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1.18【萬千】又見江湖入夢來，伏龍篇完，進度：萬千篇章四：鴻蒙有喻，百緣凝生（全），48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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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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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18-07-14 22:46

只看樓主 | 小中大

11.18【萬千】又見江湖入夢來，伏龍篇完，進度：萬千篇章四：鴻蒙有喻，百緣凝生（全），48F

〈世間離生滅，猶如虛空花；儵忽紅塵相，江湖入夢來〉

寫在之前：

一、本文配對：萬古長空X千葉傳奇，含限制
上部為〈北窗伏龍篇〉：君子丹心，如隔三秋。
下部為〈萬千篇〉：儵忽紅塵，江湖入夢。

登場人物：千葉傳奇、萬古長空、北窗伏龍、天不孤、鷹無眼、燕啼紅、羅生夜、太學主、明珠求瑕、素還真…等。

上部為伏龍與千葉友情向（隱含萬千向），屬於番外性質，僅短短一篇，想看萬千可以直接跳15F的萬千，不影響閱讀。萬千篇比較長，並且定位糖多於虐。

二、本文背景為霹靂天啟，架構與立意簡單。若想要閱讀有劇情推動並進一步討論千葉傳奇（比如虐一點、複雜一點、腹黑一點之類的）、千葉傳奇與其他人的互動（比如雙蓮、千聆）以及與萬古長空間的情感與虐身虐心，也可以閱讀另一篇拙作《借問人間為何來》：http://www.36rain.com/read.php?tid=93704，原劇向大長篇故事～

至於兩篇文不算有關聯性，但有補償性質，本文故事名也是因此而來，部分地方留給讀者自由想像，可以挖彩蛋。

三、本文其實是意外產物，此為原訂為千葉傳奇中心、萬千向紀念刊所寫的內容，結果內容頗多，我想衍生文本來就是為喜愛的角色而抒發，所以就還是貼出來，並由衷感謝每一位閱讀的朋友。

四、同步更新於蓮開千葉論壇（請點我），新論壇Q群：776351552，不定期灑糧中～

北窗伏龍篇：《君子丹心，如隔三秋》

◇◆◇

序章

暗室內，窗外透入的細風微光拂過了青色簾幔、拂過了案上琴箏，流灑了半邊金圈般的光華。另頭，爐火滾沸，茶香馥郁，湧動的炊煙裊裊旋繞於半空，添增了幾分寧靜。

一方几案前，兩人正對座品茗，那身著月白錦袍之人飲罷佳茗，不禁嘆道：「今日聞得絕逸之曲，又品得天下第一茶，實不枉此生。十日後，若真如先生所言，伏龍需來投靠日盲族，只要再飲得此茶，吾也甘願了。」雖不免誇大，讚譽之情倒是真心實意。

對座人影不置可否，「先生若來，千葉必奉茶以待。」

伏龍苦笑，「對了，說回正題，未知太陽之子今日相邀，是為何事？」

千葉傳奇意態閑雅，置杯而放，不疾不慢道：「吾正欲驅虎吞狼，想借先生之手──為吾殺一個人。」

伏龍心一凜，凝目道：「作殺手，伏龍不算上乘，但做幕後黑手倒是可以。」

「無妨。」千葉傳奇再為其斟上一盞茶，那茶色清明，映他眼底寒光瀲灩，「我們便一言為定。」

一、十日之約

天方亮，微風舒爽，晨光熹微。

碧玄草堂內，蘅蕪蹦下床，打一個大大的呵欠，惺忪著眼洗了把臉，伸伸懶腰，才將窗杆稍推高，卻不禁呆了。但見草堂外的綠色苗圃竟一夜盛開靛藍色的花海，隨風搖曳間，好似成群粉蝶縈繞撲閃，美不勝收。

蘅蕪忍不住「嘩」了一聲，背後清朗嗓音傳來，便像一縷和煦春風拂耳，叮嚀道：「蘅蕪，行囊快收拾好，你正讀到的《會元集》也記得帶上。」蘅蕪回頭瞧見，稍一揖禮，仍是頑皮地討價還價道：「先生，既然出行，帶上書冊豈不麻煩，可否歇息個幾日？」

「虧你還想得出理由。」來人一身白袍儒雅，束髮繫簪，軒朗俊秀，笑了笑，仍是正色道：「習道之路，便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快去整理行囊吧！」

蘅蕪吐吐舌頭，當是應了，問道：「先生，那我們要去哪裡？」

「自然是──」伏龍推開門房，草堂外大片的藍如花海迎入眼簾，悠悠道：「現今武林風頭最盛的地方了。」

◇◆◇

奇崛的雲影正於蒼穹飄移，朝陽自巨松間透射萬道光帶，映景物一片金黃。

驟然，古樸的琴聲如銀漿乍裂，流轉於景物之間，那指尖下的琴弦似湧寒泉翠瀑，琮琮琤琤，層層疊疊，漫過山川谷壑，穿雲破空，至而引動天庭風雲，倏如驚蟄春雷，忽如虎嘯龍吟，激越九天。

「驚雷勢欲拔三山，急雨聲如倒百川。但作奇寒侵客夢，若為一震靜胡煙。」來人邊和著琴聲朗朗頌吟，迎風走向那巨松下的玄影，品評道：「再聞先生琴音，超然依舊。」

琴聲堪堪歇止，撫琴人影推琴而立，執起手邊日輪，致意道：「族民白日不能視物，讓先生獨自來此，是千葉怠慢了。」

伏龍卻是搖首笑道：「哪裡，先生十日前神機妙算，願收容蘅蕪暫避風頭，是伏龍該致謝。」

此番源由，卻是在十日之前。

十日前，他初遇此人，此人先以樂相會，復以一曲絕逸之音、一壺絕頂之茶、一席絕妙之言，邀請他聯手抗衡野心者，並斷定他孤身難抵局勢險惡，十日後，必投靠日盲族。想不到，此預言竟一語成真。伏龍思及此，卻是不免訝然了。

到底眼前此人與他一名故友容貌相似，而自己涉入江湖，也與這名故友有關。

那名故友不是誰，便是名滿天下的素還真──而眼下，正待復生之機。

如今，身陷紅塵，神州歷經幾番動盪，他所忙所願之事只有三，一為盼素還真復生有望，二願身在學海無涯的靈犀能夠安好，三祈神州大地能夠回復如初。

未曾想，在這忙碌膠著之餘，卻遇到了眼前之人。

如此際遇，瞠目結舌自是必然，但是，他也很快地適應情況。

在他看來，此人初逢之時，通曉以樂交心、以三絕之藝拉攏結盟，可謂剔透人心，圓轉玲瓏，而這樣縱橫捭闔的手段，竟出於出生不過十日之人，實乃奇人也。不僅於此，此人更於短短時日內，只稍一撥弄，便輕易攪亂武林局勢。

他本好奇此人的目的，多所上心，卻不知為何地，這數日來的信息來往，彼此好生熟稔似的，與他聯手，相互推波助瀾，竟毫不生疏。

重要的是，千葉傳奇對他從不隱瞞日盲族所圖為何。

他本以為他們將以利益相互共處，這一來一往，如今，卻是互信不疑了。

「東方羿野心暴露，先生折衝樽俎，必是首當其衝。」石砌的山道蜿蜒綿延，涼風颯爽，兩人在林間信步而行，正聽千葉傳奇道：「狡狐難纏，保身為要，但願此計能讓先生暫無後顧之憂。」

思及學海被東方羿野心所染一事，伏龍神色略黯，猶道：「伏龍早料及今日，也無所謂了。倒是方才聞先生琴聲，引風雷而蕩九州，應是做好準備，可需伏龍略盡棉薄之力？」

千葉傳奇聞言，眼眸亮了亮，腳步略遲，遂也不客套，直問道：「確實有，伏龍先生可知當今武林藏書最豐之處為何？」

「哈，這就問對人了，學海無涯內中，有一『寰宇密閣』，卷帙繁浩，實乃吾生平所見藏書最多之處。」提到書冊，伏龍興致登時高起，疑道：「先生是遇上何難題，連貴族的無盡知處也無法排解？」

千葉傳奇步履一定，指指眼睛，自招道：「自是日盲族長年痼疾。族內傳聞此症乃受阻咒所致，吾對此卻不免懷疑。」

伏龍恍然大悟。如千葉傳奇所言，現今日盲族兩大目標，一為擺脫日盲之苦，二為報方城子多年前屠殺之仇。前者，日盲族為解此苦，不惜千年祈求，才求來了他這名太陽之子，若此症當下有了方向，當非幫不可，遂思索道：「但寰宇密閣藏有禁書，素有管制，非外人可入，即使學海門生，一生能進入一次，便是生平至高榮譽了。所以，若依常規而為，恐怕難以行通。」

千葉傳奇略微沉吟，心生一計，即道：「這倒不難，沒有理由，就製造理由，前陣子吾已對學海稍撥弄一番，不如趁機再下一城，逼他合作，出借寰宇密閣。」

伏龍點點頭，「妙哉，常理而言，有求他人，是投其所好，以遂心願，先生此舉卻是──」

「──打蛇隨棍上了。」千葉傳奇舉目眺望滿山翠竹婆娑，悠然接道。

◇◆◇

附註：
一、「驚雷勢欲拔三山，急雨聲如倒百川。但作奇寒侵客夢，若為一震靜胡煙。」引自宋朝，洪炎，〈次韻公實雷雨〉。驚雷的氣勢幾乎要拔起三山，急雨的聲音如同百川倒灌。雷雨帶來的奇寒，只能侵入客子的夢境，若這樣的震撼也能平息與金兵戰爭所引起的煙塵就好了。

二、順便代周知一下，蓮開千葉論壇已經恢復了，但域名有改，請點簽名檔網址即可～
連同論壇的群號也有改，歡迎舊雨新知加入，群內和論壇不定期發糧中～

[ 此帖被深月在2018-11-18 23:20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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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樓發表於: 2018-07-14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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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深月大大时隔那么多年又开坑了！！！兴奋

[ 此帖被kaosheng在2018-07-14 23:24重新編輯 ]

咕咕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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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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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發表於: 2018-07-16 1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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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哭！何其有幸可以看到深月大大再开坑！
太幸福了！
深月大大的文就像范本，几个段落就把人物描写很精准
看着又想千叶了TAT
蓝如花，伏龙和千叶要剖脑吗？
期待洒糖的万千嗷

[ 此帖被邵紅在2018-07-16 12: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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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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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發表於: 2018-07-16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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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懷念深月大大啊(((o(*ﾟ▽ﾟ*)o)))
大大最近好嗎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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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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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樓發表於: 2018-07-19 2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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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引用第1樓kaosheng于2018-07-14 23:09發表的 : Y1h)aQ5{
沙发！！！深月大大时隔那么多年又开坑了！！！兴奋 /JS_gr@DK

To kaosheng： 4k225~GQ:C
謝謝沙發：）其實我私藏很多糧食不敢發而已（掩面……）
謝謝記得在下，這次就是為了千葉登場滿九、十週年寫寫而已
因為不可能再寫霹靂的大長篇，所以這篇我覺得不長～
我隨意寫寫，願大家也可以快樂的輕鬆看
如文章連載時可以跟大家交流，相信這個文在網路上就不會坑
我會加油～

引用
引用第2樓邵紅于2018-07-16 12:36發表的 : ;z4J)qw
狂哭！何其有幸可以看到深月大大再开坑！ 6.)ug7aF
太幸福了！ (p5q MP]L
深月大大的文就像范本，几个段落就把人物描写很精准 xE8?%N U
看着又想千叶了TAT #4Z e2T|
蓝如花，伏龙和千叶要剖脑吗？ V[(fE=cIN~
....... p-iFe\+

TO 邵紅：

謝謝，範本不敢，受之有愧，只能說儘量
如果說什麼是我很堅持的，大概就是我希望能夠尊重角色格局的根本
剖腦我會帶過去的（我當初是被嚇到XD），伏龍篇下次就完結了
接下來的萬千很萬千，因為就是他們兩個為主
一些地方可以戴墨鏡，也可以吃棒棒糖～

引用
引用第3樓離埜于2018-07-16 22:32發表的 : 9K@I
好懷念深月大大啊(((o(*ﾟ▽ﾟ*)o))) $bG*f*w
大大最近好嗎_(:з」∠)_ RxqNgun@

TO離埜： +E</A:|}S

抱住，一切還好，也只是暫時回來貼文，把該做的事情做一做
也祝福離埜一切順利啦～也很期待離埜的大作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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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發表於: 2018-07-22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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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首樓

伏龍篇：二、江湖渺遠

◇◆◇

自從棄天帝之亂後，這片受創深重的神州大地，仍有多處尚未完全恢復。

但是野心者的算盤，永遠凌駕蒼生所冀。有時候，他不免想，人之生命雖然脆弱、縱使世間的險惡鬥爭不休，仍有人可以在一次次的艱難中，負隅頑抗地存活下來，這般堅韌的生命力，該是生而為人的驕傲，還是悲哀？他不知道。有時，他也會對著草堂中的滿園草木提出疑問，他們也只是拂葉搖藤，沒有告訴他答案。

如今，武林上最引人注目者，當屬以長心女帝為首、方城子為主心骨的朱翼皇朝，以及學海無涯的東方羿，和那神祕的邪靈勢力，再來，便是近日聲名鵲起的日盲族了。

說起來，他戮力素還真復生事情之餘，尚須注意學海無涯的動向，以確保靈犀之安危。而千葉傳奇，除忙於解除日盲族日盲之症外，還需周旋於學海無涯與朱翼皇朝之間，並伺機觀察那日要借他之手殺除之人，也就是日盲族的仇人──方城子。

他們既於武林上各有方向與目的，自不常相會，必要之時，多以信息暗通，若見面時，則必有要事。

他還記得，最近一次的會面，千葉偶然向他提起一名回歸族內的族民。

「吾為他起了一個名字，叫做萬古長空。」那時，千葉向他如是說著，他覺得，當千葉喚起長空之名時，那眼底似有格外明亮的光采。

又也許是他們初面時以曲相會之故，當他們再見之時，總不免以樂相和，以琴聲相交。

於他而言，這樣的合作關係，默契而不擾於懷，偶兼以絲竹洗心，在眾事紛雜的武林裡，不啻是難得的偷閒。

此刻，偌大的廂房內，伏龍正獨立窗邊諦聽樂音，如水的光線自窗櫺間穿透而入，游移的光影映在他頎長身影上，襯他一身衣袍勝似白雪幾分。再循光柱望去，那點點瑩澄恰照映在琴面上，伴隨古樸的琴音款款婉轉，別是一番幽靜。片晌，撫琴之人奏了半曲，卻似有所思，指尖漸遲，立身而起，踱到了窗邊，伏龍有覺，便回身坐落撫琴，接續而奏。

房內的光線仍是略顯陰暗，伏龍輕撥琴弦，眼角餘光瞥見了在窗邊凝佇的千葉傳奇，心念些許輾轉。

這段日子以來，他已習慣不去聯想這人是否與他那名故友有所關係，漸漸地，是更多的觀察。

每見他，總是隨族民習性歸於暗處，既不刻意點燭，亦不刻意讓光線透入，即便他並無如族民一樣的日盲症。
所謂見微知著，這般習慣與體恤族民，千葉傳奇並不宣揚，但他卻察覺到了。

單就這一點，他倒是真心盼望方才的藍如花能夠幫上忙了。
自上次商定後，千葉傳奇便雷厲風行施行計畫，強逼學海結盟之餘，住進寰宇密閣三天，終於懷疑到一種日螢蟲的存在。而就在方才，他以藍如花的種子相助，用其發光的特性，終讓存於族民腦中的此物現形。

剩下的，便是尋找名醫如何處理此棘手蟲物了。

當下，他能幫的，也僅限如此。

畢竟，曾為學海門生，阻止學海作惡，是他當前的職責，也是靈犀的願望。他們，都不願意心中曾經的淨土化為烏有。就如他隨時告誡自己，雖曾迷惘、雖曾顛簸，淑世之道，終是他一生所念，任何的挫折與恩怨，皆不該淹沒那理想中的願景，哪怕別人總嗤笑自己想法癡傻。

琴音起落間，耳邊傳來悠揚的簫聲相伴。伏龍心神領會，彈指一偏，錚錚奏起，一時琴簫相和，翩然物外，行雲流水。

待一曲終了，餘音猶繞樑，千葉傳奇把轉手中竹簫，知意道：「此曲吾聽見兩意，一是曲意未盡，二是心有戒惕。」

伏龍疏朗一笑，起身道：「曲未盡，是因為凡事享盡還有什麼意思；至於戒惕者，先生應當明白。」

「可是想到什麼？」

「說不上什麼，」伏龍起身，一時感慨，「只是忽感人生的際遇奇妙。每一個人在不同的時間，課題皆是不同。也許，同樣的疑問，對某人而言，是他年少時的課題；對另一個人而言，卻是年老時的關卡。人生，沒有真正的對與錯，只是每人的經歷不同罷了，最後才發現，誰都不能嘲笑誰，也不能看不起誰，自己，更毋須妄自菲薄。」

「莫怪方才的琴聲曲折迴旋，莫是質問，更似反芻。」千葉傳奇瞭然接道：「但此曲之境，仍有萬物翻覆之意。」

「因為挑戰人性者，不免是悖論；而合於人性者，卻大多相傷。」伏龍浮起苦笑，「不過世上的道理總是千變萬化，今日我們所認定的道理，說不定哪日又成了悖論。」

千葉傳奇聆聽這番道理，細細參悟一二，不忘打趣道：「嗯，千葉年幼識淺，願聽伏龍人生之道。此曲未盡之意，日後必洗耳恭聽。」

「哈，伏龍日後必定奉上。」伏龍應允，此時窗外一記輕雷響起，陣陣急風迫來，下起了霏霏細雨，伏龍近窗而觀，千葉傳奇卻已執起傘，推開門扉，倚在門柱旁相待，幾分的愜意，「這天氣正好，我帶你去族內走走吧！」

伏龍於暗室中循聲望去，朗朗天光之下，那倚在門邊的玄影面目朦朧，衣袖正隨風飄盪，似夢影般翩然凝動，遂欣然一同走向了那空山細雨。

雨中潮濕的空氣分外清新涼爽，遠山疏影，空曠寥廓，四顧渺遠孤絕，雖是飄著濛濛雨絲，映底下這片紅塵冉冉，別有一種紅塵熱鬧白雲冷的韻致。千葉傳奇引領伏龍在前，迎著涼風在林間散步，邊聊起了日盲症與日螢蟲的關聯，也聊起了武林上的局勢變動，直至步入涼亭，對應亭外一汪碧湖，方收傘續道：「此番若非藍如花的種子，吾也無法確定日螢蟲的存在。至於不折之花的下落，我會派人幫你注意。」

「多謝了，不折之花攸關素還真的生死，日子拖越久，他復生的機會越渺茫，伏龍實不願輕放。」

聽見他人說著與自己相關之人，千葉傳奇也說不上是何奇異感覺，支案而坐，只道：「恐怕只有親眼看到他復生，你才能放心了。」

「伏龍心念所牽，不過是放不下三字而已。」湖風習習，伏龍撩衣坐下，自知難以勘破，微微赧然，卻又坦然道：「會將一個人的重量放入心中，是因為記憶中與他有最珍重的回憶，對吾而言，若他不能復生，那也將吾是一生最放不下的一縷執念。」他頓了頓，「未知千葉先生可有在意之人？」

千葉傳奇低頭想了一回，腦海似隱隱浮現一道模糊身影，卻仍是道：「吾出生不過數十日，稱不上在不在意。」

「那麼日盲族？」

「他們需要我，我便給他們光明。」

伏龍眉目一動，「帶往何方？」

「天下。」雨色空明，映那明淨的眼底晶亮，答得直接，「一個可以容納日盲族的天下。」

伏龍聞言一怔，不禁俯首喟嘆，「伏龍心小，只願守住一隅樂土。」

「未知在伏龍先生心中，樂土有多大？」

「隨心而至，量力而為罷了。」

千葉傳奇聽著，卻略是搖頭，直破話中寓意，「心，可大可小；願，無窮無盡，伏龍先生實是忒謙。」

「人在江湖，如行舟渡航，不見盡頭、亦不知未來，若心能自在，便是萬幸。」伏龍不置可否，笑了笑，望向亭外雨景中的山麓青水，那樹影倒映水中，宛若刻畫，游魚喋接上下，盪起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深吸一口氣道：「伏龍一直盼望，若有捨舟登陸的一日，便得菩提三昧了。」

「聽起來，吾本生於江湖之上，毫無選擇，似乎只能隨波逐流了。」千葉傳奇支頤同外望去，幾分玩心，藉著話頭，倒把自己出身天魔池的身世興嘆一番。

伏龍聽懂內情，便也打趣道：「太陽之子這是無奈了？」

「那也無濟於事。」千葉傳奇依舊凝望著眼前碧波雲天，很是認真道：「無指如何見月，無筏如何渡津。相信伏龍先生的淑世之願，理也如此。」

「哈，先生知吾。」此言入心，伏龍一笑，只同他凝視那幽幽碧湖。

這一刻，他們彼此明瞭，他唯願心之所向，曙光照徹；而他，唯願心懷蒼生，芳菲荼蘼。人各有向，必經之道，縱荊棘滿佈，也要磨礪如頑石。

「說至此，吾有冒昧一問。」靜謐中，千葉傳奇將視線移回了對座，緩緩道：「初見之時，先生可曾戒備過千葉？」

突來的莫名之問，伏龍一滯，仍是對上那眼眸，誠實道：「實話說，曾經有，因為──」

「──因為那個人吧？」千葉傳奇倒是瞭然，手指依劃著桌案，隨性道：「那麼，後來呢？」

「自是未曾有過。」

「為何？」

「因為你。」

聞言，千葉傳奇幾分怔住，慢慢抬起眼來，「此言當真？」

「當真。」他一雙深邃幽藍的眼波似正隨風盈盈，誠摯道：「千葉，伏龍此言，無愧於心。」

千葉傳奇頓了頓，心中頗覺微妙，微微頷首道：「那，千葉亦同。」

目光交流間，那是比合作更進一步的信任，比相識更進一步的交心，或許他們未能深切明白，卻又深切的記住了。

「哎，說至此，眼前風景如畫，若能配上先生絕品之茶，豈不美哉？」伏龍不禁期待道。

「哈，你可是說過，凡事享盡有何樂趣？」千葉傳奇忍不住借話捉弄了一回，見伏龍差點一臉失望，遂微微一笑，起身道：「說笑的，吾立刻命人準備，先生請。」

◇◆◇

[ 此帖被深月在2018-07-22 22: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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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樓發表於: 2018-07-22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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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萬物皆傷

◇◆◇

那一日，茶香漫漫，他向千葉說了許多關於他那名故友素還真的事情，千葉專心聆聽，就像一個虛心受教的學生，每有好奇，還會不時發問。而千葉，也向他說起觀察沙溶神法的進展，還難得多提那名喚「萬古長空」的人，千葉向他說到，長空為了聖女，囿於過去舊情，自傷雙手，握力只剩下三成，無法發揮完全的實力。

「你說過，將一個人的重量放入心中，便像他如此？」那日，千葉傳奇難得眉宇輕擰。

他未見過萬古長空，也不知他的過去，但是他看著千葉傳奇認真思索的神情，沒有告訴他認為的答案，而是告訴了他，一個未來他會遇到的答案。

「在意一個人的時候，會期盼他能瞭解你的心思、能明白你所想的、能認同你所做的，只要能得到他的理解與認同，就彷彿得到了整個世界般雀躍。」

那時，千葉傳奇聽著，沉吟再三，大是懷疑：「如此嚴重？」

他哈哈一笑，點點頭，「等你遇到，就知道了。」

他終究沒有多說。畢竟，一個人縱使可以日讀萬卷，卻無法日解萬情。對一個來世上不過多久的人而言，更是如此。

那日之後，他們持續暗中相互來往信息，直到他聽聞武林近日發生了千竹塢事變，日盲族的萬古長空與聖女亡於朱翼皇朝算計之下時，他知道，他該去日盲族一趟了。

再度來到日盲族，卻是分外的安靜。幽暗的阿虛夜殿裡，不見平日大祭司及眾族民，卻只見千葉傳奇一人正獨坐案前，伏龍悄步上前，正待開口，瞥見那案上棋局黑白不明，五行虛實互補，隱有浮動之感，揣摩片刻，方有意試探道：「看這盤棋，先生是要佈局反擊了？」

「不只是反擊。」千葉傳奇落定一子，聲含篤定，「早前得先生之助，沙溶神法已有眉目，便待再進一城。」

伏龍張目四望，「既是如此，何以不見其他族民？」

「這嘛……」千葉傳奇擱棋而立，手中日輪閃映奪目的幽藍光芒，神色依舊清冷，看不出半分情緒，「我派他們去辦驚天動地的大事了。」

「先生還是這般吊人胃口。」伏龍一笑，倒也不追問，千葉傳奇卻先道：「伏龍先生今日前來，應有要事？」

「要事是有，其一，為被奪走的不折之花；其二，當是近日武林要事。」伏龍眉目一凝，難得多問了一句，「日盲族情勢是否尚可？」

千葉傳奇卻走前幾步，提起掛於壁上之劍，置於手中掃視，以問代答：「吾見伏龍先生亦是愁眉未展，吾剛鑄好了一把劍，不妨來陪吾試劍一回？」

「哈，那伏龍只有捨命陪君子了。」

夜殿後頭，破空聲響，琅琅劍吟嘯蒼穹，漫天劍葉如新煉，但見超塵拔俗的身影交旋錯身，一者玄，一者白；一者天藐，一者荼蘼；一是傲視塵寰之劍，一是悲憫天下之劍，倏忽足尖輕點，旋空而下，肩比肩，劍對劍，衣袂飄盪，對影成雙，聽那伏龍邊道：「據靈犀所言，東方羿最近與邪靈接觸益發頻繁，也許將有動作。」

「吾與長空先前曾探查過，」那聲音略有一頓，劍鋒陡轉，對方一招「曼珠沙華」挾幽渺之意對來，恰應一招「花開彼岸」蹁躚回敬，續道：「他於學海內設有陣局，吾已有所準備。」，「那便好。」伏龍應聲，兩人一格一劃、一招一應，身姿雅致如行雲，劍舞流美似新雪，彼此稍一頷首，手臂震揚，雙劍並行而出，赫見劍端光華漫生遍地虹光，長天與三尺秋水驀然相映，劍風所至，花雨瀑飛，華豔難蹤。

漫漫花雨落定，伏龍收劍於後，終於直言道：「你對他，不大一樣。」

那個「他」，自是方才言中不經意提及的「長空」，千葉傳奇還劍於鞘，微垂了眼眸，終正面回應道：「他只是辜負吾對他之期望。」

那一個，曾經只能以刀劍為名的無名者，而他賜予他新的名字、更允諾了他，定要醫好他的雙手，卻沒想到，他還是情願為情赴死，辜負了他的期望，辜負了對日盲族的責任。

「你……希望他回來？」

「嗯。」千葉傳奇低低應了一聲，分不清心中的感受是什麼，突然抬眸定定道：「伏龍，我跟他有過約定。」

伏龍一怔，在那眼眸裡似乎看到似曾相識的堅定。是的，只要心中盼著至珍至重之人回來的眼裡，都有著那份決絕，就算明知每一種成全，都必須付出犧牲作為代價，也要在所不辭。

「許諾易，守成難，君子有諾，必不負人。」伏龍心中感慨萬千，隨同千葉傳奇在花苑中行步，腦中赫然閃過一線驚異，「但是他這般處境，難不成……你與醫邪做了交易？」

千葉傳奇沒說什麼，默了片刻，方道：「我不會讓他重蹈覆轍。」

那般堅決，他已是太過熟悉。伏龍尋思至此，突然轉身面對千葉，再簡易不過的一句話，是由衷，也是理解，「那麼，伏龍祝你一切順利。」

「那吾也祝你能早日尋得不折之花。」方才對劍之前，千葉傳奇早已告知不折之花下落，伏龍聽得，憂容些許釋然，「嗯，最近我們受到的打擊太多了，但想想這些轉機，日後便是契機，有契機就有機會成功，人生，就永遠有希望，一切便不會這麼難受了。」

千葉傳奇瞧了一眼，「先生這般自我安慰，不啻為一帖治病良方。」

伏龍哈哈一笑，兩人續行了幾段路，就武林要事交換意見，直走至一處枝椏茂密葳蕤的群樹前，那松竹交翠，參差縱橫，不時有枝幹橫越到了半空，蔽去了視線，千葉傳奇漸緩步履，伸手攀住了擋於眼前的一杆枝椏，若有所思，「敢問伏龍先生，如果一棵樹生出了過多旁枝，引來蟲蟻蛀食，你會怎麼做？」

「若不加以施救，將毀其所本，必要時，應當修剪。」

「那你會問樹木是否同意修剪嗎？」千葉傳奇忽轉過首來，問道。

「萬物有靈，草木也有靈性，每一次的折枝，必受痛楚，伏龍願傾聽他們的聲音。」伏龍思索道。

千葉傳奇卻突然怔怔道：「但我沒問。」

伏龍一愣，似解未解那隱晦之情，「為什麼？」

「如你所說，有些逆枝不得不折，只有歷經痛楚，方能無憂。」縱使鯤鵬，也有折翅之時，千葉傳奇輕攀著樹枝，緩緩道：「雖是萬物有靈，但吾卻以為，世間萬物，靈性終有不免被折損的一日。既然萬物必傷，又無法順其自然，那不如為他安排好一切。」他低轉了聲音，聲音細不可察，「這樣，他就不會再失約了。」

伏龍默默聆聽，既是無法反駁，也無法明晰。他很難告訴他，世間有很多事情，並不是一勞永逸的，如他一次次的退讓，終究無法與靈犀相守、如他一次次對著世事力挽狂瀾，終究只能對著木已成舟的事實傷悲，他輕撫手中荼蘼之劍，心頭些許憮然，只祈嘆道：「願世間，荼蘼到盡，不再有傷。」

山風微涼，滌盪了陣陣壓抑的思緒，千葉傳奇輕拂開了樹枝續行，轉而道：「再過三天，吾便要前往鐵族了。」

伏龍大疑道：「鐵族，遙遠的傳說。聽聞鐵族炎山囚禁了一劍一魔，如今只剩五人，你要？」

「為他取劍。」那一字字，只為守約。

伏龍瞭然，頷首道：「嗯，那吾稍後也啟程向央森討取不折之花。此番一去，也不知何時可再來日盲族一趟了，但願這一次，他可以真正的復生。」

那言間情誼深厚，牽絆至深，旁人豈無所覺？千葉傳奇聽著，不禁嘆了一句，「你對素還真的關心，著實深刻。」

「實乃伏龍摯友，如今他復生受阻，自是掛懷。」心事在懷，伏龍眉頭深鎖。

千葉傳奇見他愁眉復起，故意輕咳了數聲，打趣道：「如此說來，顯得我們交情生分多了？」

伏龍一愣，忙道：「哪裡，你我一見如故，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換一個意思來說，見到吾，就是度日如年了。」千葉傳奇悠悠道。

這下伏龍更愁了，無奈道：「斷不可誤會伏龍真情。」

「哈！」千葉傳奇逗弄了一番，轉正了神色道：「他復生之事雖然波折，但眼下物品齊全，有心自可成，你該要有信心。」

「承你吉言，伏龍此行必定順利。」不知覺間，兩人踱回了夜殿前，將是相別，伏龍自衣袖探出了一袋布囊，晃了晃，微笑道：「看，上回你說想要多一點藍如花的種子，今日吾便帶來一袋了，日後見此花如見友，可斷君三秋之愁也。」

千葉傳奇伸手接過，理所當然地點頭道：「為免愁思不絕，吾便在日盲族種上一園的藍如花吧！」

「那想必日後我們可日日相見了。」伏龍同開著玩笑，打恭作揖道：「今日叨擾許久，伏龍便告辭了。」

「請。」千葉傳奇致意回禮，見他行出了數步，卻突然又在後喚住：「伏龍先生。」

那遠方的人影煞住腳步，回頭疑問。

暮色漸沉，千葉傳奇凝望那秋風中佇立的身影，就像飄渺中一抹至潔至亮的光芒，牽動了他短暫的記憶，他握緊手中日輪，放開了聲音道：「吾等你那未完的一曲，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

那白色身影聞言，微笑地點點頭，漸行漸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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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610)

7樓發表於: 2018-07-22 22:31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四、君子丹心

◇◆◇

可惜，他等不到那天了。

為了拯救摯友能夠順利復生，更為了那淑世的理想、守護心中的一隅樂土，所以，他寧用著他傷痕累累的身軀，修補神州大地，最後，魂歸紅塵，遂其所願。

那時武林幾番動盪的戰事方暫時歇止，他回到日盲族時，便聽到了噩耗。

他遣退來報的族民，陌生的情緒如潮水般牽引心思，他隔著窗櫺望向滿園盛開的藍如花海半晌，卻仍是只想拾起他們初見時那條拂過的古琴，親自拜訪他生前兩名退隱在止浪波的故友。他起心動念，說走便走，不過半日便找到了止浪波，在那退隱的小院前，看到了同樣綻放滿園的藍如花海。蘅蕪告訴他，這裡的一景一物，就像從前的碧玄草堂，就連這藍如花，也盛開得同以前一樣。

「臨走前，他曾說過什麼？」

「先生說，他看見了塵世的倒影。」蘅蕪道。

到底是心懷蒼生的伏龍先生。

千葉傳奇凝思步出了小院，小院前，有一處河流，他迎風循著河流望去，風微強，掀動了他的衣袂飄盪。他看看那藩籬內的藍如花在風中兀自搖曳，又看看眼前這一川河水，突然想起了他們之間的玩笑話，所謂見花如見友，日日可相見，可是，哪來的故友呢？這一刻，藍花如昔，人影卻早已杳渺，如這潺潺河川，音塵已去。

他席地而坐，解下了身後的古琴，撫手撥動起琴弦，古韻琅琅而出，琴聲樸拙。

「伏龍，素還真已經復生了。」那琴聲婉轉清澈，如似低喃絮語，「你心中那縷執念，可以放下了。」

他說著，纖長的指端揉捻輕撥，曼妙悠揚的樂音流轉空中，恰似芳草搖曳，秋風怡人，正是那日曾聽他所奏，倏而，那指尖一偏，本該斷曲之處，卻巧妙折返，漸湧商音之悲，正是他那日未盡之音，而他，無緣傾聽，只能藉著曲音之意，為他譜完最後一曲。

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b-?wJS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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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 `+DH@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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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

往事如青嵐出岫，一波又一波的沉浮。那時，他不過出生十日，他原以為，他們的相遇，只是他佈局上的一名盟友、一名過客，但實際上，何僅於此？這段日子以來，他們一語真摯、一語知音，早盡付琴弦之上。

那幽幽琴聲，如泣如訴，雖有傷悲，卻也瀟灑，他們，既以知音結緣，也以曲相別，只願餘音相伴，紅塵不悔。末了，他翩然拂過琴弦，留下一尾餘韻，曲末而未終，一切盡在不言中。千葉傳奇緩緩扶琴而起，遙望那淅瀝河水正一往無回地奔向彼方，在翻轉的水流中，不斷剝離了歲月、也漸漸遺忘了自己。

紅塵幾何、江湖渺遠，這幾萬萬年月，終要皆如水逝雲捲，風馳電掣，無不盡去。就不知，今日他送別了故人，往後，還有誰，可以是他的故人？或者，是否也有人，也願意與他相為故人？……他亦不知。

「伏龍，一路好走。」

他凝望了半晌，輕輕說著，旋之轉身而過，天際夕陽雲蔚，錦霞瑰麗，映那獨自遠去的蕭索身影，逐漸模糊淡了去。

人之一生中，註定有許多的緣分，當那漾起波瀾的際遇終要離去時，天地，也為之儼然。

【千葉傳奇、北窗伏龍篇──君子丹心，如隔三秋】完

一、「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引自李白〈春夜宴桃李園序〉，擺開美好的筵席，並在花叢中落座。飲酒像飛一樣快，醉於月下。

二、「彼采葛兮，一日不見，如三月兮。彼采蕭兮，一日不見，如三秋兮。彼采艾兮，一日不見，如三歲兮。」引自詩經〈王風·采葛〉。

那人正在采葛藤。一天不見他，就像過了三月整。
那人正在采蒿香。一天不見他，就像三季那麼長。
那人正在采蒼艾。一天不見他，就像熬過三年來。

本詩常用於引於情人之間思慕殷切，也可用於良師益友之間的思念之情，本文採取後者。

三、上部可以看出一些萬千的端倪和發生的一些事情，下半部就都會寫清楚了，接下來就是萬千登場了。下半部的萬千很萬千～

最後謝謝送小花的朋友～

◇◆◇

[ 此帖被深月在2018-07-22 22:44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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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5)

8樓發表於: 2018-07-23 14:33

只看該作者 | 小中大

伏龙篇居然发完了，看得好过瘾233
千叶和伏龙默契好好的感觉，多么可爱的互亏和对剑
入坑时就好期待他们俩多一点互动，深月让我圆满了TAT
（如果有更多篇幅该有多好）
看完好有感觉，还有好多想说的
还有千叶在意长空好明显，伏龙是趁机教育吗（偷笑）
超级期待万千篇
啊，最想说，最后一句缘分写得真好！非常惆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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