來計算命理運行的推軌，故星痕向來都當作四方靈氣的代表，這些人本來對一些小型信仰就傾向崇拜。而他被塑造成異星而化，身分就不同一般了，幾乎占盡眾人目光！如同在光明蔓延同時，黑暗也在相對處滋生的道理，他越是出色顯眼，存在就不免遭人眼紅，連背景都可以拿來說事，他們對年幼的孩子如何能繼承家位都十足不以為然。

剛開始的不在意，到後面變成了恐懼。

因為最後還是映證了，占卜並非空穴來風的事；大約在他八歲的時候，那些在他身上隱藏著的力量開始覺醒，最先開始就是那雙眼睛。在他情緒激動或者偶爾靠近月圓之日的晚上，瞳色會慢慢轉成一紫一紅，盈滿鮮明的殺意，不過這只是最初顯露出來的特徵，現在早已能控制雙目不被人察覺，再來就是那雙能夠具現化的雙手，倏地暴長成爪，舉動猶如惡魔之手那般尖銳且青色詭異，連堅硬的地板都能割劃開。本家的人以為這就是星芒顯露的表徵，但看在分家的人眼裡，尤其是那幾位看著少年長大的大老、叔叔們，幻之介龍牙本身反倒更像被魔術召喚出來的邪惡……不過用好看的皮相掩飾著。那孩子的本質根本就讓人捉摸不透啊，說他聰明，應對舉止甚而口氣卻令人討厭，論他年幼，看著人的眼神卻絲毫沒有半分人情。就像他的存在一樣充滿矛盾。

歲屆弱冠就將幻之介家的魔術學個十成十，可見天賦極好，以往當家的，在成年以前尚不能學通透，況且學起來的不過都只是表面上的儀式，無人能夠成功完成魔術，打開地獄之門，不知道要說是本身的精神力量還是科學未能解釋的靈能異常強大，幻之介龍牙竟能夠將多數的『術』進行成功，甚至平日就可隨心控制陰陽四時變化，這些都不是作為一個人類可以弄得出來的事情，對他原有妒恨的人，認定他的生母說過的話沒錯──他不是人、他是妖怪變成的！據說他能夠將影子與自己分開來、招喚出惡魔為他做事、午夜的詛咒槌聲……關於新任家主的等等謠言傳得又多又快。

版本各有不同，但是在這些傳言裡面，毫無例外的是主角本身的性格──極端、敏感以及充滿嘲笑的惡意。自然這就是現實裡，少年給予人的印象。

再加上近年算命之風比以往還盛行，作為古老傳統一脈的幻之介家，也算經常被人提起，順應時機，家傳占卜終於重獲政治家和人群的注目……只能說家主在這一方面確實有展現能力，逐漸讓破敗的家族興起，一切情況逐漸寬裕起來，掌握的利益越來越多。分家有可能眼睜睜看著本家撈盡好處，而自己一毛都拿不到嗎？特別是在分家差人前來討論，要如何均分利益、茁壯幻之介家名聲，特意擺下示好的態度，少年家主毫不猶豫地拒絕，不讓對方多說一句地以雷厲之姿將代理人趕出門去之後，分家就像吃了熊心豹子膽似的處處針對本家，流言也越趨惡意，只差沒有明擺著攻擊，所有手段都從暗裏來。

終究是太害怕他了。

分家的人都覺得幻之介龍牙是個可怕人物，就其原因不外乎是是在他身上出現的異端徵兆，再來便是都親眼見識過少年殘忍的一面，恐懼的內心對他已有幾分認識，如果讓龍牙抓住把柄，恐怕也會被輕輕鬆鬆處理掉吧？他這個人幾乎沒有身為人類的感情哪──即使擁有理智，但他沒有可以在乎的物事。

年初在確立家主而特意舉辦的家宴上，分家被要求全數前來。這其中有主人家意圖給其他有貳心之人下馬威的成分在，不是預料不到的事，只是手段未免過於慘絕。看前任家主抿嘴不說，夫人蒼白著臉掩面泣哭，已經不像是對繼承人的過分膩愛，而是對於自身未能使力挽回所有的無奈。花間飲酒不過只是簡單的開場，在那之後一連串發生的事故才是被安排好的重心。

愛犬忽然從外頭跑進來，一把咬住客人小腿，引起片刻騷動之後，他讓人把那頭白色秋田抓來自己面前，看著抬頭望著自己的人群，臉上拉出一抹明媚的笑痕。幻之介龍牙用著不著情緒的口吻說道：「就算是我平常疼愛的小狗，讓我丟臉這筆帳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唉呀，怎麼辦呢？」

有人出面打圓場，卻讓他一瞪，給嚇得退回座位上去，眼見氣氛尷尬起來，沒人好意思敢發聲，只好你看著我、我瞧著你等待主人的話。

其實這就是少年的目的。但那時候大家實在是被那樣快意的眼神給嚇楞了，一時還想不到那麼多。幻之介龍牙姿勢一換，從主位上站起，原本抱著的雙手，變成抓握住狗的頸項，一手用力托起。呼吸困難、眼前物事莫名跳動，狗兒因受到驚駭，一個勁地不斷爬划著四肢，掙扎的想要脫開，不斷發出痛苦嘶鳴聲。

「要修正錯誤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它給徹底抹去。」空下來的另一隻手緩緩從桌上移動，「就像這樣。」

一把餐用刀子的肩頭忽然抵住幼犬的腹部。握著刀柄的白皙手腕向前邁入。

白色小狗身體一弓，爆出慘嚎！

穿刺，快速地出或進，最後乾脆札著。只見小狗尖銳哀叫由大聲轉而微弱，動作狂抓。

……垂落的四肢，終於靜止下來的場面。

當場看見小狗身上開口露出的臟器和爛肉，嘴巴口吐白沫地死去，嘔吐的反應不一而見，忍住的人則是在心底暗罵。

他笑了，那是極度興奮的得意。

淋下的鮮紅在地上潤成一潭水澤。鮮血沿著高舉的手劃下，紅痕在寬鬆白色和服上漫出細瓣血花，白與紅交錯生出妖艷的哀氛。

親手殺了陪伴自己一段時間的小狗，卻還是能夠說得輕描淡寫，「我身邊不需要廢物。」隨後就把手上柔軟的屍體隨便朝地上一拋，雙眼凜然掃視全場。「既然身為分家，就該安份一點啊。」

走過包繞的人群。四周的陰影籠聚成一塊，絲毫無聲。

這個不過是一個開端。

沒錯！少年在轉過身時留下來的微笑，彷彿淒厲警告。四周櫻花頓時乾枯、花葉抽空，正是預言著死亡。

幻之介龍牙，不能不被視為怪物。如果他不消失了話，他們一天都不能過得安穩，也分不到龐大利益。所以分家在等著的，就是一個能否消滅他的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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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9)

3樓發表於: 2010-09-13 1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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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次越接近自己生日的那幾天，幻之介龍牙就會變得異常暴燥，彷彿全身血液都在沸騰叫囂著，化作連聲尖嘯於腦海裡此起彼落，腦袋痛得像是有東西要鑽出來似的，難以維持自己身為人類的那份冷靜，期間同時會對血腥會產生異常的興奮和渴望，雖然說自己也不是什麼好人，但對這接近失去理智的濫殺說起來倒是厭惡的很，不是為別的，而是惱怒著本身無法控制心中那頭野獸存在，那個與自己一同誕生的黑色慾望……

那個怪物恐怕就是幻之介家一直掩藏起來的秘密，他早翻看過家中藏有的典籍，甚至讀過先人的日記，大概能夠知道許多代以前的祖先為何有能力使用魔術。那是因為身上有鬼的血緣，得到高濃度的混血，換句話說，幻之介家本身就是某個鬼族與人類結合的後裔啊！不過每一代所能得到的血又不一定了，通常都是由人類的血緣壓抑住稀薄的鬼的血脈，與正常人無異，像他這種出現返祖現象比較嚴重的，反而成為極少數的例外。不過出現在自己身上的徵兆，似乎反應地過於激烈，暴躁情緒出現的不甚合理，幾乎只是因為殺人莫名快樂、故藉以尋求某種快感，近乎變態地追求享受。

然而這是他想要的麼？

人命本來就毫無所謂，反正每一分每一秒就有新的生命誕生，而這個世界只有歷經死亡才能重新汰換，留下最極致的紀念，自己以前不是也差點那樣子死掉了，但不同的是在那之後他可是擁有了全新的靈魂！當認清被否認的存在、沒有價值的愚蠢事物這些通通都可以毀掉時，他比什麼時候都更清楚看見這個社會的縮影，以及虛偽的言語背後隱敝之真相。不像惡鬼只滿心渴望的鮮血，他很清楚自己應該不能是為著這種膚淺的喜悅，而失去那為了享受毀滅而一貫保持的冷靜，故每當暴燥發作之後，他便會開始自我厭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名為恨意的苗子從扭曲裏破土而生，慢慢的，化作藤蔓纏繞糾結。眼看著污穢的人世，作為被期望的家主，在他心底深處卻是想著總有一天，要親手毀滅了幻之介家擁有的一切，除掉心中的惡鬼，然後那時候他再……

＊

幻之介龍牙非常受到年輕人歡迎，特別是那張略帶東方古典味道的白皙臉孔，可是讓多少女孩子喜歡，雖然他才十六歲而已，但人前的言行舉止、冷艷氣質散發出來的投映感覺上，卻多了幾歲成熟，年紀輕輕便以當家的身分吸引眾多粉絲崇拜──算命的準確率不但其高無比、對每個前去算命者的背景都能料想得差不多，令人驚奇，手法更是神秘地讓人無法瞧出來他是如何推算，這讓他的形象徒增想像空間。即使某些人口裏龍牙這號人物既傲慢又難搞，態度總是愛理不理、自恃甚高，有時後說話完全不考慮後果，要不然就是輕率推掉早就約好的飯局之類，根本比其他大牌好不了哪裡去，傳聞始終不曾間斷，不過卻一點都不影響那些男男女女追隨者的想法，但說是堅定吧，臉上在談論起那位美少年的時候，幾乎都奇異地充滿濃厚的迷戀。

不只是年輕人如此，連某些政治家對他也有這樣的態度，不過他本人從來沒什麼表示，依舊冷淡的從容迴避開來。

哼，他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們呢，更別說那些老頭──都是該死的人渣。不撕破臉，只是想利用他們心底隱藏著的黑暗，來達成他想要的目的。人們喜歡好看的臉孔，貪婪的慾望越強，就越不能控制靈魂墮落，那些癡迷不過都是受到被放大的念頭蠱惑罷了。

現下這一切都是為了十八歲生日的到來，他有預感，那一天在自己身上一定會發生什麼事。既然如此，當然是得先做好準備才行。反正早晚也要用這股力量，親手把他最痛恨的幻之介一族給揉碎。

＊

少年中午以後就把自己鎖在房內，不準旁人前來打擾，疲累地再次陷入昏睡

一直等到日落時分，光線從另外一頭窗子灑入，足以將影子拉得又細又長，投射在白色牆面上時，驚覺地從床上彈起。更衣之後，人就站在那面牆壁前，兩隻手掌對著人形影子壓上去，閉起眼睛，口裡念念有詞。

瞬間，房內的光線轉為昏暗，牆面上的影子則是逐漸清晰起來，輪廓顏色也跟著明顯深沉，隨著咒語將停，影子已經完全變成另外一道人形，打扮與身材無一與他相似，這抹黑色的影子甚至隱約浮出牆面，但視線仍能半穿過去。那影子比少年略高一點，蓄著短髮。

「哥！」張開眼睛，少年臉上一掃平日沉鬱，挑起眉，難得有著歡快的動人神情。

影子伸手搓揉少年的頭髮，雖然看不見表情，但動作卻表現地很輕柔。

「讓你一直寄居在我的影子裏面，應該很寂寞吧？」

搖頭，黑影的手移回到牆面上。

「我絕不會原諒這個家族，他們怎能這樣對你？」幻之介龍牙臉色一變，「嘿嘿，他們以為我喜歡這個家麼，那麼想就錯了，我要在這個家族攀上高峰的時候，再狠狠踩下去，因為一夕之間失去所有，才會讓人得到最大的絕望，看見這些人痛苦哭泣、懊悔無奈才是我的目的，這個所有人都貪婪羨慕的家主位置，我從來就不希罕，名義上的家滅亡也沒有關係。」

「不要擔心，我會處理的很好；既然他們都覺得我是怪物，我只好不要辜負他們的期望了。」少年凝視著黑影說。「生日又快到了，今年會發生什麼事呢，真是讓人萬分期待。」

「明知道暗殺無用，卻在我面前一個樣子，後面卻因為畏懼著我，又換作一個樣子派人來對付我……父親大人以為我不知道？我是無所謂哦，反正是怪物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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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19)

4樓發表於: 2010-09-16 14: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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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的眉目瞪大張揚著，「我沒辦法忘記過去諸多怨恨，甚至怨恨著利用我的父親、把我當妖怪般討厭的母親，再來就是這個令人倒盡胃口的家族，汙點若洗刷不去，那麼就只好抹掉──」他越說口氣越是尖銳。

隱藏在古樸雅緻外表下的幻之介家，從血緣乃至心理，本質上都是個殘忍、禁忌的魔鬼一族；他們相信藉由相近血緣之人奉獻出來的生命，若砌雕成法器，可以讓施術者得到更強大的能力加持，而將犧牲之人的靈魂封印在契約物中，就可以擁有對自己衷心，又能確實聽話的影子護衛。之前無人能夠證實是否有其效用存在，可畢竟是延流多代，從古時就依附在傳統之下的嚴謹家族，族內本身也有相關的魔術信仰，一直以來，即使是跨入現代文明社會，『人祭』從來就沒有間斷過，每確立一個繼承人出來，就要用另一條生命去奉獻的習慣，頂多由明轉暗，悄悄進行罷了！

他身上流著的是更趨近祖先血緣的血，返祖所產生的奇異能力，自能逐一實現這些被家族舊規視為理所當然的傳承。幻之介龍牙每每想起他人對自己的恐懼，父母眼中洩露的不安時，總是忍不住發笑，大家想些什麼他完全一目瞭然。瘋子？哼，這個家族每一個人都同樣，早在幻之介這個姓氏的束縛中發狂，以為所做都是好事，硬是把不對的事情轉為合理化，造下的罪孽未必比自己還少。

就在能力覺醒的那年，他的人牲就被人決定好，而這點當初他可是一點都不知道……最後一邊流著眼淚，一邊親手完成封印。不像他人可以在完事之後依舊說說笑笑，他一直背負這個虧欠到現在啊，就算他不怪他，自己也不能忘記這個過錯。沒錯，這個因他犧牲生命的人，就是此刻浮現牆面，形象不明的那抹墨色人影。不是親兄弟，輩分上要稱呼堂兄的人，是過世姑母的長子。不是說有些人記憶可以追朔甚早，他也是這樣的人，他最早可以想起三歲左右發生的事，所以他才沒辦法遺忘那些噁心的罪行，人們身上醜惡的慾望嘴臉，以及自己身上發生的事──不管是自願還是被迫也好。血噴灑在自己身上，那股溫熱感到現在還是覺得鮮明異常，劇烈的情感起伏，永遠被刻印在八歲那年。

朝倉真治和他的感情極好，龍牙也很喜歡這個人，對生長在冷清嚴格、寡歡落拓的大姓家族中的繼承人來說，這個比自己稍大幾歲的男孩，居然不怕長輩們指指點點，口裡叨罵耽誤自己學習，不計較兩個人往後在家族裡面的身分，表現的願意和他玩在一起，很容易打開心胸，暫時忘記學習家業上的不愉快，接納玩伴這個詞在心底出現，堂兄的確是會玩，又會逗人開心的類型，加上個性開朗，年紀上展現出來的成熟反應在很多事情上，對其逐漸心生儒慕親切。

說難聽點，比父母還要照顧自己，唯一明白自己想法和情緒的人，在這個家族裡面也只有他，和他交朋友的日子過得非常開心，沒想到卻因為這份親近的關係，卻讓當時只有十三歲的男孩走上絕路，是始料未及的，看著親如兄長，當成好朋友的人在祭台上死在自己面前，看著銀刀如何刺破胸口，穿過心臟，那時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絕望，以及一次反應出來對這個家的痛恨，對這個人的哭喊一度還被視為心軟懦弱……

（你會後悔的，那些人裡面有你的父母啊。）

「如果你知道我過去遭受過什麼對待，就知道這樣的父母不值得留戀。我對這個家族的厭惡不只是因為你的關係，還有很多很多，吶，就連拋捨掉感情的我都沒辦法忍受，在體內流動的鬼之血逐步失控，想到我身體藏著那種濫殺的殺人鬼，就覺得遭受極大的污辱，我的自尊就好像被人踩著。我殺人只有目的，忿怒帶來的殘虐、欣見死亡的繚美都是毫無必要的，同樣都要人命，只懂得享樂毀滅的人在我看來都很愚蠢，這讓我怎麼能夠不去厭惡自己，嗜殺這種不完美的缺陷。那才不是我追求的慾望！」

就因為他是個事事追求完美的人，故那種自我厭惡的感覺總是來得又快又重，對他形成另一種壓迫，也就讓他對血緣的痛恨到了相當極端的地步，把過往的怨恨、噁心放在一起糾結，只是加深他的決心。

前面說過了，他有很強的記憶能力，所以連小時候發生過怎麼的事都很清楚啊，母親想殺了他，而父親為了錢，也為了得到生意上的資助，把還只是小孩子的他出賣給那些有著醜惡癖好的傢伙。人前的華麗只是為了掩飾腐敗的內在，過著被認為闊綽，被人羨慕著的生活都是用更大的犧牲所換來，那些無知人們的忌妒也讓他深深厭惡著，他們是憑什麼呢？就因為自己的私心，就可以表現得毫無所謂。覺得好你好欺負，就故意於一些行為上特意針對，譬如說誣告、挑根本不在理的毛病等等。來來往往的人見過不少，這些年來他真正學會了一件挺有用的事，那就是要變得比對方還殘酷，用完美的恐怖來嚇止惡意流竄，只有表現出難以撼動的強悍、嚴厲，人們才知道什麼叫服從、什麼叫做自不如人，自然就會聰明地選擇收手。這招向來無往不利，連他的親生父母都因為極度的擔憂、害怕，在表現上都順著自己的意，唯有從暗地裡找人來對付自己。

（在你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可憐的孩子……）

「真治哥，你不會恨這樣的家嗎？為什麼人的命運可以被其他人所左右，甚至要死要活都被人掌控住，失去自由。如果你還活著，現在應該會是個優秀的大學生吧，說不定還有個好女友，生活可以過得多采多姿，用不著被封在黑暗的影子裡面。你的未來明明就可以過得比我好，不該被人扼止在一半！你應該要討厭我、恨我必須要犧牲掉你吧？」但你卻沒有怪罪的意思。

（那時候你也不知道自己的事，看你被嚇得一臉驚慌我就知道了，況且我又不是為其他沒有用的人犧牲，獻祭的對象是真正有能力的家主，不是招搖撞騙的傢伙，這樣想想就不會覺得很難受。我也很清楚，是你保全了我的意識，不用成為實為家鬼的影子，待在陰涼的影子裡面也挺舒服的，幹麻要去討厭你？就算要說恨了話，的確是這個家族令人可恨。你的心該不會一直在意這個吧？喂，又不是你殺了我，歉疚個什麼勁哪！）

「什麼鬼家主，我一點都不稀罕。」繚起半邊長髮，斥之以鼻的冷笑，「像我這樣毫無人味的家主，或許就是來總結這個家的報應。」

（既然如此，就照你想的去做，如果這是你的願望，我會幫你實現。）

「毀滅的時機已經要到了，我以為你不會願意出手。」

（要看是誰要我幫忙啊，你是例外，雖然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跟在我後邊，屁顛屁顛追著我腳步的小鬼頭，不過作為兄長，又是契約之鬼，我怎麼會不幫你？就像你說，身上有著幻之介家血緣的人都是鬼的後裔，我也一樣有著毀滅的心，那些人的下場並不會讓我有什麼好在乎的，我離婚的母親過世之後，這個家也失去最後的價值。）

黑色的眼睛裡面泛著冷厲的邪光「……我要先殺了那幾位和父親有過秘密協定的人。你願意幫我給他們上演一場精采絕倫的噩夢嗎？作為復仇序幕，必然要一開始就能夠抓住觀眾的目光。」眼裡是露骨刺目的恨意，幻之介龍牙卻是用著興奮的語氣說道。

白皙的面孔溢發出驚人美艷，那是直接又殘毒的優美。影子默默的注視著，形跡不動。

半晌之後，輕輕的笑聲傳入少年耳裡。

（我願意。）那聲音很溫柔，（我也想知道，我變成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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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文學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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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09.07 四神綺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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