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9.27 【日月】Shall We Da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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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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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359)

樓主發表於: 2015-09-28 0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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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27 【日月】Shall We Dance？

Shall We Dance?

　　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走出舞蹈教室，最後一個學生很順手地帶上了門。談無慾撈起了毛巾擦了擦汗，喘了口氣，才把iPhone摸來換了一個歌單。
　　教室裡的冷氣靜靜的運轉著，燈光明亮，鏡子裡有無數個談無慾。
　　雖然教室裡只剩他一個人了。
　　休息了一會，談無慾把毛巾一扔，走到教室中心站定，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上課示範動作需要的暖身與自己真正練習時不同，所以教課後的練舞他總還是要花上許多時間暖身。談無慾微閉著眼睛，熟練的拉筋，伸展，舞鞋偶爾在地板上磨擦出一些聲音，但更多時候教室裡安靜的只有他平穩的呼吸聲。
　　基礎練習結束，談無慾走到一旁去點開了音樂。
　　鋼琴單純如流水的音色填滿了空間的清寂，談無慾回到教室中心，微微抬起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黑色T-shirt和黑色長褲，銳利的眼神，優雅與力量並存的身體。他吸了口氣，閉上了眼睛。近於冥想的空寂裡彷彿有一股水流從右手指尖，手腕，手臂，手肘，肩膀，流過胸腹，大腿，膝蓋，小腿，腳踝，趾尖……
　　素還真在床上總是喜歡捧著他繃直的腿親吻，尤其迷戀他壓著腳背的時候。他們認識太久，久到他有時實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只是素還真的床伴。他們住在一起，也確實會分享彼此的生活，可是他還是會覺得素還真不需要他。素還真總是對他說「沒事」和「不要擔心」，似乎對素還真來說，自己存在的意義就是晚餐和做愛……

　　素還真一直覺得談無慾跳舞時非常性感。
　　談無慾跟所有舞者一樣，瘦，幾乎沒有脂肪，每一束肌肉都飽滿結實得可以拿去給醫學生上課。
　　但更重要的是，他的全身上下充滿一種奪人心魄的美麗與力量。
　　所有需要伸直腿部的動作，大踢、大跳，甚至只是單純的踮腳，繃緊的腿與趾尖有著絕美的線條，簡直比希臘羅馬那些雕像更迷人；當他伸展到極限然後從某個關節鬆開收縮的時候，竟然又有一種讓人想要擁抱的柔軟與脆弱。
　　可能也只有在練舞時他才看得到談無慾的坦率。他知道談無慾的自我懷疑，卻又總是對談無慾的自信有信心。他相信談無慾，也相信這份感情，但也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談無慾其實在某些時刻是很脆弱的，雖然那些時刻他看起來是如此強悍如神祇……

　　「素還真。」
　　談無慾喘著氣看著場邊的男人。他跳完一個歌單了，那個難得可以早早離開醫院的傢伙居然還沒發完呆。
　　素還真被他一喚便回過神來，將毛巾拋給他，「練完了？」
　　談無慾接過毛巾把滿身的汗擦去，「嗯。」
　　「那我們去吃晚飯？」
　　談無慾看了他一眼，彎身脫掉舞鞋，「好啊。」

　　畢竟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沒什麼選擇而且也不應該吃太多。他們只是在舞蹈教室附近的小店隨便吃了點東西。吃完了飯走在帶著涼意的街道上，一路上烤肉的香味讓談無慾皺皺眉頭，正要發話，素還真就笑了，「你忘了這週是中秋連假？」
　　談無慾露出一個「難怪」的嫌惡表情。
　　素還真忍不住笑了起來，牽起他的手，「不要這樣嘛，這也是人間煙火氣的一種啊。」
　　談無慾「嘖」了一聲，「中秋就中秋，到底是誰發明烤肉這種鬼活動的？搞得整個城市都像是燒烤店一樣。」
　　談無慾對燒烤店有莫名的厭惡。雖然他個人說法是吃燒烤傷身體，做為舞者更要忌口；但素還真覺得他討厭燒烤的根本只是因為那是他唯一一次喝醉的地方──喝醉了然後在燒烤店裡一邊唱陳昇一邊跳唐吉訶德（天知道他是怎麼把這兩個東西弄在一起的），不過好像也是可以理解為什麼他從此與燒烤店絕緣啦……
　　「哎唷無慾，總是要應景一下嘛。」
　　「應景就應該是吃柚子賞月啊。」
　　「你確定？」
　　「確定什麼？」
　　「你要很老派的吃柚子賞月？」
　　談無慾瞇著眼睛瞪了素還真一眼，然後很乾脆的抽回自己的手，「嫌我老派是吧，那你去找你們單位那個年輕護理師，她一定會邀你去烤肉還會把烤好的龍蝦跟牡蠣剝好餵你吃。」
　　「欸，哪有這樣的。」素還真趕緊把他的手抓回來牽好，「好啦我今天剛好收到同事送的柚子，請問談老師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河堤那裡賞月吃柚子？」
　　「哼。」
　　沒把手抽回去就是同意了。素還真牽著談無慾往河堤那邊走，秋夜的風已經開始涼了，雖然知道談無慾早就不像小時候那樣怕冷又愛感冒，素還真還是把包包裡的圍巾翻出來披在談無慾肩上。那人沒有說話，只是自己低下頭把圍巾攏了攏。
　　他們在河堤上找了一個長椅坐下，面前是河，背後偶爾有夜跑的人經過。風從河面上吹過來。
　　素還真從袋子裡拿出了一個剝好的柚子與談無慾分著吃，一邊吃一邊說著這幾天醫院裡的事。慕少艾又被小病人告白了，醫天子又因為跟山龍吵架跑來睡值班室了，晏定邦又發一篇paper了……談無慾靜靜的聽，偶爾回他一兩句。
　　話說著說著柚子就吃完了，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拍了拍手上的果皮，抬起頭看著幽深夜空中的月亮。儘管是颱風來臨前不穩定的天氣，但雲來雲走的還是能夠看得到銀盤一樣的皎潔月光。
　　風吹過，輕輕的，有點柚子的香氣。
　　安靜了一陣子，談無慾突然站了起來，「來跳舞吧，素還真。」
　　素還真仰起頭看他，「欸，無慾，你知道我是肢體障礙。」
　　「不是號稱半神半聖亦半仙？」他拋去一個挑釁的眼神，優雅的轉過來，背著左手微傾著上身，向素還真伸出了右手，「Shall we dance？」
　　素還真只好乖乖的把手放進他的掌心，讓他拉著站起來。
　　他壞心的拍拍男人的肩膀，「乖，不會害你的。」
　　「是是是，請談老師多多指教。」
　　他笑了笑，與素還真雙手相握。「閉上眼睛，然後跟著我。」

　　聽見風的流動，雲的流動。聞到剛剛吃完的柚子的氣味，河的氣味，草的氣味。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對方的體溫，對方的呼吸……
　　談無慾輕輕的抬起手，帶著素還真一起抬起了手。他把素還真帶向自己，重心變換之間兩個人交錯了腳步與位置，素還真向他靠近，他伸長了身體向後仰，讓素還真跟著他一起用上半身畫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圓，安然有如排練過的舞步。緊握著他的手掌似乎有些出汗了，可是談無慾仍然可以感覺到素還真掌心裡的一點緊張與更多的依賴。
　　突然間輕輕「啪」的一聲，讓談無慾和素還真頓了一下。意識到是什麼聲音以後，談無慾忍不住大笑起來。
　　「欸無慾，你這樣真的很過份！那是因為西裝褲不適合跳舞！」
　　談無慾還是笑得無法停止。素還真憤憤的拉過他，用自己的嘴巴狠狠堵住他的嘴唇。談無慾因為還沒笑完而掙扎了一下，不過最後還是放鬆了自己，環住素還真的肩膀回應著他賭氣般的吻。
　　等到親完，素還真還是不放開他，恨恨的在他耳邊說，「我、真、的、沒、有、變、胖！」
　　談無慾又忍不住開始笑。在素還真決定再次強迫消音之前，他按住了素還真的嘴巴，深呼吸平靜了一下以後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素還真，謝謝你的信賴。」
　　素還真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談無慾是在說剛才的小小雙人即興。他搖搖頭，撒嬌般地把自己的頭放在談無慾肩上，「無慾，我不只信賴你喔，我需要你。」
　　談無慾一怔，素還真便帶著溫柔的笑意吻了上來。

　　素還真重新牽好他的手，兩個人沿著河堤散步回家。
　　「欸，無慾，剛剛那個練習很不錯欸。我們以後好像可以常常在家裡練習，這樣我應該就不會那麼肢障了吧。」
　　「素還真，我很貴。一堂課一千塊，而且只收現金，當天交付。」
　　「──談無慾你跟蝴蝶君學壞了！」

－－－－
因為有人說〈千里共嬋娟〉太虐了不適合當中秋節賀文，
所以我又再欺負了可憐的素大餅一次（笑）
啊不過我是現代舞與現代芭蕾的外行人，希望寫起來不會顯得很莫名（汗）

遲到了一些，不過還是祝大家中秋節快樂：）

我望呀望呀望向大江東去的盡頭，
那千帆過盡，一洗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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