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桔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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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23【一頁書/擎海潮】 三生 下部完
0
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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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他人比起來，他和擎海潮的相識，並不算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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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在這江湖行走多年，舉手投足，往往有更多的人，更多的事能牽動他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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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終究有些人，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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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可以相識很長，恩恩怨怨，白首相知猶按劍，而有的人，本是無所交集的，卻是在江湖同行了幾番，無端生出了相依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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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蒼生中通常也只有這樣一個人能夠與自己心意相通，而在找尋到之前，他藏匿於紅塵千丈之中，讓人無可追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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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在百轉千回之後，會乍然相逢，各自將恩怨情仇的緣交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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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x E#r
這到底是一種怎樣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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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u_o Rs
在彼此相對的時候，一頁書默然注視著石桌那方，與他一同悠然品茗的擎海潮，心中回想過一路糾纏的種種，陷入漫長的思考，然後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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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潮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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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出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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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事，一時心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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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頁書面前，擎海潮不失為一個溫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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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皺眉的時候，他的言語會自然而然的帶有暖意，一頁書只需要默默的聽著那個聲音，看著那個人的雲淡風輕的眉目，然後就會感覺到自然的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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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次見到你，總是有一身傷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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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學不會珍惜自己，那當初雲古雷鋒一遭，吾真是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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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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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錯已然鑄成，後悔無用，好友隨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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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潮的關切從來如此的，他已經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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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自認應該是已經瞭解這個人了的，瞭解所有的一顰一笑，可以玩笑，可以相伴，甚至是一同的走向生命的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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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方面，他暫時無法瞭解的人反而是自己，為什麼僅僅是如此守候著歲月靜好，便是感到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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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那個時候，一頁書也不願去思考太多，他自認透徹因果，很多事，認為時機到了，便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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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總是認為餘生會很長，會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來完成什麼，但事實並非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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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轉瞬之間，分離來得那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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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頁書徹底明瞭之前，他失去了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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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步入江湖時的驚世駭俗不同，擎海潮亡去得悄無聲息，除了幾位親人好友，並無更多的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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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頁書不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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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百世經綸因苦境的戰事而遠赴他地，一切消息均無法及時傳到，待功成圓滿歸來之時，素還真才將一切告知了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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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江湖不得歸期，從很久之前開始，他們便是懂得這個道理的，身邊的人來來去去，這不是一頁書第一次面對死亡，也不會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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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各自有應該承擔的責任，因為至親至愛的人也陷入了這爾虞我詐的迷局，因為有無論如何想要達成的心願，所以無法擺脫這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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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為各自執著，用盡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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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還真說，擎海潮前輩為摯友擊珊瑚之頑疾奔走，在與敵人交鋒時為人算計，雖是力戰到底，卻終究身受重傷，不治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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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結局，似乎印證了那些無法逆轉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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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的語氣很平靜，不帶任何情緒的慢慢將始末道來，然後微微一欠身離開了，讓他獨自一人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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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目送素還真離開此地，然後合上雙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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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沉默著，直到桌上的茶涼了，才面無表情的端起，淺淺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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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知何處飄來的一瓣白梅，悄然在風中轉著圈，落盡了他的茶杯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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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人並沒有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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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百世經綸與素還真一同前往了銀盌盛雪，他立于擎海潮的墓前，灑下了一杯薄酒，許下為故人復仇的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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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許多外人看來，一頁書坦然接受了事實，即使是失去了最重要的友人，百世經綸所表現出的堅強與冷靜，仍然不愧於梵天之名，是得大慈悲，大透徹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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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人言總有增減，但其實一頁書亦是這般要求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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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偶爾梵天再次路過銀盌盛雪的時候，會停下腳步，去拜訪那裡長眠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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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傳來一如既往嗚咽的冷簫聲，如同過往諸多歲月裡他們曾一同欣賞過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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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若非有靈，便不會如此不知世道更迭的，繼續奏出纏綿悱惻的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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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閉目靜聽，然後離開，從來不多做逗留，仿佛有什麼東西，讓他不忍再聞，亦不敢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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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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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銀盌盛雪一樣，雲渡山上亦有一株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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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中春花秋月的兒女情懷，一頁書自然不會去效仿的，只是因為那曾是故人所贈的花種，在那個人死後，更深覺不甘辜負，便就近尋了一方沃土栽種了下去，然後春秋更迭，在雲渡山自在花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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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那個人曾經一心一意不同，梵天一肩承擔一境之重，很多時候並不能分出太多的精力去照料那株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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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從某個時刻開始，一頁書的生活便一直過分的忙碌，以至於他自己也懷疑，到底是否是刻意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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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恕劣者冒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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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身邊親近的人覺察到佛者微妙的改變，在獨處的時候，素還真曾對他所崇敬的佛者如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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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段時日……前輩可是心中仍有掛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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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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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猶豫，一頁書從來否認，素還真也從來歎息，直到這追問的年歲也久，他也不再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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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一直以來，並不是無法體諒，素還真亦曾有過至悲至痛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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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人之悲喜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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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個人是百世經綸，無論如何，素還真相信他所信賴的人會懂得如何取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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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這樣，無聲的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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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白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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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梅樹終究生得繁盛，因為每當萬事暫時平息下去，一頁書重回雲渡山之時，會上前將它的枯枝修剪，再四周的雜草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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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一頁書在花樹下負手而立，仰望那些飄零的白梅，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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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那飄零沾了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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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的腥風血雨，梵天一心所持宏願大誓，坦然走過，從不言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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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有在某些時候，一頁書才覺得自己的生命是完全屬於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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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思念某些故去的人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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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此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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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勢又起，漸漸的大了，有那麼一個瞬間，一頁書覺那飛花掩得視線有些模糊，讓他看差了面前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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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合眼，臉上的神情似是望見了什麼，帶有半分疑，半分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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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想，幸虧是如此，否則便是再一次錯失了那一縷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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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那個一襲玄色袈裟的人望定了一個方向，沉聲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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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憑空而現，若有若無的白衣之人緩步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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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經歷無量劫，陰陽殊途之後的彼此，面孔是未曾或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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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端詳著那漸漸接近的，漸漸可以辨識出的人，想說些什麼，卻無法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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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默然的看著擎海潮，只是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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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擎海潮站定一頁書的面前，與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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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以來，一頁書從來沒有那麼細緻的觀察過那個人的眸子，直到今日，才恍然發覺，原來自己曾日夜相對的，是如此清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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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片清澈的主人淡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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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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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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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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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寫的不是故事，只是對這兩個人各自存在的一點感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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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天是什麽樣的人，他們所處的江湖是什麽樣的江湖，人事無常，大我與凡我如何全兩……這些事深深追究起來，是很難理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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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r1$1&p
掩面，看了新劇各種糾結。
[ 此帖被桔雨在2011-05-23 01:1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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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4.15【一頁書/擎海潮】 三生 上部
哈!
.5z&CJDiIi
一頁書愛上擎海潮啦~
8~qlLa>jc
除此之外也沒別的解釋了
%r P !
就算不是
b-4dsz 'ai
那椎心之苦又是從何而來呢^^?
uAT/6@
看到擎海潮沒死
,\}k~ U99
我想一頁書是很開心的
8? F 2jv
就算有損他的修行應該也沒關係的~(遭毆)
;L$,gn5H
e3pnk =u
{ s9<ej~<R
aPt{C3 <
Z:TFOnJ
期待下文唷＞ˇ＜
{yU0D*#6
耶~沙發沙發~
[ 此帖被幽月在2011-04-16 13:5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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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4.15【一頁書/擎海潮】 三生 上部
TO 幽月
?F25D2[ (
噗……书大可能是爱上了吧，呵呵，其实我只是想写他们两个之间那种珍惜和失去的感觉，还有，这里是设定的潮叔是已经去世了，掩面，多谢回帖。
-zR. 'x%
&rcdr+ '
另外多谢天小忌，十四，uchan0609三位道友的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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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4.15【一頁書/擎海潮】 三生 上部
下部
sN=KR qe
4NJVW+:2
@??u})^EL
/RMer Xj
這是數年之中，陰蘊最盛之夜。
n}f3Vrl
8'n#O>V@
而此時，往生之人竟能夠重新凝起形貌，除開天時地利，最為重要的，是人和之因。
E~}[+X@
Y1|^>C#a
若非在此等機緣之下，心中忽然萌發的懷念，他也無法於此夜重逢故人。
K1<k+t/V
~RAzFLt6x
其實生生死死，一頁書曾以為自己已經看得足夠坦然了。
J OPTc]
F~%|3a$Y
為蒼生大義，百世經綸可以不惜任何代價，甚至自身性命，數百年來，他亦是一直如是做的。
0:jsV|5B8
$@68=
但他終究無法按照同樣的心境，去對待身邊的人。他也曾經思考，為何這個人的生死，會讓他深覺三千眾生也無法替代。
y _6r/z^
.a5X*M]
有飄飛的白梅順著微涼的夜風向著兩人翻飛，觸到了一頁書的衣衫和雙手。
v [dAywW
w~ijD ^ g
然後，再以一個輕微的角度飄然墜下，毫無阻礙的穿過了亡者那虛空的形體。
58 kv#;j
)eVzS j>MT
一頁書留意到此景，並未訝異，而是負手在背，了然，又無奈的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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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Gw+Un
倘若時光回轉，這該是讓他心境寧靜的畫面。
e <kpcF5{\
* q+oeAYX
倘若時光回轉，站在他面前的仍然是那個白衣勝雪的擎海潮，彼此的眼神裡是互相透徹心意的欣慰，縱然千山萬水，有月，有梅，有簫，便是情深。
upEPv .h
v,!Y=8~ 9
但是，此刻，夜晚的風聲更大了。
iEJ Q#5))0
hI>rtaY_
擎海潮的單薄透明的身影，在月下越發的清晰，在在，都是提醒著他，有些人，有些事，已是無法挽回的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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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是，即使重拾了緣慳一面的遺憾，也覺得枉然。
v{r K_jq
_'v }=:X
本以為生死循天道，原來，他卻是一直無法釋懷。
VATXsD
&"H<+ >`
＊＊＊ ＊＊＊
qqom$H<
F)<G]i8n~
當年，一頁書在雲渡山最後一次與友人相見，是他將要遠行之刻。
OCOO02Wq1
bh; b ` 5
初春的日子，白晝已然和暖，但到了夜裡，仍是寒意料峭。
q:~` 7I
EB3o8
擎海潮帶了新制的梅茶與他踐行，銀盌盛雪的白梅生就異香，入茶之後是難得一見珍品，若非與擎海潮交好，一頁書是無法年年如此得此口福的。
meM.?kk(
! MF"e|W
有靜謐的輕煙傍著茶香飄散，他們單手持杯，一邊交談，一邊細品，不覺夜已過半。
Y4 ~wNs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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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語的間隙，擎海潮稍稍低眉思索，沉默和失神，只是一瞬。
f'i8Mm4IL
l"pz )$eE
一頁書擱下茶杯，自然而然的道出一句：
GFc
A2O_pbQti
“如此看來，她的情況似乎不好。”
L ugk`NUvF
C+#;L+$Gi
擎海潮先是略微一驚，然後又淡然抬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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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c WX "#g
“抱歉，吾分神了。”
'*LN)E> d
:Z]+Z_9p
“吾知曉這段時日，你一直在為此事忙碌，但吾無法分身。”
Hb AMo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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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珊瑚的病症不算緊急，吾一人應付足矣。”擎海潮不自然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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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b<}J>0'
“吾明白。”
[|;Zxb:
C7 & 6rUX
一頁書簡單的回應了一句，並沒有說出口他其實並不相信，因為他心知肚明事情絕不會如此輕鬆。但他也明瞭，有的話，是否真實並不是最重要的，對方真正計較的，是自己能夠毫無後顧的安心。
Mb 2 L32
3f2Hjk7,d
擎海潮思索片刻，忽然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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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決戰，你真的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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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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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有兇險，又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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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點頭，沒有任何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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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苦境大局，梵天義不容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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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j#7VZK
“你打算何時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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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答道：“與你相別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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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一頁書心中其實有一種異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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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被觸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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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風波詭譎的江湖，生死由人不由己，就算是短暫的別離，也無法保證不是永別，即使是他們，名震天下的百世經綸與北冽鯨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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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小心。”沒有來得及多想，一頁書聽到擎海潮在輕聲叮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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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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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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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_H]6z4
一頁書閉目：“久未聽到好友之簫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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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潮淡然一笑。
PZg]zz=V4
*]{I\rX
“一曲新樂，留待你歸來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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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4
許久之後，當一頁書回想起那個人，回想起那些往事的時候，想著當年這一句諾言裡面是潛藏著諸多似乎並不是友人之間該有的牽掛的，只是當時，他不曾深究，也沒有意圖去深究。
Afhx`J1KO
9.#R ?YP$
或許，只是因為彼此太過熟悉，很多事，他的心思沒有刻意去停駐。
H1qw1[%0y
2pN JWYW"
如若當時他能夠分出一分念頭去留意了，重視了，梵天不是不能覺察到，那一直以來淡然言語之下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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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C:d#p
這是無數個淒清的夜裡，在雲渡山上，形單影隻的人所體會到一點懷念，一點遺憾和一點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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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jz)/
然後在他們再次相逢的今天，一頁書又想起了這段記憶。
(IHB ib "
7:q-NzE\6
過於久遠的往事，如今再續，只覺得錯忽了時空。
x2c*k$<p
%vYlu%c<
飛花如織，一頁書口鼻中盡是那白梅特有的異香，只是人已不故，較那記憶中多了幾分淒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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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oy.Roo
“擎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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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再次叫出他的名字，一語一頓的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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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已經陰陽殊途，擎海潮依舊很好的保留了生前的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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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wMsP$`q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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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5#V e$-X
一頁書垂眸。“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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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KKZ{Pl
待他再抬起眼時，目光再接，多少年的情仇因果，都盡化在這一種感思之中。
zGz'2, o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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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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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y'W!qH
似是帶有幾分不甘，一頁書向前幾步，手掌想撚起對方幾絲被風拂亂的發，卻只接觸到了意料中的虛無。
` ^k<.O
p&do Qh
他在他的面孔上看到了一閃而逝的絕望。
*`'%tp"'+
%-po6Vf
“莫執著，莫強求。”擎海潮輕聲說道。
K :ptfD
q[A3$y(
“吾也明白……”一頁書看著那一縷似乎隨時都會消散的靈識，欲言又止。
~M1%,]
_!1c.[ \T
“猶豫不決，並不像梵天好友的作風。”
ui0(#2'h%
* xXc$T
一頁書收回手，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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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今生，有一樁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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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對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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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今生虧欠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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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所虧欠的人情，太多了。”擎海潮看著他，眼神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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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念，惟獨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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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然而止的話，沒有下文，但他們之間，本就不必用更多的言語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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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皆知此心，便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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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潮單手握緊，輕按上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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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今生，只有一個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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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看到身邊之人一生安好，看到他們不再為人情世故所困，順意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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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跨近了半步，甚至能感覺到對方身上熟悉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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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若如此，我或許會抱憾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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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情愛愛，糾糾纏纏，無有定局，也無有結果，也許這就是他們之間現今僅存的唯一，但他居然……真的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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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情有百態，他在意的，卻是最奢侈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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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為我譜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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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了口，多年以來，第一次直率的說出了他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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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上天再一次有意達成人心所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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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探手向前，包含超脫了希冀的平靜，卻是這是一生，或許不止是此生，是三生之中僅此一次的機會，能夠溫和的握住到那個人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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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阻礙的，也是毫無猶豫的，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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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償還當初你未履之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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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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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潮的訝異只持續了一秒，然後又被某些東西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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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本不是彼此生命中經歷時光磨礪最久的人，卻是這紅塵中，此時相知最深的人，好像有很多話可以說，但是如今，又好像什麼都不需要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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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夜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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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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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潮淡淡的笑了，而一頁書凝眸，注視著月下綽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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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太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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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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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聲越是悠揚，夜色便越是靜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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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潮雙手持定，唇輕指揚間，輕靈悠長，朦朧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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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頁書離座，站在幾步之外靜靜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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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間，他似乎想走得更近一些，卻又在思索之後，不想打擾到什麼似的重新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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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得太近，便無法感覺到天地協奏的妙音，就如同有的人，離得太近，反而失了體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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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出了那簫聲所描述的，是兩個人一生世事的起伏跌宕，鐵骨柔情，情義皆有，到了最終，縱使有所遺憾，卻無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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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寧靜安穩的夜，這樣的一個人，真是久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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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兩人的言語反復在心中迴響，知曉在這漫漫歲月中，彼此均是存于對方心中，已是不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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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曲終了，劃下一個絕頂的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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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夜風尚且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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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下一刻，日氣卻漸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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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以後，無法再聞得如好友一般的簫聲了。”一頁書凝望著一切，無法否認的，被觸動了內心的痛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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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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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潮的收起簫，那個笑容，也變得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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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的一側，開始漸漸的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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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刻將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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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說出這幾個字的時候，神情如語氣中的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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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後會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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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又起，風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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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句過後，那個人收斂身形立于漸漸明晰的日光中，背對著朝陽漸起的方向，看不清面容，再消散殆盡了的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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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只是站在原地，遙望著那風狂亂奔來的方向，在那魂體終於完全散滅之後，眼神裡的蕭索才如決堤之水，來得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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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長存於世間的事物，如同那些回味，終究有結束的時刻，自此之後，他亦不能再如此頻頻回首顧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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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很長的路，需要他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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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自己，沒有人知道一頁書曾經與那人有過短暫的一夜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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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上不斷有人來去，不同的困境與敵人也曾讓百世經綸舉步維艱，而他始終未曾放棄一直堅持的路，也始終未曾辜負寄託在梵天一身之上的希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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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一直小心的遵守著故人的願望，在這條風波不息的路上，繼續抱定了決心完成自身的天命，又為身邊的人和不再在身邊的人，進退三思，保重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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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擎海潮說出了再會的別語，雖似是自然而出的簡單言語，卻對他意義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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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起那個人的心情，早已不只是當初複雜的悵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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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等待，即使不知道這等待，最終會換來什麼樣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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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彷徨也罷，茫然也罷，只覺得一切放在心頭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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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再也不願錯失掉任何與那人有關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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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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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又是朗朗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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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渡山上，法相莊嚴的僧者禪定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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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林情風拂動雪白的鬢髮和衣擺，他心定思沉，不移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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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不清是先聽到那無意間步上雲渡山的腳步聲，還是先感覺到那渺遠了多年的雪香，一頁書覺察到了什麼，卻沒有立即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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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只是他覺得，百年已待，又何差須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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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許，他只是想再一次聽到那個人輕喚自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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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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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雙目，對上一雙過於清澈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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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三生浮沉，世事輪回，在那人身上留下的改變幾多，這一世，他也不再是擎海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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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更多的東西，是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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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的少年行了一禮：“吾行過此地，留意到此梅繁盛非常，一時駐足，打擾到大師清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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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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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面色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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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樹年已久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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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麼？可是並無任何頹敗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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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有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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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持續著不著邊際的交談，雖是後生晚輩，面對中原巨擘梵天，言語之間，不見怯弱，反而帶有一種一見如故的熟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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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看著那人，那個拋棄了前世所有的愛恨情仇，回歸最平凡生命的人，難以形容內心的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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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塵往事，如夢似幻的歷歷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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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等待的漫長已非重要，重要的是，那從此刻起，他們的目光都可以坦然的放在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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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本是無法重來的，但如若可以有第二次機會，又何須再介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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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尚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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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做了夢，那夢境，與久遠之前零碎的往事相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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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聽到了茶水與瓷杯向碰的聲音，聽到飛花傍簫的聲音，聽到了訣別時風的悲鳴，也聽到了重逢的笑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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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那白梅凋落又綻放，還有一直站立在那樹下，未曾離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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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眉目似乎是數日前曾偶識的少年，又似乎是記憶之中，另一個牽念多年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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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的身影，他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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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海潮，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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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個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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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頁書明白，其實他早就知道答案，只是現在終於得到了真切的驗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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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聽到有人開了口，卻不知究竟是誰首先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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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一句話，輕落在彼此對視的視線裡，還有彼此嘴角浮現的，帶著一絲暖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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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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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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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他佇立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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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有風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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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抓住了一絲隨風而落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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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君生我未生 我生君已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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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san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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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0-04 2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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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23【一頁書/擎海潮】 三生 下部完
擎海潮有一頁書這樣對他~他應該是很滿足的吧！海潮好幸福已經有珊瑚這位紅顏
jLRUWg
又有一頁書這位知己...無怨無悔了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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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天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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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23【一頁書/擎海潮】 三生 下部完
大舅书大~这样的结局也很好了，总算是等到了~
凡尘是非多，笑看红尘过。
世间心有千千结，皆是自寻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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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千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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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5.23【一頁書/擎海潮】 三生 下部完
久違地翻起之前吃的配對，看到當年沒看的糧好感慨，太太的筆觸真的好溫柔。雖然沒用上什麼華麗詞藻，平鋪似的描述跟故事內容成巨大反差，江湖無能回天也好，天賜的一夜會面也好，感覺風風雨雨或者再多的不言情愛都鎖在文字裡了。有些文像酒一樣烈，有的像糖水像苦藥，太太的這篇文像茶，且是不能續杯的一盞茶，餘韻在嘴有苦有甘；文尾看起來釋然了我卻帶著私心尚未釋然，終究還是那麼點遺憾少年的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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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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