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3.24 【雙橋現代】鏡花緣（金鎏影中心慎入）1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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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jix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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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0)

樓主發表於: 2011-03-24 11:11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24 【雙橋現代】鏡花緣（金鎏影中心慎入）1F

咳。。。如題，本文金鎏影中心，自述體裁。。。金紫、紫金（隱蒼金）有，雷者請繞路。。。= =

另：本文是與好友的接龍文，情節錯漏或前言不搭後語，概不負責。。（自我抽飛= =）

我一直觉得，我爱的人是个天使。

虽然他不像图画上的天使那样耀眼，没有雪白的肌肤，没有清亮透澈的大眼睛，更没有纯得不带一丝杂质的笑容，或者说，他笑起来就像根木头。

但是，我知他是天使，虽然我在镜花水月里看他，也知他，至少曾经是………

上、

我终于离开了那个地方。

珍惜这得来不易的自由，我开始学着过普通人的生活。

我去快餐店打工，尽管第一天就打了十几个盘子被炒鱿鱼；我去做推销员，虽然一件东西也卖不出去，反多了一堆废物回来；我贴广告贴到人家店面上，挨了一身脏水；就连去做苦力扛箱子，都一直被人骂个不停……

原来做普通人要这么辛苦的？

我不是没有钱，我刚收了一笔赃款，数字多到自己数不太清楚，可是我把提取密码给忘了。

我终于离开那个地方，我不想再有那个地方的任何牵扯。

除了思念。

其实也谈不上思念，只是一种有气无力的想法而已。我留在那个地方的情人，好吧，只是与我感情较好的人，离开之后，我多少有点儿想他。

我逃走的时候，把他独自留在后面枪战，头也没回。不是我无情无义，我知道他自己搞得定，一般人都说我蛮会装模作样的，其实这方面他也极有潜力，至少所有人都以为他不如我，我也就跟着自欺欺人，在决定逃走之前，我从不承认他早已超过我不止一点点。

我跟他是怎么混到一起来着？不记得了，同性相惜么？我说的不只是同性别，还有同属性，我们两个都五行属木，只不过他长成了奇材杉木，我只刷了一层金灿灿的油漆，做栋梁是上不去了，也就当个门框充门面吧。

我细想一想，他真是个不错的人，无论外表还是内在。

虽然不像偶像明星那么耀眼，没有雪白肌肤但很秀气，没有水汪汪的大眼睛但外柔内刚，总是淡淡微笑，笑容无关清纯清丽，总有一丝愁绪在里面似的。

早几年，我还不知道有正太脸这个词，只觉得他像个天使。

我發現我最近經常想到軍，想一些古怪念頭，想如果我不逃，會不會成為英雄？

我離開那個地方的第一百零一天，我又丟掉一份臨時工作，我又漫無目的遊蕩去找工作，我又開始想軍，並不十分強烈。

那天我沒有吃早餐，雖然我一向不吃早餐，但那天的前一天，午飯和晚飯我也沒吃。

那天天氣很好。適合作為邂逅和佈局的日子。

那天我穿著土黃色的毛衣，深褐色的褲子。那天我順路走進一條從沒去過的街道，那裡很僻靜。

那天我正想著軍，和他的新合作對象。

就是那一天，我遇見了荊衣。

我不太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做“緣”，紫荊衣應該也不信，至少那天之前，我們不信。

我看見紫荊衣的時候，他站在花店外面，正在給植物澆水。都是些很高大的熱帶植物，我一種也不認識，但我覺得水珠濺在粗大的葉子上，再反彈散開，很漂亮。

水珠映著陽光，七彩閃耀，很美。不過當時的荊衣更美。

他有一張近乎完美的鵝蛋臉，濃楊劍眉，淡掃鳳目，高挺的鼻樑，淺薄柔色的嘴唇，白皙的膚色，如果化了淡妝，差不多有點偽娘，倒是離絕色還差很遠，不過當時那一眼，也足夠我驚豔一下了。

陽光，飛濺的水珠，一個漂亮的男子。他背後仿佛有純白的羽翼，將藍色恤衫接壤去明藍的天空，在那瞬間，我覺得他有百分之零點一，就像個天使，於是我看得呆住了，傻傻站住腳步，直了眼睛。

察覺了我十分失禮的視線，他回過頭，看見了我，先撇一撇嘴角，然後，一笑。

如孩子般單純，毫不掩飾的一點張狂一點任性，這個笑容相當可愛。

於是我也笑了。

很多人都沒見我笑過，我就是那種標準死撲克臉，某人甚至取笑我臉部肌肉是雕刻出來的，我笑時就說：“木頭，別勉強，笑得像哭不是你的錯。”

果然，我這一笑，紫荊衣的笑意就變成了驚訝，真有那麼難看嚇到他了？我有些鬱悶地想，我看見紫荊衣一臉驚訝地向我走來，明明向我走過來，卻越來越模糊………

我確定我是被一屋子濃烈的花香給嗆醒的。

我醒來的時候，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四面都是花，我對面花叢裡坐著一個瑩藍的男子，用略顯拔高的男中音問我：“你醒了？覺得怎麼樣？”

我連忙坐起來，整了整頭髮，硬是逞強說：“沒什麼，我沒事。”結果肚子成心跟我作對，應景兒地發出“咕嚕”一聲。

我看紫荊衣是強忍著掩面偷笑的舉動，白了我一眼，一針見血地丟過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和紫荊衣就這樣認識了，他把他的午飯讓給我，我狼狽地狼吞虎嚥。奇怪，以前也有幾頓不吃飯的時候，也沒有昏倒啊，還偏偏倒在他面前……我覺得很丟臉，不敢抬頭看他，但我知道他一直看著我，用那種頗有一見鍾情意味的熱切眼神。

第二天中午，我無意識的，順腳就走進那條街，才靠近那間花店，就撞上了搬花盆出來的紫荊衣。他還是撇著嘴對我笑笑，然後說他剛煮了面，好像煮多了，問我吃不吃？我尚在思考中，他已經鄙視說“你就裝吧”，然後拉著我的胳膊進去，請我分享了他的午飯。

接下來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就這樣我成了那間小花店的常客，不消費的那種，不止不消費，還要混一頓午飯吃。

開始的時候，紫荊衣總是說他煮多了，不吃完也要倒掉很可惜，瞪著眼睛說謊，一次次拖我進去。後來習慣了，一到時間我就自己溜上門，他終於不再說不小心煮多了，因為每次桌子上，都是整整齊齊剛好兩人份的飯菜。

習慣成自然之後，我露出了本來面目，驚人的食量。因為每天都兼幾份工作，又不吃早餐，我就吃得特別多。於是荊衣等我吃完，再把他的飯分一半給我，一面往我盤子里撥飯菜，一面嘟囔：“小心撐出天然救生圈。”

我這人沒什麼萌點，就是作為大老爺們，天生了一副185的身高，胸肌腹肌齊全，不夠黃金比例也差不多，用流行話說，我是蠻有潛力走T臺的型男。身材是我驕傲點之一，所以荊衣經常拿傾慕者的目光看我，我就算不自戀，也不排除他有暗戀我的成份。

我從沒反省過搶荊衣午飯的行為，我每天中午十一點左右，就自動自覺晃過來，而他習慣性的撇嘴不屑，店裏面則已經煮好飯等著我了。

我們吃飯都很快，就算我還要多吃掉他剩下的一半，也不會有損紳士舉止的速戰速決。他說看見我就知道中學課本里，孔乙己是什麽德行了，落魄成這樣還跟上市公司總裁似的，老端著架子你不累么？

飯後他洗碗的時候，我就靠在他那張小木床上吸煙，我問他：“你一個人住這兒？”

他答：“看見了還問。”

我問：“你不回家么？”

他答：“老爸死了，房子賣了。”

我問：“你自己開的花店？”

他答：“我表姐的。”

有時我權當飯後消化，也幫他搬搬花盆剪剪枝什麽的，他問我：“你是左撇子？”

我答：“嗯。”

他問：“你住哪兒？”

我答：“工地。”

他問：“你不會沒有身份證吧？”

我答：“有，假的。”

我們的對白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聯繫著，相互不說謊，偶爾迴避隱瞞。

紫荊衣是單親家庭，現在連單親都沒了，高中沒讀完就休學，社會上沒混明白，開過小公司，也幹過走私詐騙的非法勾當。脾氣有點兒急躁，刀子嘴豆腐心，任性起來像女人一樣不講理，不過極講義氣，對誰好，兩肋插刀掏心掏肺，反過來時，一翻臉就心狠手辣不留後路。他好像因為什麽事虧了一筆錢，然後躲著什麽，剛好遠房表姐嫁了，留下個花店頂不出去，他就接了手，安靜悠閒地窩在這兒。

我知道他瞞著一大半過去，比如他為何甘心窩在這個鳥都不來一隻的花店里，不過他不想說的，我不問。

他也就知道我姓金，是從很遠地方漂泊過來的流浪漢，搞不好是偷渡者，因為我證件是假的。但我見識廣談吐不俗，我衣服很舊卻件件名牌，就算洗到褪色，也永遠保持乾淨整潔，穿戴方式是扣子必須系好每一顆，我對儀表的苛刻要求是他諷刺強項，更加與民工扯不上關係，所以他說我一個月十份工作被炒十次，純屬活該。

我當然瞞著所有過去，比如我混得這麼慘的原因和目的，還好我不想說的，他不問。

好像只一眨眼，兩三個月已經過去了。我每天都去那間花店，坐足午休的兩個小時，真是間小花店，還堆了些高大植物，擠得滿滿的，花海裡包著他的床和一張小桌，桌下有臺舊音響，放著爵士樂。

花店裡通常沒有客人，我們兩個靜坐閒聊，他說：“你累了就給我睡午覺，別頂個黑眼圈硬充國寶佳佳，難看死了。”我說：“我不困。”

說歸說，一般話題停止不到三分鐘，我就叼著煙進了夢鄉，他輕輕替我拿掉香煙，披上他的外衣，並不忘揶揄我：“正一白癡木頭，逞強都不是地方。”

我不记得我提没提过有个相好的事儿，就是说我提过军这个人，但是我忘了我怎么定义他的。

那天说起现实和梦想，紫荆衣小时候竟然梦想当超人？我脑补一下他穿蓝色紧身衣的样子，忍住喷的冲动，严肃地说：“不奇怪，小时候谁没想当救世主，或者大侠，比如军。”

荆衣凝了我一眼，问：“你以前想做什么？”

我说：“当兵。”

他明显忍着“真土”的吐槽，再问：“现在呢？”

我怔了一下，才说：“当了逃兵。”

他追问：“你的军呢？”

我顺口接话：“当然贯彻理想做了大侠，为国为民。”说完反应过来，见对面一张气压低沉的脸，我不知该不该解释只是顺口，那家伙真不是我的。

紫荆衣哼了一声，听着极有吃味儿的意思：“大侠？郭靖还是杨过？为国为民的该是解放军吧？”

我不再说话，点了一根烟，把眼皮沉下来，想睡。

哪个时代都有大侠，仁义智勇有所为而必为之，我做不到，不代表他们做不到，所以我讨厌他们。

相比既像郭靖又像杨过的赭杉军，我更讨厌楚留香式优雅睿智的苍。

我一面腹诽一面入睡，荆衣见我睡了，就如往常一样拿来外套给我披上，顺手拿掉我嘴里的半截香烟。我迷迷糊糊欠起一丝眼角，见他把烟举到自己唇边，咦？他吸烟么？我还没见过。

下一瞬间，他竟然轻轻的柔柔的，吻上了那半支烟。

我确定我没有看错，紫荆衣用吻的方式，把唇紧贴在那烟尾，我刚刚噙过的地方！

我立刻闭紧眼睛，假装熟睡。

我基本上不在中午以外的时间去花店，我做事有规律，因为怕走错一步，就前功尽弃。

但今天中午实在没抽出时间来，送货去郊外，赶回市区就已经下午四点，忙完计件和配货，我收工时天都黑了，没打算去那边，可街头闲晃一阵，不知不觉就拐进了熟悉的巷子。

人流看着比白天多出不少，花店应该有生意，而且母亲节快到了。

我加快脚步，远远看见花店的玻璃大门，然后看见紫荆衣，我准备叫他，却又看见他身边还有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抱着一大束紫罗兰对荆衣笑，荆衣的手虚搭在女人腰上，附耳说悄悄话，两人干脆就是现身说法什么叫卿卿我我，周围气场，散发着腻人的甜蜜。

不奇怪吧，二十过半三十未满的男人，有女友不奇怪吧？问题是那个我承认她很美艳的女人，年纪看着比我还大，我不是说我老，我觉得她真的很老，若不是会保养会化妆，她和荆衣足可母子相称。

我默默在对面站住，看他们你侬我侬不清不楚地道别，如果这出爱情堪称完美，那么那个女人很投入，紫荆衣则表演很投入。

紫荊衣從玻璃店門上看到了我的影子，一呆，立刻回頭，那明顯的驚震活像出軌時被丈夫抓了現行。

我笑迎上去：“有客人？不打擾你吧？”

紫荊衣介紹那女人給我：“我朋友沙羅曼。…我好朋友阿金。”

別看加多一個“好”字，那女人眼神當即不同，下死力的打量我一番，大略說幾句見面詞，就告辭走了，巷子口乍眼的名車，是長生藥業集團上周出庭時開過的，我在新聞里見過。

紫荊衣目送沙羅曼離去，如釋重負，鬆口氣卻沒放輕鬆，眼珠轉啊轉的，我知道他在編謊話。

其實我都沒打算問，你打算解釋什麽？

剛走進花店，我就看見兩人份的午飯，原封不動丟在門口的垃圾桶裏，我硬裝沒看見。

紫荊衣惱怒：“我以為你被抓回去軍法處置了呢，逃兵，你逃哪兒去了？一整天沒動靜，害我把飯菜熱了兩次，差點兒去報失蹤人口……”他話說急了，臉有點兒紅，隨後，眼神卻是一黯：“…對哦，報警都沒處找你，你什麽都是假的。”

我說：“我還留在這個城市一天，就想來這兒吃飯，這個是真的。”

紫荊衣更加怒，聲音拔高幾倍：“我這兒是花店不是飯店！”

我說：“我沒錢吃飯店，所以回家吃飯啊。”

紫荊衣當時傻了眼，瞪大眼睛張著嘴，就是發現我搶了他的臺詞，害他接不下去戲的模樣，我估計他誤會我有告白嫌疑，但我暫時沒想好怎麼往回兜轉，上句話僅只順口，如有它意，純屬巧合。

下一秒，紫荊衣突然撲過來掐我的脖子：“你個殺千刀的死木頭，你知道我對你……”

你對我怎樣？我想問。更想問的是：你知你這種口氣和用詞很怨婦么？要不要借旗袍你穿？

當然我沒問出口，他也沒說下去，他直接拿嘴唇堵住了我的嘴。

個人簡介：
1、我是一隻狗。
2、愛兄弟還是愛黃金？答：愛兄弟的黃金成么？
3、斯文地渣下去，嫵媚地宅起來。

頂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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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10)

1樓發表於: 2011-03-24 11:12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中、

從那天開始，我在花店裡留宿，咳，別誤會，他睡床，我在椅子和盆架之間搭一塊木板，鋪張毯子做床。

我不是不喜歡荊衣，就跟我不是不喜歡軍一樣，我的喜歡有應付成份，也包括得失計算式，愛情和事業一樣可以經營，利益不大時，我沒必要投資太多。

紫荊衣倒是個沾火就燃的脾氣，說聲喜歡就要過一輩子似的，說實話招惹了這種人蠻頭痛。

新聞里長生藥業跟天荒地產的官司還在打，長生集團的底不乾淨，據說毒販出身，搞不好現在還在暗中販毒。

藉由紫荊衣的關係，我結識沙羅曼，長生藥業的行政監理，她對我極有戒心，一防內幕暴露，二防被撬牆角，喂，這麼大歲數看不出男人真情假意么？你們之間只有墻沒有角，別硬把我算三角關係好不。

就荊衣的臭脾氣，他跟沙羅曼這麼拖著，自然不是爲了吃軟飯，但也是爲了錢，為一大筆錢。他以前幹過走私，我猜他想通過長生藥業狠撈一票，這也是他始終沉潛在這不起眼的花店，的部份原因。

我們大概確定情人關係的一個半月後，我跟他說：“我不想做臨時工了，發財算我一份吧。”

紫荊衣看了我半天，到底還是忍不住問：“等等，我不會引狼入室吧？”

難道我一早知道你跟沙羅曼有一腿，我才特意跑來跟你有一腿么？

我正色說：“你多心了。”

我辭了物流公司工作，專心在花店幫忙，雖然除了澆水一點都不忙。

紫荊衣漸漸和沙羅曼來往頻繁，花店一整個丟給我，他去準備賺大錢，我的午飯就恢復成泡麵，或者不吃。

某天午後荊衣回來，發現店裡多了一個小女孩兒，十分納罕，我希望他不會以為是我生的。

紫荊衣指著糰子問我：“哪兒來的？”

我很無奈：“隔壁洗衣店的老闆娘有事出去，拜託我幫她照看一下女兒。”

紫荊衣憋著笑：“想不到你還有人妻面相，素不相識就丟娃娃給你，我開店這麼久，怎麼沒人拜託我？”

我沒好氣的說：“因為你像人販子。”我去，我怎麼知道隔壁哪兒來的信任感，明明蒼才有保父潛力，至少小翠他養得很好，而我，不是個好人。

我哄那個相當乖巧的小女孩兒睡午覺，我講白雪公主的故事，我就聽過這麼一個童話故事。

紫荊衣倒掉我早就泡軟的那碗麵，去後面燒菜，香氣很快飄過來，暖得我鼻子發酸。

我沒法不承認，眼下這個畫面溫馨得詭異。

廚房裡忙碌的妻子，閒暇時親子的父親，還有個可愛女兒，我去，破格到這份兒上我還活不活？

我正講到：“……那個王子就輕輕親了白雪公主一下，沒想到白雪公主居然醒了過來……”

紫荊衣端菜進屋，接話：“那個王子肯定有口臭，不然白雪公主怎麼會醒。”

我瞪他：“你不要教壞小孩子。”

結果小女孩兒清脆地大笑起來，荊衣也笑了，我到底撐不住，也跟著笑了。

大概有千分之一秒內，我覺得這樣也蠻好，普通人的生活，有個幸福美滿的家———

要是再多給我一秒，我也許就淪陷了……

小女孩兒接走後，紫荊衣談起和沙羅曼的進展，我們極有希望搭橋入港，做成大買賣。

紫荊衣說：“你是不是真的想走這條路？走下去可就回不了頭了。”

我淡笑：“你說我，還是你自己？”

紫荊衣說：“我上輩子欠你的。你給我聽好了，你要是敢對不起我，我就什麽都沒有了。”

我沉默。我差不多猜到他的身份，他要為我做叛徒，確實需要很大決心。

我第一次主動抱住他，吻他：“我不會，因為現在除了你，我什麽都沒有。”

當然，不久以後我就發現，加上“現在”二字真多餘，我這一生，除了他，根本什麽都沒有。

我們用花店作掩護，開始積極籌備插手長生集團的黑暗體系運作，此前荊衣已經掌握對方諸多門路，我再亮出底牌，關於和金三角異度區域的聯絡，荊衣有點兒意外，倒也沒太驚訝，反而長生集團越過沙羅曼，單獨與我有了接觸。

紫荊衣研究我：“我說逃兵，你不會是大理那邊的特種部隊逃出來的吧？緝毒時搭上異度區域的賊首，所以變節逃跑？那邊的賊可不會輕易同人合作呢。”

我把手一攤：“自稱引狼入室的，被你猜到了，我現在算不算自投羅網呢？”

他把枕頭丟我臉上：“你真記仇。”

我接過枕頭夾住，回頭搭木板鋪毯子，他哼了一聲：“反正你都自投上門了，還要裝君子到什麼時候？”

於是我知道這最後一步不走不行了，我脫了外衣上床，躺在他身邊，我們纏綿了一會兒，在他壓住我之前，我差不多是驚慌失措地反壓住他。

紫荊衣一臉“我想踢你下去”的咬牙切齒：“你青春期在室男啊？到底會不會？疼死了。沒這個本事你就躺平成么？難為你的軍怎麼跟了你。”

我有些氣短，不好意思說，還是忍不住註釋了一下：“其實……我們只是精神交流……”

紫荊衣鄙夷地甩給我一個“我就知道”的眼神，然後毫不客氣踢我下地：“我就不該相信一對兒木頭能走到一起去。”

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沒再提過軍，更沒想過。

這時距離我逃出那裡，已有一年整，我認識紫荊衣，剛好十個月。

據說十月懷胎，將有切膚之痛。

我算著日子，那邊該收到風聲了，我在一個固定的城市滯留這麼久，他們沒理由查不到。

然後這天紫荊衣出了門，我把店裡收拾一下，去後面拉出水管準備給植物澆水，門上就響起紫晶擊碎般的風鈴聲。

我習慣性招呼：“歡迎光臨。”抬頭，毫無心理準備，藏青色的西裝跳進眼底，來的竟然不是赭杉軍。

墨塵音微笑：“你果然在這裡。”

我放下水管，摸出香煙，墨塵音上前兩步，掏出火機幫我點燃。

我記得赭杉不吸煙，小墨也不，這隻火機專門為我準備的。

墨塵音說：“我不是來抓你的，我替軍帶句話，他希望你萬事小心，還有，他相信你。”

我留意到小墨只稱呼了一個軍字，我發現也就這麼回事，我對赭杉軍，基本沒有任何留戀。

我說：“要是我根本沒有苦衷呢？畢竟異度方面開的條件夠吸引，我完全有變節理由。”

墨塵音幾乎沒有遲疑，就說：“我也相信你。”

好吧，荊衣你猜對了，我就是大理那邊的特種部隊逃出來的，我被異度區域的毒梟收買，臨場變節，破壞了一場計劃嚴密的緝毒行動。我把赭杉留在戰場上獨自逃走，但是哪兒都沒躲，直接就逃到這裡來遇見你。

因為異度區域根基深厚，差不多壟斷邊境所有土皇帝，單靠打擊截運和封鎖入口，部隊再翻出一倍軍力也忙不過來，要想從根截斷，只能配合警方先端掉國內販毒集團，所謂沒人接收就沒交易，在毒品市場最活躍猖獗的這個城市，相信我逃兵的身份，要找到并打入罪犯內部，不難。

他們相信我，相信我正在這樣做……

靠，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拜託你們天真也要有個限度。

墨塵音走時，對我說：“小心紫荊衣，我們查過他，他窩在這兒七年了，心理可能會不平衡，會改變。雖然我不認為他是那種人。”

我想你們恨不得天下無壞人，不認為？那你認為他是哪種人？我又是哪種人？！

紫荊衣回來，我立刻拉他出去，開車走一圈行動路線，我們終於被長生集團信任，或者只是試驗，準備首次帶貨接頭，如果成功，彼此就是自己人了。

轉到凌晨三點，紫荊衣開車去山頂道，突發浪漫要看日出。

我困得兩眼發澀死蜷在副駕駛上：“你自己去看，我瞇一會兒。”

紫荊衣拖我下車：“木頭發黴就爛了，給我出來，都下決心要幹了，再這麼半死不活的我掐死你先。”

我只好陪他站在欄杆旁邊，看遠海一片朦朧曙色。是啊，都下決心了，我還猶豫什麽？小墨帶來的赭杉的話？

“他相信你。……我也相信你。”

我努力想想，赭杉的臉很模糊，我只記得很天使很正太，很配小墨，不配我。說反了，是我不配。

紫荊衣扒著欄杆，向海面大喊，孩子氣的興奮。

我抬手撫開鬢邊半長髮，被風吹亂的金色，紛紛揚揚，和我外面罩的白色襯衫飄出同一曲綫，我想我有幾分欲乘風歸去的輕狂。我五分英俊五分氣質的面目，該有十二分的魅惑，額外兩分，就是為人冷漠一分，處事保留一分。

紫荊衣偏著頭看我，忽然說：“你現在，就像個墮落天使一樣。”

我微怔了一下，還是第一次，有人說我像天使。我笑：“我墮落了，你呢？”

他想也沒想就答：“跟你跳下去。”

我們在太陽剛染紅一半海面的時候擁吻，濃烈且虛浮的色彩，前者是他，後者是我。

荊衣在深吻的間隙，在我耳邊低喃：“金鎏影，你真能屬於我么？看在我暗戀你十年的份兒上。”

我以為他說錯了，是十個月，不是十年。

紫荊衣說：“我十六歲入伍，十七歲跟駐團去邊防，當時你是少尉，金髮還很短，站在將官組隊裏，非常顯眼，因為你好帥。”他稍稍停頓一下，歎息：“我們一共去了九個候選者，只能留下兩個，墨塵音很幸運，留下了，我本來也是留下的名額，但是我走了。”

我震驚，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他竟然與我擦肩而過？！

紫荊衣說：“我要走，是因為我要找個最快接近你的辦法，留在那兒競爭太大，我可能一輩子都追不上你，但是回到後方協警的話，我寧願出來做臥底，爭取最快速度晉級升遷。”

我莫名有些輕顫了：“結果你爲了死咬長生集團這條線釣大魚，在這兒窩了七年！”

紫荊衣笑：“值得。”

你若想變節，我甘為你做叛徒，抵死不悔！這就叫值得。

因為他已說得清楚，我只好對他坦白：“是，我也早知道你是軍警的臥底，我承認我就是故意來接近你的，我要利用你切進長生集團，也爲了延緩特遣隊追緝我，讓他們以為我是假叛變，想當烈士……”

他打斷我：“我就問你一句話，你跟我好，是接近的手段之一么？”

我想了想，平靜回答：“曾經是。”

當彼方太陽躍出海面，拖曳最後一抹橙金色的波光暈散開，這代表希望的完美，我們沒有看見。

我和他悶在狹小車裡，迫切交換唇舌呼吸，幾乎是撕扯般脫掉衣服，從耳下吻到胸前，夾著啃咬和廝磨。他騎在我身上，輕舔我胸線偏左一側，貼合内裏的跳動濁重呼氣，圈劃過乳首，突然又回轉到脖頸，在我喉結下方微微用力吸吮，有點痛，還有點癢，有細細酥麻感覺竄向下腹，我摟住他的腰，一手從跪在身側的膝彎處摸上大腿，他將腿一併，夾住我的手，情欲聲息直撲進我耳孔中：“你太笨，這次換我來……”

我本想反駁，終又忍住，把座椅往後調節到離前擋最遠，曲起一條腿來張開，讓他的手臂滑進內側，可是我腿太長，車子裡的空間實在伸展不開，只好彎回來盤上他腰胯，蠻挑戰羞恥心的姿勢，我紅了臉望車頂天窗，脫口竟是更丟臉的對白：“要是太疼的話，我不止踢你下車，直接丟海裡喂魚。”

他撇嘴壞笑，低於我體溫的沁涼手指突然進入，意外沒有預期的痛感，沒有模糊印象中殘留的恐懼。我對他沒有情緒，無論我要他，還是我給他，都只是身體欲念，我發現我不怕失去他。

他極其溫柔，反復嘗試性的動作差點兒害我沒了耐心，我用腳跟摩擦他後腰表示催促，他翻著“我比你急”的白眼，小聲嘟囔：“難道第一次，你想拿見紅證明初夜么。”

我略有恍惚，說：“我不是第一次……”

我想起多年以前，大約那時荊衣還穿著開襠褲，大約那時赭杉也只是三五年的新兵，我不認識他們。我和蒼在一起的時候，就是當年荊衣望著我的角度，我拿到特訓名額，而蒼，是站在將官組隊裏的少尉……

這天下午，我和紫荊衣去港口接頭，本來一切都很順利，回程時我們收到短訊，發現監控車輛，秘密聯絡人示意我們必須除掉對方。

很快發現掛著租賃公司牌照的車子遠遠尾隨，紫荊衣說警方不必租車來開，也許還是聯絡方的試驗，幹掉他們算了，我同意。

然而我們繞了半圈小巷突然殺回馬槍，從丁字路口阻截對方時，我瞬間看清楚開車的是墨塵音，坐在旁邊的，是赭杉軍！

紫荊衣踩下油門，我疾忙跳起來抓方向盤：“等……”

我只吐出了一個單音，腿一軟就跌跪下去，後面疼得我金星亂蹦，那是清晨一句話惹毛荊衣的後果，然後我整個身子撲在荊衣腿上，他的腿一沉，腳下油門一踩到底，車子箭一樣疾衝向對面！

我視線最後收進的清晰影像，是對面車子360度旋轉飛起，重重砸向路面，油箱裂開了一角！

紫荊衣有些反應過來，怔怔望我：“開車那個……是、是小墨？！”

我看一眼漏油情況，衝過去救人絕對來得及，但是我咬牙起身，拉起荊衣的手頭也不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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