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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7 《惜緣》(殢無傷中心)開篇三、同歸,6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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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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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7 《惜緣》(殢無傷中心)開篇三、同歸,6F
3
前言
gh9Gc1tKt
無傷中心的小短篇,之前看劇有感而發隨手打的,建議先看《師心》再看這篇,這篇當時本來是要續師心的,臨時改變想法,主角從無衣變成了無傷,所以另開一帖。
x)+ q$FB
作者曾經在“離離”那篇把無傷寫死,自虐後發現心情很落寞,所以這篇是治癒來的,大體講述無傷仔遠離紛爭在苦境的平凡生活,真的真的只是為了滿足作者的私心,希望無傷活出嶄新的人森姿態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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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C&u^{~BC
#'y4UN
'@6O3z_{
開篇
w;b;rHAZ\
KP@bz
一、無衣
S7B\m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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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寒冷的天,夜半冷風呼嘯著拍打木窗,朽木不堪風力,在火光中更顯得動盪,似乎下一刻就要“啪”地掉落。淡淡的酒香滿溢屋內,爐火的溫暖也讓無衣的思緒逐漸模糊,幾乎不曾打起瞌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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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Sdzl[K/}
對面坐著的是殢無傷,兩人慢慢喝著酒,百年來難得一次地摒棄偏見,相對而談。無衣是傍晚時分尋到了此處,只因三年前越織女與他同被困毒霧森林,織女為他織心還情,自己卻香消玉殞,後來殢無傷救出了無衣,當時因為聖魔戰況正值膠著關鍵,無衣只能將織女的遺體託付予殢無傷,自己匆匆忙忙隨素還真等人趕赴戰場去了。
X_HU?Q_N
三年後的今日,戰火依舊,師尹與素還真所秉持的止戰信念依舊,只是複雜的人性與各種冰火不容的真理,將這場戰爭波及的範圍愈扯愈廣,看樣子太平之日尚遙遙無期,無衣抓住近日的一點空隙,終於前來拜訪殢無傷。
MSqW {
原本撒手慈悲也堅持要跟來,終是軍務繁忙,被無衣三兩句哄著留下了——他倒不是對殢無傷有什麼掛念,他只是很想知道當年在霧林裏,師尹和織女到底發生了什麼,師尹對此總是敷衍帶過,讓撒兒好不懊惱。
R4_BP5+
}'`iJb\
無衣問殢無傷這三年是怎麼過的,殢無傷如實以告,他走過了哪些地方,見識了哪些富有意味的人事,無衣靜靜聽著,心想,當初讓他一起來苦境,確實是他這輩子做得最對的一件事。
2#81oz&K
此刻,無衣微有醉意,感慨道:“你能對吾如此有耐心,實在教吾意外,從前只要吾找你,每一次都會被催促著‘直說來意’,最後不歡而散……看來,這三年裏你的確變化很大。”
0_&5S`tj
殢無傷喝了一口酒,看著他,說:“對他人,吾的確變了,對你,注目依舊。”
M o?y4X
“注目”倆字,蹦入無衣耳中,無衣一愣,隨即不得不承認,這個詞實在很貼切。他曾在身入魋山前夕堅持斷恩絕義,正因他認為百年來,殢無傷只是困於此恩而不得不為他所用,即鹿是他們二人之間唯一的牽系,而終末之約,則是最後僅存的信諾。其實世事繁複,往往跳脫局外再看時,看到的會是全然不同的真相,就像如今無衣細細回憶殢無傷對他的言行舉動,數次奮不顧身救他脫險,以及傍晚時分在織女墓前說的那番話,這才恍然發現,原來從一開始,殢無傷便在關注著他,用他那獨特的視角,百年不殆,試圖辨認那顆連無衣自己都越來越看不清楚的本心。
OC6v%@xa
只不過殢無傷從來只用行動說話,而無衣一直走得太快,走得太急,來不及回頭看一看,想一想——事實上,在永別慈光之塔前,他無暇,也無心後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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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是何等人?疏情,冷漠,曾經就是世人給他貼的標籤。作為世上唯一瞭解他出身來歷以及遭遇的人,無衣當然知道殢無傷並非是這樣的,很多時候恰恰相反,但無傷的目光,從來只會停留在他所認為的美好,比如即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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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會注目一個人,不論身在何處,是遠是近,都已是一種期許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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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Fbyt Q2
無衣自嘲道:“那麼今天的無衣師尹,是讓你失望,抑或欣慰?”
P. Kfoos
殢無傷道:“你會在意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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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衣笑道:“昨日已死,無衣從不留戀身後的目光,但你是例外,或許這是因為我們相識得太早,早到讓吾不能習慣性回避。”
?Gnx!3Q
殢無傷澀然道:“若即鹿還在,這個問題應當由她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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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衣聽他一言,不由黯然,低頭凝視爐火,半晌,歎道:“你還是沒有放下她,卻不再恨吾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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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不需要放下,也不想放下,她曾在這裏”殢無傷抬起左手,放在胸口,緩緩說道,“便永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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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後不過三年,卻是決然不同的兩種態度。你之體悟,真教吾又羨又恨。”無衣玩笑道,當然自嘲之意也很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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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不再奔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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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承你吉言吧。”無衣敷衍一笑道,心頭其實也挺苦的,你看,好不容易來探望一次老友,祭奠“愛妻”,卻根本與困牢放風無異,天亮之前,他就得離開。
4+B&/}FDLo
乘著還有時間,無衣說起一些很久遠的往事,其中大半是關於即鹿,他知道殢無傷愛聽,只不過從前礙於彼此心結,不好多談這些,反而是能避則避,能不提就不提。無衣越說越多,到後面根本就不是在對殢無傷說,而是自言自語了,他這輩子最愛的人還是小妹,卻最對不起的人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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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從來沒有去設想過,原來小女孩時期的即鹿又愛哭又粘人,脾氣比男孩子還要倔,調皮搗蛋,惹是生非,每次闖了禍就可憐巴巴地跑到大哥的書房裏百般糾纏,無衣不給她搞掂了就沒法兒繼續看書;原來少女時期的即鹿嫺靜溫柔,比大哥還要愛讀書,愛寫詩愛作畫,善思善辯,連無衣本人有時候都說不過她,跟小時候比簡直判若兩人……那,殢無傷那年認識的即鹿,那個通透智慧,悲天憫人,大氣端莊的女子,便已是破蛹之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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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平常人都會有一個成長的經歷,所謂女大十八變更是經驗之談,但對於殢無傷而言,人生的四季界限並不太清晰,因為這樣,才會在步出瀆生暗地的瞬間,為見到即鹿的遺體焚燒而憤懣成狂。
K+<F, P
人總是要長大的,無傷也不例外,不論他是十歲,十六歲,還是一百幾十歲。此時他眼眶微紅,靜靜聽無衣絮絮叨叨念著小妹的好,小妹的可惡,小妹的情義,小妹的執著頑固……然後突然,無衣不說話了,殢無傷斜眼看他,無衣卻也正看著他,微含醉意大笑不止,道:“吾一定是醉糊塗了,你這種人,竟也會流淚!?”一邊笑得肆意,一邊拍著躺椅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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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毫不在意,從容用手抹去眼角那滴涼涼的東西,冷冷說道:“你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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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送無衣到院中,天際已隱隱發白了。兩個男人渾身酒氣,轉瞬便被烈風吹散,無衣卻沒有往門外走,而是左拐來到那個偏僻的墓地角落,看見織女的碑孤零零立在那兒,他真是有點兒心疼,他嘴角噙著溫柔的笑,俯身湊近石碑上的字,道:“吾很快會再來看你。”伸手輕撫那“愛妻”倆字時,指尖對石頭那冰冷的觸感,傳遞來一種尖銳刺痛的隔膜感,那是生與死的距離,隨之而來的,無衣的神情很複雜,既壞壞地得意,又空空地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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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在他身後說道:“記住你對她的這句承諾,吾和即鹿都會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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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衣回頭看看他,頓時好笑又好傷,覺得他們兩人其實何其相像……這兩個中年男人,其實都一樣自作多情的偏執霸道不是嗎?!分明人家姑娘心裏另外有人,卻還能如此自欺欺人而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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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與無衣,兩人因即鹿結緣,又因即鹿結隙,如今,因即鹿終成一生至交。他們道別在光明還未降臨之前,無傷看他漸行漸遠,終於消失在黯淡天光下,這才轉身掩了院門,他瞭解、卻也不在乎,無衣師尹的身後有著怎樣一片血穀屍山,又有著怎樣一個太平盛世,早已有太多的人用百種千樣的言辭與立場描述過這些,不論誰是誰非,反正不缺他一個……他注目的,從來只是無衣這個人。
[ 此帖被蕭瑟翩翩在2011-08-27 23:08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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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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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麒麟
UT%?3}*u"
G2yQHTbl
弱水萍飄,蓮台葉聚,卅年心事憑誰訴?劍光刀影燭搖紅,禪心未許沾泥絮。絳草凝珠,曇花隔霧,江湖兒女緣多誤,前塵回首不勝情,龍爭虎鬥京華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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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劍江湖》•梁羽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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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6*7!
隔院傳來簫聲,細細的,斷續在風中,無傷本想進屋子裏去,聽到這簫聲不由停住腳步,側耳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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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隔壁的擊珊瑚,很明顯,今日又是擎海潮的忌日。這樣的簫聲,這個曲子,殢無傷是第三次聽到了,每一次她都要吹上三日三夜,中間不眠不休,直到忌霞殤強制拿走那支玉簫,半勸半逼著她去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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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抬步,卻沒有進屋,而是轉身朝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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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KiIRN
出門左拐,便是忌霞殤家的後院門外,門竟沒有鎖,一推便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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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自己那簡陋的小門小戶不同,天縱麒麟的府邸很深很曲折,但是殢無傷熟門熟路,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忌霞殤慣常看書的麒麟閣。忌霞殤坐在席上,正在自己同自己下棋——這是他平日消遣的一大愛好。
TG6E^3a P
殢無傷也不打招呼,直接走過去坐在他對面,自己斟了一杯熱茶,一飲而盡。他喝了一夜的酒,喉嚨早就發幹,家裏又沒人給他生火烹茶——因為弄巧回家奔喪去了,弄巧是忌霞殤聘來照料殢無傷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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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說來話長。當初殢無傷決意離開與世隔絕的雪漪穀,住進了尋常市井,這是逼迫著自己去嘗試俗氣,去接觸生活百態,雖然他也說不清這樣做究竟是為什麼,但既然動了念,就再不猶疑。由於告別了餐風飲露仙人般的野人生活,平常老百姓需要面對的柴米油鹽無傷自然一樣也不能回避,有一日正午,他炊後忘記關起灶門,便自顧自出門看店去了——無傷在此地開了一家棺材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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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笑,這是認真的。
YhO-ecN
Vrt*,R&
到了傍晚回家,遠遠地便看見青煙徐徐,在落日餘暉下,一派生活氣息與詩情畫意可謂水乳交融,卻不料走近了一看,正是自家後院起火。隔壁的鄰居早都來幫忙,就在大家忙亂成一片的當口,忽然,漫空飄雪,火勢立刻便被控制住了,這卻並不是無傷自己所為。第二日清晨,陌生的女孩子弄巧便來敲無傷的門,並說隔壁的忌霞殤先生邀他一會。
$bF3v=u`
無傷這才知道原來當初雪漪穀萍水相逢的忌霞殤竟也住在這裏。無傷一個人的生活過慣了,初時拒絕接受弄巧,忌霞殤分析利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說你看這附近乃是密集居住區,你即便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街坊鄰居們考慮,無傷想了想,反正他也懶怠做飯洗衣買菜,有人代勞其實也不錯。從此弄巧就住下了。
%I#[k4,N
X<4f7;]O
此刻忌霞殤放下棋子,也斟了一杯茶慢慢品味,與平素的闊朗健談相比,今日的他特別沉默寡言,無傷並不感到奇怪,耳邊傳來的簫聲,戚戚如訴,他一個外人聽著都感受到一股沉重的悲傷,何況是與擊珊瑚休戚相關的忌霞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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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此日,忌霞殤都會邀請殢無傷來陪他喝整整三日的茶,靜靜聽擊珊瑚在高處吹簫思人。第一年的時候,殢無傷問過他,為什麼要等她三日,忌霞殤歎口氣說:“哀思的情緒,必定需要宣洩,但哀過人必傷,所以吾只給她三日。”殢無傷心有所感,道:“你以為人之悲傷如同一池秋水,可由閘門隨開隨收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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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霞殤道:“吾相信師妹其實一直都明白活著的價值,並不在於哀痛愛人之離去,人誰無死,只要能夠好好活著,緊握回憶,也可以白頭偕老。若不是她深明此理,此刻吾已失去她,何來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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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聞之默默不言,說到執情不悟,用癡狂回避失去,當世還有誰能比他更過分?只要緊握回憶,也可以白頭偕老,這句話給他的觸動著實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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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只能說一句:“當局者迷,一旦入局,便是情遠甚於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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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了,三次這樣的對話,忌霞殤的想法依舊,守護依舊,殢無傷的態度亦已潛移默化,雖不能說全是忌霞殤兄妹的功勞,但這家鄰居發揮的作用也不小。無傷從未擁有過這樣的生活,也不曾想過有一天世上會有許多陌生人關心自己,當然他更放不下的一個問題是,永歲飄零一旦安定,那還是永歲飄零麼?一旦他不再是那個他,是否意味著從此將要把即鹿徹底放下,真正的對她連根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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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這樣思索的時候,他知道原來當初的自己是多麼口是心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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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來得這麼早,莫非一夜未眠?”忌霞殤看他雙目微腫,身上殘餘酒氣,不禁關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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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也是起得大早?”無傷沒打算隱瞞,但也不太想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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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霞殤“哦”了一聲,輕搖羽扇看著無傷,似乎在說,我要陪伴師妹,當然她起多早,我就起多早,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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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歎口氣,坦白道:“無衣師尹,你想必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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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霞殤恍然,他都快忘了殢無傷和無衣師尹是老鄉,說到無衣師尹,忌霞殤竟是頗為肅然起敬,這讓殢無傷有點訝異。忘世麒麟給他的印象,一貫是溫潤寬厚中自帶孤高視野,即便叱吒風雲的人事也很難入他眼,師尹論身份,乃是外境之客,論地位,不過是聖方智囊之一,江湖上名不見經傳,市井間種種醜聞非議倒是從沒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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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霞殤歎道:“早知如此,吾昨晚就該去拜訪,可惜緣慳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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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不以為然道:“恐怕他會讓你失望。他為祭奠亡妻而來,喝一宿濁酒,喝出渾身蕭索暮氣。”回想火光中那個碎碎念小妹和亡妻的無衣,的確毫無以往一貫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儒師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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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霞殤哈哈一笑,道:“原來無衣師尹也是性情中人,除了從你這裏,只怕再難得知了。”
F!cRx%R
“無衣師尹一身混沌,滿手血色,你不厭反喜?”殢無傷斜眼看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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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他真勇,感他真智,不論吾是否認同他之作為,至少,他能用一己所有踐行在道,相比之下,忌霞殤區區隱臥高林之輩,又有什麼資格批評。”忌霞殤淡淡說著,語帶自嘲。
I*0TI@Lo
“人生的道路選擇,本無高低貴賤之分,天下興亡,吾不在乎,他人悲喜,亦與吾無關,活在當下,吾只憑一己感受。”
XX'mM v
忌霞殤並未答言,又斟了一杯茶,望向麒麟閣外的藍空,此時已近正午了,果然這兩人聊起天來,最好打發時光,所謂彈指流年也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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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聲,清茶,知己,忌霞殤一手執棋,凝神沉思,他的感觸錯落對立,一如黑白棋子,自我博弈中,消磨著那些曾經燃燒沸騰的壯懷千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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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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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真好耶~~殢無傷和無衣能好好相處啦!!(冰山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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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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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v#|dI=kZR
樓主寫得真棒。
um*!+Q
讀了一、二篇,覺得文裡的這些人被詮釋得栩栩如生,
<L+y 6B
十分貼切自己從正劇中對他們得來的形象。
L<Q>:U.@\
也如實地感受到那股治癒了 =w=
nP#|JRn=
agj_l}=gO
永歲飄零,是殢無傷給自己的困局。
6 B*,Mu4A
放下即鹿或不放下,其實都只是選擇要用什麼方式去活著,
I6rB_~]h
也許到頭來便明白了,唯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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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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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2樓(空空如也) 的帖子
官方更新資料說明了他們互為唯一的朋友……其實無傷來到苦境就是冰山融化的開始吧,從無衣到忌霞殤,期待無傷後面的戲
1)hO!%
無衣的戲份也非常精彩,我敬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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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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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3樓(雁行) 的帖子
唯心而已,說得甚合我心吶,標題叫惜緣,就是對無傷的美好期望,這篇還是挺一廂情願的,畢竟劇情怎麼看都不樂觀。
Q|(G -
第三節很快會更新,這篇應該會拖拖拉拉很久(要拖到無傷退場為止!)
x@? YS
最後感謝雁行親的好幾朵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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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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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同歸
l$ufW|
'g:.&4x_w
三日三夜,每年此期,時間總是流逝得格外漫長,忌霞殤放下龍鯉玉鬥,那裏面還剩半盞暖茶,晨風依舊徹骨涼,此時天光未明。
:N64FR#
無傷道:“簫聲依舊,吾要看你這次如何煞費苦心。”
QE+HL8c^s
他看見忌霞殤面上果然又浮現那傷感且無奈的笑,想起前兩年他也是這樣,每次都要猶猶豫豫很久,才終於狠下心來,起身去阻止珊瑚。
1<;G oC"
忌霞殤自座中緩緩站起,又來回慢慢踱步,許久,走到外間廊上,憑高望遠。
d8.A8<wUr
幽幽笛聲已繚繞了三日三夜,無傷心想,擊珊瑚再這樣下去,不眠不食,那的確不是餓死便是猝死。當初他隨無衣初來乍到,獨自外出感受苦境風俗,曾與失憶的擊珊瑚擦身而過,那雙眼,曾給他留下極深刻的印象,當時他不能確定那種打動他的感覺到底為何,現在,他有些懂了。
A5go)~x\
一樣空虛的內心,因失去所僅有而迷茫,卻又不能擺脫追尋的本能執著。
#Q@~TW
)4^Sz&\
漫談了三日,倦意隱隱襲來,無傷往後一仰,臥在低低的軟榻上,又以手枕著頭,問:“或者,這次由吾代勞?”
K#LDmC
忌霞殤沒有回頭,卻問:“你要如何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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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傷簡單說道:“搶她的簫,點她的睡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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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是最簡單又有效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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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霞殤慨然笑道:“哈,的確,換做吾,絕對下不了這個手。殢無傷,你知道吾對師妹始終心懷愧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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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意思,似乎又想說起什麼久遠往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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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不著急,無傷自然也不急。相處了這麼久,忌霞殤比較囉嗦,這點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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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霞殤慢慢說道:“吾前半生遊歷江湖,為自己所定的修行之道,乃執小義,以入大我,通俗說,便是好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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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你現在又何嘗不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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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傷想起弄巧,又聯想左鄰右舍,幾乎無人不曾受過忌霞殤的關照與幫助,這個人的溫暖光輝,根本從始至終沒有變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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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吾救了一個人,卻也捲入了一場難解的是非之中,師妹為尋吾而離開逸蹤,闖蕩江湖,就是在那時,她結識了擎海潮,天意難料的是,這場是非,直接導致後來家師與擎海潮之對立,造就師妹一生的悲劇。吾常常自問,救一人的同時,往往也間接害了數人乃至更多,這究竟是小義的局限,或是所謂命運的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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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問句,然而忌霞殤根本不需殢無傷給他答案,自顧自又說了下去:“師妹一身,可說浸透吾之期許,卻也充滿了矛盾,吾既希望她通透世情,有一顆溫潤光明之心,更不願她捲入世情,為塵世俗風玷染,唉唉,吾終歸……不是一名合格的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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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感慨至深處不覺輕拍欄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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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傷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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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執小義成就大我,便是諸多瑣碎機微、迴圈因果避無可避,這條路上,註定要承擔本不屬於自己的恩怨是非,這樣的人,本該有一副鋼鐵心腸,才得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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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傷淡淡說道:“江湖風波太烈,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你倦了,所以你終退隱,躲到這市井中,繼續管你的閒事,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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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霞殤苦笑道:“吾只不過想用餘生彌補對師妹之虧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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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傷搖頭議論道:“‘虧欠’二字,說得太重了……”頓了一頓,忽而乾笑一聲,也不知是豁朗,還是憤懣,“惜緣,悟緣,因悟生惜,抑或由惜而悟?如吾飄零百年,至今所能握有的,不過是一段殘缺的混沌回憶,何以惜?何以悟?哈……罷了,吾替你去一趟碧濤小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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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大酒杯一飲而盡,他畢竟不慣喝茶,所以每次聊到最後,忌霞殤還在品茶,無傷卻早就要求換了烈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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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從不曾這般慷慨自承,這倒讓忌霞殤感到意外,心道,或許是無衣師尹的到訪,給他帶來了特別的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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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擲杯而起,那架勢,當真就是要去搶擊珊瑚的簫,點擊珊瑚的睡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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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霞殤攔不及,忙跟下樓去,殢無傷的行動力每每讓人措手不及,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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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珊瑚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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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輕喚,出現在忌霞殤眼前的人是擊珊瑚。晨風習習,天光乍明,在麒麟閣下的花樹旁,方下樓來的殢無傷與迎頭走來的擊珊瑚不期而遇,原來他們談話入心,一時竟沒有察覺到風中的簫聲餘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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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霞殤深深望著師妹那張憔悴面容,卻從她的眼裏看到了不同以往的堅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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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多麼悲傷的事,多麼不舍的人,只要記憶還活著,慢慢總能夠找回支撐信念的力量,就像珊瑚對擎海潮最初的愛情,未曾沾染是非恩怨,未曾經歷怨憎別離,上一次的離別她承受住了,這一次亦是同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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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始終深愛擎海潮,不論他是生是死,在或不在她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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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傷起身告辭,臨走前他站在麒麟閣外,回望了一眼擊珊瑚與忌霞殤,兩人相對烹茶清談的側影,在晨光裏都是那般平靜溫柔,便連自己也感到柔和起來,輕笑一聲,也不打算回家了,直接去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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擊珊瑚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起身走到廊上,叫住了正在下樓的忌霞殤,道:“殢無傷,聽說你店裏掌櫃的要請退,不知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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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霞殤一愣,師妹的思維也太跳躍了,先前他還擔心她憂傷過度,此刻卻是正常得竟又關心起家長里短來,咳了一聲,道:“師妹,你問這個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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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傷也轉身看著她,嚴肅糾正道:“不是請退,是被吾辭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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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微笑道:“那我給你推薦一人,可否?他是我醫館裏那位符應姑娘的好友,名喚緣醉莫求,是個佛門俗家弟子,他們兩人因行走江湖缺了盤纏,暫居在我們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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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傷直接問道:“佛家弟子?會超度做法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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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便有意經營喪事,一方面有利於棺材店的整體經營,一方面還是因他對苦境的喪禮風俗興趣濃厚,前任掌櫃的之所以被他辭退,有兩個原因,首先不夠誠信,經常敲詐客人,這是殢無傷絕不能容忍的,其次頭腦不夠靈活,思維僵化,跟不上殢無傷瞬息萬變的經商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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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瑚一呆,這個她倒是不能確定,雖說緣醉莫求算個和尚,但……他那個樣子,真的是和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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況且世上不會做法事的和尚也很多,尤其是出身江湖的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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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緣醉莫求還是到殢無傷的棺材店裏去報到了,他說念經超度麼,這個絕對沒問題,從前他也當過一段時日的正經和尚,後來破了戒,才變回了俗家弟子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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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醉莫求之所以會與棘島符應搭夥兒走江湖,那也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簡而言之,符應女遊醫修行,卻數次遭遇險惡境地,緣醉莫求受過她救命之恩,自是挺身相助,兩人原都沒有什麼明確目的地,卻都有一副濟世心腸,所謂優勢互補,自然而然走到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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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通常不會在一個地方呆太久,這一次也是同樣,符應估摸著在擊珊瑚的醫館裏打個一年半載工,也就攢夠盤纏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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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應會治病,賺錢容易,然而緣醉莫求沒有穩定的收入,符應思來想去,覺得他總這樣靠當打手賺零用也不行,還得善加利用本職專業,故而一聽擊珊瑚的建議,便開心應承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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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休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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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與緣醉莫求相視片時,劍僧身上那股武者劍魄讓無傷的老毛病又犯了,總想論劍,幸而念及忌霞殤一直以來的苦口婆心,說著“既然決意歸於凡俗生活,就讓你的墨劍從此沉睡,莫再哀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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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醉莫求自然感受到了老闆在一瞬間動的論劍之念,心道,看不出這小小邊城,竟是藏龍臥虎,一個擊珊瑚已是不凡高手,此人渾身氣魄,更是絕頂劍者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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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咳了一聲,道:“東城王家近來要辦喪事,你就從這裏入手吧,店裏的明細,稍後會有人與你交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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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醉莫求聽他這麼交待,心下已是明白了,原來老闆是個不管事的老闆,那隨便他怎麼做,只要完成任務便行了唄。當下一笑,道:“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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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頗為懷疑地又看了緣醉莫求一眼,總覺得他不堪此大任,不過既是擊珊瑚推薦,那是要多給幾分薄面的。交待完要事,無傷便走了,剩下原先那個掌櫃的拉著緣醉莫求,絮絮叨叨數落老闆的不通人情與難以相處,聽得緣醉莫求煩不勝煩,好不容易交接完,一抬頭,幾個店裏夥計都眼巴巴看著他,等著新掌櫃分派任務,緣醉莫求腦中分明空白一片,卻沖他們燦然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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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再想一想。你們先擦擦桌子掃掃地,今天不急著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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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緣醉莫求瀟灑出門而去,夥計們雖是面面相覷,但不用做事總是好的,便也無人吃飽了撐的去告發給老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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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醉莫求出了街,虎虎生風,大步邁向擊珊瑚的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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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瑣碎麻煩的事情,不找符應還能找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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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應正在醫館裏給病人抓藥,忙得不可開交,擊珊瑚替人把脈看病也是不得空,長長的隊伍都排到了大門口,緣醉莫求從人堆裏擠進來,符應正眼都來不及看他,緣醉不由心下一涼,看來符應是指望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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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應喘了口氣,回頭橫了緣醉莫求一眼,道:“你怎麼還有空四處閒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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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醉莫求被她看得心虛,笑笑,說他只是順路,符應狐疑地“哦”了一聲,轉頭繼續做事,實在也顧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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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醉茫然走在大街上,心念一轉,逕自拐出了城,往城外的山寺野廟裏湊法事班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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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不管事的老闆,摸魚的掌櫃,懶散的夥計們,棺材店的喪事生意非但沒有起色,連上門來定制棺材的熟客也漸漸少了,那前掌櫃的得知這麼個情況,不由幸災樂禍道:“看看,嫌我不中用,可沒了我,讓他們都喝西北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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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年時間過去,後知後覺的殢無傷終於在難得一次的查賬中,發現了店裏的嚴重虧空,再這樣下去,怕是連老本都要折光了,這才引起重視。無傷找來緣醉莫求談話,結果話題不知怎的,又從做生意轉到了劍道武格,兩人相談甚歡,末了,才意識到該解決的問題紋絲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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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請退吧,做生意的事……我這張臉興許天生不得客緣。”緣醉莫求感慨道,他這麼折騰了大半年,白領著報酬做不出像樣業績,每日回到家還要被符應細問工作情況,少不得胡扯一通,若要細論出家人不打誑語的戒律,劍僧早就下十八層地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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殢無傷沒說什麼,於是緣醉莫求瀟灑回到了家中,符應已做好飯菜在等著他歸來,兩人坐下吃飯,緣醉正是顧左右而言他,不知如何啟齒,符應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緣醉抬頭疑惑看她,符應卻道:“看什麼?你不是正經做生意的材料,我早便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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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醉苦笑道:“離了江湖,才知道柴米油鹽,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要不,大夫還是把我賣了吧,興許還能賺幾個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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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應歎道:“賣了你,也不夠我買幾兩藥材。留著你,至少可以保護我,這世道太亂,當年若是沒有你,也就沒有現在的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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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是玩笑,情意不虛。緣醉回想過去的風風雨雨,兩人相互扶持走來,早已習慣了同進退,便自斟了一杯酒,得寸進尺道:“是,我會保護你。三兩酒二兩肉,換一個保鏢,不虧不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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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晚了,殢無傷看著夥計關了店門,這才慢悠悠踱步往家裏走,此時此刻,他不是絕代劍客,他只是一名為謀生而苦惱的棺材店老闆。雇人辦事無疑是一名精深的學問,有才之人未必有德,有德之人往往無才,緣醉莫求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但讓他來經營店鋪簡直是添亂,更糟糕的是,殢無傷往往錯誤地將雇傭與交友混為了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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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傷沿著沐浴在落日餘暉中的石板路,緩緩負手前行,尋思著該不該去找忌霞殤,煩他寫一份告示,好貼在擊珊瑚的醫館門口,繼續物色掌櫃的人選。無傷雖會即興作詩,卻不大會寫這類行文,忽又念及擊珊瑚上回推薦來的緣醉莫求,登時覺得,她也並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事事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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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消磨得很快,尤其遠離了江湖紛爭,真是應了那句,鏡中不見容顏改,耳旁空自流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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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傷凝目於沿街熟悉的生活情景,原來自己不知不覺早已融入了這裏的一切,忌霞殤的預言真是惱人的精准,他曾說,好友,此地便是你的歸宿了。無傷忽而下意識往腰間掛劍處探去,卻是空空如也,不由自笑數聲,覺得蹉跎半生也不過如此,至少他不再彷徨於失去的過往,亦不再執著於劣礦何以是劣礦而非利器的無聊命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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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晚照裏走來一個莫名熟悉的人影子,逆著光時,無傷視力一向很差,眯著眼看了半日,才恍然驚覺那一身紫衫,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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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衣師尹這個人,給慈光之塔的珥界主打了半輩子苦工,又給苦境的素還真當了好多年的狗腿子,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無奈像他這種任事擔責到有些喪心病狂的人,背後往往都有一票追著討私債的主,說什麼天下蒼生,道什麼社稷福祉,到最後不過是有仇報仇、有怨抱怨,一紙命繳黃泉影單,可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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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衣忍無可忍,生平頭一回避世之心油然而生,替明巒辦完最後的任務,終於功成身退,帶著愛徒撒手慈悲連夜開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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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為老師擔驚受怕的撒手慈悲,卻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巴不得師尹這一聲令下,感動得無以復加,就差抱著老師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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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師尹不是好人,太好了,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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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無衣向無傷施施走近,面帶春風笑容,一臉“我,無衣師尹又回來了”的灑脫,而當無傷一眼瞥見他身後還跟了個心滿意足的撒手慈悲時,疑惑頓消,又轉念一想,這真是天上掉下個現成掌櫃,從此不用再發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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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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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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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篇遲了兩周才完結,於是三節滿了。下一篇什麼時候出還不知,或許找到打醬油的人物了就會動筆吧,第一篇無疑是讓緣醉莫求與符應女打了個高級醬油,至於他們倆的前緣,參見《定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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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緣的固定主角,乃是標題四位,或許還有撒兒和那個自創的弄巧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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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沒人能阻止樓主胡言亂語了!往後出現的人物都有可能是詐屍(也就是劇裏死得渣都不剩的),半架空了原劇背景,以遠離江湖的生活為主要題材(雞毛蒜皮什麼的有時候也挺毀人的,掩面)
[ 此帖被蕭瑟翩翩在2011-08-28 00:05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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