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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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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1 【默杏】短篇集
1
身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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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是什麼,對身為醫者的冥醫杏花君而言,原本只是一種很簡單的判斷。所謂死亡,就是身體的機能停止:一個人不再生長、不再老化,而是以一種奇異的速度,消逝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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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他一生在世的時間太過勞碌匆忙,以致他從來沒有細想過,人死去以後會前往哪裡。他是醫生,眼見為憑。那些由宗教人士描繪出來的死後世界,對他而言,虛無飄渺、無從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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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那是遲早都會抵達的地方,先知道、後知道,都沒差別。縱然如此,他還是被嚇得愣住了,當那棵血紅的樹出現、當那抹單薄的人影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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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人沒有催促他掛上手中的黃金琉璃串,所以他不可置信地盯著手裡的寶物,出神地看了許久。直到對方出聲詢問:「有什麼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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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掩飾自己的鼻酸,他用直覺胡亂問了個問題:「蒼離啊......這是我們死後一直要待的地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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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單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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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啥?」冥醫杏花君上前,伸手撫摸著光滑無比的紅色樹幹,熟悉之餘亦感悲傷。在這個樹之前,他的心死過、默蒼離的身體死過、俏如來心中的「某份感情」也死過。它是一棵見證死亡的樹。它一年四季、燦爛非常,不是因為它有使樹葉長青、花蕊長存的本事,而是因為,枯槁的枝枒上滿布著一串串,由默蒼離親手掛上的琉璃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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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自己想得到的答案,不須吾耗費唇舌。」默蒼離放下擦鏡的手,轉身站立在冥醫杏花君的身邊,端看他的側臉,許久不移開自己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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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啥?」冥醫杏花君的餘光很快就注意到了,自己正被默蒼離注視著。他挑著眉思索了一會兒,才想到對方可能是在看自己的鬍渣。「你......」面對長久不見的故人,冥醫杏花君卻是有點忘了與他對話的步調和方式,一時之間,連心中想說的話都無法成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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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給看嗎?」默蒼離的聲音輕巧而透徹,與他們初識的時候十分相似。但是,冥醫杏花君知曉,會用話術戲弄自己的默蒼離是當他們熟識以後才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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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麼都沒講。」的確,自己連一句「不要這樣看著我」都說不出口。原本早已習慣的兩人獨處,卻在此時變得十分尷尬。冥醫杏花君覺得納悶,怎麼會變成這樣?人們不都說,死後了無牽掛,但是為什麼、他反倒覺得綁手綁腳,渾身都不自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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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皺著眉,挽起袖子,提起手,想將自己的琉璃串掛上,卻聽見身旁的人輕咳了一聲。他的動作也因此頓了頓。「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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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真要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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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要我掛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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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掛,你就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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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現在是在玩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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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說,你真的覺得我犧牲你了?還是,你覺得自己為我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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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原本高舉的手頓時失了力氣,垂落下來。他看著默蒼離波瀾不興的淡棕色眼睛,覺得眼前的人實在彆扭得可以。「當然不是。我只是想......難得有一個特別的顏色,而且這是代表我的琉璃串,能掛上去的話......也等於是我對你計畫了大半輩子的事業,有了一點貢獻。我只是這樣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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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總是銳利半瞇的眼睛,突然變得柔和許多,他閉上眼,又緩緩睜開。「這種象徵之物的意義並不那麼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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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等待著,他難得看見口齒伶俐的默蒼離欲言又止的模樣,感到十分新奇。他用他的眼神告訴默蒼離,加油,我在認真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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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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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啦!人都死了,說給我聽一下,讓我歡喜是會減你一塊肉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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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你何時變作這麼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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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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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人都死了,名字讓我唸一下,讓我高興是會減你一塊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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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佔我便宜,你這個默仔蒼離......」冥醫杏花君咕噥著,然後作勢要將手中的黃金琉璃串掛上去。冷不防,一枚如泉水般清涼的嗓音,緩緩淌入冥醫杏花君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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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我一直都把你掛在我的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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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的手,又停了。他呆愣著轉過身,什麼都說不出來。他還來不及看清默蒼離此刻的表情,對方即已上前將他擁抱。那張有點蒼白卻始終散發著英氣的面容,正埋在他的肩頭,既深刻又溫柔地對他說:「杏花,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再說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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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二次,十次,百次,說給你聽。只要你留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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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感覺到冥醫杏花君回抱自己的雙手在顫抖,而這個感覺,有點熟悉。啊......對了,是那個時候......他的生命,就是在這個人不停顫抖的擁抱中結束的。他淡淡地笑,無聲地想,他的生命也是因為有了這個人的緊擁,得以顯得悲壯,而非落得卑微。即使他並不在乎自己的死亡是什麼模樣(反正八成會痛到失去知覺),他仍然感激眼前的男人為自己落淚,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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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了,杏花。留點力氣煮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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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死了還想著吃!」冥醫杏花君火速抹去臉頰上的淚水,裝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我沒哭,你別亂說......」淡定地與默蒼離拉開了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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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色的身影沒有搭話,只是站在原地,面對冥醫杏花君的方向,深深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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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哭什麼!」冥醫杏花君瞥了對方一眼,卻發現事情不得了!生前從沒看過這種光景,也不曾想過死後會看見。眼前的畫面讓他慌亂得像是在急救快死的病人。他連忙回到默蒼離跟前,用自己的長袖作手帕,在對方的臉上抹來抹去。默蒼離沒有反抗,只是皺著眉閉緊了眼睛,放任對方笨拙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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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啊!死後才轉性也太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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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的個性,始終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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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咀嚼了對方的話語,頓時、感到萬分不捨。他認識的默蒼離啊,確實不像他外表那樣堅強淡漠。他的一生都在忍耐,都在等候,像龍一般伏蟄,像傳說般屹立。他作出許多割捨人性的事情,但冥醫杏花君始終相信,默蒼離的血也是紅色的。默蒼離並沒有真正背離這個世界。他是撐起所有犧牲的琉璃樹幹,他背負、他無所撼動,他是他見過最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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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離啊......蒼離......」他的話,破碎無形,但他的不忍,卻是溢於言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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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冥醫杏花君又一次陷入鼻涕與眼淚的泥淖,默蒼離眼神柔和,不再是生前那副時而銳氣逼人、時而空洞超然的模樣。他想,或許吧、或許自己的病終於好了。眼前的男子,這名鍥而不捨的醫生,就是他生前與身後最需要的人。
BG/M3
Q% )fuI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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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S;r1 D
#1+1q{=Z<
各短篇之間無銜接關係。
c&J,O1){\
也無特別的時序~就是想寫什麼寫什麼。
[ 此帖被不晝在2016-12-25 18: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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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琉璃樹旁,一抹水藍、一抹茶綠,經常形影不離的兩人正在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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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飯桌的巨石形狀天然,但它卻有個不大尋常的光潔平面,不僅如止水般平整,還像湖面般映著微光。石桌的邊角還刻了一段裝飾性的花朵和幾隻翠鳥,雕工精細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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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離、你到底是怎麼弄來這張桌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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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直都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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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不對啊......到昨天為止,我們都是坐樹下吃......啊!是那塊巨石嗎!它怎麼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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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思考代替發問。」默蒼離銜起正前方盤子裡的豆腐,這是他今天吃的第三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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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發現默蒼離有個壞習慣,那就是只夾離自己最近的一道菜來配飯。為此,他總要在用餐時偶爾挪動桌上的盤子,好讓對方「不偷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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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都叫我想......」冥醫杏花君小聲抱怨著,吃飯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看著桌邊的五瓣花,忍不住伸出手指摸了摸,他隨口亂猜道:「總不會是你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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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可能?」默蒼離覺得對方的質疑十分無禮。這點小事,他怎會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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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做出一張桌子!為什麼?不、該問你是怎麼辦到的?」雖然冥醫杏花君還是不大相信,眼前的傑作是出自默蒼離那雙潔白柔美的玉手,但除了這個可能之外,還有別的可能嗎?會不會是他請人搬上山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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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說想要一張桌子。拿刀一削就好了。」默蒼離說話的語調總是平淡得很,從未用浮誇的方式描述事情經過。但是,往往因為內容太過離奇乖張,讓聽者懷疑自己是不是被耍了。默蒼離輕柔優雅地嚼著飯菜,並用專注的眼神觀察著眼前之人臉上的表情變化:吃驚、疑惑、思量,最後,寬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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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怎麼也沒想到,默蒼離會把自己隨口說說的話當真。「啊......我是有說過想要桌子,」因為少了桌子,每次煮太多道菜,擺地上很難夾。「但你這麼費工親自做一張,太讓人感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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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你感動。」默蒼離覺得冥醫杏花君的反應很尋常,沒有達到自己預期的效果,心裡有點小失望,但是仍故作鎮定,沒有為自己的心思多作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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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有種被責備的感覺,納悶地問了句:「啊不然我應該痛哭失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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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的嘴角非常細微地上揚了一下,很快又恢復成平常的冷淡模樣,說著:「我沒興趣聽一個男人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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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嗯。」冥醫杏花君不以為然地撇撇嘴,繼續大口進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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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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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你哭泣的模樣,我的確想看,但是我很怕痛。尤其是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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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好心地提醒默蒼離可以繼續說下去。每次默蒼離欲言又止,自己都會感到緊張。「如果是我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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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你,什麼時候會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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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該追問。「啊......這件事......我可以不回答嗎?」冥醫杏花君這人很老實,尤其對象是默蒼離的時候。所以,當對方問了難以回答的問題時,他往往會拒絕回答。因為,沉默不算是欺騙,迴避也不算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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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夾起冥醫杏花君剛換到他面前的川燙茄子,小口地咬了一半,又放回碗裡。「我記得我們上次去山上賞梅,你看著看著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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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提出異議,冥醫杏花君解釋著:「我沒啦!是那天林子裡起了風沙......」他才沒有看見風花雪月就哭泣的詩人體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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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靜靜地點頭,表示明白。他本沒想和他爭論這種小事的真相。他會提起那件是,單純是因為他喜歡看他氣憤、無奈的模樣。「只要是人,都會為美麗的情感哭泣。悲傷、感動、憤怒都是美好的人性。但我,已經很久不再流淚。大概是因為......」我早已失去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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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離,」冥醫杏花君體貼地喊了聲他的名字,阻斷他無盡的自我質疑。「如果是因為你眼睛乾澀,我有幾款清肝明目、補肝血的藥茶方子。傍晚我幫你煮吧?」語畢,冥醫杏花君站起身來,身手俐落地收拾著桌上的空餐盤和自己的餐具,轉身走向林邊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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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自己灰藍色的眼睛濕潤得快要落下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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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我什麼時候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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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心疼的時候,我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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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你不捨的時候,我會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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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提供你安慰,卻笨拙得什麼都說不出口,這種時候,我特別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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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討厭愛莫能助的感覺,不管是身為一名醫者,或是那個人的朋友。雖然自己早已不是能夠揮霍天真的年紀,所有的常識和知識都告訴他,有的時候,對這個世界無能為力才是正常的,但是,為了醫道、為了默蒼離,他還是必須天真、必須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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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蹲在河邊清洗碗盤的時候,一隻黃頭蛇緩緩爬過他腳邊,原本正在思索事情的他被忽然闖入視線的動物嚇了一大跳,「唔啊啊啊--!」不小心就撲進了河裡。下半身還不小心壓住了那條黃頭蛇。受到驚嚇的牠除了掙扎,還就近咬了冥醫杏花君一口。「嘖!」好在這河是條清淺的溪流,冥醫杏花君很快地撐起落水的身子,迅速地拎起那條蛇,往他處的草地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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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隻草花蛇嗎......」晃眼間掃過一眼,冥醫杏花君自認沒有看錯。黃頭蛇是沒有毒性,而且性情溫和的蛇種。之所以會出口攻擊,應該是因為方才自己壓傷牠才做出反擊。好在沒有毒,否則......這傷口咬在鄰近臟器的腰部,不及時並妥善處理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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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冬末時節掉進河裡實在太倒楣。冥醫杏花君扯起自己的衣服,坐在溪邊的石頭上用力地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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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y+X|Am
默蒼離手拿剩下的碗盤,終於來到河邊。輕輕皺著眉頭,思考剛剛可能發生了什麼事。默蒼離把碗筷隨處一放,上前扯起藍衣男子,強勢地往琉璃樹的方向帶。「杏花,別擰了。回琉璃樹下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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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vUl_I2
「多謝好意。但你剛剛趁機叫我本名,我有聽到喔!」冥醫杏花君已經重申不下百遍了吧,叫默蒼離別喊他「杏花」,要喊就喊「杏花君」,啊......最好是什麼都不用稱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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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醫杏花君為人寬容大方,為什麼這點你總要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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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為什麼。」他忐忑地閉著嘴,始終不願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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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那只銅鏡,彷彿正是為了此刻而存在。冥醫杏花君看著對方只花了幾分鐘就憑藉著自然光源和一堆乾草,為自己升起一叢溫暖的焰火,心中既是驚訝又是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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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冥醫杏花君褪去上衣以後,默蒼離的眼睛很快地捕捉到了他身上的新傷,看起來還沒止血。「你被蛇咬傷?」那咬痕明明只是小小的孔洞,看在默蒼離眼中卻有種難以言喻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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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毒啦、應該吧。」冥醫杏花君開朗又自信地笑了笑,故作輕鬆。怎料,默蒼離卻擺出一副嚴肅的神情逼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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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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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身體到現在都沒什麼不舒服,沒事啦!」他任意地擺擺手,要對方不要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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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現在你都沒做處理?」默蒼離很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光潔冰涼的指尖輕輕地放到冥醫杏花君的腰側,認真地察看著傷口附近的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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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PH=Dk
剛剛回溫的身體,受到冰涼的觸碰,忍不住顫了一下。冥醫杏花君對自己的反應感到略略惱怒。「因為蛇沒有毒啊!我是要說幾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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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3N i<3v
鮮少聽見對方大聲說話,默蒼離頓時愣了愣。抬眼一看,冥醫杏花君整張臉都氣紅了。或者,除了生氣,還有別的原因?「我只是關心。」他淡淡地說,這句話,他也是很少......幾乎不曾表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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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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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冥醫杏花君心中的躁動和煩躁更是難以平息,口氣始終不大好。但默蒼離倒是不怎麼介意的樣子,慢悠悠地說了句:「如果有毒,你可以跟我說,這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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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早就沒有人會用嘴巴去吸被毒蛇咬的傷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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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ZE!@1"<{
默蒼離皺起眉頭,在心底埋怨對方是個醫生這件事本身十分得不浪漫。「杏花,你......」你竟然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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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hkDLm+
默蒼離不可置信地看著冥醫杏花君,該怎麼說呢,眼神的男人彆扭地將雙手環抱在腰側,像在守護什麼重要東西的模樣,實在可愛得緊。
JZK93R
z9!OzGtIR
「我先說清楚,這不是害羞,是因為......因為蒼離你太沒常識,所以讓我很生氣。」
+|x{?%.O
{V pko
「我沒常識?」那一刻,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默蒼離,微笑著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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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F0
同一時間,總是把喜怒哀樂寫在臉上的冥醫杏花君收起了所有的表情,正半裸著上身的他,深深地感覺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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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G`Y{QT6N
「那你,大名鼎鼎的冥醫杏花君,要教我嗎?你所謂的常識?」
UM`{V5NG#
M.xZU\'ty
「別用你的冰手碰我!很冷又很癢啦!」冥醫杏花君左閃右躲,心想好險自己算是半個練家子,論武功應該不會比文質彬彬的默蒼離來得差。
za+)2/`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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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卻在半分鐘內就被默蒼離抓住了。不僅被抓住,還被按倒在剛剛用餐的石桌上。石頭經過日曬雖不冰冷,但是眼前所能見到的光線全部都被默蒼離的身影遮住了。這種微微發冷的感覺,是打從心底的惶恐。「我看醫書上寫,治蛇不洩,蛇毒內結;二便不通,蛇毒內攻。我說的對嗎,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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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mX.
「你又!」冥醫杏花君覺得默蒼離每一次喊自己的本名都是故意的。他總是在自己生氣時,或者精神渙散的時候喊他杏花。他一定知道,每當自己聽見那好聽的聲音喊自己的名字時,最容易氣消、最容易答應他任何要求。「你說的對。但『只會說』,就是你這種讀書人的通病。」自知和默蒼離作口舌之辨是自掘墳墓,但為了平復心情,還是想罵個兩句。「等等!我不是那個意思......」赫然想到自己似乎不該在這時候刺激默蒼離。對方雖然總是一副天塌下來也不關我的事的模樣,其實,他是個什麼瑣碎小事都放在心上的人。何況是剛剛,自己失言說了那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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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果然是一名好醫者,總願意身體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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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那隻蛇沒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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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毒很好,有毒的話,我會擔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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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你擔心我,你可以放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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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當作是一種醫術的實踐,如果你的身上有毒,我們應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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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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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吾悉心求教,冥醫杏花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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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三個要件,解毒、利尿、通便......啊、住手!默蒼離!」感覺到對方的手已經蓄勢待發地撫上自己的脆弱,逼自己擒住眼淚的藍髮醫者羞憤地咬著下唇,將頭撇過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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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傾身,在那只赤裸通紅的耳邊輕聲呢喃:「你的身上有毒,杏花......但是,我就想要你。」近乎透明的淡綠色長髮垂落到冥醫杏花君的胸膛,隨著他的呼吸流淌著,像河浸濕了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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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你別再玩我了......杏花君玩不起你的遊戲......」冥醫杏花君說,他沒有那種智謀,足以當他的對手。他知道他會輸,所以他不想玩。永遠,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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_"Z?O)d*
默蒼離聽著聽著,心中忽然一片苦楚,但他還是輕輕地說,慢慢地說,一點兒也不露出難過的表情。「杏花,這不是遊戲。就算你要當它是遊戲,你也不會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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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JQ0] K
因為,這是一場以你的幸福快樂為前提的遊戲,我不會讓你輸的。我......應該有能力愛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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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Q9o}
默蒼離終於鬆開用於牽制對方的手,猶豫幾秒後站起身,不再壓著對方。他佇立於石桌旁,低垂著一雙黯淡的棕色眼睛,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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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髮的醫者無言地卸下已經失去作用的髮冠,將散落前額的長髮往後梳,露出明亮且溫柔的眼神,瞅著默蒼離的側臉。「蒼離,有點冷啊......你......可以抱著我嗎?單純、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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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蒼離一言不發,依近冥醫杏花君,輕輕柔柔地擁住他。冥醫杏花君覺得,這個擁抱的溫度真是奇特,像極了冬天的太陽......默蒼離看起來總是那麼醒目、卻又遙遠,就連已然貼近的擁抱都只有微涼的溫度。但是,這並不是他的錯,不是默蒼離的錯。錯的是自己,是自己害怕真正地擁有他,再真正地失去他。那種痛,不是哭泣就能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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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離,是我不對。我不應該亂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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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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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還有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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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錯誤還有很多。要我一一解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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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不聽嗎?」冥醫杏花君哭笑不得地僵著臉,本以為默蒼離會一直抱著他,沒想到對方馬上將他拉離了懷抱。默蒼離眼神銳利地看著他,看不出是真的生氣還是又想耍人的認真表情:「激怒吾,錯一。拒絕吾,錯二。行為不配合,錯三。提議擁抱,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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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為什麼提議擁抱也算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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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想告知你,為什麼這算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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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看見默蒼離嘆息的時候眼角卻在笑,他很確定,自己又問了很笨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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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q*8=?{6P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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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PU
簡單說,放在這樓裡的就是發廚時兼練筆的產物。
Ycm.qud ?
坦言我的智商肯定不及教授的一半艸
)K@D4sl
如果角色對話崩了,我只能向各位鞠躬道歉^q^(這臉沒在反省吧)
HBR/" m
&Pm@+ML*x
默杏默我都吃~
S$hxR
只要他倆能在一起,我做牛做馬都甘願!
r<1W.xd":
以上。
[ 此帖被不晝在2016-12-25 18:46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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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04-02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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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仙山再見 他們一定一直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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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04-04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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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第2樓amber1123于2016-04-02 20:17發表的 :
aF"PB h=
最後仙山再見 他們一定一直在一起!
nrpbQ(zI*
<MhODC")
p,8:(|(
是的!劇中那段真是賺人熱淚QQQQQ
2-g 5Gb2|
只要有越多人相信,就越能集氣給他們幸福QQQQQ
iN u k5
姆~~~如果要寫杏默杏的甜文~
CD?b.Cxai
果然還是得挑在他倆相識的早期或是其他平行時空了吧......
|1OF!(:
}VH`\g}
偶爾有靈感還是會更新的www雖然只是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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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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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6-04-04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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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是他們的日常我都覺得是甜文啊=w=
K^AIqL8
正劇我把他當HE看(灬ºωº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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