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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rorma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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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8-08-06 2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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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0.13 【藏俏】補、上(藏艷文)
1
史精忠,生日快樂!
-sA&1n"W&5
>;9g`d
自從上次來過探望藏鏡人,千雪孤鳴進正氣山莊已是熟門熟路,如入無人之境。在院子掃地的腳仔王看他闖入得坦坦蕩蕩,簡直當成自己朋友家、一付理所當然的模樣,更別說腰上那把苗刀還閃閃發光,躲都來不及,哪有可能攔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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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武中的雪山銀燕注意到時,千雪孤鳴已經前腳跨過廂房外的門檻,銀燕不禁遲疑一下。心想那間屋內只有藏鏡人,無論苗疆王爺來意是善是惡,自己好像沒必要去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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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如練白光翩然落入院內,倏地衝向廂房,銀燕認出是史艷文的身影,想也沒想,立刻追趕過去。此時,另一道白色人影也從前廳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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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程稍慢的兩兄弟進入房間時,史艷文已經站在床前用身體隔開狼主,臉上的笑容顯得有些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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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C4A]A
千雪瞪大雙眼,笑藏刀雖未在手,但帶有刀氣的雙掌毫不保留,上下左右交錯,猛烈劈向史艷文,想要把人推到一旁。紅棕長髮隨著不滿語氣劇烈地擺動,吼:「我抽空專程來看藏仔,你擋什麼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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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曉狼主心繫藏鏡人傷勢,但他已經有名醫診治,請不用擔憂。」史艷文悠然用單手化開迎面而來的數次攻擊,素白儒服衣擺僅稍微晃動,連漿洗產生的折痕都仍維持得一絲不茍,讓千雪看得更為火冒三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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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X'1
看見俏如來與銀燕兩兄弟來到,狼主不得不停手,插著腰興師問罪,說:「那又怎樣,要不是你搶先,我早帶他走了!連探望都不給探望,別以為你跟他有血緣,就能如此霸道,假使他清醒,絕對不願意留在你這裡。」
ykbfK$jz
史艷文和顏悅色安撫說:「由於狼主的協助,已經順利取得無根水,接下來只要等冥醫前來,就可以治療藏鏡人。他恢復後,吾絕對不會攔阻,藏鏡人想去哪,就去哪。但目前……」
R5e[cC8o.
千雪不耐煩的說:「別把我最後一點信任跟耐心給磨耗掉,他功體特別沒人比我更了解,至少讓我把一下脈,確認實際情況。」
+PE-j| D
]a/dvj}
站在旁邊的俏如來,適時插嘴說:「前輩,叔父身上插了壓制傷勢的藥針,俏如來雖不擅醫理,但聽說各家有各家的手法跟禁忌,如果想看當然可以看,但請千萬別碰觸到他。以免破壞冥醫前輩的苦心,氣血逆衝,造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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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聽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最後選擇把話吞下去。
J=Kv-@I>E
?J2A.x5`a
史艷文臉上仍堆滿笑容,親切婉約地說:「狼主如此關懷,藏鏡人清醒後,一定很感激您的友情。煩請移駕前廳,讓豔文奉茶,略表心意。」
Vq0X:<9
「我跟他才不是朋友,是兄弟,比血緣兄弟更親的兄弟!」千雪嗤之以鼻說:「我不用任何人感激,只要他好,就可以了。」
cr-5t4<jK
「是,豔文明白,讓藏鏡人康復,為我們雙方共同目標,更是豔文最優先緊要的工作。這點你不反對吧?」
Sydl[c pH$
v`mB82s
千雪視線落到床上的人,隔著史艷文的肩膀看了一會,思索許久,目光突然轉到史艷文臉上,銳利得像要挖出什麼。
!EKt$8W
湛藍的眼眸緊盯看似陌生卻又熟悉的面孔,千雪貼上前,距離近得碰觸到對方鼻尖,刻意將視野縮小範圍,逼視眼前的劍眉星目,嚴肅的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BJoY <P*
「豔文已聽鱗王解說始帝鱗與九龍傳說,」史艷文唇帶笑意,明亮雙眸坦然迎向狼主,毫無動搖地反問:「想來,狼主應當是為了傳說中的王骨,而前往太虛海境?」
CRCy)AS,t
千雪轉過身嘆口氣,嘟嚷說:「如果是藏仔,就不會覺得被我丟下揹鍋……」
rNhS\1-
「我絕沒這樣想,你多心了。」
sHPAr}14
x7e0&
恰巧面對面看著千雪孤鳴,俏如來默不做聲,暗中打量狼主的表情,注意到他的眼神突然一變,像是想起什麼。千雪突然拉住史艷文的手腕,說:「不是說要喝茶,走啊!我趕時間。」
@BLB.=
「請。」大儒俠微微笑著,也沒撥開緊扣在脈上的手,反而像推著人離開房間。
q1xSylE
俏如來跟銀燕忙著張羅茶水,由俏如來端給狼主。千雪把杯子湊到嘴唇前,只碰了一下做個樣子。那雙藍眼睛直盯著人看,史艷文姿態優雅的端杯、掀開碗蓋,神情專注細細品茗,儒雅端莊,表情恬淡,讓狼主不由得看得出神。
'%/=\Q`
qQ]fM$!
站在旁邊的銀燕用粗啞的聲音抱怨:「不是說趕時間嗎?到底要不要喝!」
+fY@q,`
「史狗子家的小孩真沒禮貌!」千雪啐了一口,咕嚕咕嚕把茶一口氣喝乾,放下杯子。
KsIHJr7-
史艷文連教訓兒子也輕聲細語,說:「銀燕,來者是客,即使討厭藏鏡人,也不該忘記應有禮節。抱歉,作為一個父親,豔文實在失職,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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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沒有心思聽史賢人的客套話,歪著頭,目光飄向牆上的字畫,滿是疑惑表情。俏如來此時注意到,父親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意,但旋及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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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if-|[V
「喂!你有讀過定性書?」彷彿發現什麼有趣的事情,千雪突然跳起來,雙眼發光說:「寫給我看看吧!」
*VXx\&
「狼主也欣賞定性書嗎?」史艷文深邃雙眼整個亮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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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用力抓扯自己棕紅頭髮,擠著抽筋般的笑容,使勁吃奶力氣,吐出整句話:「我……我、最、最、最愛定性書……最愛收集定性書的寶、寶什麼的……」
%cDGs^lgA
「太好了,我非常喜愛抄寫定性書。」史艷文站起身,笑容可掬說:「史某珍藏好幾位名家的定性書拓本墨寶,請移駕書房,盼不吝指教!」
OU` !c[O
說要同去書房看滿房間的定性書,千雪像被抽了鞭子,連忙拒絕,說:「在這裡寫吧,我想看你親手寫。」
GKEOjaE
「那真可惜……無妨。銀燕,有勞你幫忙去書房取來文房四寶。」史艷文臉上掛著內斂的笑容,雙眼卻藏不住得意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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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6X
俏如來收拾桌上茶杯,隱隱感覺似有不對勁之處。首先,銀燕很快就帶著東西回來,更出人意料的用托盤呈裝筆、墨、紙、硯,擺放之整齊,心思細膩得與平時判若兩人。史艷文將托盤接過去後,自行將紙攤在桌面,磨好墨,毫不猶豫就寫起來。千雪滿臉期待,興致勃勃地靠向前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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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C
所謂定者,動亦定,靜亦定,無將迎,無內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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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C<bDw
狼主微張著嘴,專注紙張上的毛筆走勢,史艷文以嚴謹的正楷寫了半張紙後,千雪突然打斷。
Z2*?a|3
「換種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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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突兀的命令口氣,史艷文沒有拒絕,行雲流水的繼續運筆,筆鋒瀟灑跌宕,一路寫下,持續換了幾種不同寫法。隨著一字一句出現在紙張,千雪孤鳴原本企盼的眼神逐漸淡去,曾一度露出否定的表情,但不知不覺被痛苦掙扎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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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W\uE[kg
一者,天地之常,心普物而無心,此是天地之定。二者,聖人之常,情順物而無情,此是聖人之定。
xX<T5Ls
\c{sG\ >
寫到最後,恰巧已到紙張末端,史艷文選擇以篆文落款時,狼主眼底終於只剩絕望。千雪什麼都沒說,無奈又無助地發出長嘆,雙肩頹然垮下。離去前,他轉頭面向藏鏡人所在的房間走廊,咬緊嘴唇,哀痛情緒溢於言表。史艷文伸手看似要撫肩安慰,但卻突然握緊拳頭,毅然後退兩步,撇開臉裝作沒看到。
45wqX h
「我要回去找我的親兄弟……藏仔暫時放你這,當我沒來過,拜託好好照顧你的血緣兄弟。」千雪低語的口吻,溢滿難以言喻的痛楚,彷彿經不起再一次的打擊。
H(Wiy@cJn
最後,狼主沒有帶走寫好的定性書,獨自垂頭喪氣的離去,像挾著尾巴負傷逃跑的模樣連銀燕也覺得怪誕,忍不住低聲咕噥幾句。史艷文目送狼主落漠萬分的背影時,臉上瞬間浮現強烈不捨的神情。
~G8l1dD
}LS.bQKqi,
俏如來的注意力一直停在父親身上,史艷文沉穩的表現看不出破綻,於是他趕著開口,說:「銀燕,你繼續練功,這裡我來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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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你不是還有百武會的事情要忙嗎?」史艷文略微遲疑的問道。
XySkm2y
「有些問題,孩兒仍無法解決,只能等待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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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那我先去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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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燕離去後,俏如來看史艷文已經在收拾筆墨,沉吟一會後,說:「今天的情景,不由得想起當初父親教孩兒,學習定性書時的事。」
L Y4bn)Qf
「精忠,你可能當時年紀小記錯了,是豔文的朋友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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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孩兒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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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 |(
俏如來默默跟在史艷文身旁,收拾好文房四寶,放回拖盤上。等紙上墨跡乾透,俏如來小心的捲著紙,史艷文突然說:「拿去敬字亭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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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把紙放到拖盤,將東西拿在手中,說:「父親,還是先收東西回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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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兩人並肩走進書房,俏如來第一眼就注意到,門邊矮几上有個立牌,畫個箭頭,用斗大的字寫著文房四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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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若無其事的把紙製立牌拆開,跟準備燒掉的定性書放在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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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環顧房內,書籍都擺放整齊,札記信件都在原本位置,但桌邊卻有整大疊寫滿字的紙張。他信步走去,看出都是新近所寫,墨痕濃郁,從密密麻麻,不同內容彼此連貫,還有些字重複多寫幾次,像是在練習什麼。
K&{ _s
「跟藏鏡人重逢後,豔文這幾天翻閱過往的信函手記,探索那些年發生的眾多往事,推敲當年緣由。不知不覺就動手抄寫,回想起當年的心境。」史艷文輕描淡寫的語氣,彷彿這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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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不動聲色翻閱紙張,注意到除了紀錄內文,連日期簽名都完整抄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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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vXw#0)v
「滾滾紅塵難埋百年情仇,默默空門能掩一時仇恩。」俏如來念誦其中一張的內容,詢問:「父親,這是?」
Fsq)co
史艷文將寫滿字的紙張,全部堆在一塊,說:「是多年前,寫給藏鏡人的留書。但藏鏡人理解錯誤,惹出不少風波,還連累到精忠你遇到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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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原信應當在藏鏡人那邊?」俏如來困惑的表情,讓史艷文不得不繼續解釋,說:「是的。藏鏡人到現在還把這封信放在盔甲內。互換衣服時發現此信,豔文相當意外。」
*'-C/
「難道,叔父有好好保留父親寫給他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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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為了警惕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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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秀氣的面孔露出寬慰的神情,說:「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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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什麼?」史艷文口氣平穩,但目光閃爍,隱帶寒意。
X-bM`7'H
「當年,若不是叔父週旋,孩兒早被其他人殺害。」俏如來將附近類似的紙張收集在一塊,緩緩說著:「剛入佛門修行不久,孩兒不懂世事人心,也對父親有諸多怨恨,捲入風波遭到追殺。在危急時,叔父多次出面,孩兒才有機會化解與父親間的誤會。」
1)~9Eku6K
「精忠,你還俗是因為解開誤會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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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pZHE=}r
俏如來沒直接回答,坦然展露笑容,望向儒俠史君子說:「這點之前已跟父親解釋過。總之,知曉叔父即使不願相認,卻在暗處保護孩兒,俏如來是明白這點。」
1PWi~1q{Q
「那你誤會大了,以藏鏡人性情,應當是為了自身陰謀,才保下你的性命,方便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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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默默點頭,將大部份的字紙抱在懷中,說:「既然狼主前輩已死心離開,這些就用不到了。孩兒一塊拿去敬字亭。」他主動走在前面帶路,讓史艷文拿著剩下的字紙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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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eu3nMq
到敬字亭前,俏如來注意到爐中有些餘燼,明顯是近日使用過的痕跡,就在詫異時,史艷文默不作聲走向前,熟練的點起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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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燥的紙張遇到火星,逐漸產生黑色邊緣,發黑的範圍逐漸擴大,像墨水緩緩擴散,隨溫度上升,發黑的速度加快,紅通通的火光也開始竄起。
OFcP4hDi
俏如來無語端詳爐中的紙張,逐漸被紅光吞噬。
2.@IfBF6
字紙融入水中,一時之間仍保有原形,但久了就漸漸崩散,化為碎末紙漿。
2Z"\%ZD
跟被焚化的過程,有些相似但卻有截然不同之處。最後的結果,仍是消滅。
HpeU'0u0V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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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
v3n T@ra'
「怎麼了?」
X$t!g`
火光染紅俏如來的娟秀面孔,他低聲問:「父親是否有看過叔父所書寫的文字?」
48;b
史艷文思索片刻,回答:「經你這樣一提,我才想起,藏鏡人習慣使用投影,好像未曾寫在紙上給過豔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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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有苗疆人看過叔父紙上的字跡?」
\Q|,0`
「藏鏡人大概不喜歡在外留下文書,唯一例外,是你舅舅手上的《易容寶典》。但也無法證明是藏鏡人親手所寫的字。」
NYxL7:9
「難道說,叔父不願在世上,留下他曾經存在過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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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鏡人身為將軍,在苗疆一定寫過很多公文紀錄,然而若被除名的話,大概都銷毀了吧?」史艷文輕描淡寫地說:「好奇的話,等藏鏡人痊癒,再叫他寫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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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挽起袖子,拿起鐵棒攪動成團的廢紙,讓殘渣破碎得更為徹底,連形狀輪廓都消失在火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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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紙悉數銷毀後,史艷文稍微退開,俏如來這時才感受到餘熱從亭內吹撫到面頰,心底好像察覺到什麼,但又無法確認。
QR-pji y
Y>2#9LA
俏如來從袖內取出純白方帕,突然伸出手說:「父親,臉上沾……」
4`V&Yqwl
豈料,柔弱的手腕甫靠近史艷文的臉龐,就無預警被擒握住,瞬間的劇痛讓他差點叫出聲;破風掌氣迅雷不及掩耳拍向他的天靈蓋。
DbR!s1ux
&`]T#">
從未見過的陰狠眼神彷彿從未出現般一閃而逝,正當俏如來心臟都要從喉嚨口跳出時,鼻子突然硬生生撞了一下,後腦杓被緊緊按住。
R:^jQ'1
u Vv%k5
史艷文摟著兒子往旁邊移動兩步,柔聲說:「當心,火花險些燒到頭髮。」
Hy'EbQ
嚇得全身冷汗的俏如來,臉頰緊靠在雪白的衣領上,熟悉的薰香味立刻充滿鼻尖。他清楚感覺到,父親的手正用非常輕微的力道,由上而下撫摸他那及腰的白髮,掌心的溫度直透背脊,隱隱傳來一股暖意。手指滑過縷縷髮絲的動作是如此細膩謹慎,這觸感出乎意料的溫暖輕柔,讓人深陷其中。
bVZAf
=yJV8%pa
「沒事了。」史艷文放開雙手,俏如來仍停靠在父親肩上,不久稍微仰起頭,正好與凝視他的幽暗雙眸,四目相交。
LH@Kn?R6
謙和如水的目光,清澈得宛若能一眼看透,他不禁整個人跌入那無邊無際的寒潭……但眨眼間,沁骨冰寒又暖和地恍若晨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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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3CwA8)k
「抱歉,我太緊張了,沒傷到你吧?」史艷文發現自己無意間造成的抓痕,小心翼翼的捧著瘦弱的手腕,垂目專注地搓揉指印位置,運氣化開瘀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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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父親擔憂了……」俏如來訥訥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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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y[R
手腕行動自如後,俏如來握住白帕,放慢動作再度舉起手,準備擦拭父親臉上若有似無的煙塵。史艷文默默看著他,似乎看穿什麼,伸手撥開停在臉上的纖長手指,取走方帕,自己動手將整張臉仔細擦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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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O{QYol
用過的方帕仍顯潔淨無暇,史艷文茫然端詳手中的白帕,蹙眉發怔許久,原本內斂的黝深雙瞳,陡然間出現無法掩飾的哀傷。傍晚夕陽西斜,改變方向的夜風捲起烏黑髮絲,半晌後,史艷文才緩緩開口,嗓音出奇的清脆,說:「俏如來,這條手帕暫時借吾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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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b.~(
俏如來順從的點點頭,蒼白手指輕搭在史艷文手背上,像是考慮許久,才遲疑地發出細微音量,囁嚅詢問:「日後,待叔父身體恢復,是否會願意留在正氣山莊,解開我心中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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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藏鏡人痊癒自會離開,如果有什麼想法,到時再問豔文吧。」
@!!5el {
!Ap*PL
史艷文直率的笑出聲,牽起俏如來的手,朝院子漫步走去。「該來適時關心一下銀燕,免得這孩子發起脾氣,萬一像藏鏡人那樣衝動又想不開,那就頭大了。」
Iy4REP|
:;]O;RXt
俏如來被拉著往前走,只能亦步亦趨緊緊跟隨,他抬頭仰望眼前頎長的背影,在灼熱的雙眼中,只看到烏雲秀髮垂掛在素白衣袍,迎風飄揚,顯得格外秀逸瀟灑。
e!k4Ij-]
NXS$w{^
以目前的能耐,無法肯定判斷出現在正拉著他不放的這個人、眼前這個溫文俊雅的人,是否真是自己父親。他唯有確信一個事實,自己所看到的背影,是專屬儒俠的丰采。映在眼中,毫無疑問,正是傳說中的儒俠……
Y$ KR\ m
au+:-Khm
俏如來捏一下掌中的溫暖,出乎意料是如此結實的存在。無論如何,他只能選擇緊緊握住,無法放手。
[ 此帖被mirrormask在2018-10-13 22:37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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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ennylin1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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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真好。尤其喜歡焚書時,兩人討論藏鏡人的字跡。
cfc=a
史精忠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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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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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樓主(mirrormask) 的帖子
藏哥你再悶騷吧再悶騷吧XD好想看他表情崩壞的樣子(被打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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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pe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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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千雪和藏大佬之间也有什么吗,单相思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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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rrormas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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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10.13 【藏俏】補、上(藏艷文)
「藏仔會女紅?」千雪第一次聽到時,驚訝的瞪大雙眼,酒杯險些從指間滑落。
X>U _v
溫皇瞇著已經不能再小的狹長雙眼,若有似無的揮著羽扇,問:「是有那麼奇怪嗎?」
F_nXsKem
「當然,藏仔這麼勇猛雄壯、大手大腳的,怎可能會拿針線!少唬我了。」
a[NR%Xq
藏鏡人沉穩的聲音從面具下傳出,淡淡的回答:「這又沒什麼值得炫燿,營中很多士兵也會針線活,戰場上哪去找人幫忙縫補軍服。」
PgYIQpV
「對嘛,如果是那種,誰都會。」千雪喝乾杯中的酒,溫皇以羽扇掩嘴,說:「你眼睛長那大,卻沒注意過,你的兄弟最討厭被人碰觸,但不僅軍服合身,就連面具也服服貼貼的,這是有多不可思議嗎?」
mtVoA8(6
:dwP
千雪張大嘴,半晌說不出話來,藏鏡人喝了幾杯酒後,才終於再度開口。
Wn Ng3'6
「小時候,為了找機會跟義母撒嬌,稍微學了一下。原本義父反對,不過義母說希望我至少有照料自己的能力,別發生閔子騫那樣的事情,義父才勉強同意。」
gm7 [m}
喝完半罈酒後千雪突然抱住藏鏡人,抽抽噎噎的哭喊:「我可憐的藏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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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千雪喝多也會這樣,但通常至少喝掉兩三罈以後的事情,清醒的兩人不以為意,拍拍千雪的背,繼續喝自己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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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為三人會這樣吵吵鬧鬧,直到過完一輩子。世事難料,風雲碑前藏鏡人被迫摘下面具,之後遭到苗疆追殺,千雪來不及把人救回,溫皇也存心撒手不管。當再度聽到藏鏡人消息時,已經傷重昏迷,倒在正氣山莊無法動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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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合稱苗疆三傑,但災難臨頭,彷彿斷了線,彼此已毫無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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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氣山莊內,雪山銀燕面對父親時,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指責說:「為何父親只在乎藏鏡人的傷勢,卻一點也不關心二哥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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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語氣冷淡的回答:「小空身上的巨骨症被祭司術法壓抑,雖然陷入沉眠之中,暫時不會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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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救活雙胞兄弟的小空,銀燕即使不擇手段,也要找到救命的機會;在救活雙胞兄弟的藏鏡人這點,史艷文也採相同極端的作法。父子兩人彼此沒有互動,夾在中間的俏如來非常為難,但急需處理的事務太多,他只能先以大局為重。當他注意到事情與原本所想像不同時,已經是過了很久以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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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滿面愁容,在父親房門前停下腳步,閉起雙眼,尚在調整呼吸,門內就傳來史艷文的溫潤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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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嗎?有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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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擾父親休息,百武會有些問題,希望能幫孩兒拿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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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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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依言推門而入,史艷文站在桌邊,正攤開一件白色外衣,俏如來認出是銀燕前日穿的衣服,袖子的縫線在打鬥中綻開。他眼角微動,注意到旁邊有好幾件衣服疊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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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視線停在白衣,動手拆掉縫線拉平衣擺,無視俏如來的侷促不安,說:「有事你就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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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俏如來結結巴巴的敘述百武會對魔靈包圍戰的反應,史艷文邊聽邊將袖子縫好。桌上擺了兩支火斗,當中雖沒注入熱水或炭火,但史艷文拿起一支運起真氣,金屬底霎時佈滿水珠,等均勻塗抹在布料後,再拿另一個火斗,斗身微微發出紅光熱氣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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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墊著布片把衣服熨燙得平平整整,折完衣服後,才終於開口問:「假使吾帶領的一字陣失敗,是不是該考慮別種戰法,還有再失敗的話,有無其他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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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手實在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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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問題不在數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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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沒有再多說,俏如來也不知如何再接續話題,只有呆愣站在旁邊。史艷文拿了另一件衣服,攤平後,凝視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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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怎破成這樣,他還拿去洗,是打算繼續穿嗎?」史艷文嘆口氣,說:「俏如來,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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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走近桌子,伸手撫摸千瘡百孔的白色外衣,說:「銀燕很喜歡這件,大概有特別的意義,但沒機會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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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成這樣,早已支離破碎,你覺得還能補嗎?」史艷文退了開,走到窗邊,背著手看向屋外的夜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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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沈默不語,抬頭望向史艷文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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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記得炎魔之戰後,史艷文驚惶失措抱著藏鏡人,聽聞可能救不回時,臉色瞬間慘白,幾乎崩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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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生虧欠他太多了,無論如何,我都不能看他就這樣死去,我一定要救他,我必須救他,否則……我將永遠都無法去彌補那些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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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史艷文說的話,仍言猶在耳。歉疚自責的語氣,是俏如來未曾聽過的。那時,他無法理解父親對失蹤的雙胞兄弟懷有怎樣的感情,在面對多年交手的宿敵,又為何能寬容的放下一切。毫無疑問的,史艷文不擇一切手段,就是非救藏鏡人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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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藏鏡人完全不知感恩,也可能不會反省過去的所作所為,但史艷文仍堅持一定要救回藏鏡人。倘若,藏鏡人真的救活,又會如何與史家人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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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父親,會如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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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這段時間躺在床上的,不是藏鏡人,而是史艷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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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鏡人會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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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遲說不出答案,俏如來覺得喉嚨早已發乾,汗珠卻自頰邊淌下。史艷文並沒有催促,只是靜靜站在窗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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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吹拂,烏黑的長髮、素白的儒服在燈火中,乎明乎滅,像是融入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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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念一轉,俏如來深呼吸後,終於開口問:「假使是藏鏡人又會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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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窗旁的人不急不徐的回答:「如果是藏鏡人,早就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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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藏鏡人願意與父親合力協助阻止炎魔、救回小空這點,孩兒認為藏鏡人相當在意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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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難道你自認比我更了解藏鏡人?照過往的作風,藏鏡人應該只是單純不允許炎魔主導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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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坦白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很慶幸,當天有順應您的要求,盡力說服冥醫前輩醫治藏鏡人。沒有因為過去的罪孽剝奪藏鏡人改過的機會,現在細想,這其實是給自己機會。為了彌補父親的遺憾,孩兒的選擇當然是,要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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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明知補不起來?」回應他的聲音,清亮地顯得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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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補好前,又怎知無法成功?」俏如來覺得自己的回答,宛若擲入古井中,幽深陰鬱的井,不會因為多顆石子而有變化。但卻是自己唯一所能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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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縫補的事就暫且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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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緩緩轉過身,雙眸內含精光,口氣平穩說:「憶無心是藏鏡人女兒,她也在靈界,一字陣吾必當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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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儒俠日常的炯亮目光,讓俏如來心臟跳得飛快,他極力保持冷靜,說:「是的,相信您一定會讓堂妹脫離險境,並帶回正氣山莊,與等候的藏鏡人團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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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失笑,說:「這口氣難道是怕我帶她遠走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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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鏡人仍行動不便,相信父親絕不會為了追趕魔兵,而忙到忘記回來。還有,銀燕的衣服還等著您縫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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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走回桌邊,折起破碎的衣角,說:「若沒有製衣時剩餘下的布料,只能拆另一件衣服來補上缺損部位。但即使布面花色相同,經過兩種手法裁剪,縫上截然不同材質的內裡,漿燙的手法更是相異,早已成為兩件彼此無關的衣物。勉強要兩件南轅北轍的衣服,合併在一起,布料接合處必須都往後退直到紋路相符。日後布料收縮幅度有差異的話,即使勉強縫成形,之後恐怕也是會崩解,永遠無法回復原本的樣式,徒然毀掉兩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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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都要往後退,直到紋路接合……但布料又會收縮崩解?」人與人的關係何嘗不是如此,或許正直面對是最好的方法,那要退讓到什麼程度才是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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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緊緊握住的佛珠,陷入俏如來柔軟的手掌,望向桌上的兩支一冷一熱的火斗,他遲疑一會後,說:「雖目前不知如何作,需要協助之處,俏如來必定盡心盡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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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之後有空再說吧。」史艷文將仍未縫補的衣服疊好,俏如來主動將已經補好的衣服帶走,送去銀燕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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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我的堂妹,誰敢說不好!」雪山銀燕洪亮如雷的聲音,壓過百武會俠士們的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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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表面鎮靜,拼命掩飾內心的慌亂。黑龍白狼為救回憶無心合體成黑白郎君,卻轉眼被網中人殺害,苗王率大軍包圍,早已疲累的群俠根本不是精銳盡出的苗軍對手,如果銀燕在這種時候,又跟百武會起衝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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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燕似乎感受到一旁史艷文的目光,雖不能理解,但也明白現在的情況危急,硬吞下之後要說的話,不再理會百武會眾人,持槍手臂轉為防禦姿勢面對眼前的敵人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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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用假天書讓苗王讓道,憶無心被女暴君帶走,史艷文雖氣得臉色發白,但仍盡責領著百武會俠士離去。殿後的俏如來在撤退的路上,手腳無法控制的發抖,他自知匆促假造的九龍天書,絕對馬上被視破,但他卻沒有更好的辦法。甚至這辦法,也是在得到暗示後苦思許久,勉強趕在最後一刻頓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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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過有意協助他的鳳蝶後,俏如來返回靈界路上,遇到天海光流、邪馬台笑正往苗疆方向離去,他還在遲疑時兩人已經走遠。此時,一道白色身影迎面過來,見到臉色凝重的史艷文也是往苗疆方向,俏如來瞬間了解他想要做什麼,立刻出聲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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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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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要離開。」史艷文眼神出奇冷酷且堅定,靈巧地繞過攔阻的手臂。想到將失去重要的武力,這讓俏如來不由得驚慌失措,拼命想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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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出其他藉口的俏如來,脫口而出:「您若離開,那銀燕的衣服就沒人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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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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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回答簡直晴天霹靂,像在告訴他自己有多天真,天真得以為再大的仇恨都能屏除成見、言歸於好。完全追不上史艷文的速度,俏如來只能停下腳步,眼睜睜看著史艷文的背影消失在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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怏怏回到靈界,俏如來走向輪椅上的藏鏡人,低聲報告說:「『史艷文』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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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妨,大哥很快就回來。」輪椅上蒙著面紗的藏鏡人說:「如果成功帶回憶無心,他一定會回來;如果失敗,他也會回來的。還是你打算趕走好不容易找到的堂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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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兒當然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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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很快就會回來,放心。」還有許多事情要煩惱,俏如來只能相信史艷文很快就回來這件事,決定先把自己能處理的事情先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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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訪琉璃樹,經過師尊點評後,俏如來前往靈界,準備討論魔世封印問題,中途遇到探望完劍無極的雪山銀燕。兩兄弟連袂行走時,俏如來注意到銀燕身上的衣服似曾相識,但又些許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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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件衣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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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親給我的,他說與其硬要縫補舊衣服,受力不均,新布料反而會扯壞原有布料,讓衣服壞得更快,不如直接拿另一件改成我喜歡的樣式。我聽不懂他說的,放棄破損的部份不要延續,乾脆重新建立新的是什麼意思,但很高興有合身的衣服……還有唷,他也幫小空準備被套!這樣我就能帶小空去外面透透氣。」銀燕雙眼閃閃發光說:「等封印好魔世,找到九龍天書,天下太平,就可以全力尋找醫治小空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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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父親他……」話講到一半,俏如來凝視三弟的臉孔,那單純信任的眼神,不得不把已到舌尖的字又嚥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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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父親說的是對的,那件衣服早破得不能穿,就算我再喜歡,勉強穿上身只是壞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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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聽了銀燕的想法不禁鬆一口氣,說:「你跟他能和平相處,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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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損得不適合再縫補,改重新建立新的關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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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擔心銀燕衣服沒人補,得到「不補」這個答案時,誤以為是指全盤放棄,讓他絕望難過好久。想不到,原來是想要重頭來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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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想來,是自己思慮欠周,看到史艷文幫忙藏鏡人推輪椅、還有他們交談時的模樣,就該想到,破損的部份即使永遠補不起來,退一步想,卻還有其他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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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銀燕開心、充滿期待的表情,俏如來無法將心中的想法坦然說出。直到,為了阻止魔世,真正的父親史豔文揭穿身份互換的秘密,才驚覺這對銀燕是有多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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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小空必須犧牲外,原以為終於找到跟父親順利相處的方法,卻是一場騙局。而原本最信任的大哥,在這段時間也隱瞞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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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現在又為什麼要說?為什麼要是現在!為什麼!為什麼犧牲的總是好人,為什麼每次都要以大局為重?我不要,我不要做這種史家人!我不准任何人動到二哥,誰也不準!」覺得被眾人背叛欺瞞,銀燕無力的泣血怒吼,拼命反抗,看到他這個模樣,俏如來內心也千瘡百孔。然而,再如何不捨,也必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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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二哥要死,你就跳出來自稱父親,你算是什麼父親!你算是什麼父親啊!」銀燕無法置信的對親生父親怒吼,揮舞手臂時,縫補好的袖子禁不住拉扯,縫線一點一點蹦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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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這是豔文對你們的虧欠!但是,就算如此,我仍要說,犧牲小空,封印魔世!」輪椅上的史豔文下達最後決定,讓雙方最後一點情感也被消磨殆盡,銀燕拂袖離去,手腕掃過旁邊岩石,讓好不容易補好的衣角發出叱地聲響,整片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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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如來事後每每回想起那一刻,當時的抉擇仍是痛徹心扉。那一刻,史家失去的不只是三個家人,親情天倫,在大義之下徹底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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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武會、邪馬台笑連番包圍、阻擋,讓孤立無援的銀燕,只能眼睜睜看著小空被奪走。兩兄弟交錯那一瞬間,銀燕的眼神變得冰冷刺骨,更甚藏鏡人。陡然間,他有種這將是此生最後一次見到銀燕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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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攜手扶持的身影如今卻漸行漸遠,變的到底是誰?錯的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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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抱著小空前往魔靈裂縫時,支持父親犧牲小空、並指揮人手執行的他,實在不敢想像,未來能有機會與仗義、存孝,修補破裂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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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勇氣自問,內心是否還殘餘最後一絲親情,如果將來有機會,該補?還是該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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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頭: 史俏空擦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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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右銘:
注冊時間:
2011-12-02
最後登錄:
2025-07-04
鮮花(
84
)
5樓
發表於: 2018-10-15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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