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金光論壇九脈峰 07.29 【任鍛】天下第一劍（任飄渺x鍛神鋒，架空武俠，一發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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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發表於: 2020-07-29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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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9 【任鍛】天下第一劍（任飄渺x鍛神鋒，架空武俠，一發完）

天下第一劍
【金光布袋戲】任鍛
茶腐玉

鍛神鋒人如其名，是個鍛造兵器的鑄劍師。經由他手鑄造出的兵器，皆是舉世無雙的利刃，單一柄風華絕代，便足以縱橫江湖、威震四海，更讓鑄劍者得了天下第一劍的盛名。

這世上有太多的天下聞名，天下第一卻不常見。無論何種領域，若想做到天下無敵，不僅要天資超絕淩駕常人之上，更需要十年如一日地反復磨練。

而鋒海主人恰是這樣的人。

單從外表上看，很難將他與鑄劍師聯繫到一起，此人面若凝脂，目似點漆，如玉山上行，光映照人，信步走在街上，說是擲果盈車尤不過分。可當他潛心鍛造時，周身氣場卻如同換了一個人，不過那也只是傳聞罷了——出於某種原因，他冶鐵的樣子除去下屬外，再沒其他人見過。

鍛神鋒有兩個屬下，一個叫莫聽，一個叫何妨，取自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他也只有這兩個屬下，恐怕是因為接下來名字該排到竹杖、芒鞋一類，眾人都嫌難聽，也就沒人願意來了。

於是，僅有兩位屬下的鍛神鋒居於鋒海，潛心磨煉數載，終於鑄造出天下第一神器，出鞘時光華堪與天地爭鋒。他的名氣也因此扶搖直上，一時無兩，在競爭對手面前好不風光。

只是這天下第一劍當了沒多久，他就在閑坐飲茶時，讓人打包綁了去。綁他的人身著番邦異服，滿臉絡腮胡看不清容貌，身法詭譎出手雷霆，三兩招將他制伏，帶他一路夜行數百里，到中苗邊界的一片竹林裏扔下，隨手將他的佩劍丟在地上說，“起來，比劃比劃。”

鍛神鋒形容狼狽，失去束縛後第一件事便是整理衣冠，待到從上到下整飭一番，連發飾上那團白絨球都理順之後，終於有閒暇問道，“你是何人？我為何要同你過招？”

“我是誰不重要，能不能打架最重要。”對方似乎不願自報家門，先前等他整冠便已耗盡了耐心，現在聽他不願一戰，胸中惱怒更甚，言辭間難免挑釁，“聲名煊赫的天下第一劍，如今看來不過如此，瞧這細胳膊細腿的，娘兒們都比你能打。”

鍛神鋒生平只有兩件事不能忍，一是質疑他作為鑄劍師的能力，二是質疑他看起來像個女人。他在心裏勸了自己好幾遍莫要失態，終究還是沒忍住，怒喝一聲氣勁暴起，手中羽扇輕拋，落地化出文帝雙劍光華奪目。鍛神鋒手持雙劍凜然而立，放言道，“口舌之爭有損吾高貴的氣度，三招，你只需接住吾三招。”

言罷不等對方應聲，凝神聚力提劍便攻，一招江山如畫出手，登時天地失色，眼前萬物盡入畫中。對方面色不改，以一柄輕盈軟劍疾攻，步法飄忽，遊蛇般在江山劍繪中撕開一道小口，轉眼已至鍛神鋒兩丈外。兵刃交錯的瞬間，鍛神鋒心內大駭——面前這個人，他打不過。

須臾間三劍格擋，金石之響錚然，對方奇詭的內力從劍刃相接處傳來，厚重綿延，將他壓制得手臂都抬不起來。對方借機後退半步複要再攻，正當他閉上雙眼準備承受一擊時，面前威壓之勢卻在一瞬間消失，時空有須臾凝滯，而後是簌簌的風聲灌滿雙耳。

鍛神鋒緩緩睜開眼，唯見竹林中一道白色身影默然而立，未發一語，內力激蕩卻引得四周竹葉翕動。一柄幽藍長劍斜立在斑駁竹影間，劍身光華冷寒、鋒銳逼人，一見便知是柄殺伐無數的絕世神兵。

名劍無雙。

白衣人不止從何而至，一招便將絡腮胡擊落數丈之外，只留給鍛神鋒一個疏闊背影。被擊倒的人起身再攻，奇詭的內力綿延覆壓，卻如同對上九仞絕壁，被白衣人輕描淡寫地反壓住，而後起手一招劍氣縱橫，打得他毫無還手之力。

對戰在鍛神鋒眼前迅速結束，他眼見白衣人看都不看對手，轉身驚鴻翩躚一路飄遠，行至視野盡頭腳步停頓，忽然折返，重新躍回自己面前。沒等他出言多謝搭救，對方已先他一步動作，二話不說便拎起鍛神鋒衣領，複又翩然飛遠。

“幹什麼？”鍛神鋒二度無故被擒，又二度問出同樣的話，“你是何人？”

他這話問得故意，對方腳步一頓，大約是江湖閱歷尚少，不曾聽聞有人看到無雙還認不出劍主人。片刻之後，那人斜斜瞥了他一眼，輕飄飄吐出三字，“任飄渺。”

“原來你就是那、個、天下第一劍！”鍛神鋒話音咬得極重，顯然在強調自己的無妄之災從何而來，“我說他們無緣無故找我做什麼，原來是平白受你牽連……”

“閉嘴。”任飄渺被他吵得心煩，由齒縫中吐出二字，一瞬間周身殺意盡現，但又馬上收斂了。

鍛神鋒果真沒再說話，雙目輕闔，似是他心胸寬廣，懶得同這武人爭辯——倘若忽略他額角那滴汗的話。

他當然知道對方名號，秋水浮萍任飄渺，江湖人稱天下第一劍。這並非與他伯仲之間並稱第一，實則兩人分屬不同領域——鍛神鋒的劍是冶劍之劍，任飄渺的劍則是劍道之劍。

此人年少成名，天賦極高，自創的飄渺劍法精妙絕倫，甫一出世，便接連贏下數場巔峰之戰，在武林之中難逢敵手。最令人忌憚的，是他的劍法仍在不斷突破中，現今已自修至十二層，每次突破都接近人力之巔，卻總能再下次更進一層，如九天飛瀑不知窮盡。

江湖上同樣盛傳，任飄渺性格詭譎難測，如同他的劍法飄忽不定。如今見到本人，除了性格兇惡些，倒沒有江湖傳聞那樣偏頗，起碼知道路見不平搭救他一把，“你是來替我解圍的？”

任飄渺沒料到他還敢閒聊，沉默片刻，竟真同他對談起來，“順手而已，那人的武功路數有些趣味，閑來勉強當個消遣。”

“那現在……”他想問現在為何帶我一起走，大約是怕那人的同伴趕來找麻煩，但他不認為任飄渺有這麼好心，“我還以為在你眼中，除了世上最精妙的武學就再難看到其他。”

“話不必說得如此絕對。”任飄渺不置可否，側目看了他兩眼，忽然露出幾分玩味神色，在他耳邊低而輕慢地說道，“我知道你，鍛神鋒。”

這樣直白的話，從這樣鋒利的男人嘴裏說出來，很難不讓人心念起伏。鍛神鋒被他念得耳根發熱，暗自吐息，稍定下心神後才問，“你知道我什麼？”

“知道你鍛造兵器還有些本事。”任飄渺尾音一轉，口吻登時變得冷淡又理直氣壯，“我的無雙劍該修了。”

鍛神鋒被他的話噎住，他讓人像拎小雞一樣拎了一路，本就心情不好，外加一柄巨劍橫在身前，自然從頭到腳都不暢快，說出的話也失了平日的儀態，“我為何要給你修？”

“你修不好？”男人挑挑眉，竟然沒再堅持，“算了，我去找廢蒼……”

“修得好！”鍛神鋒立刻出言打斷，在他說出宿敵的名字之前，方才及時保住了自己天下第一的尊嚴，“不許看輕我的鍛劍技術，我堂堂鋒海……”

這次換成任飄渺打斷了，“閉嘴，往哪邊走？”

究竟讓人閉嘴還是說話？這人果然性格惡劣，睚皉必報，心眼小得像針尖。鍛神鋒打定主意不應他，怎料耐不住任飄渺目光灼灼，終於還是信手一指，“西南偏南。”

無雙劍身沒什麼大問題，只是經年使用後留了些小傷痕，回爐加固需要三天，任飄渺順勢在鋒海住了三天。他慣常在酉時練劍，練滿一個時辰方歇，無雙被拿去修補，他便信手折道旁盛放的桃花枝，以枝代劍，瀟瀟灑灑舞起一套劍法。

他自創的飄渺劍法靈動俊逸，步態飄飖，手執花枝起舞時落英繽紛，被劍氣裹挾著縈繞在他周身，入眼萬物皆成飄渺劍意。鍛神鋒在一旁發出輕嗤，皮相好看又如何，還不是一介武夫，舉止粗鄙，糟蹋了他精心培育的金陵碧桃。莫聽何妨兩個小丫頭卻沒見過世面，一聲接一聲地低呼，皆為這神仙一般的人物驚歎不斷。

鍛神鋒聽得皺眉，正想出言喝止，庭中那人卻忽然止住劍勢，側目向這邊望來，那目光也似利刃。看到鍛神鋒懷抱無雙，才鬆懈下周身凜然劍氣，微微頷首道，“修好了？”

“你試試順不順手。”鍛神鋒故作客套，實則等他誇讚，畢竟鋒海鍛家手藝絕倫，便是公輸再世也難挑出半分錯處。況且他不願被任飄渺看輕，自是在鍛造中加了些工巧心思，三十六異金，七十二稀木，投入劍爐中眼睛都不眨。

“不算太差。”任飄渺卻沒說出什麼好話，隨手挽了個劍花，一道劍氣驟起，激蕩起遠處巨石訇開。他面上露出幾分滿意神色，垂目但見劍身上掛著兩條輕紗飄帶，一時眉頭微鎖，問道，“這是什麼？”

“緩帶輕裘，儒將做派，正好中和你那一身殺伐氣。”鍛神鋒暗自端詳他外袍上精細繁複的蕾絲紋樣，在心裏品評一番，不錯，很配。

“娘唧唧的。”任飄渺的表情頗為嫌棄，頎長的手指在絲帶間繞過兩圈，又補上一句，“打起架來容易纏住。”

鍛神鋒被這理由驚到，懷疑的目光從他的散發間反復逡巡，終於忍不住開口，“不如您先束上發冠再說話。”

任飄渺來此目的既成，當即便攜無雙劍離去，連句道謝都不舍得說。鍛神鋒送走一尊大神，因而得了幾天清閒，也便不再跟他計較禮數。

他依然冶鐵鑄劍，夙夜不輟，偶爾聽聞江湖傳言，說任飄渺的配劍無雙不知得了哪位高人裨補，鋒芒益盛，與他戰力相佐，竟促得飄渺劍法更進一層。乃至任飄渺四處找人試招，連挑了六大門派本部，將大半武林魁首得罪了個乾淨，他同樣只當作茶餘消遣，著實沒往心裏去。

於是當他第二次閑坐飲茶，被人提劍找上門來時，鍛神鋒反應不及，又白白錯失了辯解先機，只及茫然發問道，“來者何人，為何無故滋事？”

“衡山一小卒。”這回來人倒是知道自報家門了，只是說出的話令人不解，“我潛心苦修十年有餘，方有突破，出關時便聽聞掌門師兄為你所傷，現在尚躺在床上起身不得，今日我便要代我派討要個說法。”

原來如此，又是找任飄渺打架找錯人的，鍛神鋒駕輕就熟，揮揮扇子，擺出十足耐心婉拒他，“非是吾不肯跟你打，實在是你尋錯人了。”

“怎麼，你這個天下第一劍，敢當還不敢認嗎？黃口小兒，果真難堪大用！”那人對他的說法嗤之以鼻，重劍出鞘殺意十足。

“這……”鍛神鋒雖聽不得挑釁，到底是有了上次經驗，只當是在罵任飄渺，與他鋒海主人有何關係，“不如先坐下同飲一杯……”

“拔劍吧，”對方卻先一步打斷他，生怕諷刺不足，又恰到好處地補上一句，“甄姬。”

“也罷，既然如此，那便只能……談風月，評聖愚，撫劍笑公輸……”鍛神鋒羽扇輕搖，念起詩號，掌中羽扇再度化為文帝雙劍，寶光璨然。他想對方無理在前，乾脆打完再解釋，誰知雙劍還未出鞘，便被一只手按了回去。

“念詩，我不行。”那人後發先至，無雙名劍錚然入局，對上對手大開大闔的雷霆劍法，仍有餘力瞥他一眼，譏笑道，“打架，你不行。”

不是別人，正是和他撞了名號的天下第一劍，秋水浮萍任飄渺。

鍛神鋒被他一掌推出戰圈，對他的說法不以為然。誰不知道他任飄渺的詩號冠絕武林，那句還君明珠，秋水浮萍，迷倒了多少江湖女俠。多少人連他的面都被見過，就被“秋水浮萍”這個稱號迷得暈頭轉向、非他不嫁，膚淺，膚淺至極！

樂得偷閒的鍛神鋒邊暗自腹誹，邊欣賞二人對戰姿容，又自以為客觀地補上一句，雖說人見了面也不會失望便是。

如此置身事外的心態看了七八招，鍛神鋒才驚覺為何任飄渺將他拉開——來人不愧是深山苦修十餘年的劍者，自身劍意與林間萬物融合，一招一式皆占盡地利，只此一點，放任他對敵定然打將不過。

不過這對任飄渺來說實在算不上大事，地利如何，他自恃強悍敢與天爭鋒，區區幾縷山林野氣，很快便在無雙劍指處消弭於無。他招式起落鳳姿龍章，鍛神鋒有心欣賞他新突破的十三式，奈何雙方戰力懸殊，任飄渺用到劍八就將對方擊潰，再起身不得。

鍛神鋒心下遺憾，猶在回味方才戰局，不防後頸驀然一涼，定睛再看，他頸後的雪絨發飾已被無雙劍挑在劍尖。任飄渺垂目端詳片刻，忽然收起寶劍，順勢將那團白絨置於袖中，神情自然地說，“走了。”

鍛神鋒不知他此舉何意，又赧於開口問詢，只得轉移話題道，“你結束得太快了，我的文帝劍還未出鞘。”

“文帝劍？漢文帝還是魏文帝？”任飄渺目光審視，流連於劍鞘之上，不等對方回答，又補上一句，“我看哪個都不太行。”

“你……”鍛神鋒被他噎得一梗，正想爭辯幾句，視線落在他層層疊疊的前襟上，轉而又問，“你受傷了？”

“哼。”任飄渺嗤笑一聲，目光微垂，鴉睫間傾露出幾分睥睨神色，“這世上能傷到吾的人，恐怕還未出生。”

“確實。”鍛神鋒點點頭以示贊同，思量片刻，伸出手指逐一數道，“玄狐、元邪皇、缺舟一帆渡……”

“閉嘴。”任飄渺唇色發白，不知是傷重還是氣得。他薄唇開闔數次，終於含混吐出一句，“來此之前，吾被一眾禿驢攔路，雖不足掛齒，但畢竟……畢竟不足掛齒。”

“哦。”鍛神鋒從善如流，有心給他個臺階下，手指順勢指向對方前胸，“那個，血，從衣服下麵滲出來了。”

“我都說了閉嘴！”一聲怒喝驟響，驚起林中飛鳥無數。

任飄渺再度隨鍛神鋒回到鋒海，這次住得時日稍久，三月之後方離開。期間藉養傷為由鳩占鵲巢，霸佔主人臥榻不說，還將他多年四處遊歷收藏的珍奇鑄材，一股腦全部用以強化無雙劍，氣得鍛神鋒大罵土匪行徑，無恥至極。

只是這些罵人話惹不得對方惱怒，反倒聽得興味盎然，越看他跳腳越得趣味，整個人神清氣爽，眼角眉梢都隱現愉悅情態。鍛神鋒邊罵還要邊替他灑掃內室，忙進忙出一絲不苟，間或伺候他拭劍品茗，儼然成了秋水浮萍專屬婢女。

任飄渺依然會在每日酉時練劍，入夜後則三天兩頭不見蹤影，及至清晨方僕僕而歸。鍛神鋒隱約聽得江湖傳聞，加之任飄渺臉頰偶爾出現細小傷痕，在第八次替他修補外袍上牽連的鉤絲時，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你晚上到底做什麼去了？”

任飄渺起初不願解釋，權當沒聽到，被鍛神鋒甩了幾次冷臉，才扯出諸如“崖間風大”“飛沙走石”一類的鬼話。鍛神鋒懶得同他計較，只在為他配傷藥時調換一兩味，內服的越苦越好，外用的越疼越好，多少算作些微末不言的報復。

不想任飄渺竟然精通藥理，每每只聞藥香，便能指出他哪味有差。鍛神鋒被抓住尾巴依然不見異色，只在下次將藥調換得更隱蔽，卻總免不了被任飄渺一針見血地點破，三五次後，鍛神鋒索性放棄了迂回婉轉，替他包紮傷口時下手重而又重。

如此一來二去，任飄渺的傷也養好了七八分，面色瑩潤通透，竟比之前又添了二兩肉。他在某個夏日午後請辭，臨行時奪了樹下納涼的鍛神鋒一碗甜湯，滿臉為難地一語雙關道，“倒也不算索然無味。”

鍛神鋒在心中默念許多遍，才把這句包含多重否定的評價理順，剛想駁斥句什麼，那人已經負劍下山，乘風而去了。

眼見送走這尊閻王，鍛神鋒久違地松了口氣，只是這次得閑之後，他品茗時走神的次數更多了。

凡事一回生，二回熟，等到第三次鍛神鋒被人挾持比武時，他已經能安然端穩一盞茶，在對方發難的瞬間驟起，縱身躍出三步，而茶未有半滴灑落盞外。

“你，天下第一劍，來戰。”來人一襲黑色短打，融入夜色悄無聲息，面部被黑布遮著只露出眼睛，手腕腳踝皆縛有綁帶，儼然一身潛行刺客打扮。這年頭，刺客都流行比武了嗎？

再尋常的事連續發生三次，也都變得不尋常了，況且打架找錯人實在算不上平常事。巧合得讓鍛神鋒甚至有些許懷疑，是不是任飄渺暗中做了手腳。

於是他在對方攻來時仍未動身，只舉杯高呼了一聲“劍來”，果然聽得金石錚響，一劍格擋在他身前。鍛神鋒施施然退出戰圈，唯見一黑一白兩道身影纏鬥，飄渺劍法流水行雲，很快便佔據上風。

他思考得過於專注，乃至任飄渺收起無雙，整頓好衣冠時，鍛神鋒還在愣神。任飄渺略略回憶方才自己的瀟灑劍招，表情稍有不滿，以劍柄敲了敲對方腰側，“走吧。”

“去哪？”無雙觸碰的力道隔靴搔癢，鍛神鋒迅速回神，後撤半步。

任飄渺微微張開眼，擺出一副這還用問的表情，不情不願道，“你說呢。”

於是，鍛神鋒第三次將任飄渺帶回鋒海，莫聽與何妨早已見怪不怪。沒等他吩咐，便已派人收拾好主人臥室，又專門挑好一床蜀州雲錦，並枕放在臥榻之上。

鍛神鋒被她們的主動驚倒，很是不甘地斥責兩句，“主人閉關期間，也不見你們這樣熱絡。”

“你若閉關，連他二人的人影都見不到，如何看到他們如何殷勤？”世間奇事，任飄渺竟會替他人幫腔了。

“行吧。”鍛神鋒寬慰自己，對待救命恩人要多點耐心，“這回住多久？你該不會想在我這賴上三年吧。”

言談間，任飄渺早已整冠進屋，斜倚在臥榻上磐若睡獅，連眼睛都懶得睜開，聞言漫然應道，“未嘗不可。”

“你……”鍛神鋒幾欲拔劍，奈何打不過他，轉念一想又拿捏起他的軟肋，“別的倒沒什麼，只是我這鋒海偏居一隅，與世無爭，你若住下，只怕以後尋不到人陪你打架了。”

“不勞您費心。”任飄渺難得說了句客氣話，略有停頓，接下來一句卻愈發惹人動怒，“我已同還珠樓吩咐妥當，往後想同任飄渺比試者，戰書一律下到鋒海。”

“你說什麼？”聞此一語，鍛神鋒終究還是失態了，一聲‘做夢’梗在喉嚨，對上任飄渺似笑非笑的神情，又忽然訥訥失語。他想這狗賊脾氣壞心眼小，以色惑人的本事倒練得爐火純青，拒絕的話幾欲出口，終是在嘴邊轉了個彎，“也不是不可，但我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任飄渺既得一諾，自然對這等微末小事不以為意。

“你可認得我的兩位下屬？”鍛神鋒循循善誘，以羽扇掩面，笑得像只狐狸。

“認得。”任飄渺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直覺不妙，不由起坐蓄勢待發。

“他們二人的名是我取的，取自蘇子瞻的《定風波》，我原本還準備了幾個名字，奈何無人為繼，也就被迫閒置了。”鍛神鋒說得慢條斯理，任飄渺意識到問題所在，未及開口，已被對方先發制人捂住了嘴，“竹杖芒鞋輕勝馬，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你以後就改叫任平生吧。”

他說話之時，恰逢窗外驚雷驟響，這處邊塞一隅的桃源鋒海，很快便籠罩在煙雨朦朧中。屋內隱約傳來兩聲爭辯，任飄渺似有動作，鍛神鋒反抗又被他壓制回去，案上香爐打翻在地，奈何雨打芭蕉響聲劈啪，掩住內室響動聽不清明，才愈發引人遐思。

待到雨停之後，空氣中的潮濕粘膩仍未散盡，連同鍛神鋒眼尾都染得潮意橫生。他遣莫聽何妨入內整飭，又將榻上兩床雲錦並作一床。

後來，任飄渺自然沒改叫任平生，江湖上稱他秋水浮萍任飄渺的卻少了。看客逐漸分不清天下第一劍究竟指代何人，任飄渺與鍛神鋒，鍛神鋒與任飄渺，本就沒什麼區別。

再往後，坊間盛傳的天下第一劍成了個雙人名號，這也沒什麼稀奇，畢竟江湖之大，諸如此類琴瑟和鳴的俠侶稱謂，當真再常見不過了。

End.
2020.07.20

xjb搞的方向越來越奇怪了……起因是看劇裏路人吐槽“鍛神鋒是誰？竟然號稱天下第一劍？”“天下第一劍不是任飄渺嗎？”
我：不錯，搞了！
於是就有了這個無厘頭的小故事hhhhh

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