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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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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9 【默雁】 《最优治疗法》(HE)
0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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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浅眠,故而总是醒的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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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上官鸿信刚睁开眼,默苍离已坐在床边穿衣服了。长白瘦的手伸进长白瘦的袖管,鸭蛋青色的黎明透过窗户落在默苍离的头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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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的心里一时间过了千八百个形容词,没找到一个能形容眼前的美景。大抵在默苍离面前,多美的词都要自降一级,变得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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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支起身子,从后面抱住默苍离,额头抵在默苍离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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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没有说话,继续系衬衫上的扣子,系到衬衫下摆被上官鸿信的手挡住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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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默苍离拍了拍上官鸿信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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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当即又倒了回去,像木偶被剪了线,手脚噼里啪啦纷纷落在地上。对于默苍离的话他总是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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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低头把身上最后两颗扣子系好,站起身拍拍裤子走了,留上官鸿信一个人歪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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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Z iLDs\7
上官鸿信还没睡醒,半闭着眼在默苍离刚刚坐出的凹陷边摸索,摸了半天摸到一根细长的物体,用手拈起来看,是一根浅绿色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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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微笑起来,把那根头发死死握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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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n B2
杏花君的疗养院在深山里,山清水秀,大好风光关着一群疯子,多多少少有点资源浪费,对牛弹琴。默苍离在疯子中算是特立独行的,他是通音律的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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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后面有一片湖,默苍离每天早上都会在湖边散步。杏花君曾经警告上官鸿信说叫他跟着点默苍离,怕他一个想不开就投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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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我是精神有问题,不是脑子有问题。”默苍离对此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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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其实杏花君和上官鸿信心里都明白,默苍离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死,只是他的理智不允许他选择投湖这个听起来很没脑子的办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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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查出抑郁症是前几年的时候,那时候还没现在这么严重。当时杏花君就说要治,要给默苍离开药,默苍离一不治疗二不开药,弄得杏花君头疼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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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病症愈发重了,上官鸿信劝他去杏花君的疗养院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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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风景很美,也清净,空气清新,冥医先生的话行动也方便,什么都不用担心。老师不必去做什么治疗,就当散散心了吧。”上官鸿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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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默苍离就在疗养院住下,和上官鸿信一起。和满山的疯子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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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似乎不用担心默苍离独自在湖边散步这件事,上官鸿信还是会每天在他散步的时候趴到窗边看他,他们的窗户正对那片湖,一览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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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知道上官鸿信在看,上官鸿信知道默苍离知道他在看,他没有偷窥被发现的危险心情,他乐于默苍离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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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他竭力装作驯顺而不介意的样子,实则始终对默苍离抱有执念这件事一样,他知道默苍离知道,他乐于默苍离知道。他希望默苍离知道久了会对这个世上产生点流连,哪怕处于怜悯,可怜可怜他的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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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是干想着怎样不愚蠢地投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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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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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默苍离曾经和上官鸿信一起养过一条狗。街边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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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不喜欢那闹腾的白毛团,要上官鸿信把它送去动物救助站。当时上官鸿信正在给狗洗澡,白色的泡沫沾了一手,狗在浴盆里止不住扑腾,泡沫不时飞到上官鸿信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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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小狗本来毛茸茸,被水浸过后白色的毛都贴在身上,黑色的大眼睛在干瘪的身子中显得突兀且亮晶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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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把它留下吧。”上官鸿信搂着那条狗,眼睛也亮晶晶,默苍离一瞬间以为自己面前蹲了两条摇尾巴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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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从杏花君那里听说养动物亦是一种缓解抑郁症的方法,他想要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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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出要求的时候心还很忐忑,怕默苍离不答应,而默苍离的态度意外地并不坚定,小狗就这么留在默苍离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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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儿上官鸿信刚和默苍离确定关系,飘飘然又小心翼翼,出门遛狗不敢要求牵手,只敢拉着狗绳。后来默苍离只好主动去牵狗绳,他才敢牵默苍离的手。才敢稍微大胆一点。才敢稍微有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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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条狗后来在一个冬天死了,车撞死的。那天默苍离和上官鸿信出门遛狗,上官鸿信说要给默苍离买杯奶茶暖身,留默苍离一个人牵着狗在马路边上。小狗很闹,动个不停,到处乱窜,默苍离不得不一再拉紧狗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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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那时远远来了辆车,车速很快,狗恰好往车道那边冲,默苍离一瞬间脑子里晃过了一摊鲜红的血肉迷糊的东西,手不假思索地松开,狗就冲了出去,不出意料地被碾进车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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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鲜红的血肉模糊的,跟默苍离在脑子里构思过的差不多,但在构思中他忘了狗是白色的,所以真实的视觉效果比他构思过的还要鲜明且具有冲击力,画面出人意料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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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没有立马死掉,在那里哀哀地叫,默苍离蹲下把它的眼睛抚上,狗又睁开,默苍离再抚上,狗又睁开,水汪汪亮晶晶的黑眼睛,和他第一天见它时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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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狗撑不住了,叫声渐渐式微,一歪头死了,默苍离这才如愿以偿把它的眼睛抚上,他望着那条狗,心里微微掠过一丝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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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拎着奶茶回来看见的便是这一幕,他的狗倒在血泊里,他的老师面带微笑地为狗抚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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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风很冷,呼出来的白气层层叠叠模糊上官鸿信的眼睛,他很感谢,这样他不必看太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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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的尸体最后被上官鸿信丢进了不可回收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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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他躺在床上,把脸埋进默苍离的锁骨里问默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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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是狗自己挣开狗绳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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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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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真调皮啊,力气那么大,竟然能挣开狗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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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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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再养狗可要注意了,要买个结实的狗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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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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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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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们再去冥医先生那里做个检查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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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没回答,他感到他床下有条狗,呼吸轻轻的,散漫摇着尾巴,大眼睛黑洞洞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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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这狗夜夜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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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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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你,你是不是也去做个检查比较好?我看你有时候恍恍惚惚,比他还要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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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医先生怎么不明白,心病还需新药医,老师就是我最好的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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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现在的情况……他……如果,当然啦我是不会咒苍离的,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他真的离开你了,你会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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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病人没有了药,就去有药的地方找药。如果老师不在了,我就去他在的地方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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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以为,你好歹算是正常人,现在来看,你和他是我疗养院里最疯的两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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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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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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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做了一个梦,他梦见一本书,书页被风吹动,不停翻页,页页都是他与默苍离的故事。他奔跑在书上,不停地穿过书页,不停地奔跑,一页两页三页,最后他跑到了书的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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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iORw&E4
书的背面是一片湖,湖上挂着圆而凄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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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梦中惊醒,翻身起床,身边已无默苍离的身影,窗外犹挂着一轮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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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瞬间紧张起来,批了件衣服就开始找人,屋内四下寻不见,只有窗户大开着,窗帘随夜风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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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鬼使神差走到窗前,一眼便看见一抹薄绿的身影,正缓慢踏入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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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疯了一样奔跑,他听见风在他耳边撕裂,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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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上官鸿信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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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正站在湖水映出的那滩月亮中,水没到了他的大腿。他回头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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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上官鸿信走入水中,一步步直到他的身侧,他抱住默苍离,宛如一个被遗弃的器官本能地寻找自己的母体。他抱得很用力,把自己埋进默苍离怀中,像是要融进默苍离的骨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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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我不明白,我不明白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当初要答应我,倘若你不爱我,那你应该拒绝我,如今你眼睁睁看我如痴如狂,又不要我称心得逞,你为什么?你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我爱你,我不在乎,我可以骗自己,又或者你不从不爱我,那你为什么会当初答应我?你既然答应我,为什么要只留我一个人?”上官鸿信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老师,你也带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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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捞月一样捞起上官鸿信埋在他怀中的头,那双眼睛湿漉漉亮晶晶,他突然开始想念那条狗,这双眼睛从始至终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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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尚未说出口,就被默苍离低头吻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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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不算是一个吻,只是单纯的嘴唇相贴,上官鸿信呼吸在默苍离的呼吸里,他闭着眼,不敢睁眼也不敢看,怕天上的月亮是假的,身下冰冷的湖水是假的,默苍离也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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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吻到了一滴冰冷咸湿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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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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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不爱吃实心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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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觉得大抵全天下的人都不爱吃实心的鸡蛋,但是疗养院的食堂为了鸡蛋能熟得彻底,总是煮出一锅一锅的熟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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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h1pX}X
鸡蛋再怎么不好,总归有营养,不吃不行。做溏心蛋不太卫生,有吃进细菌的风险,所以只能做那种半溏心的。这很考验煮蛋人的技术,食堂大妈们显然做不到,上官鸿信就自己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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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鸡蛋要用计时器,时间按秒记,从锅里捞出来后要放在凉水里泡一下,这样好剥壳。剥出来的鸡蛋品相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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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剥好了一个,小心翼翼递到默苍离嘴边,默苍离低头看报,头也不抬地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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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早餐时间比别的病人开饭的时间要早,上官鸿信默苍离与杏花君又坐在食堂内间,周围空荡荡没有声响,只有凉快的风从窗口吹进来一下下撩拨默苍离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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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苍离啊,你还没到连吃饭都不能自己来的地步吧?”杏花君忍不住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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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又咬了一口鸡蛋,往后翻了一页报纸,这才悠悠说:“我在湖里看见了鱼。”——显然没听进去杏花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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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君张张嘴想要发作,还没来得及便被上官鸿信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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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鱼?”上官鸿信笑着问,语气比手里的鸡蛋更没有咸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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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伸头吃掉了最后一口鸡蛋,把手上的报纸放下,闭起眼睛靠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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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大、很大的一条鱼。”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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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湖里是不可能有大鱼的,默苍离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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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那条鱼,一人多长,通体漆黑,红色的鳍和尾。黎明时山间常有薄雾,叫人四下里看不清,那条鱼却格外清晰鲜明地搁浅在岸上,比真实更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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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痛苦地大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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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在这里。”默苍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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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要我在这的。”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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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你该去的地方,回到水里去。”默苍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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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于我无用,你才是我的水。”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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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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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还在剥鸡蛋,这一个想必是给杏花君的,杏花君已经喝了半碗粥,有一下没一下地挑咸菜里的花生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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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湖里是不会有那么大的鱼的,就算有,也不会说话,所以必定是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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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眠,多梦,幻觉。默苍离早就习惯在这之中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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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那条鱼那样真实,他最后选择把那条鱼推进水里去的时候,他摸到它的鳞,冰冷滑湿,那感觉现在还印在他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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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抑郁症者常多梦失眠,易生幻觉,他们的梦与幻觉往往来自他们所困于的苦于的,那是他们痛苦的渊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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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自认为上官鸿信并不是他的痛苦之源,但是他却遇见了那条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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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在做什么他一直心里清楚,他对他百依百顺,有求必应,并不完全只是因为他想要那样做。这亦是一种治疗法,温水煮青蛙。上官鸿信想让他感到不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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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遇见的那条鱼,正是上官鸿信的影子,他的幻觉与梦境向来只有他感到心怀愧疚的人。如今又多了个上官鸿信,在上官鸿信不渝的付出和努力中,在上官鸿信一次次捧出的一颗心前,他也许真的有了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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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疗真的有效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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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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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地过,默苍离愈发频繁地梦见上官鸿信,一片片,一点点,笑了哭了,都是他与上官鸿信过去相处的残骸,逐渐拼起一个上官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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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身上透着裂隙,裂隙里回荡着震耳欲聋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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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To<
老师。老师。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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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K w 96
裂隙慢慢愈合,上官鸿信彻底住在了他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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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在梦中质问他,他说老师,你曾经为了救九个人,而把一个人放弃掉,你会梦见那个人吗?默苍离闭了闭眼睛,说会。他说老师,你会永远记得他吗?默苍离说会。他说老师,你会为他痛苦吗?默苍离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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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笑了。说的也是,老师就是老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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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当初为什么要松开那条狗的绳子呢?是为了让我提前适应离开,适应痛失所爱吗?你要自己对得起自己记忆深处的痛苦,可我算什么呢?你赎罪的绊脚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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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每每想到死的时候,有没有一瞬间脑海闪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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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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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没有回答他,幻影却兀自笑了起来。笑着笑着,身影开始模糊,雪一样融化,化作一摊血肉,唯头颅留在那里,睁着大大的亮晶晶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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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伸手把那双眼睛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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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睁开眼的时候发觉眼前是一片黑色,正是一只手覆在自己眼睛上,他感到自己的睫毛扫在那温热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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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上官鸿信微微出声,声音干涩发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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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苍离没有把手移开,反而加重了力道,似乎不愿意让上官鸿信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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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 CLaHx!
“睡吧。”上官鸿信听见他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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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里带着很多别的东西,和平日里的感觉并不一样,上官鸿信心里浮起一丝丝细碎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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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你怎么了?”上官鸿信强行支起身子,默苍离又伸手把他按回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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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R "K
紧接着,一个冰凉的吻便落在了上官鸿信唇上,上官鸿信来不及反应,默苍离便开始深入,上官鸿信整个人如一个被强行打开的蚌壳,柔软的内里伸缩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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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n>!4i+-B)
默苍离的攻势很急,倾盆暴雨一般,上官鸿信难以招架,只能颤抖着默默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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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AXp@cqi
老师,老师,老师你怎么了,你还好吗。
# -'A =j
[mtp-4*
默苍离捂着上官鸿信眼睛的那只手终于松开,上官鸿信一下子撞进默苍离的那双眼里,好像石子入深谭,扑通一声,一圈圈回荡。上官鸿信惊异地发现他在那双眼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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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笑了。老师,你竟然舍不得我了。他说。
[:X@|,1V!L
JQQyl:=
8.
@\by`3*Q
挨过几场缠绵的雨,杏花君好不容易等到一个可以晒被子的晴朗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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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 6b2{"
大朵大朵云一样的白被子挂在晾衣绳上摇晃,云中有一个红黑绿格子的被子格外显眼。那是上官鸿信和默苍离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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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l\>1z
“当初,冥医先生看到老师买这个被套,还说完全不符合老师的风格。”上官鸿信趴在病房外走廊的栏杆上,指着楼下院内朵朵白云中的那一小块违和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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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这个被套的时候,想到了一句诗。”默苍离微微倚着栏杆,手里拿着一本书,漫不经心地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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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Ne4e6
“是什么诗呢?”上官鸿信侧过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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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东南飞。”
=4_}.
ZF7@b/-me
默苍离看见上官鸿信握着栏杆的手骤然收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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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上官鸿信开口,默苍离继续说:“枝枝相覆盖,叶叶相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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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的手微微地松了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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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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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要说,举身赴清池,自挂东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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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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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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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师从没有亲口说过,我得到的,不过是我的猜测罢了。”上官鸿信默默把头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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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听见在楼下指挥晒被子的杏花大喊:“快把被子都收起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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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便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雨声,明媚的阳光中,竟有万千雨丝倾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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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太阳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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磅礴的雨声中,上官鸿信听见默苍离的声音清亮亮穿过来:“我想养一只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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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改天我们可以去宠物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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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鸿信还没来得及说完,就感觉自己的左手中指被套上了一个凉凉的圆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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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6DwV|
“我们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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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Uny.C]
上官鸿信猛地朝默苍离扭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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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6Q/+#fn
他感到有雨丝和别的什么从自己脸上滑过,冰凉的,滚烫的,啪嗒啪嗒落下来。
8*-)[+s9il
!w7/G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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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到處是從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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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樓
發表於: 2020-05-09 2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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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看到一篇鸿儿把擦擦拉回来的文了
&/m^}x/_W
教授终究还是舍不得大雁了啊
POk5+^
好有感觉的HEε=ε=ε=(#>д<)ノ
gI7*zR4D
赞美太太
桃花流水依然在,不见当时劝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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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z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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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樓
發表於: 2020-05-10 1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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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棒了!蒼离是鸿儿的水,鸿儿是蒼离的救赎,这个结局太美好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為什麼人總是愛的短暫,缺恨得至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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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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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05-10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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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樓(wly123) 的帖子
谢谢喜欢!我写之前就在想鸿儿对教授刻骨铭心的执念是否也能成为挽回教授的手段,然后有了这样一篇
以朋友相待,不向你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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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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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樓
發表於: 2020-05-10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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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2樓(lala) 的帖子
谢谢喜欢!!毕竟这对太虐了,我就想着写点he给自己甜甜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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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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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05-10 1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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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3樓(sz0505) 的帖子
谢谢喜欢!鱼不能离开水,水也不能没有鱼,没有鱼的水就只是一摊死水而已,苍离了鸿儿一个环境,鸿儿也反向点亮了苍离,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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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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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樓
發表於: 2020-08-08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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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这篇呜呜,难得有个好结局,真的太好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人遁其一。是为定数,也是变数。大道无形,天道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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褲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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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樓
發表於: 2020-08-08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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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89yjhWBs
———已删除———
[ 此帖被褲的雲在2021-04-28 22:4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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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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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樓
發表於: 2020-08-09 2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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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7樓(墨留痕) 的帖子
谢谢喜欢!!!
cjtcEW
毕竟是很喜欢的cp啦,还是希望能有个好一点的结局的,原剧太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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