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其他布論新世紀 03.14【葬閱】更新【秘密】32F+【過客】（南裘）3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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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yingw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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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樓主發表於: 2012-01-12 23:50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03.14【葬閱】更新【秘密】32F+【過客】（南裘）33F

管理提醒︰ (shoulder94) 請於標題加上"限"或"限制"，並請以威望=0加密相關部分~ (2012-01-13 09:52)

目錄

1F【天機】（葬閱）

2F【除夕·遠道不可思】（葬閱）

3F【少年遊】（謀師/妖/知書/悲中泣）

4F【學問記】（策書筆記）

5F【除夕·梅花篆】（葬閱）

8F【不獨多情】（葬閱）

9F【搶親】（葬閱）上

12F【搶親】（葬閱）中

13F【美人計】（葬閱）元宵文

17F【誓】（葬閱）仿十二國記設定

18F【搶親】（葬閱）下

21F【我亦飄零久】（飄伶|葬閱）

22F【荒唐】（天尊X聖靈）

23F【霸王卸甲】（葬閱）

24F【雪裡迷】（葬閱）

28F【無字書】（妖帝X暮雲知書）

29F【猜心】（葬閱）

30F【師說】（葬閱）

31F【當為】（葬|閱|書）

32F【秘密】（葬閱）

33F【過客】（南風寄羽X裘不悔）

~*~*~*~

[ 此帖被liyingwei在2012-03-14 00:39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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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2-01-13 0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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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機》

絕對不去算多少天。
但是，率軍到中域後，葬魂皇才知，當地人認為亡者在頭七那天會回魂。
哈。
那時聽罷，他只是一聲嗤笑。
莫說七天，就是二十七天、三十七天也已過去，何曾見半個影子？彷彿那人從不曾出現，偏偏，又幾乎掏空他的心。大概痛到一定時候，精神就會麻木，不管是帳前還是殿內，天天聽暮雲知書張嘴「謀師曾言」閉嘴「謀師說過」竟沒抓狂，也算他忍耐度又有精進。
關於《沉世名卷》，那是閱天機親筆所書。
葬魂皇單掌支頤，另一隻手的指節敲著桌上竹簡，不知是在看上面的字，還是單純在看字本身。
孑張力，各種雜糅的字。
那時在沉域開疆拓土，征伐殺戮的日子太多，除非議戰軍機，與閱天機相處的次數屈指可數，不知何時，謀師竟寫下如此厚重卷帙。總以為把人安頓在身後，遠離硝煙，則萬無一失……
「魂皇。」雌雄莫辨的嗓音，來自寢殿外巡視的紅衣將領，「夜深外出，是否有要務處理？」
「吾不過出外走走。」葬魂皇擺擺手，示意他隨駕。
夜色如墨。
中域的天空比沉域明澈七分，晝夜有律，雲流也在星子的閃耀下，難以遮掩暗藏的玄機。難怪競逐天下的智者，喜愛觀天象，察詭道，原是其來有自。
葬魂皇立於颯颯風中，衣袍獵獵；炎凰煞鳳默然隨侍，他很少說話。
「你，夢過『她』幾次？」
踀凰煞鳳直覺以為葬魂皇在說閱天機，後又想一想，絕對不是，「淨兒常駐吾心，魂牽夢縈。」
「人之入夢究竟是何緣由。」為何那人從不入夢。
負手而立的王者，一掃白天的霸氣，此刻，滿是迷惘，很熟悉，讓炎凰煞鳳似是看到月蕊淨兒出事沒多久的自己。
對定局，恍恍惚惚，不時質疑。
「雖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炎凰煞鳳淡淡道：「魂皇與吾等不同，日理萬機，縱是魂夢也不離戰事；另者……」
「說下去。」
「離世者若心有不安才會托夢於生者。」
「哈。」葬魂皇瞥了他一眼，「你是說，謀師對本座毫無掛懷，於是撒手西歸再不相見。」
踀凰煞鳳不語，要怎麼理解是個人意願。
「魂皇何不解讀成是謀師對您全然信賴？」提著兩個籃子的暮雲知書與淩霜節從不遠處走來，見到葬魂皇紛紛行禮。
葬魂皇不發一語。
「你們在幹嘛？」炎凰煞鳳狐疑道。
「七七四十九天之祭降至，為籌備弔唁所需物品，我們在四處採辦。」淩霜節不著痕跡撞了撞沉默的暮雲知書，低聲道：「你不說兩句？要收無言悲中泣不是簡單的事，別讓情緒擾到魂皇。」
暮雲知書頭大地揉揉眉角。
前來中域前才被謀師教訓，行事不能多愁善感，否則，被魂皇發現蛛絲馬跡，他要吃不了兜著走，可是，說多錯多，於是什麼都不說，憋著好辛苦。
需晻。
看他一臉苦大仇深，淩霜節乾脆放棄，轉換話題道：「魂皇，謀師曾言，看不到的危機才是最大危機，紀無雙積極奔走於五大派之間斡旋，一旦讓他們形成戰線，吾軍處於不利，要不要從中動點手腳？」
葬魂皇倏然冷笑，「吾倒是期待神曲星能促成怎樣的聯盟。」
淩霜節垂眼低嘆。
唉，魂皇的決定無能撼動，除卻那人……
記得戰堂跟魍妖窟被某師以假途滅虢之計殲滅後，魂皇大軍進兵北方，兵不血刃拿下屠神教、天閣、萬邪盟，立時將沉域四分，坐擁半壁。邪在西嚴陣以待，無扉古塔盤踞陷迷沼澤，剩下雪國，主動向煌軍示好。提到雪國，就不得不提那冰天雪地的世界，盛產……
「什麼意思？」
簀時，葬魂皇捏著白儒飄雨帶回的單子，不屑一顧。
「雪國使者呈上之貢品。」
「美人？」葬魂皇不由得放聲大笑，「雪國之主以為吾葬魂皇何許人也？區區幾名女子便阻大軍兵臨城下？」
「呃……」任君狂插嘴嚅囁
謀下屬頗有難色，葬魂皇揚起眉，「你吞吞吐吐什麼？」
「這些美……是貢品……」任君狂咽口口水，「謀師已代魂皇收下。」
「什麼！」
葬魂皇不可置信，揚起的巴掌轟然摧毀桌案，甩手把單子丟給滿頭霧水的白儒飄雨，「看好雪國使者！」
「是！」
葬魂皇大步流星趕往中軍大寨斜後方十里，那豎著智旗的營寨，遠遠便聽到抈傳出陣陣悅耳的琵琶聲。
葬魂皇從不是風雅之人，對閱天機此舉多有不解，制止暮雲知書的通報，頻頻皺眉，掀簾入內。帳中炭星火不旺，寒風侵襲，頓時劈里啪啦面臨寂滅，哪知柔和的曲風竟緩和戾氣，讓盆中火焰得以延續。
「謀師——」
端坐在側席上的白衣智者長髮飄飛，然而，幽邃雙眸斂斂低垂，欠身道：「魂皇請上座。」
虛席以待？
葬魂皇雖不明所以，看得出謀師知曉他會來，故此也不寒暄，氣勢洶洶穿過在場幾位女子，端坐正位。
閱天機手指輕點，曲樂暫歇的女子們又恢復彈奏。
「吾竟不知謀師喜好雪國之音。」
「魂皇為天魁星降世，常年征戰。」閱天機唇角輕掀，「可有片刻寧靖？世間美好自是令人眷戀，不是嗎？」
踀絿嗎……
葬魂皇的視線落在閱天機身上，那端靜秀逸的側臉，總是不露聲色，偶一浮現便是執掌生殺的鋒芒。冷淡如斯的智者，生來一雙美眸，長睫捲時如羽扇搖曳，抿著的唇常年不沾血色，極淡極淡。
「謀師喜歡，那便留下無妨。」當閱天機抬眼看向他時，葬魂皇適時收回眸底的逡巡。
「多謝魂皇厚愛。」
又坐片刻，葬魂皇起駕回中軍，閱天機送出帳外。
「魂皇打算如何處置雪國？」智者忽然開口。
葬魂皇止住步子，「謀師，你衣著單薄，回帳中去吧，只是，靡靡之音少聽為妙。」
閱天機低眉輕笑。
他很少笑，一笑便如春山，葬魂皇禁不住誘惑回首，「謀師笑什麼？」
「魂皇，臣聽說白儒飄雨有一胞妹，名喚『白儒飄雪』。」
「那又如何？」葬魂皇越來越不懂他的軍師。
「臣要見此女。」
「可以。」葬魂皇從不拒絕閱天機的請求，對跟來的淩霜節吩咐：「讓白儒飄雨帶人見謀師。」
「領命。」
淩霜節應言速辦，來去似風。
「另外……」閱天機躬身施禮，「臣請魂皇暫且按兵不動。」
「本座知曉，謀師與妖帝有言在先，戰場相見退避三舍，故大軍不進西陲，兵發雪國，謀師常言兵貴神速，何故此刻攔阻？」葬魂皇雖有不悅，但並未動怒，一瞬不瞬瞅著修長的白衣身影，不信他為雪國來使改變決議。
閱天機邁步上前，在葬魂皇耳邊一陣低語，巨細靡遺。
淡雅幽香撩撥在頰側，實則縈繞心頭，撓人心扉，下意識去抓那智者，掌心肌膚稍觸，就被他先一步掙出。
「隨你。」葬魂皇被心頭騷動擾得神緒不寧，拂袖離去。
閱天機望著他高大的背影，低低嘆息。
「魂皇，兵家孤獨，你尚未真正體會啊。」
夕陽餘暉盡散。
任君狂百無聊賴地咬著枯草走來走去，遠遠見葬魂皇朝這邊走來，上前兩步又退後兩步，思來想去還是迎過去。
「你想說什麼？」葬魂皇盯著他，兩眼瞇縫。
任君狂忍不住道：「魂皇，軍中已有傳言。」
「什麼傳言？」
「關於謀師的……」
「嗯？」危險音調預示著葬魂皇已有慍色。
任君狂也顧不得那麼多，直言不諱道：「魂皇，雪國送來的貢品，應是有你做主去留，為何謀師搶先專斷？再者，大家都知道當初魂皇請謀師出草堂，在場還有一名妖帝，此人也是沉域一方霸主，謀師何故多次拒絕？拒絕後又約定退避三舍使煌軍無法奪下西邊疆域，如今，雪國危若累卵何不發兵剿滅？大家都在猜測……猜測是……」
「猜測什麼？」
「猜測謀師另有算盤！」任君狂索性豁出去，振振有詞道：「魂皇武功蓋世，與你強戰必是慘虧，若借魂皇之手掃平沉域各方勢力，再伺機暗算，那就坐收漁翁之利，依我看……雪國若滅，唇亡齒寒，剩下無扉古塔跟邪之域，雪國不滅，則三足鼎立，其中以妖帝最可疑。」
「你的意思是謀師名義上助吾，實際在忙妖帝？」葬魂皇言道。
「不無可能。」
葬魂皇拍了拍任君狂的肩，兀地，猛然一抓他的脖頸，勒住血痕，「吾說過，戰火因吾輝煌！」
「魂，魂皇——」任君狂給蠻力掃出去數丈，狼狽地摔落在地。
「閱天機跟妖帝什麼關係？」葬魂皇忽問。
「沒，沒關係。」任君狂暈頭轉向。
「閱天機跟本座什麼關係？」
「君臣關係。」
「謀師祖上三代與妖帝無所掛礙，何故幫他？」葬魂皇氣到發笑，「還有任君狂，你忘記一事——冥靈帝才是一統沉域的最大障礙，無吾誰滅冥靈帝？一滅冥靈帝，誰又能奈吾何？」
閱天機是聰明人，若心有旁騖，最初就不會選他，否則引火燒身。
「這……」
煌軍一路勢如破竹，的確讓任君狂忘乎所以，險些把沉域尚在冥靈帝統轄範圍這件事丟諸九霄雲外，局限於眼前區區幾個勢力。
「看在你一心為煌軍著想的份上，吾不予計較。」葬魂皇哼道：「再妄動聰明擾亂軍心，如此下場——」
踀裂巨響，震撼週遭，參天古木拔地斷裂。
任君狂瞠目結舌。
是夜。
閱天機會見白儒飄雪，把雪國特製的冰絃琵琶給她，並安排一項特殊任務，就從那天起，魂皇軍中的人發現白儒飄雨的妹子不知去到何處，行蹤成謎，就連白儒飄雨本人也三緘其口。
夜冷露重。
閱天機提筆行文，奈何濃墨不化，搖了搖頭。剎那間，燈台燭滅，刀光劍影閃爍鋒芒，當外面的暮雲知書提著燈籠進屋點火時，驚見帳內，空蕩蕩並無一人，只有飛刀留書刺於柱上——
「若要『一眼蒼穹』活命，兵退雪國百里。」
純屬挑釁。
紙條落在葬魂皇手，他卻哈哈大笑，「吾葬魂皇豈會受制於人？」
「難道是雪國利用進貢的美人挾持謀師！」淩霜節驚訝不已。
「魂皇，吾軍撤還是不撤？」
「不撤。」寸土不讓。
「可是……」淩霜節想問那謀師怎麼辦？但事態嚴峻，沒敢出口。
大軍仍舊駐紮在原地待命，次日，煌軍收到莫名錦盒，盒內是一截雪白斷髮，帳內鴉雀無聲，壓抑的氛圍，令人無法喘息。
「魂皇，不如拿下雪國！」有人提議，「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
葬魂皇握拳的指節青筋浮現。「不退，也不進。」
第三日，又有錦盒送到，淩霜節捧著盒子，心七上八下。
「打開。」葬魂皇厲聲道。
淩霜節顫巍巍一開盒子，雙手驟鬆，斷臂從盒內墜落塵埃，血肉模糊，「這……難道是……」
葬魂皇一拎噬血槍，振衣朗聲道：「撤兵！」
撤兵？眾人無不譁然。
損了謀師，魂皇就全然喪失鬥志嗎？他們不是應該進兵雪國？
然而，無人敢對此時此刻的葬魂皇有半點遲疑，他臉上的肅殺之色，已無法用言語表述。就在他們退兵沒多久，途中發現諸多伏兵，煌軍以鋪天蓋地的勢頭將其全數殲滅。
任君狂踢了踢腳下屍體，愕然道：「是冥殿的人馬。」
紀儒飄雨也恍然大悟道：「如果兵發雪國，腹背受敵的是便是煌軍。」更危險的是，若妖帝與無扉古塔也出兵夾擊，那即使是魂皇也難免捉襟見肘，大傷元氣，到時白白便宜冥靈帝。
「話雖這樣……」
「看來挾持謀師的人根本不是雪國來使。」暮雲知書沉吟道：「不好戰的雪國沒道理把自己捲入是非。」
漀然是冥殿利用雪國潛使，來栽贓嫁禍，轉移視線。
「問題是謀師呢？」
生見人，死見屍，沒理由憑空蒸發。

葬魂皇居高臨下站於山巔。
    足下營火綿延，是他輝煌壯觀的軍容，視線所及是沉域壁壘分明的勢力，須臾，有腳步聲緩緩靠近。
    「謀師，辛苦了。」
    「有魂皇信任，閱天機才能將計就計。」
    葬魂皇轉過身，夜幕之中那襲白衣最是醒目，距離近在咫尺，扶起半跪在地上的智者，掌心撫過那被削斷的耳邊長髮。
    「讓魂皇擔心了。」閱天機微微側目，清冷眸光落在那隻手上，這一次，並沒有刻意迴避，「此番透過挾持吾的人，已查得冥靈帝虛實，其麾下三王，依賴陣法縱橫圖保護冥殿，至於破陣之法——」
    葬魂皇沉默無言，指尖掠過斷髮滑至閱天機的肩頭，撫上健在的臂膀。
    「嗯……」閱天機因這碰觸而短暫語窒。
    「吾聽說你自幼因根骨不佳而從文。」葬魂皇嗓音低沉，卻是旁人從不曾聽聞過的柔和，「如何全身而退？」
    閱天機身形略退，察覺對方如影隨形跟上，不再做無謂之事，輕答道：「臣雖武藝不精，卻有一名忘年摯友，他劍法精純，偽裝在冥殿人馬，那『斷臂』是拜他所賜，足以魚目混珠，讓對方以為是臣浴血。」
    「哦。」聽閱天機百般讚賞那人，葬魂皇不以為然，「這麼說，你兩人合作無間，豈不是文武兼備，天下無敵？」或許，別人覺得妖帝威脅甚大，在他而言，閱天機從壺天草堂走出邁向他的那刻，已無須介意。
    閱天機何等機敏，旋即抬頭，又見葬魂皇眼底並無嫌隙，才知是自己多心，於是笑道：「臣希望，有朝一日，四域莫非君之王土。」
    好一個「莫非君之王土」！
    葬魂皇大悅，一時熱血，衝動之下將閱天機擁入懷抱。
    閱天機也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做，腦海頓空。
    這是葬魂皇從沒見過的謀師，朦朦月光，熠熠清輝，略顯迷茫之姿，令腦海中只浮現「美好」兩字。
    「世間美好……自是令人眷戀。」葬魂皇俯下頭，貼著閱天機的唇道：「謀師，這是你跟本座所說。」
    「臣指的是雪國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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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
    利用雪國貢來的伶女，閱天機把曲中精髓，轉為白儒飄雪的秘密武器，使她順利潛入中域的吟宵醉道，佔盡先機。又在兩封信的驅使下，讓葬魂皇得到愛將炎凰煞鳳，繼而破解冥殿陣法，取得仙魔瞳，打敗冥靈帝。
    至此傲世沉域。
    再之後。
    打通中域通道那日，葬魂皇徹底失去了他——閱天機，那說過會陪他走到宇宙盡頭的白衣智者。
    有段日子葬魂皇討厭看別人穿白衣。
    只有閱天機襯得上白色。
    如雪之白。
    天地之初。
    所以，初入中域見到宿敵紀無雙時，葬魂皇好生焦躁，那襲素雅的白衣讓他想起靈魂深處的人——
    「夠了，鬧夠就去做事！」
    幾個嘰嘰喳喳的下屬，讓葬魂皇無法沉思，只聽得到任君狂那句「可能魂皇煞氣太重」云云，是這樣，神鬼難近，他才無法再見到閱天機的魂魄，無法托夢給他嗎？
    好生迷惘……
    知曉所有內幕的暮雲知書鬢角掛線，袖子的「蜵蜿」撲騰數下。這場面謀師在沉域應當也可聽到……會不會有什麼感想？難道還是不打算告訴魂皇真相嗎？還有謀師的那名好友，若還不肯歸降魂皇帳下，謀師忍心看他被魂皇追得滿世界打嗎？
    謀師……不要再說是你一不小心造成的結果……
    這次玩大了，真的有點，不太好收場啊。




    -END-於2011.12.4

[ 此帖被liyingwei在2012-01-29 08:5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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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2樓發表於: 2012-01-23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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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遠道不可思》


    大寒時令。
    鵷龍殿之外陣風凜凜。
    飄揚的旌旗掩飾不了人心跌宕起伏。
    炎帥一言不發。
    淩霜節沉默無語。
    暮雲知書走來走去。
    鬼萬象盯著策書晃來晃去的靴子，認為那花色還蠻素的，無聊至此，他渾身冒著冷汗甩甩僵硬的脖子。
    鳩魔魂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殿門依舊關著。
    淩霜節按耐不住，上前兩步，想透過縫隙一窺究竟，遺憾的是此門也太嚴絲合縫，半點餘地都不留給她。
    「別看了。」暮雲知書搖著頭提醒她，「監工是我，當初為防止有外人潛入，特地加進輔材，除非妳有千里眼，否則不用妄想什麼。」
    淩霜節睨向他，「你都不擔心嗎？」
    暮雲知書悶咳兩聲，「那不是妳我能干涉的。」
    「你們不要轉彎抹角好不好？」鬼萬象受不了他倆一直打啞謎，「是欺負粗人聽不懂嗎？」
    「我們在發愁啦！」淩霜節沒好氣道。
    「謀師死而復生是好事，你倆發什麼愁。」鳩魔魂也莫名其妙。
    「神經這麼粗，你當然不明白！」淩霜節環抱雙臂，瞥他們兩眼，「謀師詐死這件事一直沒跟魂皇說，後果很嚴重好不好？」
    「什麼後果？」鬼萬象仍是不解。
    淩霜節恨不得一巴掌抽過去，「說小了是欺瞞，說大了是欺君。」當初魂皇為謀師之死，當眾掉淚，痛斷肝腸，她想起來就難受，魂皇情何以堪？
    這下謀師如何收場哇。
    「難不成魂皇一怒之下會殺了謀師？」鬼萬象受不地翻白眼，「女人就是女人，想太多了好不好？」
    「呃——」
    淩霜節無法否認，對魂皇而言，謀師失而復得是比什麼都重要。
    「謀師會讓魂皇息怒的。」儘管沒什麼底氣，暮雲知書還是如此安撫。
    啪——強烈的震撼從大殿內擴散出！
    外面幾個人面面相覷不寒而慄。
    「喂。」淩霜節拽住暮雲知書藍色的衣角，「真不要緊嗎？要不炎帥去看看？魂皇天生威武蓋世，謀師手無縛雞之力……萬一這……也好那……」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語無倫次。
    暮雲知書心也懸著，「呃。」
    「沒動靜了。」沉默許久的炎帥炎凰煞鳳緩緩開口。
    又不知過去多久。
    在大家的心七上八下之際，吱呀一聲響，殿門大開，儒雅的白影步出，直接走向淩霜節。
    「謀……謀師。」淩霜節一瞬不瞬盯著那抹修長身形。
    閱天機看看她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交待的事，妳辦得很好，辛苦了。」
    淩霜節鼻子一酸，「不會……」
    多少次午夜噩夢，謀師為開啟通往中域的通道，白衣浴血，她奉魂皇之命要保護好謀師，但卻沒能做到。
    「現在有件事還要麻煩妳。」
    「謀師請吩咐。」
    閱天機輕輕道：「魂皇率軍到中域爭戰多時，恰逢除夕，妳操辦一下，除了必要守備，務必讓全軍上下過個好年，以慰他們思鄉之苦。」
    背井離鄉的人最容易被煽動，而他，不會給任何人動搖軍心的機會。
    「是！」謀師不愧是謀師，面面俱到。
    其他人看沒什麼事就都各自散去。
    暮雲知書跟在閱天機後面，「謀師，魂皇那邊……」
    「不要緊。」閱天機把雪笛交到另外一手，捏出小竹簡交給他，「『策書大人』，我要這些。」
    暮雲知書展開後汗水滑過鬢角，會不會太多點？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閱天機丟下呆愣的他揚長而去。
    暮雲知書握著冰涼竹簡，慾哭無淚，上面寫著一排一排密密麻麻的書名，落款出處千奇百怪，多半是謀師來中域以後四處搜集的，他就知道，謀師遲遲沒回，除了斡旋在各個勢力之間，為先前的變數爭取最大利益與空間，另就是依仗沒幾個人認識他就到處逛街。
    以前跟在謀師身邊學藝，時不時聽他說中域的文化多麼久遠，十分嚮往，估計這次把能打聽到得都記錄在冊吧。
    問題是他們不是來遠遊哇。
    眼下到處都是敵方勢力，這要怎麼找啊……嗚……竹簡上有本書竟出自步雲山莊……
    天啊，他還沒進去大概就被季問天父子敲死了吧？！

    #

    閱天機吩咐兩個貼身隨侍自行休憩。
    逕自前往鵷龍殿後殿所建的一處僻靜的苑所，說實話，葬魂皇非同尋常，天生魁星慣於廝殺，不愛華麗，因此，建立在此的宮殿雖是巍峨卻不奢靡，很有獨特風格。守衛看到他，紛紛施禮，他們不知謀師為何死而復生，但這人什麼地位，煌軍上下無人不曉。
    別苑門一開，閱天機抬頭的剎那怔住。
    映入眼簾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再熟悉不過。那是一間草堂，兩側茂林修竹，偶有穿林打葉，清風露水滴落之聲，在圍牆邊角卻栽種著攀枝綻放的紅梅，落英繽紛。
    少有的訝異在唇邊化為呢喃，若不是在夢中，便是錯覺吧？
    「壺天草堂……」
    那霸道的王者把他在沉域的家搬到中域了？
    「我還以為又是那個人。」蒼老的嗓音自不遠處傳來，「原來不是啊。」
    閱天機恍然意識到自己失神了，沒發現竹林出現個老婆婆，提著剪刀在剪稠密的枝幹和部分葉子，其手法相當精純，既不傷竹，又典雅美觀。
    「老人家，此地平日就妳一個嗎？」
    老婆婆頭也不抬，「是啊，偶爾會來一個穿戰袍的紅髮男人，他也不進去，就站在你站的位置，往草堂門那看，不知看什麼，然後就走了……每次都這樣，我習慣了。」
    這裡……閱天機沿著足下一路往門扉處望，那是，他初見葬魂皇時，推門而出所站的方向。
    「老人家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
    老婆婆停住手上裁剪的動作，慢吞吞撩開眼皮瞅了瞅他，「咦，這裡不是情花谷嗎？」
    嗯……很好。
    這位手藝很好的婆婆是知書「請」來的人無誤，於是心忖：好在他以前住得是草堂，不然，不知會出現什麼奇怪的格局跟亂入的人吧？
    閱天機不再多談，入草堂安置。

    #

    夜幕降臨。
    暮雲知書請閱天機出席設在正殿的除夕宴，歌舞喧鬧，觥籌交錯。
    葬魂皇端坐於鵷龍殿正座，面無表情，其他戰將待閱天機出現，無不起身施禮，淩霜節畢竟是女子，心思較細，特地過來在他耳邊低語：「謀師，跟著你的兩位要不要也請進來？」
    閱天機答道：「不用，那兩人不在編制。」
    「哦，謀師也請上座吧。」淩霜節特地指了指葬魂皇左側的虛席。
    左為上客。
    原來謀師一直是坐在距魂皇最近的位子。
    一人之下。
    「魂皇。」閱天機微微欠身。
    葬魂皇並不正眼覷他，只冷冷地應了聲，「嗯。」
    魂皇餘怒未消啊。
    淩霜節乍乍舌，偷瞄暮雲知書一眼，對方跟她的反應相差無幾。
    閱天機儼然不受影響，隨之坐到他的位子上，鎮定自若地望著殿內每個人，氣氛一下變得詭異。
    「你們做什麼？」炎凰煞鳳目光如炬，「歌舞為什麼停下？倒酒佈菜的，要本帥親自動手嗎？」
    「啊，是！」
    「是！」
    一句話讓在場之人恢復如初。
    葬魂皇倏然持杯而立，嗓音洪亮，「你們隨本座在沙場上出生入死，今夜既是除夕，放開場子玩，這三杯，每人都要喝！」
    閱天機的桌子前也有人給斟滿三杯。
    葬魂皇帶頭一飲而盡。
    其他人被氛圍感染也都比葫蘆畫瓢，閱天機望著杯中佳釀，無奈地皺眉，這種場面定是不能掃興，到第三杯時，靜如止水的心已燒得火熱，白皙如玉的面頰漲得通紅。
    不愧是給戰將們喝的上好烈酒，哪能跟文人平日飲的美酒比？
    「謀師為本座出謀劃策，千方百計，無所不用其極，可謂『用心良苦』——」特意加重的幾個字含在嘴邊，葬魂皇一手酒壺，一手杯子，又給閱天機斟滿，「本座要敬你。」
    閱天機抿唇苦笑，也站起來雙手端杯再飲，辛辣之味嗆得陣陣低咳。
    尚且不及鬆口氣。
    葬魂皇的視線落在他滾動的喉嚨與唇角溢出的酒漬，「謀師，隨本皇給諸位將軍們敬酒吧。」
    啊？淩霜節聽得犯傻。
    魂皇是怎麼了？
    謀師空著肚子喝四杯，還要再跟著繞圈一週陪酒，身子受不住啊。
    「領命。」
    閱天機把笛子繫在腰側，隨著葬魂皇拾階而下。
    大概是暌違許久的白衣智者，再度站在了紅衣霸主身邊，相攜一幕讓很多人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彼時在沉域，攻無不克，所向披靡。
    此時在中域，豪情萬丈，無怨無悔。
    「炎帥，來飲吧。」
    炎凰煞鳳乾淨利落地先乾為敬。
    這名愛將得之不易，葬魂皇暢快地哈哈一笑，也喝得點滴不剩，眼角餘光掃過閱天機，見他在緩緩地喝，遂勾起嘴角，繼續往下走。
    鬼萬象等人早就站好等著，見文弱的閱天機面色不佳，百般不忍，拍胸脯道：「要不，末將替謀師來喝！」
    「看來你酒量不錯。」葬魂皇不著痕跡擋住他的視線，「或者，比試一下酒量？」
    「呃……臣不敢。」壞了。
    淩霜節踹鬼萬象一腳，哪能在魂皇面前代酒的？找死啊！
    「有什麼關係？」葬魂皇把桌子一勾橫在當中，「鬼萬象，酒場如戰場，並無尊卑，只有高下，來吧！」
    「這——」鬼萬象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嗯？」葬魂皇瞇起眼，已有不悅。
    大家心知肚明，葬魂皇不是那種拘泥於世俗之見的人，該做的不做，會被修理得更悲慘。
    鬼萬象硬著頭皮到對面拼酒。
    拍手的，叫好的，鼓勁的，起哄的鬧成一團。
    閱天機數數啟封的罈子，又看了看慢慢降下的酒面，大概有底。事實上，鬼萬象的酒量不錯，若是其他人估計早就被撂趴，可對手是葬魂皇，還差點，漸漸地，喝得沒有吐得多，頭暈腦轉眼前冒金星。
    「扶他去休息吧。」葬魂皇擺擺手。
    「魂皇，吉時到，該準備煙火了。」暮雲知書趕緊說。
    「那就去賞煙花吧。」
    可憐的鬼萬象，不但錯失其他佳餚與煙火，還是被架著拖回住處。
    暮雲知書相當能幹，不知從哪弄來幾百箱煙火炮竹，競相點燃，整個鵷龍殿照如白晝。
    火樹銀花不夜天，美輪美奐交相輝映。
    葬魂皇對這些沒什麼興趣，視線又落在旁邊的白衣智者身上，見他仰首欣賞著浩瀚天穹上耀眼的火花，容顏依舊，風華如昔，在一片闌珊之中更添絕色，當他過於專注向前一步，險些踏空臺階，葬魂皇不及多想，已伸掌扶住。
    閱天機與他四目相視，半晌，柔軟的唇瓣動了下。
    奈何戶外人多嘈雜，爆竹聲聲，實在是太吵，什麼也聽不到。
    葬魂皇仔細回想，今晚既是太過，也懶得顧及什麼，涼風一吹，酒勁上湧，索性順勢抓過閱天機悄然離場。
    閱天機發現他們去的地方恰是白天去過的草堂。
    甩上門。
    葬魂皇一屁股坐在長條榻椅上又擺著臭臉不說話。
    閱天機放下雪笛與背後的拂塵，斟上杯溫在火爐上的茶水，「魂皇請用。」
    葬魂皇沒接茶杯，冷然道：「你尚有多少是本座不了解的？」
    「魂皇，臣有不同想法。」
    「什麼想法？」葬魂皇借草堂的幢幢燭光，打量那曾在他面前緊閉雙目，再也不能言語的俊秀面容。
    閱天機微微一笑，「臣只『了解』敵人，最『了解』的也是敵人。」
    「你倒是時刻……嗝……」葬魂皇打了個酒嗝，哼了哼，抓住閱天機的手就著茶杯喝下，卻沒放開他，「盡忠職守。」
    「身邊之人感受即可。」閱天機心知掙不開他，索性也不掙扎，「何必費心神去了解呢？」
    「看來是吾把你寵過頭。」葬魂皇把玩著大掌的手指，驟然一施巧力，「瞞天過海，欺神欺人，連吾也敢欺！」
    那力道震碎白瓷杯，卻沒傷到閱天機的十指，不過，碎片割傷指腹，鑽心的刺痛令閱天機下意識一縮臂彎。
    葬魂皇不容逃離，丟開礙事的杯子，將閱天機扯到近前。
    閱天機正想再說點什麼，指尖溫熱的觸感令他心頭一緊，饒是能言善辯如斯，也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葬魂皇在舔舐他傷口溢出的血珠。
    炙熱的舌尖，一如他如烈焰般存在的魁梧身軀，能將世間萬物融化。
    「嘖，這雙手運筆如神。」葬魂皇的口氣滿是自嘲，「傷了你，虧的還是本座！吾的大謀師，你說，吾該如何對付閱天機？」
    閱天機深吸一口氣，「魂皇何須對付，君要臣死，臣豈敢偷生？」
    「哼。」葬魂皇雙臂一攬，托住他的脊背，埋首在其懷中緊密貼合，隔著衣衫聆聽切實心跳，方才有真實感，「這就是你說得了解不如……感受？」
    「魂皇。」那隻後背上的手掌讓閱天機動彈不得，「果真是英明。」
    實在不用這麼舉一反三吧。
    「謀師從未讓吾失望，但，閱天機食言了。」葬魂皇揚起頭，撲面而來的酒氣熏陶彼此，擾亂對方的氣息。
    眉眼越來越近的距離，讓閱天機喘不過氣，想推卻苦惱那點力道在葬魂皇面前根本是以卵擊石。然而，沾染酒意跟濕意的唇在碰到閱天機的一霎，又逐漸鬆掉力道，那顆火紅沉重的腦袋又栽在閱天機胸前。
    「魂皇？」
    「呼……」
    「……」
    閱天機一時不知作何表情，小心翼翼將葬魂皇扶到榻椅背上橫倚，拉起薄薄的小褥子覆蓋好。剛要起身又低下頭，不得不坐在附近，定睛一看，不知何時葬魂皇的掌心纏了他一綹雪白的長髮，難怪撕扯得好痛。
    哪像天生的戰魁？分明是任性童蒙——
    「紀無雙……本座……要征服你！」
    「御尊……」
    「墨禍妖龍……」
    一串低低的酒後夢囈，讓閱天機的神色再清醒不過，小心翼翼抽出葬魂皇掌心的髮，拿起桌子上的笛子，正要離開，耳邊卻傳來聲聲急促的怒吼。
    「誰准你死！」
    「……」
    「閱天機！」
    「……」
    「閱天機！閱天機——」
    越來越憤怒的吼聲，讓被喊的他，不得不回到葬魂皇跟前，凝視霸主夢中不斷攥緊的拳，宣洩無法回天的遺憾。
    白衣智者為之動容了——
    早聽知書跟雪姬都提過，葬魂皇從沉域到中域，從他詐死到現在，沒有真正闔過眼。漫長的一夜又一夜，都是枯坐在陰暗角落，不容外人打擾，世人看到的僅是那個睥睨天下的冷眼霸主。
    如此罷了。
    閱天機拿起笛子，無視指尖的傷口，輕吹笛孔，奏出悠揚曲調。
    在煙火不滅的夜晚，婉約的笛聲只有草堂的兩個人能夠聽到，柔柔的，輕輕的，安撫君心。
    直到醉臥榻椅之人眉心舒展，閱天機才止住笛聲，低吟脫口而出，「遠道不可思，夙昔夢見之。」
    說完，淡笑著搖頭，不知是在笑誰。

    #

    夜未央。
    跟魂皇都中途雙雙失蹤大為不妥，閱天機又回到鵷龍殿，這一看不覺無奈，那些戰將們推杯換盞，東倒西歪，就一桌還在苦苦鬥酒。
    炎帥、淩霜節、鳩魔魂以及被強行拉來湊數的暮雲知書。
    「謀師——謀師——」看到閱天機就像溺水之人見到浮木，暮雲知書感激涕零地大呼求救，「我實在拼不過他們幾個哇——」
    「別喊了，叫來宇宙尊皇也沒用！」淩霜節背對大門看不到閱天機，「誰讓任君狂不爭氣，撒手西歸，本來三缺一肯定是他的。」
    「吾來如何？」
    溫柔又明朗的建議讓在座的人都打了個機靈，「謀、謀師你——」
    「來吧，輸一罰十，敢不敢？」
    在座的三位瞬間石化，包括，一向寡言少語的炎帥。
    不是吧？
    酒勁上來無人服軟，當然是滿口應承。
    半柱香後。
    白衣智者正襟危坐地環視他們一圈，「還喝嗎？」
    鳩魔魂已喝得鑽到桌子下面去。
    炎帥也舌頭打結。
    淩霜節用力搖頭。
    「那，玩得開心就好，都去休息吧。」
    閱天機宣佈退席。
    等那襲白衣遠去，淩霜節跟炎帥一左一右，旋即制住要開溜的暮雲知書，左右開弓會審他，「說！到底什麼情況！」
    「就……」暮雲知書好不委屈，「也沒有人說謀師酒量不好啊，只是他不喜歡那個辣味，一喝就臉紅。」
    「你的意思是？」
    「沒錯，他是海量來的……」
    海量？
    騙人不償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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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2-01-25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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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23 【域界之初】3F少年遊

《少年遊》（謀師/妖/知書/悲中泣）

人無言，劍無語。
  無言悲中泣默默擦拭著那把鋒利的劍刃。
  不遠處有兩人，不知竊竊私語些什麼，須臾，妙齡少女笑吟吟走過來，彎下纖細的腰，雙手扶膝，一徑瞅著他。
  無言悲中泣有種不好的預感，仍是不說話。
  「咱們在小築呆多久啦……」少女嘴角掛著些許戲謔，「出去轉轉如何？」
  「沉域沒什麼好轉的。」不比其他三域，這裡終年陰霾密佈，晦澀不明，除了各方勢力所設的結界，更多的是漫天煙塵。
  「不會啊。」少女把玩著一綹柔軟的辮子，「冥靈帝命三王在冥殿舉辦沉域有史以來最氣派的盛會，邀請各方勢力，到時，定能見到天下英雄呢。」
  「我無興趣。」他面無表情道，「妳什麼時候也對時事關注起來？」分明是有人在幕後攛掇吧——
  「好男兒志在四方。」少女拍了拍他的肩，「你呢劍術卓越，一隻眼的又滿腹經綸，你們一文一武若能合作，不是大展宏圖？喂，不要天天宅在家呀。」
  「哼。」
  少女見他不為所動，嗔怒道：「你不去就罷了，我跟一隻眼的去，若見到什麼新鮮玩意也不告訴你！」
  說罷，少女朝遠處的白衣少年示意，「一隻眼的，咱們走。」
  「湘兒——」
  無言悲中泣反手一把抓住那少女的手腕。
  「一句話，去不去？」
  無言悲中泣透過她的香肩，望向另外一名似是胸有成竹就在等他應允的少年。
  閱天機。
  你這招實在是討厭得緊啊。
  白衣少年則回以不動聲色地淺笑。
  古道上。茶棚。
  三人，三張椅，三個方位。
  湘兒左顧右盼，對左手邊的白衣少年道：「一隻眼的，你說，這群人會談能談出什麼結論嗎？」
  無言悲中泣把斟滿熱水的茶杯從她袖邊移開，免得她一激動又燙到手，「湘兒，他有名字。」
  湘兒偏著螓首抿唇道：「一眼蒼穹，那不是『一隻眼』嗎？」
  「哈。」閱天機並不在意她起的諢名，「事實上，我不認為這次會談是冥靈帝想調解沉域的各方勢力，他從來，無意於此。」
  「什麼？」不光是湘兒，無言悲中泣聽得一愣，「那何必舉辦會談？」
  閱天機垂眼品茶，緩緩道：「亂，越亂對他越好，把這些人聚在一起無非是讓他們的矛盾更加凸顯，誰不來，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誰來，免不得了正視其他勢力的存在。」頓了頓，「各懷野心的一群人，談不攏是肯定的，談得攏則是威脅，冥靈帝才會干預。」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聲，自茶棚外響起，湘兒抬眼一看，閱天機所坐的位子後，站定位藏青髮絲，斜插白玉簪子，眉眼狹長的年輕男子，年紀跟他們相差無極，外披雍容大髦，看上去風塵僕僕但貴氣十足，直勾勾瞅著不為所動的閱天機，似是饒有興緻。
  「先生一語中的，讓鬼煌道如夢初醒，不知尊號為何？」
  先生？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喊閱天機，湘兒顯得樂不可支，忍俊不禁。
  無言悲中泣看了湘兒一眼，示意她不要頑皮。
  閱天機淡淡地唇，「不敢當，村野鄙夫不足掛齒。」
  「先生——」
  鬼煌道正要再說什麼，冷風席捲殺氣而來，明晃晃的數十支箭鏃刺向他，由於位置跟閱天機非常近，兩人幾乎都成暗處的靶子。無言悲中泣剛要出劍，就見鬼煌道更快一步，甩起帶著十足勁道的大髦，形成一道庇護，又順勢把坐在原位的閱天機轉了個圈，護在自己的臂彎之中。緊接著，再振臂一揮，全數掃出，哀號聲頓起。
  「你怎麼樣？」
  初次四目相覷，鬼煌道便被那張風華絕代的容貌吸引，這一身白衣的年輕人，文弱儒雅，又沒武功底子，在抓住他的瞬間，從脈息便能探出，而臨危至此，竟神色不變，依然淡然自若，實在驚人！
  閱天機脫開他的扶持，稍稍欠身道：「無妨，多謝相救。」
  鬼煌道趕緊道：「哪，先生是受我所累。」這時，跟隨他而來的手下之人押著幾個黑衣人過來，他揪掉那些人的面紗，不由得怒道：「果然是那奸賊的門客！這下還有什麼好狡辯。」
  「鬼煌道，兔死狗烹，你忘了是誰支持你為少主，殺不死你是你命大，就算我死了，會有其他人替主人報仇，這樁恩怨永無止休！」
  「你主人依仗祖輩功勳，欺上瞞下，結黨營私，中飽私囊，鬼煌道絕不許悍邪之城有這種禍害——」鬼煌道眉眼一厲，當場擊斃帶頭之人，「這掌以儆傚尤，其他宵小都聽好了，誰要來報仇，妖帝·鬼煌道隨侍候教！」
  湘兒睜大杏眼，一拉無言悲中泣低聲道：「這人年少有為啊，真有魄力，說不定是閱天機等待的人。」
  無言悲中泣瞅了瞅閱天機，看他在遙望遠處，似是沉思什。
  處理完瑣碎事，鬼煌道向閱天機又是一揖，「讓先生見笑了，若不嫌棄，可願同行，一談天下之勢？」
  閱天機輕拂衣袖，淡笑道：「據說冥靈帝座下三王，請高人在冥殿內外分別設下陣法，揚言天下奇人義士誰能破陣，則以仙魔瞳相贈。」頓了頓，「仙魔瞳為鎮域至寶，你，可有興趣？」
  鬼煌道欣然就要應允，被身後的隨從一扯，「少主，萬萬不可，您忘了臨行前主子的交待？咱們要做的是與會時靜觀其變，等待時機，一旦因仙魔瞳壞了與冥靈帝之間的制衡關係，被其他勢力聯合圍堵，如何是好？」
  果然，鬼煌道遲疑了，私心他對閱天機以及其所提的建議十分興趣，但父命不可違，他不得不做出讓步。
  「先生可否告知落腳之處，改日我必登門拜訪！」
  「哈，有緣自會再見。」
  閱天機並不直接回答，在桌上放下幾枚茶水錢，頭也不回朝遠處而去。
  無言悲中泣跟湘兒也隨之跟去。
  鬼煌道望著那道脫俗的背影，始終忐忑，他有種悵然若失地預感，似是錯過這次，便是錯過一生的交集。
  「我一定會再找到你！」
  蜿蜒古道。
  湘兒一邊跑邊喊：「閱天機，這是什麼意思？」
  「湘兒。」無言悲中泣喚她的名。
  唉，話音剛落，衝動佳人一腳踩到石頭上，摔個正巧。
  閱天機不得不停下腳步，「沒事吧？」
  「還不都是你。」湘兒也沒那麼嬌慣，丟開絆倒自己的石塊，「平日老說要守株待兔等你的真命，如今他出現了，你怎麼也不好好把握？」
  這次表面上他們是出來玩，說要看盡天下英雄，還不都是為閱天機選名主？
  「妳認為他是我的真命？」閱天機問道。
  「不是嗎？」湘兒滿是憧憬地雙手交握，「這叫『鬼煌道』的少年，相貌不凡，武藝出眾，吶，尤其是有魄力剷除老奸巨猾的佞臣，很不容易呀，沒有大刀闊斧的決心，怎麼能聽你的話，謀取天下？」
  「唉。」閱天機卻輕輕一嘆。
  「你不欣賞他。」無言悲中泣拉起坐在冰涼地上的湘兒。
  閱天機看看他們一臉茫然，說道：「也不是，鬼煌道將來必有所成，會是一方霸主，但，與我無涉。」
  「不要賣關子好不？」湘兒相當好奇，「他不行，你想等誰？」
  「鬼煌道羽翼未豐，已樹敵於內，高壓之策只會造成炎蠍部隊對他的不滿，弄臣要用，無利時再除也不為遲。」閱天機指了指路邊的水溝，「看，水草雜生，蜉蝣自在，尚有魚兒遊弋，水至清則無魚，餌不存，焉能活？」
  「你既不滿他，還邀他一起去破什麼陣？」
  閱天機聞言悠然低笑，「我是給鬼煌道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可是，你們看到了，祖訓對他而言更重要吧。」
  不破不立。
  鬼煌道不破。
  閱天機無立。
  「喂。」湘兒沒好氣道，「原來你是試探，沒打算真奪仙魔瞳，害得我白白期待大半天呢。」
  「那也不盡然。」閱天機語出驚人，「冥殿內外皆有陣法護持，要破兩個陣法，倒不是難事，但冥靈帝礙於面子會不得不交出仙魔瞳，接下來，我即成為眾矢之的，在足以抗衡甚至打敗冥靈帝的人出現之前，閱天機當然要好好保重自己，最好的辦法就是——」
  「什麼辦法？」
  閱天機的眼神落在無言悲中泣身上，湘兒順著他的眸光也看向無言悲中泣。
  「你想做什麼？」無言悲中泣幾乎是咬牙在說。
  「想請你去打聽一件事。」閱天機向他露出無害的笑，「看看為冥殿三王排佈陣法之人，是否還有血親。」
  「啊。」湘兒咬咬朱唇，「你該不會是要用人家親戚來要挾吧。」
  「當然不是。」
  「如果有你作何打算？」無言悲中泣盯著他，看到那奕奕的雙眸閃耀光澤，心知對方要倒大黴。
  「接到我家好生安頓。」
  閱天機眨了一下眼。

  一個月後。
  沉域近期發生幾件大事。
  首先，不久前冥靈帝開的會談宣告破裂，雪國、悍邪之城、無扉古塔互不妥協差點大打出手，可謂不歡而散，沉域再度陷入各方互相牽制的僵侷；其次，也是最為震撼的一件事，冥殿外圍的陣法被一白衣少年所破，「一眼蒼穹閱天機」的大名不脛而走，成為諸多勢力渴望爭取的智者；另一件事，原來冥殿三王請來佈陣的高人留書說愧對冥靈帝，自盡身亡。
  外面傳得沸沸揚揚。
  壺天草堂之內平靜如昔。
  閱天機凝視著沉睡中的小男孩，感慨地說：「唉，這孩子確實可憐。」
  「拜你所賜。」抱劍而立的無言悲中泣冷冷道，「這孩子的血親已死，你打算怎麼辦？」
  「教養他——」
  無言悲中泣劍光凜凜直刺那孩子的咽喉，被閱天機徒手握住。
  一滴血低落塵埃。
  「答應救他又何故傷他？」閱天機對掌心的血痕熟視無睹。
  「這是我該問的。」無言悲中泣眉毛皺起，「你既知破了陣，冥靈帝饒不了他們家的人，何必去破。」
  「不破何以當立？」閱天機則是挑起兩道軒眉，「破冥殿內外兩陣，冥靈帝會對我不利，可我只破一重，他不失仙魔瞳，以其心高氣傲的性格，只會針對佈陣之人不滿，不會對閱天機下手，一眼蒼穹既可借此名動天下等待明主，又讓冥靈帝自毀左輔右彼，何樂不為？」
  「所以你提前讓我把這孩子救回來！」無言悲中泣的手腕顫抖，「我實在不知你究竟有情還是無情？」心有慼慼焉地怒道，「若讓你教養這孩子，將來，必然也會成為我極端厭惡之人！」
  「好友，你今天才認識我嗎？」閱天機無可奈何地嘆息，「智者無情啊。」
  「哼！」
  難以苟同的無言杯中泣摔門而出，至此，一別多年不肯相見。


  又後來。
  湘兒一個人到壺天草堂拜訪。
  她來時，見草堂有名俊秀的男孩坐在小板凳上，搖頭晃腦背誦兵書。
  「姑娘妳來找我家先生嗎？」
  「呃，是呀，你難道是——」湘兒心中有個大概猜測。
  「在下叫暮雲知書。」小小年紀男孩已是滿口之乎者也，「先生說，近日會有一位姑娘來到。」
  「他不在嗎？」湘兒難免失望。
  「先生有事無法外出。」小男孩笑瞇瞇道：「姑娘是不是要成親了？先生吩咐在下跟隨姑娘前去送份大禮。」
  「你跟我去？」湘兒又瞅了一眼草堂，喃喃道：「這兩人是怎麼回事，從沒鬧過這麼久的彆扭。」
  「出發吧。」小男孩拉著湘兒往外走，邊走邊人小鬼大道：「先生說，無言大俠跟姑娘是他摯友，本來喜事盈門該去祝賀，可惜，大俠跟先生之間……咳……」
  「我懂我懂……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湘兒跟暮雲知書，一大一小漸漸消失在壺天草堂的小道上。
  草堂門開。
  須臾，露出月牙白的衣角，跟一聲清朗的淺笑——
  十個時辰之後。
  新郎官無言悲中泣意識到有什麼地方不對。
  新婚之夜。
  為什麼門前擺了三個錦盒跟一張批。
  為什麼他不解開謎題就不能進新房？
  到底怎麼回事？
  批上說：三個錦盒分別裝著項鏈、手鐲、項鏈與手鐲。盒子都做了標記，但是每個標記都是錯的。湘兒要求他只能打開一個盒子，就把三個盒子的標籤準確無誤更正出來。
  否則，今晚請他去廂房睡覺。
  無言悲中泣胸前戴著一朵艷麗的大紅花，有點呆，仰頭望著高掛在天空的嫵媚月娘，實在無語可說。
  時光一點點流逝，再這樣下去就是春曉虛度。
  「嘿，大俠？」不知哪銈出的暮雲知書拉了拉他的袖子，「你是不是在煩惱什麼呢？」
  「……」
  「我能幫你什麼嗎？」暮雲知書小腦瓜探了探門前紙批，躍躍欲試道，「哦，這很簡單呀，要不要我幫大俠！」
  「……」
  暮雲知書托著下巴道：「要不，咱倆在這裡吹一宿夜風？大俠，先生說，你以前仗劍江湖，做了很多俠義之士，跟我講講吧。」
  無言悲中泣還是不言不語，似要去碰錦盒。
  「大俠，你考慮好啊！」暮雲知書趕緊喊，「打開盒子的機會只有一個，開錯了，你的新婚初夜就沒了——」
  「住口！」他惱羞成怒回頭就吼。
  死小孩，當初為什麼要救他，真的是造孽。
  天際漸漸泛起一抹熹微的白肚。
  「他想怎麼樣！」無言悲中泣不信這是湘兒能想出的點子，一定是某個人在故意為難他。
  「嘿。」打盹的暮雲知書當即清醒，蹦蹦跳跳跑過來，「先生視姑娘為手足，他說，長兄為父，還請大俠跟姑娘成親後，帶姑娘回娘家來看他。」
  「閱、天、機！」
  「我當您答應嘍！」暮雲知書獻寶似的打開寫著「項鏈跟手鐲」的錦盒，「大俠你來看，由於三個盒子標記都是錯的，你只要打開這個寫了雙物的，那麼打開是手鐲就是手鐲，另外一個標記手鐲的盒子，必然裝著項鏈，剩餘一個，不用便是真正裝了雙物的盒子，明白嗎？」然後碎碎念叨，「你要問若打開的是手鐲，另外一個單獨標記若是項鏈怎麼辦？哈哈，怎麼可能呢，那我就太笨了呃……」
  說漏嘴了吧！
  他覺得他才笨——無言悲中泣仰天閉目！
  古人說多智者近妖。
  閱天機調教出來的小傢伙，則是個小妖孽，半點不假。


  又過去數年。
  有一日，無言悲中泣之妻湘兒死於非命，緣由成謎。
  沒過多久，異星降世。
  天魁星葬魂皇與眾妖對決，威震沉域魍魎鬼魅，各方勢力逐漸臣服。
  無言悲中泣昔日的好友閱天機成為葬魂皇的謀師。
  不出所料，短短數月，沉域只剩下雪國、悍邪之城與無扉古塔倖存，葬魂皇得閱天機如魚得水，半壁江山盡收囊中。
  哪料，當無言悲中泣與閱天機再相逢時，對方竟滿身染血，被那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霸主，抱著屍骸回到壺天草堂。
  湘兒死得不明不白？
  閱天機也死了？
  死了？
  妖孽也會死？
  一切都變得不明不白。
  倚在石邊拎著酒葫蘆獨酌的無言悲中泣側過頭，恰好在瑟瑟寒風中，見到那位霸主的眼角躺下一滴淚——
  無言。
  悲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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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2-01-27 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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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01.27 【域界之初】【葬閱】4F學問記

學問記

那天無言大俠成親。
暮雲知書聽他家先生說了這麼句話。
娀姻是座墳墓。
鈀多久無言大俠的妻子死了。
鸀學術上說是一語成讖，從習俗上講是烏鴉嘴。
然後壺天草堂很久都沒出現無言悲中泣的蹤跡。
知書猜估計是無言大俠傷心又惱火。
對此他家先生又說了那麼兩句話。
成家是門學問。
立業也是學問。
知書問他是不是必須成家才能立業。
閱天機呵呵輕笑。
知書汗毛豎起。
閱天機悄然說那是聖賢騙人的，免得人口負增長。其實，選主公這種事跟選老公一個道理：選好，一生歡天喜地，選錯，一日如度三秋。當然，能一箭雙鵰也是本領。
知書就問能不能說具體點？
閱天機答要做市場調查；要做資產評估；要捨得下血本；要會見好就收。
知書似懂非懂仍覺得抽像。
不過，先生是個絕頂聰明之人，他說的話不會錯。
想當初沉域一片混亂，閱天機是個槓槓的操盤手。
眾所周知，沉域氣候不好，比起其他三域沒什麼競爭資本，爭來斗去就是那幾家折騰，遲早會坐吃山空立地吃陷。要在逆境中儲存豐厚物資，最不損本錢的辦法就是拆了東牆補西牆。
閱天機表示，這就是所謂走別人的路，讓別人無路可走。
他們貸悍邪之城的錢拿到冥殿兌換成無扉古塔的貨幣，再來炒雪國的外匯……總之此法在業界風生水起，如今沉域是個大空殼，次貸危機嚴重到體系制衡，連宇宙尊皇都擔心會不會為此挫傷其他三境。
看書看批看情報，聽風聽雨聽天籟。
閱天機跟知書在夾縫裡的小日子很滋潤，每天魚肉蔬果，從來不缺。
只是，知書難免擔心再這麼玩下去，會有東窗事發的那天，到時被沉域的仲裁冥靈帝發現，封了壺天草堂他是跑得出去，先生不會武功，那是妥妥的死定。
閱天機一邊翻著書一邊安撫他，就說找到一個好主公，天塌下來當被蓋。知書仔細想想，那其實是有恃無恐吧。
這樣話題就回到最初——
選主公。
不得不承認，妖帝是個年輕有為又頗具眼光的人，一早相中他家先生，可惜白來了多次，先生都不答應輔佐。知書觀察了一陣子，得出結論，不怪妖帝不好，是他家先生不喜歡富二代、二世祖，特別偏愛空手套白狼起家的光棍。
且看葬魂皇，天生魁星孑然一身，除了那桿從天而降的大旗，沒有七大姑八大嬸在後面耳提面命地嘮叨什麼規矩啊祖制。
鈀背景就沒壓力，輔佐起來就沒那麼多拘束。
無怪乎葬魂皇氣勢洶洶到壺天草堂砸招牌，還酷得要死，丟一句你何時跟我走？先生竟沒生氣，反而十分欣賞。
嘖，文人果然是喜歡白紙的。
誰教白紙上面好著墨嘛。
換言之，妖帝是輸在起跑線，也不能怪葬魂皇橫刀奪愛。
對了，知書還學會一招。
那就是凡事留後路。
先生選了葬魂皇那刻，也沒跟妖帝鬧僵，什麼退避三舍以報之，一方面是劃清界限給葬魂皇看，一方面，又讓妖帝對其念念不忘。
知書時不時就感歎這伎倆實在高桿。
閱天機不以為意地說，知書，你要學的還很多。
知書一聽乾脆跟著閱天機他們一起離開壺天草堂，準備隨時現學隨時現賣。
閱天機私下叮囑他，與上司相處也是學問。
說太多，囉嗦，做太多，現眼，謀臣不是光耍嘴皮子，也要學會賣關子，別太積極，等主公忍不住問你再答，才會更加重視，然後你再奉承他英明，面子裡子做足——畢竟他不允，再好的智謀也沒用武之地。
說到主公，先生的東家葬魂皇，實在值得稱頌。
知書不止一次訝異，一個不是塵世父精母血所出的異數，本該嚴重缺乏常人的七情六慾，怎麼會對他們家先生言聽計從？
舉個例子。
脀揮師就要打個響亮的口號，常言道大軍未動，輿論先行。閱天機就對魂皇建議說，現在開始咱們都吃窩窩頭。魂皇一口答應問都沒問為什麼。還是知書先沉不住氣向他家先生求教，說這是幹嘛啊，好好的糧食不吃要啃窩窩頭。閱天機輕描淡寫道，你以為什麼是天下善如？吃最好的，狠打人家，誰跟你親善？誰跟如一家？要親民，要跟老百姓過同樣的日子，才能得威望啊。而葬魂皇就不會過問這些，在他看來，謀師做什麼都有一定的道理。
又觀察一陣子，知書揣摩出點心得。
氀魂皇天生神勇，遇到習武之人就習慣性要征服，他家先生不諳武功，葬魂皇對先生就不那麼粗魯，也是啦，先生白白淨淨，文文弱弱，漂漂亮亮，碰壞弄傷那小身板葬魂皇也不會修補，再說，先生的聰明點子多，花樣層出不窮，讓葬魂皇充滿驚喜，好似一個天真的孩子見到萬花筒裡的大千世界，怎能不把閱天機捧在手裡萬分珍視？
先生說謀師兩字是魂皇先喊出來的，大概潛意識敬他如師，後來喊開了，大家就都這麼喊。知書隨口就問，那將來我做魂皇帳下的謀臣會被稱什麼？
閱天機說你喜歡魂皇喊你什麼就直接告訴他。
知書考慮一下不如叫策書，否則，魂皇喊他略徒怎麼辦？咳，別人可能不知道，魂皇沒別的不良嗜好，閒暇時翻了幾本謀師的詩書，一下子就喜歡上對對子，甚至怎麼考究怎麼八股怎麼來，漸漸地學會出口成章——謀師對略徒，是師對徒，是謀對略，雖工整也太奇怪了吧？猛一聽跟劣徒似的，他必須先下口為強，霸佔個能聽的。
贀後來，策書真的也叫開了，知書心裡才鬆口氣。
又過一陣子，知書再揣摩出點心得。
那葬魂皇是個武夫但心不粗，他家先生有個頭疼腦熱，很敏感就能察覺到不對，這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閱天機認為他的東家不該如此，沒有吃著碗裡看著鍋裡的野心怎成氣候？小小沉域不適合他們，目標必須更遠大。兵者只有孤獨才能時刻冷靜，智者只有無情才能時刻清醒，葬魂皇太依賴他，把他當唯一，不能如此慣著。
知書看他家先生的表情就知道，魂皇的日子要難過了。
這不，為開啟中域通道謀師閱天機順勢詐死，葬魂皇可難過了，一個人關在小黑屋裡不吃不喝好久。要不是凌霜節聰明，跟魂皇說浪費糧食謀師在天之靈會不高興，不知魂皇會持續呆多久。知書忍不住鼻子發酸，心說先生你好狠的心，從未哭過的霸主都為你落淚，還有，那個根本沒跟你共事過的妖帝，也沒事就跑來懷念你，要你下輩子跟著他，說換他絕對不會狠心為霸業犧牲你。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魂皇躺著都中槍，那不是造孽是什麼……
不過這招是有效。
魂皇在沒有先生出謀劃策的日子裡，在統御方面有了質的飛躍。當然，老毛病也有，比如看到武者無論相貌性別就想征服，而智者……長得不好看，魂皇是看不上眼的，這可為難人了，用人之際，去哪裡找那麼多像先生美貌與智慧兼備的賢士？就算有也是紀無雙那邊的，不肯過來呀，好不容易有白儒飄雪介紹來投靠煌軍的，魂皇張嘴就批人家獐頭鼠目，嘖，這樣下去如何留人？
中域這塊地皮肥沃歸肥沃，不好啃，心眼多的人比比皆是，就連天上的神仙都犯規。
知書整日忙得不可開交，沒事就盤算著閱天機啥時候回來，只有他家先生推薦的人魂皇才肯正視，這就是差別待遇，不服不行。
無奈的是，他家先生趴趴走上癮，到處跟人家說他是魂皇的人，打著魂皇旗號辦事，偏就是不肯回來見魂皇。
那回頭倆人真碰面怎麼辦？先生應該想好說辭了吧。又或者，先生根本想都懶得想，決定到時候再說。
不過知書也沒精力顧慮太多，他得先解決無言大俠的事，利用長得很像無言大俠妻子的小姑娘之武器，算是讓無言大俠鬆了次口，給魂皇做件事。無言大俠很不客氣地罵他，害他幼小心靈好受傷，畢竟多年不見，一碰頭就說這麼重，他不是他家先生，抵抗力沒那麼強啊，所以說，討厭什麼的最討厭了。
需虻，接到消息先生也快回來了。
知書覺得他的人生又可以學到很多學問，未來是值得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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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2-01-29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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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2-01-29 2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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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的文章真的很好看
能細膩的抓住魂皇和謀師兩個人的性格
文中的內容，好像就是魂皇與謀師相處真的會發生的事
一直很喜歡魂皇與謀師間的互動
魂皇霸道卻最是直率、坦白
謀師足智多謀，也許有欺騙，卻是為大業為魂皇
謀師的忠心魂皇知道
魂皇的關愛謀師瞭解
很難得的君臣關係，在樓主筆下更是深刻生動

希望還能繼續看到樓主的文

此心安處是吾鄉
>>噗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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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7樓發表於: 2012-02-04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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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賞文^^
域界抈最喜歡天機了
所以看到他能死而復生跟魂皇重逢
實在是開心得不得了><

然後等片子又好辛苦
於是自娛自樂凹了很多小段子來玩
兩人的相處模式的確很萌
又能彼此互相成全
於是想說文武合璧最佳拍檔^^
不管將來劇情如何吧
至少現在一起努力創業吧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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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發表於: 2012-02-04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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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1454)

9樓發表於: 2012-02-04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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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搶親》（上）

　　什麼是盛世？
    沒見過。
    什麼是亂世？
    看沉域。
    肥水沃土已被各方勢力瓜分殆盡。
    剩什麼？
    荒煙蔓草。
    那天……不知名的山頭忽降一面迎風招展的大旗，旗幟之下，站著頭戴紅面具手持噬血長槍的紅袍霸王。
    為什麼說他是霸王呢？
    因為他一口氣槍挑水陸八八六十四寨，踏平沉域幾乎半數以上山頭，納降大批的遊離信眾。
    於是成為沉域地盤最多的……山大王。
    這個人就是葬魂皇。
    不過，當下的葬魂皇正坐在紅毛山寨，翹著二郎腿，手指不斷彈著堆疊成山的帳冊，煩躁地聽幾個手下嘰嘰喳喳。
    「大王，那帳房先生又跑了。」凌霜節滿臉無奈，「咱們寨子越來越多，兄弟也越來越多，私鬥的，聚賭的，草菅人命的，大手大腳的……不想法子約束，早晚會出亂子。」
    「娘們就是娘們，妳也忒囉嗦了。」任君狂不以為然地嗤笑，「咱可是臭名昭彰的山賊，想做老百姓眼裡的聖人？妳敢說那些妳沒做過？」
    白儒飄雨翻了翻帳冊，抈跟鬼畫符似的，「那倒不能這麼說，以前兄弟少，又分散，所謂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如今跟了大王，聚眾就容易把小事鬧大。」又瞅向凌霜節，「究竟寨子裡剩下多少銀子？」
    日日夜夜花天酒地，搶再多錢也不夠花。
    「我哪知道。」凌霜節翻翻白眼。
    「妳不是女人嗎？」任君狂反問道，「怎麼連持家都不會？」
    「滾，女人就一定要會持家？」凌霜節一雙杏眼恨不得噴火，「姑奶奶要是會這口，早就相夫教子去了，還在道上混個屁啊。」
    「哼，你這樣的母老虎誰敢娶……」任君狂小聲嘀咕。
    「夠了——」忍無可忍的葬魂皇一拍桌子，「吵夠沒？」
    剎那間大帳噤如寒蟬。
    「吾要結論！」葬魂皇的耐心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給吾立刻推薦個能管這一攤事的師爺！」
    又是沉默。
    「這麼大的沉域，就沒人才了？」葬魂皇冷笑不止。
    「有是有……」凌霜節咽口口水，「就是那人太紅，很多人都想要，不知肯不肯來咱們寨子。」
    「名字。」
    「一眼蒼穹閱天機。」提到那七個字，凌霜節雙手交握，浮現一抹讓在場諸位為之詫異的仰慕之情，「這位先生的身子骨弱，十二歲起棄武從文，敗盡沉域所有大名鼎鼎的才子……」
    「停停停。」任君狂打斷她，「妳怎麼曉得這種事。」刀頭舔血的土匪也關注起文人來啦？
    「你懂啥。」粉紅泡泡沒了，凌霜節臉色倏變，與剛才截然不同，「本姑娘以前住在他家隔壁的村落，眼瞅著那門檻被人踏破多少回。」
    「這麼出色還沒被挖角？」白儒飄雨深覺不可思議。
    「是呀，不知他提出什麼要求，求賢的人無不鎩羽而歸。」凌霜節期待地握著拳頭，「大王，不如讓屬下帶上重禮，前去請閱天機出仕師爺，別說清算帳冊這種小事，整個寨子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條。」
    「不用，吾親自去。」聽到那麼多人吃閉門羹，葬魂皇被勾起興趣，「他住哪裡？」
    「壺天草堂。」


    暮雲知書幽幽歎氣。
    一襲白衣的閱天機倚在美人靠上翻書，聽到細微響動，也沒抬頭，照樣一目十行地讀著。
    「什麼事？」
    「先生。」暮雲知書握著手裡的禮單，「真不考慮一下？」
    「你認為吾應該答應？」
    暮雲知書正襟危坐地說，「妖帝攜三媒六聘前來，說明已做好跟他們悍邪家族對抗的準備，先生，你不感動麼？」
    良人如斯打燈籠都難找。
    「吾不否認他很有誠意。」閱天機淡淡地向窗外望一眼，果然，那青髮男子仍立於風中，癡癡凝望這邊廂。
    「那是在猶豫什麼呢？」暮雲知書擔憂地搖頭，「先生，你是二兩一的極端命格，五行缺火，八字極陰，世間女子難與匹配，反觀妖帝，他之名諱『鬼煌道』中恰好含火，又為男子，若與先生互補，豈不是天作之合？」
    「嗯……」閱天機長睫微垂，不知在思索什麼，遲遲未做最後答覆。
    暮雲知書還想再幫妖帝說點好話，「砰」一聲巨響，壺天草堂震三震！
    「葬魂皇前來求賢！」
    求賢？此人哪個道上混啊？這樣子求賢像話嗎？
    暮雲知書開門觀瞧，霸氣凜凜的紅袍男人就站在不遠處，虎視眈眈望向這裡，散落門楣的木屑，是他家先生親筆題寫的牌匾殘骸。
    他正要開口責難，肩被輕輕一拍，白影閃動，那臥在草堂看書的閱天機不知何時也跟了出來，而且，與對面陌生的紅袍男人四目相覷，你看我，我看你，知書的心跟著七上八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就是閱天機？」
    「正是。」
    「我要你！」葬魂皇邁前一步，不容拒絕抓住他的袖子，「走！」
    暮雲知書與等候許久的妖帝均是怔忡，心想，這麼霸道是土匪不成？
    「你想得到什麼？」風拂髮絲，閱天機不疾不徐側過身。
    葬魂皇一瞬不瞬打量著，越看越滿意，凌霜節只跟他說閱天機才華橫溢，沒說相貌如何。誕生至今，且不提過眼女人，那些男人無不是江湖草莽，尚是第一次看到這這麼文雅美貌之人，足堪絕色。
    「師爺。」葬魂皇言簡意賅。
    暮雲知書有點眩暈，沒好氣道：「是說這位大爺，你似乎打斷了那位少主對我家先生的『求親』喔。」
    啥，凌霜節怎麼沒說？狀況外的葬魂皇僅楞了一下，然而，不願放開袖底那溫涼的肌膚，於是道：「吾也求親。」
    閱天機不動聲色。
    男風在沉域不算稀罕事，但是，有頭有臉的人為繼承香火，還是要娶個美嬌娘回去傳宗接代。
    所以，葬魂皇答得飛快，暮雲知書疑竇重重。
    「敢問你哪裡發財？」
    「紅毛山。」
    紅毛山？那不就是土匪頭子山大王？知書的臉都綠了。
    閱天機悠然輕笑，「你願付出什麼？」別人三媒六聘，他兩手空空，這種自信心哪裡來？
    「一切！」
    再也不能忍受山寨裡亂七八糟雞飛狗跳，葬魂皇把定決心單膝跪下，鷹眼勢在必得。
    知書要哭出了。
    因為，他家先生竟……竟然就這麼也跪下來，幕天席地，猶如與之交拜！
    「能屈能伸，真英雄也。」
    「哈哈哈哈哈，得此良配，吾再無憂患！」
    被無視的妖帝心如刀割，黯然神傷，難道註定跟他有緣無分？從暮雲知書那裡探知消息，自個兒的五行與八字跟閱天機最是契合，本以為十拿九穩，故此豁了出去，跟家族那些老頑固對著幹也要來下聘。
    哪知還是被人橫刀奪愛搶了這門親？！


    葬魂皇總算考慮周到。
    他是騎馬的，另帶一頂暖和轎子與四個得力轎夫，把閱天機跟暮雲知書打包丟上驕子，二話不說回轉山寨。
    轎子裡的知書苦著臉，「先生，我行李都沒收拾。」
    「身外之物不用執著。」許久不曾遠行的閱天機透過簾子，眺望著沉域飽經風霜的大地。
    「可你就這麼選了他？」暮雲知書壓低嗓音，「這是殺人不眨眼的山大王，咱們去的是土匪窩，萬一，那群土匪不能接受『師爺』變『壓寨夫人』，咱們的處境怕是危險。」
    閱天機微微一笑，「既來之，則安之。」
    「先生，我很是不安。」他拉扯著十指，「你命中的劫數怎麼辦？捨妖帝而選葬魂皇，五行有缺，會應劫的。」否則，他們何必虛度光陰在壺天草堂守株待兔，為的不就是等待線閱天機命定之人？
    「知書。」閱天機拍了拍他的肩，「吾明白你很擔心，所謂『人如暮鼓三更半，命若輕鴻二兩一』……既是命定之事，擔憂無益，葬魂皇雖不能全我五行，也許會令柳暗花明也未可知。」
    暮雲知書聽出他話中帶話，納悶道：「先生打什麼啞謎？」
    「稱骨歌說，極端命格有兩種。」閱天機修長的手指比了比，「一者為『二兩一』，也就是吾現在的命數，另一種是『七兩二』，你可記得？」
    「此格世界罕有生，十代積善產此人。天上紫微來照命，統治萬民樂太平。」跟著先生飽覽群書，這些東西暮雲知書熟到爛，「是與『二兩一』完全相反的極好之命啊。」
    「豈不聞物極必反？」閱天機挑起軒眉。
    「難道，你想轉換命格？」命格是天生的，從未聽說有轉換之事，先生要怎麼逆天？暮雲知書驚訝地霍然一站，撞到轎子頂端，疼得眼淚差點掉下。
    「發生何事？」連一馬當先的葬魂皇都聽到動靜，扯韁繩調轉回頭。
    閱天機一邊給暮雲知書揉頭化瘀，一邊探頭向簾子外應話。
    「無事，請大王安心。」
    被那眼波流動的明眸凝望，葬魂皇的氣態不由自主柔緩，「那就好，先生肚子餓不？」
    「不餓，趕路要緊，天色不是很好。」
    「嗯——」葬魂皇轉向其他轎夫立馬不怒自威，「給吾全速前進！」
    「是！」
    放下簾子，閱天機才緩緩道：「這個人也很有趣，知書，你以後會明白吾為何選他。」
    「我是不是起包了……」暮雲知書自顧不暇，滿眼都是小星星。
    閱天機同情地點點頭。


    啥子情況？
    他們家山大王不是去拜師爺嗎？怎麼逮回來倆美人？閱天機與暮雲知書一下馬車，立即吸引山寨裡所有人的目光。幹活的不幹了，練武的不練了，聚在一起丟篩子的也不丟了，全都失了魂，眼神直勾勾齊刷刷跟著那兩道修長又美麗的身影一路往大帳而去——
    莫非，這是他們的師爺外帶帳房先生？
    主帳落座，凌霜節激動地連茶水溢出杯子都沒發現，若不是閱天機出言提醒怕是地上一片汪洋。
    葬魂皇不悅地盯著她，「凌霜節，妳負責跟暮雲知書商議典禮事宜。」
    典禮？聘個師爺還要這麼隆重？兩邊的任君狂、鬼萬象等無不訝異，只有凌霜節反應最快，「是。」
    「我翻過黃曆。」暮雲知書清了清嗓子，鎮定心神，硬著頭皮宣佈：「三日之後為良辰吉日。」
    「那就這天吧！」葬魂皇慨然應允。
    「至於新房佈置另有講究。」暮雲知書繼續補充，「這由我負責，其他人不可干涉。」
    「噗——」剛從凌霜節那裡抓回茶壺，喝了口水的白儒飄雨當即噴出。
    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裡，一個一個面露古怪，沒、沒聽錯吧？
    新房？
    「哦，他是本大王未過門的……」葬魂皇手指一點坐在那裡面不改色的白衣文士，「一眼蒼穹閱天機。」
    「那師爺呢？」任君狂下巴合不攏。
    閱天機又呷一口茶，緩緩道：「近在眼前。」
    「你願意擔任寨子的師爺？」葬魂皇沒追問他是否願出仕，定下婚約就往回返，聽到他主動提及，不免喜出望外。
    「這不是大王前去找吾的初衷嗎？」閱天機微微一笑，「既是一家人，閱某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一家人？
原來，除了那遠在天邊素未謀面的手足，他還可以再擁有家人，這種感覺相當陌生，卻也不賴。
    「吾帶你四處轉轉。」於是，不再管那些目瞪口呆的下屬，葬魂皇執起閱天機之手往外走。
    「你們幹什麼？」暮雲知書察言觀色，立即佔據主導地位，攔住準備跟在後面的任君狂與鬼萬象，「沒聽到大王說要跟我家先生獨處嗎？」
    「你！」任君狂劍拔弩張。
    「你什麼你？」別看他文文弱弱，拳腳功夫是會兩下的，再說，先生要做山寨師爺，必須有所威信，太客氣會被欺負。
    「好了好了。」凌霜節趕緊打圓場，「都是一家人，這麼吵多不好？來，咱們商議婚禮……」
    那場騷動在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分終於平靜。
    月下寒霜遍地。
    並肩而行的兩位各懷心事，葬魂皇第一次允許另一個人近身，鼻尖聞到股清冷的香味，他對花花草草沒什麼概念，隱約覺得很像冬日裡的寒梅，越是在酷寒裡越是盡情綻放。
    「大王。」
    「此地就咱們倆，你不用喊『大王』。」葬魂皇止住步子。
    「魂皇。」閱天機從善如流。
    「那個向你求親之人是何來歷——」吐出心頭疑問，葬魂皇嘴角微抿，宛如鬧彆扭的赤子，「能讓你承諾『退避三舍』？」
    閱天機忍俊不禁道：「不管他是何來歷，吾選擇的是你。」
    「你是很會安撫人心。」葬魂皇無法從那似畫的眉眼上移開視線，「不過，吾從未有過成親的念頭，閱天機，不可讓吾失望。」
    「是。」他輕輕頷首。
    「另外——」提到這個葬魂皇別開眼，「吾沒成過親，也不知如何跟另一半相處。」
    「吾也沒有成過親。」閱天機不甚介意地微笑，「一起琢磨吧。」
    「還有——」葬魂皇盯著他，半晌，有幾分沙啞地道：「現在吾就要做一件事。」
    像在下達什麼不可違背的命令，閱天機隨便猜，也能知曉一二，面子上則必須給足，「請說。」
    「你閉上眼。」
    閱天機合作地把雙眼闔上。拉近的距離，使對方炙熱的氣息撲面而來，以為目標是自己的嘴唇，怎料到那溫熱的吻，竟落在他白皙飽滿的天庭。
    久久也不曾離去。
    額頭那裡是有什麼這麼吸引人嗎？酥麻的碰觸令閱天機的思緒也變得有些迷迷糊糊。
    只有葬魂皇最清楚，夜月清輝，那抹額印閃耀著迷人光澤。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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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雨新世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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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如劍、雨如霜，電掠秋雨山河鳴

醉顛狂、雨飄紅，血披秋水一色劍

舞秋月、佾江風，也是疏狂也任真

難為知己，半生飄零愁是雨；難為手足，一夢吹醒江無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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