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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戲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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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 藏俏
牆頭: 史家人
配偶: 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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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06-22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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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2 【藏俏】長坪江街留一半
1
*CP:藏鏡人×俏如來
B=<Z@u
*寫寫一俏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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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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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陽光還沒落在你身上,你就開始微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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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陽光將筒子樓鍍上一層金,史精忠看著天邊溫柔的光線,拖著略顯疲憊的步伐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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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忠啊,今天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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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姨好……」史精忠苦笑著搖搖頭,簡潔一看他露出這樣的就知道還是沒有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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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孩子,別著急,會找到的。」簡潔拍拍史精忠的肩膀,看他的眼神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樣溫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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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簡姨,我先回去了。」史精忠笑笑,揮著手在長輩關切的眼神中繼續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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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是個孤兒。其實這話也不完全準確。他只記得自己幼時被拐賣給一戶人家,但與這家人相處的很多細節他都不願回想,漸漸的就連同以前的記憶都模糊了。至於為何不願回想,史精忠抬手開門,露出手臂上斑駁的傷痕。還有很多這樣被衣物遮蓋住的痕迹,它們交錯著覆蓋在史精忠羸弱的身軀上,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其實早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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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他的夫婦生活不太和睦,雖然對史精忠在物質上並不虧待,但是動輒打罵。史精忠被冠以一個陌生的姓氏,好在名字因為身上的刺字被保留了下來,這也是他為數不多的尋親線索。直到一個月前,夫婦出了意外雙雙去世,史精忠便設法換回了自己的姓氏,並且踏上了漫長的尋親之路,尋找他真正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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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卻也不短,這段時間他投出去的信件猶如石沉大海。雖然早就預料到會很困難,史精忠還是難免有些頹唐。史精忠聰明伶俐,又因為夫婦的管教嚴厲,自小便成績優異,畢業後在一家國企上班,攢下的工資早就足以讓他搬離這座樓。但是他有些不舍,夫婦對他再過分,也算得上是親人,樓里的老人們也都看著他長大,對他關愛有加。他留戀這裡家的感覺,卻也希冀找到自己真正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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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被刻意模糊成水墨,史精忠只記得有一個溫柔的父親,還有兩個可愛的弟弟,但試圖想起他們的面容時腦中只有一片空白,連同這些多年承的痛和流的淚一併淡成山水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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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知名知姓,在茫茫大海中尋一個人也難,何況消息落後,可用的線索又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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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不急,他本就是溫吞的性子。也正是對什麼都看得開,才並不記恨夫婦。他總是記著別人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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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樓已經有些年代了,鄰居大爺總是調侃自己和這樓一樣已經進入了遲暮之年。這話一旦讓史精忠聽到,他便會笑著寬慰:您身子骨硬朗著呢,就像這樓,看上去歷經風雨,實際上卻堅實。青年笑起來面頰上會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平時總是安安靜靜的,俊秀又溫和,對誰都溫聲細語,面對老人時格外禮貌貼心,說他是人見人愛也不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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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拉開窗帘,看著餘暉一點點消失在遠處城市的邊界。他總是期待著,自己能夠在像當年改變自己命運走向的夕陽中回家,就好像這些年的痛只不過是大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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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婦去世後,史精忠一個人的生活變化不算太大,他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花兩個時辰找人,然後帶著失落和希望回家。只是今天略微有些不同,史精忠手中提的大包小包東西里,圈著一塊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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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生日只有史精忠自己記得,而今年收到唯一的一份禮物是被解僱。倒不是因為史精忠的工作能力不夠,而是上司向他提出了一個匪夷所思的要求——陪他睡覺。這當然是要拒絕的。史精忠笑著為自己插上蠟燭,眸中蓄的眼淚被擠到眼角,然後溢出來。他不確定自己今年是22,或者是23歲。但他想,他的父親一定知道。史精忠閉上眼,雙手合十,像一個虔誠的信徒參拜一般,在心中默念自己的願望,然後吹滅了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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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八寸的蛋糕被分成許多小塊,紙碟不夠用便用了盤子和碗盞,裝好分送給鄰居,孩子們看到時眼睛都在發著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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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給孩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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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叔的病是不是又犯了,您可不能偷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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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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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蛋糕,清理了房間,史精忠才得以躺在自己的床上,思考接下來的打算。他有一大筆存款,即使短期內找不到工作也不要緊,反而是尋找親人的事比較困難。他埋怨自己為何會忘記生父的姓名,然後像過去是十多年那樣,念著心裡模糊的影子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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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鐘讓史精忠早早就醒了。他吃過早飯之後出了門,就當是為自己放假,搭車跑到了小城的另一端。衛城由林水河一帶隔開,南北兩端差距就猶如天上地下。史精忠所住的筒子樓在北側,落後,陳舊,相對的卻也多了些人情味。而南側則是繁華的都市,白天只見車水馬龍人流如織的盛景,史精忠一下車便被人群卷進去,一瞬間沒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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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被擁擠的人潮拍打推擠著,他沒有目的地,索性就這樣跟著流淌。走過了最熱鬧的一段,人群分散匯入其他街道,史精忠則是選擇了看上去最安靜的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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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街道更有北城的風格,兩旁的榕樹相接,結結實實地擋住陽光。如果是在夏天,這條街一定很受歡迎。兩旁的商店都是些服裝店或者飲品店,不少店主因為無人問津正在打盹兒。史精忠很少像今天這樣閑逛,走得緩慢,看得仔細,直到目光被突然跳出的濃烈色彩吸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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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間酒吧,與這條街的安靜格格不入。雖然還沒有開業,但是它在這裡就是最惹眼的存在。史精忠站在門外,目光裡帶著些探究的意味。他還沒有喝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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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間酒吧正在裝修,暗色調的外圍看上去有些沉鬱。史精忠獃獃地站在門口向裡面打量,覺得這種裝潢的風格獨特而張揚。他並不懂這些,只是本能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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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事嗎?」一個男人見到有人張望,從裡面走出來。他穿一身黑,叼著一支煙,聲音低沉,看上去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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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被嚇得一抖,連說了兩句抱歉便匆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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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昨晚喝了酒,早晨本來在睡覺,結果被孟高飛抓來當監工,心裡正煩躁,又見一個毛頭小子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他反省自己語氣的確不怎麼和善,但也不至於被嚇成兔子吧。青年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街角,羅碧發了會兒愣,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又轉身進了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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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潢已經快收尾了,再來只要挑個時間開張就行,但是要錯開史艷文出差的時間。羅碧皺了皺眉,將被捏扁的煙頭用鞋尖碾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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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插曲讓史精忠對逛街徹底失去了興趣,他又搭車回去,開始準備自己的簡歷。學歷和工作經驗他都有信心,只是如果被問到自己為什麼辭職,自然是不能說被騷擾。在思索理由的時候,史精忠犯了難。原本簡單的問題被複雜化,他心底有些發悶,無端想起今天看到的酒吧。他甚至在想,若是以後自己心情不好,是不是也可以去酒吧借酒消愁。可是在他被灌輸的觀念中,去酒吧的都不是什麼正經人,他又有些害怕。一向循規蹈矩的史精忠想像不到自己喝酒會是什麼樣,但他想到今天吼自己的人,在心裡搖了搖頭,還是不要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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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選擇的幾家公司都是最近興起的,並且面試情況都不錯,這樣他就能把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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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家是國內有名的公司,分公司近兩年才開到衛城,聽說不少的人削尖了腦袋往裡面擠,因此史精忠並沒有抱太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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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主審官的時候,史精忠一向平靜的面容出現了一絲波瀾,但他很快調整好情緒,對答如流。情況比他預想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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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自從看到史精忠開始,臉上就帶著玩味的笑。他從頭到尾一直沒有開口,看著對面的青年從容不迫地回答各種刁鑽的問題。雖然史精忠表現得淡然,羅碧還是看得出來,史精忠認出他了,他的眼神出賣了他。近距離看他,羅碧更覺得這就是只兔子。但他關注這個人,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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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你跟我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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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被羅碧叫到,有些不知所措,低著頭跟羅碧進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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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你的本名?」羅碧坐在沙發上,看著眼前低著頭的人,「坐吧,只是一些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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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本名。」單獨相處時,史精忠完全沒有面試時的自信和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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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把上衣脫了。」羅碧忍著笑意,綳著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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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聞言瞪大了眼,不可思議地看向羅碧,臉頰因為羞澀和憤怒染上粉色。他沒想到羅碧看上去人模人樣,居然和自己的前主管是一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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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看著兔子受驚的樣子,奇怪的癖好得到了滿足,開始問正事:「你背後是不是有刺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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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史精忠因為憤怒,語氣有些不善,隨即他反應過來羅碧說了什麼,聲音都變得有些顫抖:「您……您認識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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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點點頭,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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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好嗎?」史精忠眼眶有些發紅,似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卻還是規矩地坐著,雙手搭在膝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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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上衣脫了,讓我看看刺字,我就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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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咬咬牙,轉過身背對著羅碧開始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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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身量相較於同齡人瘦削得有些過分。白皙的背上最搶眼的是刺字,在斑駁傷疤的襯托下,「精忠」二字甚為明顯。羅碧證實了心中的猜測,看著青年倔強的樣子,心底莫名被觸動。他動作輕柔地替史精忠把衣服搭上,包裹住那些交疊的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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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這裡等我一下,稍後帶你回家。」羅碧虛虛地用手臂環住細細顫抖著的青年,並沒有直接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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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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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聽到身後傳來壓抑的哭聲,放緩了自己的聲音,關上門之前說了一句:「叫我羅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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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史精忠看著關上的門,輕聲重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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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正在開會,連羅碧打的電話也不接。羅碧對著手機罵了句粗話,決定先把史精忠帶回自己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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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和我回家吧,你父親還有點事,晚點才會過來。」羅碧看著史精忠滿懷期待的眼神,總覺得有種負罪感。他皺了皺眉,心說這明明都是史狗子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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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史精忠剛才哭過,情緒已經平復了,現在淺淺一笑,露出兩個酒窩,看上去乖巧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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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心裡還想著史精忠身上的傷,有些看上去是陳年舊傷了,沒有好好上藥才會留了疤,也不知道現在還能不能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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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先生,您認識我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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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羅碧。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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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我父親,他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史精忠還是有些害怕身邊這個看上去像是混黑社會的男人,儘管他似乎對自己沒什麼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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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怎麼樣。一個稱職的父親會把自己的孩子弄丟嗎?」餘光瞥到史精忠的神色有些黯然,羅碧又改口,「不過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他樹敵太多,又招人嫉妒,為了你的安全反而不能光明正大地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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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史精忠瞭然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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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看著史精忠還是一臉黯然,心說這人怎麼這麼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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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今天應該趕不過來,你去我家也見不到他,要不要到我的酒吧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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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史精忠跟著輕聲念,隨即瞪大了眼:「是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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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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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這個名字可謂是如雷貫耳,史精忠沒想到自己的生父居然會是這樣的人物,又不禁懊惱,如果自己沒有忘記,就不必白白浪費這麼多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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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史艷文眼睛都亮了,羅碧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冷冷地哼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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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不知道自己哪裡惹到他,思索兩人方才的對話,才想起自己還沒有回復他的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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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去你的酒吧看看,上次只在外面看了……」然後就被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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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車子駛進林蔭道,在那五彩斑斕的門口停下。看上去裝修已經完成了,史精忠下了車跟在羅碧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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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高飛一見就羅碧吹了個口哨,看著他身後的史精忠又挑了挑眉,用史精忠能聽到的聲音問:「這小美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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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臉皮薄,聽到這話一時間臉頰都紅透了,神色之間也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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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亂說話。」羅碧沒搭理孟高飛,帶著史精忠在酒吧里逛。這裡的每一個設計都是他親手完成,看著史精忠眼睛發光的樣子,心中升騰起自豪。回答史精忠的問題時,羅碧的語氣中帶著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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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跟著羅碧走了一圈,連樓上的裝飾也一一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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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漂亮。」史精忠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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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要是想來,隨時都可以過來找我。不過你要是跟著史艷文回家了,那可能就沒機會了。」羅碧倚靠在吧台上,春天的陽光曬在身上輕輕柔柔,像史精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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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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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離這裡隔了幾個省,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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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遠啊……」史精忠低下頭,看上去有些糾結,他並不太捨得離開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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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喝點什麼?」羅碧在吧台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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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史精忠搖搖頭,他沒喝過酒。羅碧雖然說認識自己的家人,但畢竟是陌生人。這樣一想,史精忠才發覺自己今天過於放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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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謝謝羅先生了,但我還是想回自己的家。」史精忠原本打算自己打車回去,卻被羅碧拉回了自己的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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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了叫羅碧就行。他好不容易找到你,我要是再把你弄丟了,他怕是要打折我的腿。」羅碧看一眼幾乎縮在座椅里的人,沒繃住臉,笑了,「這麼怕我幹什麼,我長得很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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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忙不迭地搖搖頭,事實上羅碧長得很好看,綳著一張臉的時候看著有些不怒自威,但笑起來卻令人心生親近。只是史精忠害怕和別人獨處。也許是因為被拐賣過的一次經歷,又也許是因為長期以來遭受的家庭暴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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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每次見史精忠瞪大眼露出膽怯的表情,都覺得自己像個欺負人的禽獸。他不再逼問,還任由這兔子偷偷打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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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你能講講我的兩個弟弟嗎?」史精忠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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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的兩個弟弟是雙胞胎,史艷文繼續發揮了他的獨門取名大法,雙子分別名為史仗義和史存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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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羅碧一臉嚴肅地說出「史仗義」時,史精忠就笑了,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羅碧看得有些入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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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這樣多笑笑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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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一愣,明白過來羅碧是在說自己後便轉過頭去看窗外,只留給羅碧紅得要滴血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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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太容易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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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一路上把史仗義這些年做的混蛋事搜羅著講了一遍,笑得史精忠揉著肚子不住喊疼。其實未必有這麼好笑,只是羅碧綳著一張臉講這些趣事,帶來的反差實在令人忍俊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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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回家再笑吧。」羅碧伸手去解史精忠的安全帶,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臂,原本還在笑的人瞬間變得緊張戒備。羅碧不動聲色地收回手,低聲說了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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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羅碧這樣坦然,史精忠反倒覺得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一路上羅碧都在照顧他的情緒,更何況羅碧看上去也是不善言辭的人,為了不讓自己尷尬,還一直努力地尋找話題,自己卻這麼防備他,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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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門之後,史精忠的視線被客廳里的書架吸引。羅碧的家裡很亂,唯獨書架整整齊齊,上面陳列著曲譜和碟子,還有兩層滿滿當當的小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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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這些感興趣?」羅碧注意到史精忠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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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者被他一問,獃獃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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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沒有接觸過,爸媽……養父母不讓。」史精忠有些靦腆地笑笑,似乎怕羅碧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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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羅碧,並沒有笑史精忠,他給史精忠倒了杯水,沒有要詢問他喜歡喝什麼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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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不挑,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清甜的味道讓他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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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確定史艷文哪天能回來,你可以住在我這裡等他。我今天問過了,你的面試過了,看你這樣複試應該也不成問題。等通知去上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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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坐在沙發上,背挺得筆直,看上去像是受訓的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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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這麼緊張,到時候史艷文怪我虧待你。」羅碧覺得有些好笑。他從小到大叛逆,幫史艷文照顧另外兩個孩子的時候也被煩得一個頭兩個大,還真沒見過史精忠這麼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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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點點頭,又開口問他:「羅碧,你和我父親很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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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總覺得羅碧提到史艷文的時候,態度總是很微妙,像是很熟悉,又像是很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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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沒關係。」羅碧想也沒想就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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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史精忠當然不信,卻也沒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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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史精忠被羅碧留下。這是他第一次住在一個陌生人的家裡。羅碧家的床是軟的,不硌人,史精忠反而睡得不踏實。他枕著自己的手臂,輾轉難眠。史精忠覺得有些不真實,自己居然真的找到了家人,就像是做夢,又結識了羅碧這個朋友。算是朋友吧,應該是吧,史精忠不確定羅碧怎麼想,但是自己偷偷在心裡把他算作朋友。羅碧看上去兇巴巴的,但史精忠能感覺到那只是表面。想著這些有的沒的,史精忠終於睡著。這是他第一次想著家人以外的人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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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史精忠便看見羅碧黑著臉。他告訴史精忠,史艷文大概要半個月之後才有時間來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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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不要去找他,只是見一面應該沒有問題。」羅碧看著史精忠眼中的光一點點暗下去,跟著皺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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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9
「沒事,他忙的話就不打擾他了,更何況我也有工作啊。」史精忠淡淡一笑,看上去似乎真的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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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看著史精忠勾起唇角的動作,是那麼熟練。那笑容那麼虛假,只要輕輕一碰就會破碎,但他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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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好工作,周末帶你去個地方。」羅碧自然是不會安慰人,但他有他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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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q+<2 S
有了和羅碧的約定,加上應聘到自己喜歡的職位,史精忠竭力忽視心底的一點失落。又不是不願意見面,實在是因為工作上的事過於忙碌,自己作為人子當然應該理解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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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史精忠預想的情況一樣,在適應新的工作時,僅僅是與前任管事交接工作就讓他忙得腳不沾地,時間也在忙碌中飛速流逝。這段時間羅碧沒有強求他住在自己家,卻給了史精忠一串鑰匙,說是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搬過去。
IGF25-7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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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拿著鑰匙有些不知所措,他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還是收下了。史精忠回了自己的筒子樓,開始收拾家裡的東西,將還能用的物件分送給鄰居們,也算是對他們這些年來照顧自己的感謝。儘管史精忠並沒有說什麼,但大家都知道,他大概是快搬走了。沒有人挽留史精忠,並非是人情淡薄,而是覺得史精忠找到自己的家人是件好事。夫婦買孩子、打孩子的事鄰居們都知道,只是他們無能為力。這個孩子吃了太多苦,能和家人團聚才是最好的。
^y[- e9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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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如期而至,羅碧一大早便來筒子樓接史精忠。車子一路向北,開到郊外。史精忠沒有到過郊外,看著車子越開越偏僻,腦子裡不斷蹦出「男子為財殺人滅口」「深林中出現神秘白骨」一類的新聞標題。
U&0 RQ:B
6UM1>xq9A
羅碧自然不知道史精忠在想什麼,他把車停在廢棄的盤山公路上,轉頭一看史精忠額頭都已經沁出了汗,有些納悶,「你這麼熱?」說著伸手去調空調溫度,卻被史精忠誤以為他是要對自己行兇了,伸手一把握住羅碧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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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掌心也滲著汗,溫度自相觸的地方不斷傳給羅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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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看著眼前瞪大了眼的史精忠,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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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的嘴唇同羅碧想像中一樣柔軟,原本乾燥的唇被他的舌尖濡濕,又被含著細細舔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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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被放開的時候史精忠微微喘息,一張臉紅得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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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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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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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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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樣!」史精忠惱羞成怒,紅著一雙眼瞪著羅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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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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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被羅碧一嗆,那句「你欺負我」卻怎麼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只能坐著生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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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剛才是一時衝動。」羅碧也怕自己太主動,把人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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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史精忠小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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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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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沒怪你,」史精忠重複,又補了一句,「但是下次別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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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樣?」羅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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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別突然……」史精忠轉過頭不去看羅碧,「別突然靠太近,也別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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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自己先抓著我的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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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回頭一看,確實是這樣。他收回手,低聲說了句對不起,聽到羅碧的笑聲更加不敢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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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算是扯平了。」羅碧不等史精忠回答便下了車,讓風將車裡曖昧的氣氛吹得一絲不剩。他對著遠處的千雪和孟高飛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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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平復了呼吸,直到心跳變得平穩才下了車,跟在羅碧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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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仔,聽說你要復出了?」千雪熱情地攬住羅碧,看一眼他身後是史精忠,不懷好意地笑著問:「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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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復出,今天就是帶著小朋友出來兜風,順便過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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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靠,我是順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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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托他的福,不然哪能順路到這荒郊野嶺的地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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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雪聞言有模有樣地對著史精忠說了句「多謝大嫂」,被羅碧一腳踹中屁股,一瘸一拐地吆喝人帶羅碧去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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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們兒,粗人一個,玩笑開慣了,你別往心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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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生氣。」史精忠臉上還帶著些笑意,羅碧知道他心裡好奇,領著他去選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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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只在電視上見過賽車,覺得很酷,也覺得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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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會這個?」史精忠的尾音有些上揚,臉頰因為興奮而染上粉色,看向羅碧的眼中寫滿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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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站在一旁吸煙,隔著煙霧看變得生動活潑的史精忠。「挑你喜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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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選。」史精忠也意識到自己今天有些失態,紅著臉縮回羅碧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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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麼。」羅碧揉了一把史精忠的頭,神態自若,對在身邊等著的人說一句「拿兩套衣服來」,走到一輛通身黑色,只在邊角刷著一層金色的機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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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想著頭上的觸感,心跳又開始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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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還是選它,怎麼,真的不考慮回來,它永遠是你的。」千雪不知又從哪冒出來,勾住羅碧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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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看一眼被千雪無意間擠開的史精忠,搖了搖頭,「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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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衣服和騎行褲,登上機車靴,史精忠覺得羅碧看上去和平時又有些不一樣。羅碧的生活好像總是充滿未知和變化,每次都能讓他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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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戴好頭盔,史精忠坐上機車時就開始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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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怕,抱緊我,蹬緊腳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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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史精忠抱住羅碧的腰,輕輕地將頭貼上羅碧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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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著腰間被收緊,以及背後傳來的輕微觸感,羅碧笑了笑,「那就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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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史精忠是第一次體驗,羅碧比平時慢上不少。但是對於史精忠來說,這仍是令他心跳加速的危險舉措。他不斷地縮緊雙臂,風咆哮著從耳邊刮過。風是看不見的,自由也是看不見的。但當史精忠感受到風時,也覺得自己擁有了自由。羅碧的肩背寬厚堅實,雖然雙腳不能踏著地面,但他覺得,彷彿只要有羅碧在,就不會有什麼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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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飆到山頂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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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感覺到環著腰的手臂並沒有放鬆,笑了笑,摘了帽子,拍了拍史精忠的手,「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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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緩了一陣,被羅碧提醒才紅著臉鬆手,「怎麼可能睡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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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這裡能夠將衛城的景色盡收眼底,史精忠看著,突然也想學著電視劇里的人一樣朝著下面大喊,但是羅碧就站在身邊,他有些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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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羅碧被看了幾眼,有些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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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史精忠怕自己的幼稚心思被發現,忙不迭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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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回去了?山上是有點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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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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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的時候羅碧更慢,他自己一個人的時候自然是無所畏懼,但現在身後有個史精忠,他便不禁比平時小心,更小心,唯恐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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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藏仔,你這個速度不行啊,難怪不肯復出。」千雪忍不住揶揄自己的好友,當然他也是知道羅碧今天這麼慢的原因。他可是從來沒見羅碧帶過誰,就憑這一點也知道史精忠有多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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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羅碧笑一聲,千雪一聽便見好就收,做了個「我閉嘴」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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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改天有空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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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想喝你的喜酒。」千雪對著羅碧的背影喊了一聲,也不怕他倒回來打人——有史精忠在一旁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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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過短暫的周末,又是忙碌的一周。羅碧知道史精忠剛入職,壓力大,平時都忍住沒給他打電話。不能打擾史精忠,他倒是有時間天天給史艷文打電話,搞得史艷文在電話那端忍不住笑著調侃,「我倒是從來不知道小弟這麼思念我,這頻率可謂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無論是說的話或是語氣,都氣得羅碧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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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仍住在筒子樓里,固執地等史艷文來這裡見他。他不再問羅碧有關史艷文的事,倒是對羅碧越來越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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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沒等來史艷文的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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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的酒吧正式開業,自然也邀請了史精忠。場面倒是熱鬧,羅碧怕史精忠不習慣,只剪了個彩就把攤子撂給孟高飛,氣得孟高飛破口大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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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被羅碧拉著走,卻是邊走邊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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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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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成平時,你肯定會罵回去,而且聲音比他還大。現在理虧了就不吭聲了。」羅碧一問,史精忠就老實答,樣子又乖又呆,看得羅碧只想把人按著搓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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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容易,都敢取笑我了。」羅碧涼涼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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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史精忠聞言臉色變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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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什麼,沒怪你。開朗點多好,平時也是,隨意些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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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說什麼,史精忠都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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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想去哪,店子里太吵,哪天人少再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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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遲疑了一下,見羅碧轉過頭來看他,深吸一口氣,問:「你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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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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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之前都只是把史精忠送到樓下,幾次都是太晚,也沒說要上樓坐坐。這次史精忠主動邀請,那他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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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的房子不算大,但勝在乾淨整潔,桌面上擺著一隻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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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是空的?」家裡沒有沙發,羅碧便坐在桌邊的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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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的謝了。本來以為在這裡住不了多久,所以一直沒有買新的。」史精忠給羅碧倒一杯水,有些靦腆地笑笑,「家裡有些簡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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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挺好。」羅碧看一眼史精忠,心說這才像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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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沒來的這段時間,只要史精忠有時間,羅碧就帶他四處遊玩。前不久羅碧不知道從哪搞來的一條船,拉著孟高飛和千雪當苦力,自己和史精忠坐著喝茶賞風景。史精忠心裡是有些過意不去的,被兩個一口一個「大嫂」喊得不知所措。直到羅碧揚言再亂說話就把他倆踹進河裡,他倆才老老實實閉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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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班,史精忠一眼就看到站在公司門口的羅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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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你怎麼來了?」史精忠小步跑過去,又覺得自己這樣子太不穩重,收著步伐慢慢走過去。走近一看,他才注意到羅碧竟破天荒穿西裝打領帶,連西裝褲都熨得沒有一絲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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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仔細打量眼前的人,退後兩步,語氣有些遲疑:「您,不是羅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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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含笑意,如沐春風,聲音比羅碧溫柔不知道多少倍,「我叫史艷文,羅碧是我的胞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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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說得很慢,史精忠覺得自己的腦子轉得更慢。眼前的人除了面貌與羅碧近乎一致,周身氣質和羅碧完全不一樣。所以羅碧和史艷文是孿生兄弟,那羅碧該是他的叔父……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羅碧是他的長輩,還是個有著血緣關係的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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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看著眼前的青年從一臉欣喜到震驚,又轉為平靜。他有些奇怪,又覺得眼前之人給他一種熟悉感,便帶著溫柔笑意問他:「請問你是認識我的小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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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點點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說自己就是史精忠,一直在等著他的家人來找他。史精忠只覺得自己腦中很亂,見到期待已久的父親,他想的卻是這段時間與羅碧相處的一點一滴。溫暖,輕鬆,愉悅,甚至還有那個一掠而過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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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勞煩你陪艷文一起等吧,小弟他馬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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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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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遠遠看到史精忠和史艷文站在一起就知道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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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提前過來怎麼也不說一聲?」羅碧皺著眉看史艷文,看史精忠的表情就知道他在生氣。「上車吧,我訂了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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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自然打算坐副駕駛位,被羅碧趕到后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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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你坐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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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羅碧說的名字,史艷文立即變了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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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精忠?」史艷文的聲音因為激動有些顫抖,」精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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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飯店再說吧。」羅碧淡淡地打斷史艷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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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也一路不語。他安靜地盯著前面的路,好像開車的人不是羅碧而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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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時不時用餘光瞥身邊的人,看到史精忠蹙著眉,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心道這回是真生氣了,都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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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史艷文會這麼巧碰上史精忠,羅碧本來打算走個過場就開溜,訂了一桌子中看不管飽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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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是我的父親,羅碧……是我的叔父,對嗎?」史精忠問的是史艷文,眼睛卻是看著羅碧。他此刻真的希望聽到羅碧的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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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精忠,我這次來就是想接你回家。對不住,是我的過失才讓你流落在外……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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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史精忠張了張嘴,發現在心底叫過無數遍的父親卻難以說出口。羅碧自始自終沒說話,按照他的性格,只要沒反駁就是承認了,況且兩人幾近相同的面容就是最好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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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肴精緻,史精忠卻食不知味。他說不清自己現在是怎麼回事,見到父親原本應該是件開心的事,可是為何他心中發苦發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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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對這叔侄兩人異常的沉默都看在眼中,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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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史艷文提出要去史精忠長大的地方看看,羅碧一聲不吭地給父子兩人當司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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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晚上,筒子樓家家戶戶亮著燈,那不同於繁華都市的霓虹燈光,每一盞暖光的燈背後都是一個家庭,是一段普通卻溫情、尋常卻柔軟的故事,也是史精忠無力更改的錯位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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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送史精忠到樓下,羅碧沒有下車,開了車窗,史精忠能夠看到他搭在車窗上的手,以及指間閃著弱火的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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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太晚了,爹親……我就不上去了,精忠你早些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意識到史精忠和自己還不太熟悉,史艷文改了自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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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點點頭,看一眼車裡的羅碧,什麼也沒說,轉身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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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再遲鈍,史艷文也能感覺到羅碧和史精忠之間的氣氛有古怪,只是一個是自己虧欠許多的小弟,另一個是自己虧欠更多的長子,他發現自己甚至找不到立場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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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史精忠轉身上了樓,羅碧便鬆了口氣。他對著史艷文的時候沒這麼多顧慮,把史艷文扔到酒店門口的時候便對他說明了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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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只是我的想法,和他沒關係,你別為難他。」羅碧走前留下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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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對史艷文來說並不算意外。史精忠今天跑過來的時候,那笑容里發自內心的欣喜不是因為他這個父親,而是因為自己這張臉,是羅碧的臉。如此看來,羅碧和史精忠之間不存在強迫,根本就是兩情相悅。自己的胞弟和自己的孩子心生情愫,這聽上去多麼荒誕滑稽,可是史艷文甚至連阻止的權力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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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意外的相見擾得三個人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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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與羅碧相識之後,史精忠已經很久沒有失眠。可是今夜他再次輾轉反側,閉上眼,腦子裡儘是這些時日與羅碧相處的畫面。他想起那天突如其來的吻,想起當時與他唇舌相貼的溫度。那是他離羅碧最近的一次。自那以後,羅碧確實也沒再對他做什麼出格的事,可是史精忠卻發覺自己心底居然有些失落,偶爾這樣……也不是不可以。史精忠臉頰發燙,只覺得這段時間來心裡朦朦朧朧的感覺好像也有了解釋。可是想通了又如何,羅碧是他的親叔叔。這個事實令他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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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不知道羅碧為什麼要隱瞞自己,至於當初那句玩笑般的「我和他沒關係」,史精忠倒不認為是欺騙……就算他不斷為羅碧找借口,也無法改變兩人不該也不能相戀的事實。史精忠捏著被子角,慢慢地縮進被子里,眼眶有些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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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沒睡好,加上哭過,史精忠一照鏡子就看到自己眼睛腫成核桃。他翻出眼藥水補救一番,在下樓的時候看到了史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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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史精忠低著頭,不去看史艷文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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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史艷文沒在意被史精忠刻意模糊過去的稱呼,臉上依舊帶著溫柔的笑,「一起去公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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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點點頭,臉上沒什麼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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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天就走,這次主要就是過來帶你回去。明天要不要和我回家?」史艷文想了想,還是開口問史精忠。他雖然是史精忠的父親,但他無權干涉史精忠的選擇。史艷文發覺自己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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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嗎?」史精忠有些意外,他還沒想好該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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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城這邊有人在管理,沒我什麼事。但那邊,我必須回去看著。」史艷文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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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工作原因,那就不可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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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艷文在等史精忠的回答,然後他看到青年輕輕點了點頭,懸了一晚的心終於得以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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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史精忠要跟著史艷文回家,羅碧並不意外,這本來也是史精忠一直以來期待的事情。父子兩人離開的時候,他沒去送他們。那是史精忠的選擇,他沒有必要去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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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史精忠急匆匆地向上司請了假,又收了幾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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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點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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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史精忠對史艷文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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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沒去想時間是過去了多久,一天兩天,還是一周兩周,沒有史精忠的時間也沒有計較的意義。雖然早就知道自己接近史精忠原本就動機不純,但羅碧發現沒有史精忠的日子比自己想像中更無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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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高飛每天都能在酒吧里看到羅碧,一見羅碧綳著他那張俊臉就來氣:「您老往門口一放,都能避邪了。就你這樣,客人都被你嚇跑了,到時候我吃不起飯,你養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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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倚在吧台上,好像聽不見孟高飛的絮絮叨叨一般,淡然地喝一口酒,盯著人群看,好像只要盯得夠久,裡面就會長出一個史精忠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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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不明白了,你,羅碧,什麼時候這麼窩囊過?「孟高飛還是第一次看到自己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兄弟有這麼多顧慮,」真喜歡就去追,你在這等,人也不會回來,更不會憑空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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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窩囊是你在說的嗎?「羅碧被孟高飛念得心煩,看了一眼這個只知道魯莽行事的兄弟,」你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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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我什麼都不知道。行了行了,快回去吧你,別在這妨礙生意,我也眼不見心不煩。「孟高飛說著把羅碧往外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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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被推搡著走了兩步,身形有點晃,嚇得孟高飛趕緊上去扶他,嘴裡還不停嚷嚷,「喂喂喂,你不是吧,喝這麼點就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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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醉。」羅碧站穩了,推開孟高飛,慢慢走回家。他遠遠地就看到家裡燈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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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心頭猛地一跳,原本只是有些發暈的腦袋瞬間清醒,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回去,生怕人跑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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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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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正端坐在沙發上,一看到羅碧就面色緊張地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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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過,只要我想,什麼時候來都可以,那現在還……還作數……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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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碧哪管史精忠說什麼,直接把人壓在沙發上狠狠地親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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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羅碧的動作可比上次粗魯得多,史精忠被壓得難受,本能地伸手去推羅碧,奈何他那點力氣在羅碧面前根本不夠看。史精忠試了兩下,實在推不動他,索性伸手抱著他,閉上眼任由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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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回來了?」羅碧親夠了,改成摟著史精忠的肩膀,手裡還捏著他的一縷發在指間纏繞把玩。兩個人縮在沙發里,倒是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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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就不是要走。我就是想回去看看,這麼多年不見,總要看看弟弟們,然後……」史精忠低著頭,他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盡,在燈光下甚是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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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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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紅著臉,聲音也越來越小,「……然後我和父親把話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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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麼不告訴我?」羅碧伸手撓了撓史精忠的下巴,手感不錯,心想這人真是哪的皮膚都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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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J<qqA`!
「你不也……沒告訴我嗎?」史精忠避開羅碧的手,低頭小聲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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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你是故意的。」羅碧故意板著臉,」有進步,敢報復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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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故意的,也不是報復……萬一父親不答應,那我可能就回不來了。我不能騙你啊!」史精忠拉著羅碧的手,一雙眼看著他,只看著他,怕他真的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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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dK^o
這模樣實在可愛,羅碧每次見到都忍不住想欺負,只不過現在有更好的欺負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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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史精忠一直睡到中午,慶幸自己還沒有銷假,不然就曠工了。一想到羅碧他就又羞又惱,但更多的還是甜蜜與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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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了,喝點粥。」羅碧見史精忠醒了,笑笑,轉身去廚房端了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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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精忠不習慣別人給他喂飯,自己伸手去接碗,卻被羅碧握住手。羅碧裝作惡狠狠地問:「聽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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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敢不聽。史精忠點點頭,收回手老老實實地靠在床頭讓羅碧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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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搬過來,下午我和你一起去。」這便不是商量了。不過史精忠這次也沒有拒絕的理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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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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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送的東西都送了,史精忠能帶走的也只有一些衣物。他難得態度強硬一次,說什麼也要讓羅碧在樓下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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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QVuQ
羅碧不知道史精忠在想什麼,但還是聽了他的話,沒有跟著上樓,只是倚在車門上抽煙。
VuK>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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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陽光暖而溫柔,史精忠提著小小的行李箱自樓上下來。他看著羅碧嘴角的笑和他身後的陽光,便看到了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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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麼如果,我一定會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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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07-08 0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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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1樓(蘇少天) 的帖子
藏A就是看上去兇,實際上還是溫柔的,而且很令人心安w
沒有什麼如果,我一定會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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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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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07-18 1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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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找到这篇文了,像糖水一樣甜滋滋的。還好羅碧開始不肯說自己身份,不然就没有這麽順利的發展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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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uuz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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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07-20 1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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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的一篇文啊,字里行间充满生活气息,又甜又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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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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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20-08-11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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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让人心疼了,记好不记恨的俏俏QAQ我也想搓搓软软的一俏XDDDDDD
Q6N?cQtOT
NR%_&%qQA
超级无敌同意一楼的说法,藏a就是大猫猫,看着冷冰冰其实超暖,十佳好男人
O&VA79\UO
话说骑机车的藏我真的可以了,太适合了吧!!!!我好得不行(?)
N-45LS@
J\J3'u
果然还是好喜欢作者的文风,“每一盏暖光的灯背后都是一个家庭,是一段普通却温情、寻常却柔软的故事”,也就是这篇给我的感觉了Tu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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