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雨布布文學 12.07 【纪魈/纪忘忧x祇首魈峣】枯雪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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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v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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鮮花(25)

樓主發表於: 2022-12-07 1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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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7 【纪魈/纪忘忧x祇首魈峣】枯雪熟花

-准确来说是元妙归淳x祇首魈峣
但是魈是真情还是假意就自由心证了……！
　　

-
　　

它们现在看起来像一大片斑斓的荒原，在春光烂漫的时节，娇艳的，迷人的，色彩亮丽的花海分明是惹人怜爱的美景，可它们却不再拥有元妙归淳来此之前期待中的美丽……但这绝非它们的过错。他的好友只是站在那里，雪青色明晃晃地刺入元妙归淳的眼睛，叫他只得注意好友身上淡薄的色彩，无可奈何地忽视了那片花海。

元妙归淳试着用更谨慎一点的目光去注视他那站在围起花海的木栅栏旁的好友，好友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拈着一朵玉色的小花，玩味得令元妙归淳不禁恼火，连这份微弱的恼火也仅仅腾起了一秒，仅仅是一秒，它便不争气地化作柔软的钝痛与悸动，顷刻间便熄灭了。元妙归淳在心底嘀咕着，不要露出这种温柔到令吾根本无法想象会出现在你脸上的情态，吾不想做自作多情的猜测。但是、但是……在你心里，吾的地位真的与旁人没有一点不同吗？
　　

《枯雪熟花》
　　

　　
这是元妙归淳第二次见到他。

他想，天地之间多少行客匆匆，彼此一辈子也只有擦肩而过的缘分，连对视一眼都是莫名而珍贵的缘分作祟。那么我与他如今二度相遇，也是缘分作祟吗？

他不去仔细回忆，只是凭着更加微妙的直觉去捕捉感觉。雪融之前，他难得被凤麟游训得狐狸耳朵和尾巴都冒出，丧气地耷拉下去那次。他身边簇拥着许多动物，站在山顶，俯视着谷底坐于一片花海之中，轻轻摇着黑红相间的扇子，因觉察到他的视线而抬头寻找他踪迹的男人。元妙归淳记得当时花和雪飘浮在鼻息的清甜，也记得这个苍白的男人怔了一瞬，随即对着他露出笑意，笑意宛若一朵开在花海心口的水中花，很脆弱，很经不起真心的考察，呼吸稍微用力，哪怕一下，这份笑意便会消散。

男人一步步向谷外撤去，在颜色繁多华丽的花海留下一道不甚雅观的碾痕。他身边皮毛洁白卷曲的绵羊柔顺地咩叫，仿佛提醒着他快回过神，那个让这些花朵失色的陌生人已经走远了。

而现在是第二次见面了。他也说不上来是为了什么，又因何而起的冲动，促使他转过身，和同样转身回望的那人对视。元妙归淳看着他，心中泛起古怪的困惑：这个人的睫毛是艳丽的红，眨眼时会显出浓郁的黑，影子般的存在。但他的面容的确是虚幻的，好像那些前不久才融化的雪，抓起来就会立即消失，没办法把它们全部握在手里。连发色都轻飘飘的，看起来很柔软的样子……

陌生人见他不语，便笑了一声，手腕一翻，扇面抖落敞开，遮盖小半张脸，声音轻柔婉转：

魈。吾是祇首魈峣，你呢？

祇首魈峣是很神秘的人——结识他的第一天，元妙归淳如是想，吾和他聊了这——么久，他一点都没有谈及他的亲缘家庭，虽说我们才认识了很短的时间……但谁都可以看得出来，魈不愿提起自己的手足，起码他不愿意对一个几乎等同于陌生人的家伙透露自己的隐私。

但神秘不是隐秘，它短暂地停留在祇首魈峣和元妙归淳中间，像一堵透明的墙，或者是绵软的蚕丝。元妙归淳不知他是何时打破了这堵墙又挣脱了这团蚕丝，让祇首魈峣主动地靠近他，由全名到好友再到魈，祇首魈峣皆全盘接受。

元妙归淳只是随心而行，这又有什么问题呢？魈是狡黠又委婉的人，每当元妙归淳听着从他口中说出的典籍古本的记载，说着说着叹息一声。他问他怎么了，怎么忽然停下，吾还没听够啊。魈比他要更像狐狸那般眯起眼睛，丝毫没有掩盖眼底揶揄的意思：唉，好友这么喜欢听魈说这些吗？吾也很想说下去，只是你太专注了，是否松懈了术法的控制……？元妙归淳头顶一热，哎呀呀、哎呀呀……！！他惊悚地意识到自己的狐狸耳朵正因情绪波动而向后飞去，而祇首魈峣的笑意简直快变成恶意了。

好友，你的耳朵，吾可以碰一下吗？

不行！起码现在不行，吾一点也不想让你拿这件事取笑吾——

……和魈打交道是一件不轻松的事，起码在成为朋友这方面。哪怕一开始是如同白纸那般单纯的人，时间久了多多少少也学会了些捉弄人的习惯，何况是总是暴露顽劣那面的元妙归淳。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如果不变得狡猾一点，聪明一点，吃亏的只会是自己，但也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亏——有时他故作很沮丧地询问他，魈，你这么喜欢捉弄吾，可有想过吾也是会伤心的呀？

他那狡黠又委婉的好友道：归淳，你的演技和你的卜卦一样，当属神鬼莫测。

魈自顾自地笑了一会儿，又说，如果你真的难过，魈又岂会拿你寻开心呢？

元妙归淳在无忧无虑的岁月养成了在春季找寻春意浓郁的所在，这个无数次令很多古灵族人指责他实在是很麻烦的坏狐狸，是个喜欢破坏规矩，一点也不让圣泽省心，淘气的孩子。却也有很多一次又一次地等他回家后迫不及待地跑来他身边，询问只有元妙归淳才能找到的奇景究竟有多美的族民，他们纵容着他养成这个谈不上好与坏的习惯。他会这样做无非是出自热爱，热爱自然的一切又有什么不对呢？世上的奇闻美景实在是太多太多，他只是很想找寻另一处真正配得上风雅二字的地方，去找寻世界上还有哪处会比云瀑灵洲更风雅更美好。

一个人出游太孤单了。他想，可是和旁人一同寻找对吾而言很隐秘的所在实在是不太舒服的事。

于是祇首魈峣在闹市中出现，不闻不问其他的一切人一切事一切的一切，与他攀谈，又和他成为挚友，尽管神秘，但他觉得这一切并非虚假……魈的态度那么诚恳，又总是会遭他戏耍后报复回去，那么鲜活，那么真实……如今他有解决这个问题的选择了。

它们现在看起来像一大片斑斓的荒原，在春光烂漫的时节，娇艳的，迷人的，色彩亮丽的花海分明是惹人怜爱的美景，可它们却不再拥有元妙归淳来此之前期待中的美丽……但这绝非它们的过错。他的好友只是站在那里，雪青色明晃晃地刺入元妙归淳的眼睛，叫他只得注意好友身上淡薄的色彩，无可奈何地忽视了那片花海。

元妙归淳试着用更谨慎一点的目光去注视他那站在围起花海的木栅栏旁的好友，好友似乎是漫不经心地拈着一朵玉色的小花，玩味得令元妙归淳不禁恼火，连这份微弱的恼火也仅仅腾起了一秒，仅仅是一秒，它便不争气地化作柔软的钝痛与悸动，顷刻间便熄灭了。元妙归淳在心底嘀咕着，不要露出这种温柔到令吾根本无法想象会出现在你脸上的情态，吾不想做自作多情的猜测。但是、但是……在你心里，吾的地位真的与旁人没有一点不同吗？

入冬后他便很少很少再主动邀请好友出行，但他只是没办法抵挡血统中那些兽的习性带给他的困倦，在冬季会变得格外疲惫的身体。他曾偷偷问过凤麟游，自己还有多久才可以变成圣泽和其他厉害的族民那样，不会被冬眠的影响困扰到？凤麟游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个是谁也说不准的，也许是几百年，也许是明天，哪怕会困，也不是你的问题。归淳，你只是一只年幼的狐狸，困了就睡吧。

而埋头苦睡了一段日子，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困了，睡眠抹平了劳累，他快乐地推开窗户，白茫茫的水晶尽展眼前，明澈得刺眼。

原来雪在这样剔透的光下真的很像水晶，元妙归淳又想，吾要把魈喊过来赏雪。

雪不像花那样会枯萎死去，它只会在天地间无声地燃烧，以极其温柔的方式消失，只有滋养万物的雪水和干净明亮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元妙归淳折下一截落雪枯枝，以术法将其幻化为一朵花的模样，一朵纯白的鲜花，手掌的温度捂热了原本没有温度的花。他抬起手，这朵花固定在执扇呆立的好友鬓边。似是唤回了思绪，魈又一次转身来看他，仿佛是他们第二次邂逅那时，出自心底最纯粹的冲动。厌恶、疑惑、喜悦、期待，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是看着元妙归淳，静静地看着，静静地伫立，像一条缀满白花的雪枝。

元妙归淳柔声唤了他一声好友。

吾方才是走神了吗？魈慢悠悠地打开他的刃扇，吾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雪。魈的神态流露出元妙归淳很熟悉的遗憾，要是家人也能看见就好了。

魈的家人？元妙归淳摘下他别在魈发间的花朵，魈阻止他的动作，转而自己摘下花，捏着花梗，轻盈得像是抓起一枚红豆，掷向元妙归淳的胸膛。

吾有一个弟弟，我们居住的地方很难见到如此……磅礴的雪景。吾有时会想，其他地方是不是会有比魈的家乡更平淡的风景呢？可哪怕是乏味，那也是吾未曾见过的世界。

嗯嗯……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所以就时不时跑出来和吾同游吗？元妙归淳笑着接住坠落的花朵，原来魈是很任性的人。

魈不是也忍受了你的任性吗？

啊呀，是这样吗？

魈说，否则吾又怎么会允许你这样对吾的头发呢。

他已经将刃扇合拢收起，元妙归淳盯着他生来含笑的唇角，无论什么时候魈都是笑着的，而这种笑意始终是轻淡的，风吹过便飘散，水淌过便融化，但元妙归淳能够分辨出魈是不是真的在笑，就像现在，魈为他从未见过的大雪而真诚地发笑，又因他戏弄似的举止而添了几分灵动的算计——对元妙归淳来说是无害的，像游戏的乐趣所在那般的算计。

哎呀呀，好友，魈模仿着元妙归淳的语气，白花可不衬吾，太素了，魈喜欢颜色淡雅的花。

他很少见到魈抿唇不笑的模样。

而他不久后见到魈就像那天被他托住的花朵一般，没办法——或许也是没有心情再继续前进，就那样突兀地倒在寒冷的雪夜，絮语着他听不清的片语。他找回意识时发现自己已经来到魈的身边，半跪在雪地上，一手不知应该做何动作，一手撑着身体，捏紧一把雪。

魈还是在笑，但元妙归淳想他自己好像并不希望魈在这样的情景下还是会不觉疼痛地微笑。

嘘……安静一点，伤口很浅，魈没事……好友，你的声音震得吾耳朵很痛。魈的声音喑哑，像是被一口刀刃磨伤了喉咙。但是吾用你的名号做了一件好事……好友，好友……或许吾可以期待一下好友对魈的感谢？

魈隐去了前因后果，元妙归淳想，既然用了他的名字，就不应该对他如此隐瞒。可是魈倒在雪原上，脖颈偏下的位置裂开一道细长的伤口，红色的血缓缓流下，又很快消失在厚雪深处。他真的能在这种时候追究此事吗，他真的办得到吗？他的好友平日里刃扇与长发遮住的脖颈完完全全暴露在他的眼前，纤细瘦长的脖子，血蜿蜒爬过苍白的皮肤，像花朵煮熟后滴落的浆水……花朵煮熟了可以吃吗？元妙归淳为自己不合时宜的想法感到愠怒。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愠怒，可是魈似乎比他要更了解他细微的心理，魈伸出手，手心捧着元妙归淳的脸颊，轻哑得令元妙归淳心惊。

你在担心魈，对不对？魈说，终于让好友体会了一次魈的心情。

元妙归淳握紧魈的手，好像他真的很珍重这位挚友，真的像对待千金难求的名贵药草那般握紧魈的手。

这双手和它的主人一样，总是会让元妙归淳觉得单薄，纤巧，常年都是一块捂不化的，冻结了一朵紫色鲜花的冰。但这双手能操纵刃扇杀凶斩煞，魈会刻意和他拉开距离，甩掉计命沾到的鲜血，再像识路的野猫一样回到原本的位置同他挨着，像是什么打斗也未曾发生。

可是，可是吾有圣泽为吾准备的古灵族才能服用的草药，吾不会死，好友你……呸呸呸、呸！是吾狐言乱语了！元妙归淳揽起魈的腰，一手拉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在风雪中带着魈往暂时歇脚的小屋走。他瞥了眼垂下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友，迟疑着小声吐露心声。

好友是要和吾共度白首的，你和吾约定过的，吾很讨厌毁约的骗子。吾没死，你也不会死。

[ 此帖被ivan在2022-12-07 12:52重新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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