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07.28 【師策】山中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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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無攸

我願歸于平靜的時候陪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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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282)

樓主發表於: 2021-07-28 16: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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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28 【師策】山中日月

策馬天下現在很後悔。

非常後悔。

他忽然想不起來四個時辰以前自己到底是被什麼迷了心眼，以至於同師九如相對著整整半天，而他還不肯放師九如離開。

那人依舊眉眼彎彎，溫軟笑意未減分毫，始終靜靜等待他的下一動作不曾催促，還替兩人各斟了一杯茶。

策馬天下眉頭緊鎖，執棋之手猶疑半刻，略帶顫意終究緩緩落下。

「這裡？你確定？」師九如還貼心地提醒了一句。

策馬天下狠狠瞪他一眼，「就這！」

然後便見師九如不緊不慢捻了棋子，不帶任何停頓落到一處，策馬天下看過去，呼吸一窒。

他好不容易守住了一方，卻被這一子落定後從另一方合圍了！

策馬天下咬咬牙，這次不再多加考慮，將師九如讓出的一小片地方殺了精光。

然後又是小半刻咬牙切齒的尋思。

須臾，仍然毫無懸念吃下一場慘淡敗戰。

策馬天下第二十九次想翻桌！只是被內力鎮住的桌案，連棋盤都翻不了，只得氣哼哼收了子兒，十分不甘：「再來一局！」

師九如看了看向晚的天色，只道：「餓嗎？」

「吃敗戰都吃飽了，你別想飯遁，我知道你已經辟穀。」

師九如搖頭失笑，對策馬天下的執拗包容以對，明白今日這關要他心甘情願認輸，時候尚早。

可仍是趁著策馬天下埋頭苦思之際，進屋內取來一盒糕點放到策馬天下手邊。

策馬天下只是淡淡覷了他一眼，又低眉輕咬著指節，暗暗剖析先前師九如的佈署手法，以求佔得先機的開局。

各自走了幾步，依然是策馬天下小心翼翼，師九如只間或停頓數秒，若有旁人在場，甚至都可看出幾步淺顯的讓子，只是策馬天下忙著精密算計，生生忽視了過去。

待到策馬天下初展布局，師九如輕輕顰眉，心裡暗自嘆息。雖有進步，仍是顧此失彼，他甚至都可預判策馬天下接下來的五步棋該落到何處；抬眸一覷，策馬天下抓了兩塊糕點隨意扔嘴裡咀嚼，見他執子未落便抬頭與他對望上，鼓著兩頰的模樣流露幾分懵懂，煞是無辜。

……委實有些不忍心。

就這麼一瞬恍神，子落下，堪堪破了策馬天下排布精巧的攻勢。

「師九如，你個卑鄙小人心眼怎麼這麼多？」策馬天下忿忿不平。

「你著眼一處衝鋒陷陣、殺敵無數，卻未留退路，殊不知有時，退路，方是制勝關鍵。」

「停，收收，專心走棋。」策馬天下一手摀耳一手擺了擺，就怕師九如訓起人來又叨叨不休。

「呵……天將暗，我去取燭火。」

策馬天下愣愣抬頭，這才注意到落日將盡，遠天昏淡月牙悄悄初露。

望著師九如悠然背影，心頭微動，「算了……改日繼續下吧！」說罷站起身，展了展僵直身骨，隨師九如進了茅草屋中。

一早上的凌亂早已被收拾過，策馬天下想，該是下棋時師九如幾番進進出出順手收了遍，連清早擱在床尾的靜心劍此時已被歸回枕邊，孤拎拎的，被他遺忘了半天。

策馬天下摸摸鼻子，爬上床，抽出靜心劍，果然劍刃不知何時也已被擦拭過。

半日廝殺，明明上一刻還有那麼多慘敗的不甘，此刻望著師九如燭火下細緻的眉眼，只覺心裡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流動淌過。

昨夜他在南方深林苦練一宿，天剛亮才回了劍墓，當時師九如已早早待在屋外的棋桌前，自己與自己下棋。這番光景偶然可見，原先也沒有多在意，只是進屋草草吃了早膳後，坐在床邊，正想抽出靜心擦洗，卻聽聞師九如喃喃輕語聲。

明明是劍墓裡的普通日常，那一霎，卻彷彿有什麼不一樣，吸引了他瞟向窗外，看看師九如。

淡色髮縷隨風拂開，露出師九如細細的微蹙雙眉，平添一分愁苦。往常無論他如何桀傲難馴，都不曾見師九如這般，那人永遠一副自在從容悠然無慮的模樣，只是一盤棋，竟自招煩惱？不知不覺，他已半身探出窗扇，指了指棋盤，為何不落在這裡？

師九如愣了住，才緩緩抬眸朝他笑笑，問他是不是懂下棋？

學過。他回道。

習武以後，他專注武學，棋藝也就小時習得一點皮毛，待他不請自入接過師九如手邊黑子，擾亂一局平衡之勢，才曉得那一點點皮毛有多不堪一擊。開始幾局落子以後幾乎次次反悔，甚至霸道地指點師九如如何攻自己、如何守自己，什麼觀棋不語、什麼起手無回壓根兒不在乎，若非師九如總是溫軟淺笑任他胡鬧，因而險勝一局卻未感開心，也不會後來都乖乖耗時思量、謀定後動，雖然因此，再未贏過一場棋局。

從清晨至日落，時光稍縱即逝，對著師九如笑眼千千，卻恍然未覺。

原來，江湖之外，這樣的一日，竟也充足。

==========

最近瘋狂玩暗棋，忽然就想寫點啥，雖然最後不搞暗棋....XDDD
本來還想過讓師九九偷偷把棋子放回去增加小馬兵力，但想想小馬大概會氣出心梗就作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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